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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影迷蹤

作者:雲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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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斷犀寶劍

第二十一章 斷犀寶劍

「你以為他在丹徒鎮追蹤失敗,便放棄調查了?他留下不少人,尋蹤覓跡大有斬獲。你以為他潛藏在京山雲臺寺附近是偶然湊巧的?不,他已經留意雲臺寺的動靜,很可能已瞭解練了大天龍掌的普化和尚,是那個神秘組合地位不低的重要人物了,這妖道比我想像的更精明。」
條件是否談得攏,變數太多結果難料,目前最迫切的事,是先要知道江右龍女的下落現況。
羅華欣在旁頗饒興趣地,看他正經八百地整裝,似乎感到有點好笑。劍藏在大襖內,大襖應該把襟鬆開,以便露出劍靶,不然拔劍不易。
「且慢,你說他們第二次襲擊?」
混元教一旦建立山門,亮出旗號,恩威並施鞏固了地盤,勢必在短期間接收控制所有的江湖行業。
但壽星杖的打擊力其實並不大,閣樓狹小,缺乏長兵刃施展的空間,對方也志在留活口,不會全力重擊。
「咦!怎麼是你們?」梁宏頗感意外,先前上沖的怒火熄了。
「不關我們的事,是嗎?明天風一止,我們返城立即買舟離境上航九江。」梁宏沒留意羅華欣的神色,牽手緩步泰然自若:「在廬山打擾你家一段時日,拜望令尊令堂,花十天半月勞駕你帶我遊廬山,我再回鎮江看結果。我相信當我返回時,這裏兩個組合爭霸戰,該已你死我活解決了,勝利的一方,爪牙也所剩無幾啦!鏟除應該不會太困難。絕不容許有黑道組合在這裏稱雄道霸,這就是我有意無意間,暴露探索行動的目的所在,引虎相鬥,勝的一方虎威也有限了,不難對付。」
是絕劍公子的叔父,無常劍客夏侯長風,和名動江湖的遊俠,千手神君張平。
御前帶刀侍衛,刀靶甚至有珠玉裝飾。
這瞬間,三方兵刃向他倆匯聚,一根壽星杖最快近身,攔腰便掃。
不再有人跟來,他舉劍察看。劍身晶亮如一泓秋水,打磨的痕跡不顯,沒開鋒禁得起碰撞,不需經常打磨。
高手名家彼此的武功修為,通常相差不遠,真正功臻化境的超等高手,手中是否有兵刃,已無關宏旨。
登山小徑有好幾條,登山口豎了指路碑,通常建了一座歇腳亭,和一兩座避雨的棚屋,供登山遊客歇腳聊避風雨,夏秋間也成為乞丐的宿處。
羅華欣與他並肩站在亭口,外面亭階下,是一塊半畝大的小坡地,最外側是登山小徑。
「你可以在我家多住一些時日。」羅華欣捉住他的手,按在發燙的臉頰撫摸:「三月天,錦繡谷的數十種異種杜鵑花盛開,成為一片無際的錦鏽花海,各種五顏六色的嬌花美極了。其他山野的杜鵑花叫映山紅,真紅得像滿山火焰極為壯觀。」
拍中刀身的同時,他的左腳已掃中對方的左肋。
「咦!你的意思……」
「你不要以為有歹毒的暗器,就自抬身價軟硬不吃。」太虛老道繼續威嚇,透露為何採用說服手段的原因:「本教有不少暗器名家,遠在三十步外就可以殺死你,一旦我們覺得你已沒有利用的價值,隨時皆可將你化骨揚灰。你是見過世面的人,應該識時務,替我們挖出那個神秘組合的巢穴,你將可榮任本教鎮江分壇的三爐主之一,總理水陸碼頭外務,地位已可和貧道平起平坐了。解劍卸囊隨貧道去見一塵散仙,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不是遊山的季節,不可能有人在這惡劣氣候下遊山。
手中所捧著的發燙面龐,以及漾溢著春情的明眸,嬌軀散發著令他不克自持的氣息,在他心目中都是完美的,內心深處,湧起濃濃的愛意,舉動不再狂野,無限溫柔地捧著令他目眩的嬌艷面龐,投下情意一串綿綿的長吻。
「我那有能力主控?只不過出面引導而已。我們的住處,各方人馬皆晝夜不斷派人偵伺,我就利用他們跟著我們奔東逐西,也利用他們助勢。一塵散仙很可能是熟悉江南江湖情勢的人,十之八九是混元教新近收買的幹員爪牙,他居然比我先一步查出普化和尚涉嫌,把指揮中心潛佈在雲臺寺京山村,凌雲莊的夏侯小姑娘,就是被他擄至京山村藏匿的。我到了海潮庵,才知道雲臺寺有該神秘組合的秘窟,所以事實上真正主控大局的人,仍操在混元教的人手中。讓他們相鬥火拼吧!我們犯不著也插上一腳,等有了結果,我再回來收拾殘局。」
「梁施主,你的飄忽潛蹤術委實高明,貧道大感佩服,居然大膽地現身不再逃竄,令人莫測高深。」太虛老道還真有幾分說客的才華,語氣溫和態度誠懇:「人在某種不利的情勢左右下,應該放棄己見屈就勢強的一方。本教有邀請你合作的誠意,你要甚麼我們給甚麼,何苦和我們作絕望的困獸之鬥?只有你,才能帶領我們挖出那神秘組合的秘窟,所以我們一直就避免向你施展致命的攻擊,希望你能改變心意和我們合作,我們不會虧待你,保證給你最優厚的報酬。梁施主,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可不要錯過了,生死存亡在你一念之間。」
「哎呀!」
「這……」
「老道,你上。」他擋在羅華欣身前,劍向太虛老道一指,威風凜凜,與往昔嬉皮笑臉的神情迥然不同,像是換了一個人,有把關天神的懾人氣勢流露。
「哦!你真知道各方人馬的動靜打算呢!」羅華欣大感驚訝:「這個神秘組合……」
「等你入了本教之後,就知道貧道的身分地位了……」
奪來的這把斷犀劍,似乎注定了要飲血啦!
