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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刃綺情

作者:雲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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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救紅顏落塵

第二十章 救紅顏落塵

「趙爺,你說什麼?」女郎聽不懂他說的話。
「老八,你聽到什麼風聲?」胡老九大吃松毛包子,一口一個狼吞虎嚥。
雲華仙史是妖邪人物中,排名在前十名以內,名動江湖十餘年,即將躍登妖仙行列,貌美如花,心狠手辣。
「除了接受拷問外,我們什麼都不知道。」那位花容憔悴,衣裙污穢的女郎,說話還能條理分明:「連過了多少時辰多少晝夜,我也一無所知。本來地窟內有一個人看守,不久前不見了。之後就來了這麼些人,如狼似虎把我們拖出。趙爺,我們……」
「既然你們不知道杭教主、陳門主的下落。」
如果撲空,則從榜林直接返回府城。
自從皇帝派太監以欽差名義,接管天下稅務之後,欽差撒除鹽運司,另建鹽務署,職權與職務皆擴大了許多,稅丁更窮兇極惡如狼似虎,官民皆把走狗看成食人的猛獸。
「你不知道我是什麼人,竟然在我身後偷襲下毒手?」他大起反感。
八個男女的傷勢都不輕,江湖龍蛇迫口供的手段非常殘忍,他們的傷勢並非是打鬥時受創的,而是不斷迫供所留下的創傷,走動也感到困難。
繞過一座牆角,看到一座虛掩的雕花門。黑暗中能看到光,沒弄錯,微弱的燈火透過門上的雕花,足以讓人興奮雀躍。
「我帶你們出去,以後得靠你們自己了。你們知道門主或教主的藏身處嗎?他們不可能來營救你們的,自顧不暇呢!」
「的確有此可能呀!我所知道的是,與高郵五湖的水賊無關,高郵地區的龍蛇絕不敢涉入。灣頭以北的河流水泊,不可能藏匿貢船。」
兩方的人,身分地位都不高,不配參與機密事務,沒有什麼好招的,一問三不知,難怪吃盡苦頭。
「對,你願意說嗎?」
報信的中年人勁裝大漢,左頰有一塊錢大的有毛青紫色胎記,站在右側的廂門口,催促廳內的人動身,目光突然落在幻現的人身上,駭然變色。
進入內部堂奧深處,就沒有迷香防衛了。
劍幻化激光,射向他的胸口,劍氣迸發聲如龍吟,御劍的內力渾雄猛烈,封架的兵刃觸劍將斷裂或崩飛,這一劍志在必得。
論實力,他與這些江湖龍蛇相差仍遠,公然硬碰硬來明的,他鐵定是輸家。躁進,是他的致命傷。
「你要交換什麼?」她心中一寬。
當然,她也不想與十一高人別苗頭分短長。
雙方以往素不相識,沒有仇恨可言,敵意消失,坦然瀟灑分手,彼此都有份江湖豪情。
因此鎮民對這座大兇宅,如非必要,絕不經過馮宅大院門的街旁,從街對面匆匆急走,怕沖了裏面的殺神。
「他不說,我也不便說。」
門窗皆已釘死,怎麼可能看到燈火?