他所認知的瞭解,僅限於性情和見識,並沒深入瞭解江右龍女的內心世界,一切似乎顯得那麼自然、和諧,友情的發展逐漸深厚,真正單獨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沒有機會產生其他友情以外的感情。
外面,是一丈至三丈長的布腰帶,可當工具用,主要用途是纏住衣衫,衣衫胸懷內可以盛藏物品。
經過焦山寺臨街的山門牌樓,只有一個老和尚好奇地向他倆注目,僧帽戴得低低地,臉半藏在石柱後,所穿的棉布大海青僧便袍,袍襖被罡風掀起,露出腳下的快靴,不是鴉青雲鞋。如果不是冬季,該穿百搭多耳僧鞋。
稱居士之後,便少在江湖走動,快要被人或忘了。因此在聲望上,比江右龍女的老爹龍王黃豪相差甚遠。
幸好他和羅華欣雖然相並列陣,中間相隔八尺以上,有同時動手相搏的準備,八尺空間是同時進擊的理想距離,便於分合進退不妨礙施展。如果相距甚近,中年人這一刀很可能向他身上招呼,而非出手阻截。
「其實不要緊啦!」羅華欣並不急於行功療傷。
他對下毒手殺人毫無興趣,把人打昏得心應手。
這人攻擊的劍術十分猛烈霸道,可惜速度追不上他,狂亂地追逐不斷左右繞圈子,白耗真力。最後一劍貼他的右肋擦過,險象橫生。
「仍然是你憑機智殺出重圍,我這個保鏢實在很慚愧,可知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江湖闖蕩玩命,僅憑超人的武功並不可靠,機智和見識……」
談說間,浮玉老店的店門在望。
但雙方一旦功力相當,有兵刃的人肯定可以穩操七八成勝機,所以即使是超塵拔俗的高手,也攜帶兵刃防身,甚至兼帶暗器,不想與功力相等的人輕耗玩命。
「呵呵!抱歉。」想起在閣樓的纏綿情景,他也臉一紅:「我在外面戒備,可別再讓那些混蛋出其不意掩襲得逞,我不會再上當了。有動靜也不要出來,記住了。」
人影疾射,刀光如電,語音未歇,刀光截住梁宏可能移動的方向,隔斷他與羅華欣的會合空間,鷹爪似的五指,已到達羅華欣的胸口。
「宏哥,這裏的確很危險。」羅華欣的神情也不安,甚至有懼容:「他們既然敢一而再襲擊,肯定會來第三次甚至四五次。如果黃姐落在他們手中了,我們怎能查出他們把人藏在何處?想搶救也無能為力哪!」
「你這混蛋的劍真不錯,可名列上三品。」他在劍光飛騰中游走,口中不乾不淨:「劍術也大佳,天下大可去得,每一劍都志在追魂奪命。你這混蛋並不想活擒我,怕你們的教中主事首腦重用我,影響你們日後的升遷,所以想刺我百十個窟窿永除後患。這一劍好險,混蛋!你要來真的呀!去你娘的!」
「你胡說些甚麼呀?」羅華欣羞笑著白了他一眼,紅霞滿頰漾溢著醉人的風情。
在南方各地,杜鵑花只是普通野花的一種,數量太多長得滿山滿野,因此不受重視,不登大雅之堂。
「往街上走?」羅華欣大驚小怪。
對方用可怕的飛刀下殺手,他不能讓羅華欣冒險與暗器玩命。
心中一急,他大踏步直奔客院。
小小的撲打傷,算不了一回事,雖然事先毫無防備,來不及運功抗拒。
密探特務與黑道組合掛勾,合作偵查逆犯,目標本來就模糊。逆犯兩字涵蓋面太廣,合作掛勾,是合法運用的偵查手段之一。如果兩者真的掛了勾,那……他的處境大大的不妙。
花是不能用手碰觸撫摸的,怎能將花與人比較?他緊抱著令他心醉的嬌軀肆意探索,激|情逐漸提升湧發,最後接觸灼熱的櫻唇,爆發出要揉碎這朵嬌花的衝動。
「咦!你怎麼知道背肋骨有三條經脈受損?」羅華欣坐下準備行功聚氣。
「天老爺保佑,你兩位平安回來了。」老掌櫃在櫃檯裏,緊張兮兮向他急急訴說:「不斷有人進進出出打打殺殺,災難何時方了?客官快前往客院,有人在等你。」
「你不要小看了混元教的人,那些人並非全是飯桶。」梁宏緩步向西走,街上行人稀少:「那個趕來指揮的一塵散仙,能耐比我想像中的估計高出兩三倍,他外表急躁蠢笨,卻心有城府。表面上我牽著他的鼻子走,骨子裏他卻利用我有耐心地步步探索,大有成效。」
這兩人敢公然佩繡春刀,穿便裝,是何來路?南鎮撫司的錦衣衛特務?密探?怎麼可能與秘密犯罪組織混元教走在一起?
這也表示他不是江湖牛鬼蛇神,也不是武林人。
老相好是太虛老道,和老儒生三才學究丘如淵丘夫子。另兩人年約四十上下,佩的狹鋒刀有點像錦衣衛的狹鋒刀。
「他們可能是官方的人,穿了便衣,如能在他們亮出身分之前,一下子就把他們擺平,就不算是殺官造反。你可以咬定他們是強盜,你為了自衛而鬥殺了他們。好在我們即將遠離疆界,不會受到他們官匪勾結的坑害威脅了。」
那位留了個大八字鬍的中年人,重重地咳了一聲,把太虛老道的話打斷了,阻止老道說話的意圖明顯。
閣樓內奇寒徹骨,樓外罡風呼嘯,兩人耳鬢廝磨依偎在一起歇息,減弱了部分寒意。
破碎的板壁,倒下壓住了他們。
羅華欣在他的熱烈擁抱,和激|情的親吻下迷失,用更激|情的肢體語言回應,不自覺地發出饑渴似的喘息、呻|吟,纖手比他的手更為有力,隔著厚重的冬衣大襖,抓揉的力道依然可以傳抵身軀深處。
問題是,一旦被蛇咬,三年怕井繩,兩位姑娘一見到妖道,信心便自行崩潰了,一照面便心虛腳軟,根本遞不出招式,難怪羅華欣對匕首缺乏信心,敵眾我寡,那能招引大批強敵進行決戰?
「宏哥,和我說話,我喜歡。」羅華欣快要在他懷中融化了,臉藏在他肩上耳鬢廝磨,在他耳畔低聲呢喃:「我不認為你說的話是花言巧語。我的小名就叫華,從小就名實相副美得比花更嬌。過些時日,我要正式以自己的名號自立門戶,樹立我的聲望,走我自己的道路,廬山羅家將重振昔日雄風。哦!宏哥,親我……」
「你是說……」
院子裏有兩個人,都沒戴風帽。
「無所謂恨不恨,我並不介意在地牢所受的傷害。但問題是,他們影響我的安全。說現實些,他們損害到我的利益。有一個建有處決受害人地牢的組織,在你生活的地方不斷監視你,你能睡得安枕嗎?只有千日做賊,那能千日防賊?無時無刻都可能丟命,親朋好友也連帶遭殃。混元教更可惡,我的朋友莽牛呂七受害,就是活榜樣。這期間如果不是他們有意利用我逼我入夥,早就放棄活擒把我大解八塊啦!」
先前被擊倒的人已停止抽搐,早一步昏迷不醒。
錦衣衛的官兵們,十之八九在一生中,從來就沒有機會與人格鬥,只花了一輩子時間擦拭保養這把刀。
「糟!得趕快分頭找。」無常劍客臉色大變:「他們已大舉出動,似乎將有特殊變化,這裏不安全,你們人孤勢單,不宜逗留。我們住在街西的金鰲老店,有事務請前往聚會自保,再見。」
「該死的!毫無防備之下,右背肋挨了一擊,我怎麼這樣倒霉?」羅華欣愁眉苦臉,不住反過手探入衣內,撫摸右背肋:「還撐得住,僅比閃了腰稍嚴重些而已。天殺的!是些甚麼人?」
意料中,他一定會轉身逃走,所以這位刀客興奮得忘了危險,毫無戒心地縱落。
另一位中年人反應也快,揮刀直上。
他畢竟是見過世面有自制力的人,激|情中仍然知道何時該適可而止。
他別無抉擇,全力卯上了,向側後方疾退,間不容髮地躲過快速如電的交叉飛射的飛刀,挽住羅華欣的纖腰,倒飛入亭,從亭後跳亭欄飛遁。
廬山錦繡谷的杜鵑花,有各種不同的顏色,純土種的紅色反而不多,所以谷名為錦繡。
羅家世居廬山天池寺附近,無塵居士在十年前才自稱居士。
在大街上聚眾行兇,肯定會在官府落案,除非沒有活口落在官府手中,否則只有逃離疆界一條路可走。
「他們第一次襲擊,我便和羅小姐見機走避了,現在才回來,不知道有第二次襲擊的www•hetubook.com.com事。」梁宏心中大急,暗叫不妙:「當時江右龍女受了傷,我把她藏在另一間客房,再撤走引敵狂追……糟!她……」
他有兩重腰帶,內帶是革製的。一般平民百姓,也使用這種皮腰帶,用來掛吊物品或飾物,重的物品必須用皮腰帶。
他循狂叫聲疾衝,一手挽住羅華欣,一手上拂下格,擋住近身的壽星杖,沉重的掃擊力,震得他手臂如受雷殛,勉強消去大部分力道,仍被杖貼上了他倆的身軀,餘勁仍然有部分貫體。
再就是杖的勁道,已被她用手擋消了大部分,所以受傷輕微,不會造成真正的傷害。
「咦!你打倒了兩個人?」啟柴房門外出的羅華欣,看到兩個昏迷的人大感驚訝,急急走近拉掉兩人的風帽察看面貌:「昏了,是甚麼人?」
當然,民間是絕對嚴禁擁有這種刀的。