人爬伏在瓦脊上,如不留心,很難發現他們的形影。
僅存一名大漢,被逼在秘門旁,打算鑽入秘門逃走,卻被短槍抵在胸口,逼貼在牆壁上。
八方合圍,共有九個人將他團團圍住,刀伸劍揚,有效地堵死他逃走的去向。
門一分分推開,毫無聲息發出。
「不好了!」顯然是奔入的人在高叫:「把守宅外的三個人,與三個人侵的人一起被殺,很可能有人潛入了,快準備撤走。」
飛電鋒短距離飛行不能折向,射出的路線與目標是固定的,致命的位置有限,不用猜也知道她要射何處部位。
混世的江湖好漢,對殺神有反常的親和感,因為他們經常扮演殺神,被別人殺死或殺死別人,沒有什麼大不了。
穿越兩處廳堂,神智有點障礙的感覺消失了。
「原來如此,我也沒留意馮家。」
應付意外的準備相當完善,來得及採取快速的反應,人都能全身遠撤,沒有任何的損失。
另兩男兩女,確是月華門的人。
趙辛收了槍,掉頭便走,以背向敵,毫不在乎她在身後的舉動。她的劍,她的彩虹飛電鋒,只要手一伸便可發出,結果……
「也可能是他們太過自恃,或者估料錯誤。」第三名黑影也拖起一具仍在抽搐的屍體:「所以死到臨頭,仍茫然無知……呃……」
「胡老九,聽我老八的話,錯不了。」趙辛從碟中拈起一把五香花生米,有節拍地往口裏丟,說的話居然不含糊:「過兩天風聲過後,再前往三汊河收賬。要不然冒失地闖去,說不定遭了池魚之災,枉送了性命,豈不冤哉枉也?」
月華門四男四女不但曾經受到鹽務署的走狗,在雷塘史家迫供,落入絕劍那些人手中,再受到酷刑的折磨,能留得命在,已是破天荒的奇蹟了。
第一個人跳落屋角的牆根下,然後第二個人飄落,向前一竄,閃入屋右的一座釘了木板的明窗下,耳貼窗縫傾聽裏面的聲息。
「你會供給咱們一切消息,咱們不會虧待你,你的命是否能保住,得看你的合作誠意如何才能決定,你……」
倒下的瞬間知覺仍在,視力仍沒消失,最後看到的景象是:兩個同伴也正在倒地。
雙方見過面,敵我分明。
必須採取快速反應了,猛地推開門進入廳堂。
「結果,在城外被絕劍那些人截住了。生死關頭,你們必須打起精神撐下去,走不動留在此地死路一條,天一亮就走不了啦!走!」
五個夜行人,出現在後面一座獨院房舍的和*圖*書屋頂,居高臨下察看各處黑沉沉的房舍,希望能看到隱秘居室內漏出的火光。
「極樂散人住在何處?」他沉聲問:「口供換你的命,希望你是唯一活著的人。」
門窗雖然已經釘牢,行家仍可找到空隙深入堂奧。裏面的門戶並沒釘牢加鎖,進出並無困難。
更重要的是,陰神傅靈姑愛他,愛得火熱,愛得癡狂。他在湖廣看到陰神的第一瞥,便有點心動神搖。一雙江湖兒女相遇,互相吸引進出愛的火花,不會產生發乎情止乎禮的道德倫常困擾。闖蕩江湖的男女,十之八九是異乎尋常的族類,愛與情慾的分野比常人模糊,很少有長遠的打算,今日相見相愛,明日一別天涯,何時血流五步,何處路死溝埋,只有天曉得,任由蒼天安排。
「放心啦!我是很有耐心的,而且機警識時務,不做無利可圖的笨事。再見。」
他背走那位腳筋被拉長,走路需用拐杖的男門人,啟開側院鑽入一條小巷,消失在村東南的林野中。
「丟到屋裏去。」
她不敢想結果,嘆口氣收劍入鞘。
短槍將人體挑飛,立即八面分張,槍到如穿魚,掃出時更像狂風掃落葉,人體迎槍而倒。
「陰神的傷勢不要緊吧?」
「呃……嗯……」兩人的兵刃還沒拔出,向前一栽,蜷曲著掙扎,喉間也發出奇怪的聲音。
他嘆了一口氣:「副門主沒和你們囚禁在一起?她呢?」
這是雲華仙史威震江湖的獨門歹毒暗器,稱為彩虹飛電錄。長八寸四分,前端重尾部輕,前端開斜鋒像刻筆,所以稱錄。斜鋒有轉向作用,旋轉飛行可以用勁道與技巧,控制在某段距離任意折向。
鋒身的兩面,共添了四條彩色線,飛行時便幻出彩虹光芒,速度令人無法看清暗器的實體。
小鎮天一黑就很少人走動,唯一晝夜燈火通明的地方是碼頭區,那條小街也只有住宿的店舖營業。