「可是,我們的匕首……」
他與江右龍女,就有相知契合的默契存在,友情日漸堅固,已達到江湖朋友口中,所稱道的所謂過命交情境界,不容許朋友受到致命的傷害。
「你鬥智,我鬥力,你我一剛一柔,一定會配合得很好。萬一不敵,風色不對我們就向山上撤,和他們捉迷藏,逐一鏟除,再捉一些人做人質。我對你的匕首有信心,對你的輕功更是激賞,只要你不存心和他們拚命,連一塵散仙也無奈你何。走。」
碎木紛飛中,他抱住羅華欣掀起壓在身上的壁板,信手將擱在一旁的火籠擲出,一蹦而起。
是梁宏的劍,拍飛了繡春刀。中年人突襲的速度,非常快速猛烈,出其不意突襲必可成功,卻沒料到他的反應速度更快,本來早就提防這幾個傢伙弄鬼。
同一瞬間,竹編的火籠擊中一個揮動七星劍的人胸口,籠破瓦盆裂,炭火飛濺,狂叫聲震耳,那人被炭火熱灰,濺了一頭一臉。
「混元教的人,我估錯了他們的能耐。」他大為光火:「再三施展強盜性的襲擊,真他娘的混帳!我知道了,那個混蛋的杖觸及你的背肋。趕快用內功自療術,疏通受到打擊將被封阻的三條經脈,不能拖,拖片刻就得痛上十天半月。你放心行功,我應付他們,快。」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花言巧語的。」情慾的浪潮在消退,他雙手捧著羅華欣灼熱的面龐,臉上有歉然的微笑:「在唐家農舍你現身的一剎那間,在我的心目中,天下間只有你是我付出一切去愛的女人。我想,或許我該完全拋開這裏的事,陪伴你定你我所要走的人生道路,無怨無悔。」
「在街上擺平他們幾個,交由街坊甲首坊長處理,我不相信他們真敢在大街上聚眾行兇,哼!」他虎目中怒火湧現:「我們往偏僻處躲藏,他們就會毫無顧忌地,把你我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走!」
「等我?好,我也要找他們。」他冷冷一笑,手按上劍靶:「災難不容易躲的,要來的終須會來。你們不需太擔心,死了人不會連累你們打人命官司的。」
「其實也沒有多少嚴重的威脅,一走了之他們無奈我何。也許把這兩個人擒作人質,可以增加拯救若虹的機會呢!這兩個傢伙夠分量,可增加交換人質的價碼。」
對方料定他會返回客店,在此地守株待兔果然有收穫。
「好劍。」他喝采,彈劍作鏗鏘鳴:「用這玩意應付群毆,天知道會產生何種結果?」
羅家如想重振昔日雄風,這條路相當崎嶇,下一代的子女即使有能力出頭重振家聲,也不是易事前途多艱。
太虛老道知道他不好惹。包括一塵散仙在內,混元教有不少人被他整得灰頭土臉,他那些沒有致命威力的怪蛋,給於那些高手名家心理上的威脅,比實質上的威脅大,都對他懷有戒心和恨意,還真不敢和他的暗器硬碰硬比高下,派遣一些暗器高手準備必要時對付他,理所當然。
他是浪子,江右龍女是江湖遨遊者,在氣質上雙方就產生親和感,很容易成為一見如故的朋友。
眼一花,人影近身,噗一聲響,耳門挨了一棍,力道不重也不輕,腳一沾地,便向下挫倒,刀丟了,睜大著眼像白癡,手腳不住抽搐,像剛被割斷喉的老鴨。
藏身在街後一座民宅的後院,那座形如柴房的小屋相當隱密。
他的風帽塞在懷裏,露出頭臉,見過他的人,一眼便可認出他是誰。
梁宏大感震駭,這一腳力道千鈞,算定會踢斷對方五六根肋骨,對方不但沒受傷,而且可用驚人的勁道發射中型飛刀,真可怕。
另有一個半月形三折電光圖記,這是鑄製人的標誌,只有內行人知道鑄劍人的來歷。
等了片刻,竟然沒有人再來。
歇腳亭左右各有一座四五丈長的棚屋,棚屋三面有竹編的壁,上面剖竹為瓦,罡風一吹,整座棚屋發出格支支怪響。
「梁宏,也許你真不明白你的處境,仍然不知死活。」丘夫子上前打圓場:「咱們要求你合作,你是不能談條件的。咱們的人可能擒住了江右龍女,勢必交給太虛老道。你這位姓羅的女伴,也必須交給太虛老道處理。你只能管你自己的生死大事,放聰明些,給你自己一次名利雙收的機會好不好?」
他不能再示弱挨打了,這些人已不可理喻,而且他必須保護羅華欣的安全,不得不挺身而出反擊啦!
「錦繡谷的花海早有盛名,但你不能陪我去遊花海。」他正經八百笑得怪怪地。
他丟掉斷棍,快速地把人拖倒,扣住右手向上反拉,一腳踏住對方的背心,順手繳劍,再摘劍鞘。
「我們既然無法去找他們,就讓他們先來找我們吧!走,到後面的登山小徑路口去等。」
重返小街,房屋叢中是玩命的理想所在,不能在山林中決戰,對方人多勢眾,山林中不能各個擊破,也不易隱身,修整禁伐的山林,視界可以及遠。
中途意外停頓,很可能心中一急,招致更嚴重的傷害,發生真氣逆流險象,與走火入魔的兇險情形相去不遠。
「這……好像江右龍女不在,她呢?」無常劍客答非所問:「混元教的混蛋第二次襲擊,我們有四個人在附近候機策應,好像你的火彈,燒傷了他們一個人,從店後小街撤走。夏侯賢侄兄妹,的確和你們在一起撤走的,我們另兩個人晚了一步,不知道交手的情形……」
「哎……唷……」這人大概格鬥時,已運功護體,頭功的火候可能也不差,沒被敲破頭,痛得脫口大叫。
「你……你那麼恨那個神秘組合嗎?」
「混蛋!你少給我胡說八道。」太虛老道畢竟不是做說客的材料,勉強裝出來的和藹態度,一受激就回復本來面目,臉色變得陰森獰猛:「貧道所提的要求,要立候答覆,不許你這孽障避重就輕另找話題。」
任何寶刃級的武器,即使外行人握在手中,也會知道是可怕的武器精品,甚至會立即感到無形的懾人壓hetubook.com.com力及體,不由自主發寒顫。
這裏是他倆的天地,凜冽的寒意似乎消失了威力。
「該死的混蛋!」摔飛滾落的中年人,一蹦而起厲叫,不但沒受傷,反而雙手急抖,護臂套中滑落掌心的兩把飛刀,幻化光環向他飛射。
羅華欣到底說了些甚麼,話中有何含義,他並沒留意,無暇理解綿綿情話中的弦外之音。
他有毛骨悚然的感覺,這個混元教惹不得。
驀地響起急劇的狂震,彷彿天動地搖,共有三方木板門窗同時崩坍,是被三方面的人從外面撞毀的,重兵刃擊毀板牆有如摧枯拉朽。
已用不著他細想結果,對方人多勢眾,高手如雲,結果只能聽由上蒼的安排。
其他各地的杜鵑花,絕大多數是紅色的。
一見如故,是朋友的交情;一見鍾情,是男女相愛的情侶。兩者是不相同的,雖然有時候會混淆在一起,甚至會混而為一,或者時合時分,變數難以預料。
「我們那有工夫去找?」梁宏的目光,落在店後不遠處的山林:「那需要眾多的人手,和充裕的時間,兩者我們都沒有。」
急怒攻心的人,不會想到死口|活口,這兩飛刀如果擊中人體,絕不會留活口。
據他的估計,破閣襲擊的人,該有十三四個,破壁先入的人數至少有八名左右,對他沒構成致命的威脅。
進入店堂,幾個店伙神情緊張氣氛不尋常。
男女之間,一旦跨入肌膚之親的境界,便掙破世俗的藩籬,在無外界干擾的地方相處,一些世俗的禁忌便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天寒地凍,如非舉炊時間,通常不會有人在後院走動,不怕被人發現。追逐的人如果逐家搜尋,進入後院搜,便得面對他的雷霆反擊。
鑄劍人通常根據材料、鑄地、設爐、五行生剋、時辰方位……迷信甚多,一把成功的劍鑄成,很可能費時三年,或者五年,甚至更久些。等時辰第一次淬火,可能需等一年。
也許,江右龍女躲在某一處角落,並沒遭到毒手,所以有人在此等候。
「別把我看成花瓣做的人。」羅華欣呼出一口長氣:「我知道你手腳快,交手時沒招沒式,對方還來不及亮門戶擺架式,你的拳腳已像狂風暴雨般降臨。」
繡春刀的長度,按階級高低,有兩尺六寸至三尺二寸,階級愈高愈長。民間所使用的狹鋒單刀,長度沒有一定,最長的很少超過兩尺四寸,只能單手使用。所以武朋友說,單刀看的是手。因為左手可以助攻,有機會可探入攻擊近身肉搏。
之前,是上一代的名劍客之一,綽號叫游龍劍客,但始終無法成為領袖群倫的頂尖人物,在名劍客的排名中,無法晉入前幾名行列。也就是說,在江湖並不怎麼得意,徒擁虛名,沒有實力左右江湖形勢。
對方四個人正徐徐接近,要先用氣勢懾伏他倆。
搏鬥時在緊要關頭,任何一點小錯誤,很可能因此而失手送命,身上的攜帶物稀裏嘩啦亂動,就會造成致命的錯誤。
真正的知交朋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期間他們一直就在有難同當。
「不行,行功自療愈快愈有效,拖久了傷勢擴展,後患無窮。」他板著臉催促:「那些混蛋動如雷霆,還真不易對付,也得怪我大意了,沒料到他們來得那麼快,事先毫無準備。真是活該,這可以說極樂生悲……」
「對,在街上和他們玩命,市民會站在勢弱的一邊,出了人命,打官司也穩佔上風。」羅華欣一而再受傷,已到了忍無可忍地步,將襖內的匕首挪至趁手處,表示有隨時拔匕的打算:「他們欺人太甚,誰也受不了,哼!」
「我所兼的差事,大都是半義務性的,有需要時才出面幫忙處理,我並不靠這些差事賺錢過活。」梁宏坐躺的姿勢懶散安逸,說的話也有點懶洋洋:「要到二月天,市面才會恢復忙碌,所以陪你遊廬山,耽誤不了這裏的工作活計,反正一旬二旬就會返回,正好趕上拚命賺錢的好時節,暫時丟開並無妨礙,我的生活過得自由自在。就算今後沒有工作可做,我也可以回杭州老家啃老米呀!」
「你一定受了傷,快檢查。」他放下羅華欣,掩上房門清理出一處可鋪上草束的地方:「你不要緊吧?」
中年人志在必得,也料定必可得手,做夢也沒料到他能及時反擊,怪叫一聲,身形向右飛摔。
追來的人,比預期的估計更快,剛找到一根三尺長趁手的木柴當武器,兩個僅露雙目的人,刀與劍隱在肘下,從後院門上方飛越院牆,半空中便看到他了。
當然啦!真氣療傷通常不會走火入魔,但不會並非等於絕不可能,任何事都可能發生意外,小心為上。
劍鞘一揮,卜一聲敲在這人的耳門上,叫喊聲終於中止,陷入昏迷境界。
一連串近乎癡迷的索吻,他不由自主熱烈地回應。
情勢太亂,根本難辨景物,破壁入侵的人,打扮相同,僅露出雙目,那能分辨是些甚麼人?
「唷!你吃錯了藥是不是?」梁宏也臉色難看,虎目怒張:「你這是誠意談合作的態度嗎?我也沒另找話題,已經明明白白告訴你,我打算和你們談判合作的條件,你沒耳背沒聽清吧?」
任何一個公開或秘密的組合,目的皆在利用爪牙爭逐權勢金錢,有錢有勢才能保有地盤,建立勢力範圍,如果無利可圖,誰肯替該組合賣命?