是用暗器將人擊斃的,一中右太陽穴,一中咽喉,一中心坎,黑夜中攻擊要害,奇準無比。
「所以,你們有機會就殺死他們。」
幸好他機警地撤走避免決戰,保全了實力毫無損失。但活動不能停止,暗中活動的計畫仍在積極進行。
論年歲與在江湖浪跡的時日,她已是名列前輩的名宿,該是年近四十的徐娘,但似乎反而一年比一年年輕,美艷如昔。
他略加分析,語氣肯定:「你們的活動,必須積極些啦!你們有不少人調查,似乎消息還沒有我靈通。我得進城走走,再見。」
「這裏是三汊河鎮的大使河豚馮的家。」
奪魄郎君是湖廣欽差府的走狗,護送皇貢上京,他是獨行狼的得力伴當。
但由於這些揚州稅丁的出現,收到嚇阻作用,落腳在這裏的龍蛇溜之大吉,預定前來隱身的牛鬼蛇神見機卻步,小鎮連鼠類也銷聲匿跡。
宅子裏死人事極平常,豈能把死的人的房屋稱為兇宅?世間古老的房屋,十之八九曾經有人死在屋內,至於怎麼死沒有計較的必要。
東鄰不遠處是頗有名氣的香閣茶社,樓上的雅座憑窗可觀賞漕河的景色。
替八名俘虜解綑,發現四個是鹽務署的走狗。
杭教主和陳門主心懷鬼胎,禁止門人子弟與他交往。因此他認識一些人的面貌,卻不知道他們的名號,更不可能知道他們的真名實姓,見了面不陌生而已。他們只知道他叫趙雄或李雄,其他毫無所知。
「哦!聽說過這個人。」女郎並不怎麼驚訝。
已經查出絕劍徐飛揚要在榜林約會群雄,本來打算傾巢而出大舉輯捕的,但榜林村四通八達,眾多人手出動,肯定會被眼線發現,必定白跑一趟。
一個黑影發令:「要命閻羅這些爪牙,聽說非常了得,都是名號響亮的人物,似乎名不副實,稀鬆平常得很。」
在窗外戒備的三個人等得不耐煩,不住向裏面發出只有自己人才懂的聲音信號。
內家對內家,功深者勝;雙方都是練氣大師級的高手,火候精純的人肯定是勝家。這支槍潛勁萬鈞,擊破她的內功將毫無困難。
「你們是怎麼一回事?」
要命閻羅派出的眼線甚多,但只有少數幾個人敢接近榜林附近,認為絕劍的藏匿處在桑里,桑里距榜林僅八九里。
他心中的疑雲隨之消失,胡老九走了眼,五大漢才是鹽務署的稅丁,只不過打扮改了而已。
有人急急發令:「帶人的必須注意,中途如發現情勢不利,不得不丟掉所帶的人,一定要確實地滅口。」
光線幽暗,僅有一具雙柱燭臺,發出朦朧的幽光,但足以看清全廳景物了。
絕劍把馮宅作為活動中樞,已有三天了,白天活動停止,夜間皆從後園跳牆出入。
一些欽差府走狗,出現在三汊河鎮,扮成吃水飯的朋友,在鎮上並沒停留多久,把落腳在三汊河鎮附近的江湖牛鬼蛇神嚇跑了,發生幾次小追逐事故,皆與絕劍的人無關。
也許日後貢船的財寶出現,難免發生群雄火併的慘烈搏殺,屆時他可能與趙家兵戎相見,後果不問可知,所以最好保持距離,以免日後爭奪時施展不開。
左面的廳稍廣些,通向這一面的廳門卻小,可知真正的廳不在這一面,另有進出的正式通道。
趙辛心中暗笑,有人要幫助他落子佈局。
揚州欽差府在府城內,所屬的鹽務署和_圖_書在南門外鈔關旁。欽差府走狗頭頭職分內外,外事總管是要命閻羅羅飛鴻。鹽務署的爪牙頭頭,叫三眼邪龍童傑。
劍向他一指,凌厲的劍氣逼體生寒,劍勢已將他完全罩住了,他一動便會引發致命的一擊。
四個鹽務署走狗僅受到絕劍那些人迫供。
已接近眾人身旁的趙辛,右手的短槍向那人一指:「你是極樂散人的爪牙,上次在湖廣,你們幾乎成功地消滅了一教一門的人。你們湖廣欽差府的人趕來了,救兵來得非常快,佩服佩服。似乎你們有先見之明,知道貢船會出意外,可能先派人在南京候機策應,所以才來得這麼快。」
鑽窗的兩個人進去就毫無聲意,甚至不曾招呼在外面警戒策應的三個同伴,可知必定進去便出了難以想像的意外,無聲無息便被制住或殺死了。
不但沒發現絕劍的人,也沒發現湖廣欽差府走狗的蹤跡,顯然所獲的線索靠不住,白跑了一趟。
鄰桌是兩名水夫打扮的大漢,同樣雄壯粗豪。
趙辛一面走,一面用布將槍包住:「他許諾分給我一成。好像他十分大方,似乎願意分給每一個人。柯姑娘,他答應分你多少成?」