對方已肆無忌憚大舉出動襲擊,他必須奮起自保,有劍在手,至少可以多增幾分安全保障。如果連命都保不住,其他一切就免談了。
老儒生丘夫子來不及衝出,配合不上兩個中年人的突襲行動,可能雙方過去沒有合作的機會,沒有聯手行動的默契。
交手如果快速接觸,一擊即走,一塵散仙的確奈何不了兩位姑娘。
梁宏倚壁而坐,雙手環抱住她的纖腰,抱得緊緊地,臉上也神采奕奕,不時用嘴唇輕觸她的髮髻。
「當然啦!是我有意無意地,引導他逐步探索的。我相信海潮庵已經受到不少高手監視了。凡是我曾經查過的地方,他都在事後進一步追查線索。所以,他知道我正在抽絲剝繭,挖掘這個神秘組合的根柢,知道如果沒有我相助,混元教必須再花一年半載工夫,而且得犧牲不少人手,才能發掘這神秘組合的根柢來。他已經失去耐性,迫不及待向我來硬的志在必得啦!」
兩人匆匆離去,神情極為不安。
「你陪我回廬山,說走便走。」她的手輕撫梁宏的胸膛,抬起粉頰問:「你在這裏有工作,兼了好幾處差事,丟得開嗎?」
危險關頭,反應的快慢決定了生死存亡。
錚一聲狂震,繡春刀突然斜飛而起,激烈地翻騰,卡嚓一聲怪響,砍入亭側棚屋的一根棚柱,棚屋搖搖,刀卡在棚柱上,發出懾人的震鳴。
市面售賣的皮腰帶,寬度標準型是四https://www.hetubook.com.com寸,所以江湖武朋友也用作護腰。布腰帶寬兩至三寸,在腰間纏上三四匝,結頭的帶尾可當汗巾用。
奔來的四個人,發現他們不但毫無逃走的意思,反而像神態悠閒的遊山客,站在亭階上用愉快的心情看風景,不由自主腳下一慢,大感驚訝地徐徐向亭口接近,而且摘下風帽,露出頭部,意思是讓他倆,看清他們是誰,以免誤認他們是遊山客。
羅華欣還能站穩,氣色有點差而已。
「他在這裏……」領先向下縱落的人,興奮地大叫,手一拂刀向前拂出。
這種平民小土瓦屋面積小,幾家房屋並列建造,平平凡凡談不上甚麼格局,一間三進且擁有前後院,已經可算是中等人家了,焦山的建築用地本來就不多。
製弓也一樣,手工更為精緻些,三年製成一把弓,這把弓才經得起考驗,速成粗製濫造,必定用不了幾天就報廢了。
這是劍與刀的混合體,裝飾華麗,宮廷的侍衛們佩在身上,神氣得很。
這人的劍品質極佳,是精鋼松紋劍,可列為寶劍級上品,光芒四射,嘯吟聲有懾人心魄的魔力。僅劍尖開鋒,是可用來硬封硬架的重型狹鋒劍,重量超過兩斤,膂力不足的人,攻一二十劍就後勁不繼了。
始終不見有人出面撒野,可知他倆出乎意外的大膽行動,引起混元教的主事人生疑,取消了原訂的行動計畫。也可能有所顧忌,並無當街行兇擄劫的打算。
「記住,一旦動手,就不要與那兩個佩刀中年人鬥嘴皮子。」他低聲叮嚀:「不要讓他們用大話嚇唬你,必須盡快地把他們一下子就擺平。」
「你人比花嬌,花那有你美?有你出現在花海中,花便會失色了,呵呵!」他突然低下頭,在羅華欣的臉頰親吻。感覺中,這張濕潤嬌嫩的可愛面龐,比花美十倍,甚至百倍。
太虛老道像是領隊,獨自上前打交道,態度不再像往昔那麼驕傲惡劣,臉上的陰森笑意仍可表示善意。
現在,他手中有劍了。
「是嗎?」他不笑了:「你們武朋友把格鬥看成玩命,很可能鬥上一天半天,玩此不疲,甚至暫時歇手,吃頓飯喝壺茶之後再來玩。我這一套不是玩命,是你死我活求生存的拚命,最好能第一刀,就把死敵劈成兩半。混元教的人要和我玩命,十之八九會把他們自己的命玩掉。我如果有心陪某些人玩,是不會一劍把對方劈了,除非對手是死仇大敵。我也不會和有死仇大敵的人玩,要用拚來解決不兩立的難題。好,有人來了。」
「你像是民兵壯勇上戰場。」羅華欣終於忍不住嬌笑:「準備打硬仗玩真的。宏哥,你可別打錯了主意,我們這種人不時興玩這一套,殺人的技巧出乎你想像之外,你千萬不要逞強硬挺,讓我打頭陣,你擔任渾水摸魚,一定勝任。」
他倆先前所倚靠半躺的板壁,幾乎整個崩坍了,要不是因激|情而滾躺在樓板上,很可能被從外面攻壁的重兵刃所擊中。
情火慾焰再次騰升,徹骨的寒流消滅不了提升的情焰,立即重新陷入激|情中,雙雙擁抱著躺倒在樓板上,他拉開羅華欣的胸襟,灼熱的唇沿粉頸向下搜尋……
「道長,他在探你的口風。」中年人舉步上前,在丘夫子的外側止步:「這個人傲慢自負,目光如豆,道長不必和他理論開導,只要直接了當陳明利害……」
大革囊繫帶改掛在右肩,下面的一段繫帶以腰帶纏牢,交手時會妨礙右手的靈活,不合乎搏鬥的要求。
這是近山崖的後街一家民宅,屋後是小後院,柴房就靠近屋後的灶間,柴房門一開,便是灶間的後門。
南京也有錦衣衛,公開掌獄的衙門,叫南鎮撫司,位於洪武門大街。鎮撫兩字,本身就帶有濃濃的血腥味,上起皇親國戚,下迄升斗小民,千萬別讓鎮撫司盯上,八輩子十輩子,都不要踏入鎮撫司衙門。如果是被押進去的,不死也將脫層皮。
「那是知客僧明光。」梁宏低聲說:「他大概還有一天兩天看風色的餘暇,之後就有得忙了,如果上不了靈山,就可能要下地獄。」
來了四個人,從街口飛奔而出,幾乎腳不沾地,幾起落就到了登山口。
郎情似水,妾意如綿,沉醉在享受歡愉中的男女,是不受外界干擾的,連天地何在也渾然忘卻,其他兇險變故當然早就置於腦後了。
佩刀佩劍或其他兵刃,必須用皮護腰,另加扣鞘環或皮繫帶。但佩刀劍交手時礙手礙腳,是一大累贅,因此準備動手相搏時,解下劍改插在布腰帶內,或者改繫在背上,格搏時才不至於礙手礙腳。
「混元教的人,是從閣樓追來的。」他雙手分別拍打兩人的臉頰,要把人弄醒,天氣太冷,昏久了會凍僵:「他們沒有我快,而且冷不及防,被我三五下就擺平了,好像這兩個傢伙蠢笨得很。你不要緊吧?」
兩人進入歇腳亭,梁宏立即脫掉大襖,整理身上攜帶的零碎。
「所以你們江湖人有所謂歷練呀!通常出師之前,師父會帶著門人,在外歷練一段時日,以增長見識和吸取經驗。不要多說了,快定下心神行功自療,不必擔心他們追來,我要他們好看,除非他們不找到此地來。」
「你們這種話,我早就聽膩了。喂!你們把江右龍女藏在何處?但願你們沒把她交給一塵散仙,才能避免付出慘重的代價。把江右龍女交給我,我願意和你們討價還價,談判合作的條件,如何?」
這一面的瓦面,還有兩個人準備從破壁跟入。他飛出時把兩個人嚇了一跳,弄不清出來的人是敵是友,本能地左右一分急急閃避。等看清不是自己人,已來不及阻截了,只能目送他一躍三丈,如飛而遁。
「我雖然沒練過甚麼內功內家拳,普通的常識我多少懂一些。背部除了督脈經之外,另有膽經和大小膀胱經,沒錯吧?大方脈小方脈的郎中,都知道經脈的常識。」
「你在發牢騷……」
店門的廣場冷清清,不可能有旅客登門投宿啦!風勢還沒減弱,江上濁浪排空,碼頭與山腳一帶驚濤拍岸,街上每一家店號,大門都是閉上的,連浮玉老店也不例外,僅虛掩上側門讓旅客出入。
他知道羅華欣的傷勢,所以鄭重警告,有動靜也不要出來,以免行功中途停頓引發後患。
江湖人士則擴大用途,爬牆越壑拖物綑人,甚至可作兵刃。
「老弟,我們來了許久啦!」無常劍客苦笑:「左等你們不回來,右等仍不見蹤跡。你們兩位……」
「你不要笑。」他自己卻笑容邪邪地:「我教那些忠厚老實的蠢笨農家子弟,上戰場殺人,憑的就是這一套。不用花招,出手簡單、靈活、準確、猛烈,就這麼容易。如果戰場沒發生意外的變故,通常這些子弟大多數能活著回家,重拾農具向天地討生活,不至於死在沙場m.hetubook.com.com埋在荒野裏做異鄉孤魂。」
第二個人腳沾實地,劍噴出急劇吞吐的綿綿電火流光,一劍、二劍、三劍……
江右龍女如果已落在一塵散仙手中,妖道是不可能答應交換人質的。
「快了,混元教即將收網,會把這個稱門的組合首腦逼出來,逐一鏟除各處可疑的秘窟,包括小華山竹園的賈道婆,那個門主能不出面嗎?」
他聽到羅華欣嗯了一聲,抱住他的雙手便失去力道,知道有點不妙,在破壁飛出的前一剎那,把羅華欣抱住,奮全力突圍。
各正當商賈的各行常例錢保護費,數量必定十分龐大驚人,所以急於找地方開山門大張旗鼓,網羅羽翼與排除地方原有勢力同時進行,的確犯忌操之過急,可知主事的首腦,沒了解情勢,並非是真正的行家老江湖,過早樹敵太多,相對地障礙也多,排除阻力反彈極大,困難倍增。
後面,追的人像蜂群,大呼小叫爭先恐後。他跳下屋,往附近的街舍叢一鑽,溜之大吉。
如果混元教的人,一直就在客院等候,留在客房養傷的江右龍女,豈不十分危險?
聲望不高,表示人脈不足,人脈不足就沒有勢,勢一落就很難東山再起。黃家聲勢仍在,江右龍女在江湖行走,只要她有需要,便可輕易地獲得奧援。
登山小徑鬼影俱無,天色不早了,狂風颳得山林枯枝亂飛,風濤聲與松濤聲,匯合成渾雄的大合奏。
趁發話讓他分心的好機會,突然以電光石火似的奇速,發起出其不意的襲擊。撲上時繡春刀同時出鞘,擋在他和羅華欣的中間空隙中,有效地阻絕他向羅華欣靠合的行動,左手同時擒捉羅華欣。
「那……」
小小撲打傷其實不需鄭重地行功自療,但背肋受到重擊,可能傷及內腑,不能算是小傷,就得鄭重其事,正式行功自療。
四個人有兩個老相好,應該不會認錯人。
游龍劍客既然已稱居士,算是佛門弟子,那能再在塵俗中爭名逐利?所以不可能蔭庇子女重振家聲,過了氣的名號,對子女並沒有多少幫助。
中下人家的男人,必須有正常的工作賺錢養家餬口,除非他不務正業,否則那有閒工夫外出遊蕩十天半月?他所說的生活過得自由自在,也無形中透露他有不務正業的傾向,並不靠兼差的工作賺錢過活。
「有這麼嚴重?」羅華欣也變色失驚。
他與江右龍女不僅是患難之交,而且有相當深入的相知和瞭解。
人群從三方的破坍處湧入,兵刃的閃光令人膽寒。
一塵散仙要活擒兩位姑娘做鼎爐,大概不至於有立即的危險。
「是呀!只來了四個人。冠英賢侄兄妹在這附近。我們另兩人在對面的客院監視,發現有警趕來晚了一步,只看到他們背了一個傷者上屋走了,地面僅留下爆裂的殘屑。你沒看到冠英兄妹倆?」
太虛老道稍快些,但僅來得及拔劍。
羅華欣依偎在梁宏懷中,經過一陣親暱的接觸,顯得容光煥發,元氣恢復得出奇地迅速,紅潤的面龐緊貼在梁宏的胸膛上,臉上有滿足的愉快微笑。
兩根腰帶,他都繫在內穿的夾衣外,插上劍,把硬式大革囊改繫在右側,然後穿上大襖,掩蓋住劍和革囊的上半部,完成了格鬥的準備。
爭取梁宏合作,用錯了手段,誤把梁宏看成地方小蛇鼠,一開始就用武力煎迫,多次吃虧失敗,仍然不肯改弦易轍,不斷增加人手全力圖謀,惱羞成怒已是向極端走,欲罷不能。
「你怎麼啦?」羅華欣發覺他的神情有異。
「咦!甚麼意思?」羅華欣惑然問。
繡春刀出現在這兩個中年人身上,見多識廣曾經多次出入京都的梁宏,大吃一驚心中懍懍,不祥的預感撼動著他,感覺出甚麼不對了。
當柴燒的枯枝,不能當兵器的,用來應急勉強可派用場,如果在內家高手手中,仍然具有可怕的威力。他不想暴露行家身分,所以任由木棍自然折斷。
他倆出現在大街,大搖大擺除下風帽,公然以本來面目行走,手牽手像在遊街。
這種制式軍刀,與早年流行的倭刀相差無幾,稱為繡春刀,專門鑄造限由錦衣衛的官兵佩用,與其他衛軍的制式校刀不同,長度和寬度有明顯的差異。
追的人不可能一同行動,必定分散窮追猛搜。
等於是替他倆增加衝力,從被炭火燒倒的人所形成的缺口空隙,速度加快一掠而過,飛出破壁,向側方另一座房屋的屋頂飄落,鄰屋的屋頂高度與樓板相等。
他輕拂著手棍,以令人難辨形影的奇速閃避,吸引劍虹追擊,有驚無險。
近劍鍔處,鏤刻了兩個篆字:斷犀。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羅華欣眉心緊鎖。
掀開大襖,把劍插在腰帶上。
他身形右扭,左手閃電似的扣住了那人的右手脈門,右手的木棍來一記當頭棒喝,卜一聲敲在那人的天靈蓋上,木棍一折兩斷。
他那有時間啟窗縫向外察看?更無暇留意外面風聲以外的其他異樣聲息。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腳沾地縱落的前一瞬間,是最脆弱緊要關頭。
「我的天!原來是你在主控大局。」羅華欣更驚訝了:「我和黃姐跟著你到處查線索,居然不知道是你佈下的棋局。」
「我們躲得不耐煩,所以回來碰運氣。那些混蛋像瘋狗般蜂擁而至,實在令人吃不消。多謝關照策應,兩位找我有事嗎?」
梁宏所指的關照策應,指的是千手神君協助的事。
這期間,先天真氣驅動氣血,清除壞死了的組織,排除瘀積阻止惡化,中途不能停頓或受到驚擾,否則氣血停止排送瘀積,瘀積在中途停留,就會誘發氣血停滯,瘀積化為毒素的大麻煩。
「他們最好識相些,見好即收,威風該已擺足了,不要九九再打加一。」他向院後牆走,憤憤地嘀咕:「弄斷他們的手腳,看他們還能不能揮刀舞劍爭權勢逐財富?」
「為甚麼?」
這一腳飛掃,勁道極為驚人,竟然把中年人掃飛出兩丈以外,肯定會把內腑踢得一團糟。
「哦!一塵散仙是你們的行動司令人,他在貴教想必地位甚高,是壇主嗎?爐主的地位比壇主低多少?」他趁機探口風,想瞭解混元教的組織系統:「你在貴教的身分地位,大概與爐主不相上下。一塵散仙是壇主嗎?」
「這是我做浪子的本錢,打了就跑非快不可。我們走吧!跳牆覓路往街上走。」
「他們一定會來找我們的,他們本來就在大舉追搜我們,在街上他們有所顧忌不便動手,在山口無人處,他們必定紛紛趕來爭先恐後撒野。」
「一點也不好。」他強忍怒火,嗓門提高一倍:「你要獲得甚麼,就得付出些甚麼,天上不會掉下幸運落在你頭上,我對名利一點也不熱衷。我這位女伴非常珍貴,就算你用皇位來交換也一切免談,對我是最大的侮辱,你給我說話小心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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