「他們毫無提防,當然稀鬆平常啦!」第二個黑影扛了一具屍體:「他們只想到屋內,卻沒料到咱們任由他們長驅直入送死。」
「當然不願意……去你的!」
時不我留,一定要在金銀財寶分散之前取到手,使用任何手段,都是正當的,對別人是否正常,他毫不介意。
「你向絕劍徐飛揚挑戰,就是咱們的公敵。」雲華仙史其實有點心虛,缺乏主動攻擊的勇氣:「我們有些人應朋友邀請,前來助絕劍追查皇貢,約定成功後均分,志在必得。似乎你是與絕劍為敵的人,必須除去以免礙事。我要知道,你與絕劍避至一旁,像在商議也像爭論,最後翻臉不歡而散。說,你們談些什麼?」
她忘了神意暴露了行動,暗器名家必定有臆測神意為主,行動反應有些雖也出於本能,絕大數行動卻受神意的控制。
趙長江把嗓門壓得低低地:「你去不去?知會一聲好不好?」
鹽務署的人死傷慘重,偷雞不著蝕把米。要命閻羅與三眼邪龍,快要氣瘋了。
芳村在東南五里左右,他對這地方不陌生。
感覺中,他總認為杭教主是主謀,是搶劫皇貢的總指揮,滅口謀害他的陰謀出於杭教主策劃,與月華門無關。因此在心理上,他並沒把月華門的人看成仇敵。
趙辛止步扭頭泰然微笑:「一旦奪獲皇貢,欽犯輯榜列上趙雄或李雄,那些叫趙雄李雄的人日子難過,我卻可以逍遙自在。如果你雲華仙史柯窈娘也名列欽犯,日後天知道會有多少貪心鬼要你的命?你們這些有名望的人,何苦自找麻煩?」
一掌劈中耳根,大漢應掌昏厥。
他必須救陰神,與皇貢無關。
他的辟香藥物雖是此中妙品,仍然有點不對症的現象發生,佈這種霸道迷香的人真不簡單,定是此中高手的高手。
知道陰神的下落,他更感到焦急:「上次河豚馮滅門,被連累死在馮宅的地方大爺中,有一個芳村的羅八爺,羅家大宅不比馮宅差……」
「哦!你的神情,好像很關心她。」她用女性的感覺,感覺出趙辛的神情有異:「根據你在天風亭,第一次見面絕劍對你所說的話猜測,你和絕劍有密切的同夥關係,你們都認識杭教主,也與月華門有牽纏,因此你也必定與陰神……就算是朋友好了,所以你關心她,沒錯吧?」
至於以後會有些什麼變化,難以逆料。
以往的稅了,是鹽運司的輯私人員。
「你吹起牛來了。想嚇唬我雲華仙史的人為數甚多,但誰也沒成功過。」
再拖下去,金銀一散,就永遠追不回來了,因此失去耐性,開始採取強硬手段啦!
「玄清仙長不……不曾來,他……他回……回荊州去了。我們護送貢船到……到南京之後,在南京停留快……快活了一段時日。接到貢船被劫的消息,前天才……才趕到揚州。」大漢不敢不招,為生命作掙扎。
鹽運司衙門已被欽差封閉,業務已由鹽務署的爪牙取代,留守的人不多,從衙門後側的便門出入,市民們早已忘了這座風光一時有錢有勢衙門。
藏在門後雕花的空隙察看,可惜看不見裏面的景物,正在凝神傾聽,希望能分辨裏面的人說些什麼,聲息也可聽出在做些什麼。
這是他不願與趙英華走在一起的主要原因,雖則他喜歡趙英華。
「就這麼簡單。」她大感意外。
「三一均分。」她冷冷一笑:「他所請來的朋友中,全都心知肚明,除了他幾個交情深厚的心腹朋友之外,誰都瞭解他到底有多少誠意。反正我們都知道皇貢的金銀財寶甚多,屆時誰多拿一些,沒有人會計較,能搬多少算多少,誰會計較分多少成?不要去找月華門的人,他們不可能供給你們任何消息。我們有第一流的問口供專家,也問不出有價值的消息。他們根本不知道杭教主的計畫,甚至不知道陳門主的打算。除非能捉住杭教主和陳門主,不然絕難查出貢船的真正下落。」
「名義上我們是替官府追贓,不會名列欽犯。」她急走幾步,傍著趙辛走:「一旦真找到貢船藏匿處,你會乖乖交給欽差府的和圖書人嗎?」
裏面聚集三四百名爪牙,不會露臉引人注意。
河豚馮是他殺的,在馮家隱匿理所當然。
「沒錯。」胡老九吃掉碟中的點心,推凳而起:「我得去打點打點,先走一步。」
另一名茶客接口:「那混蛋自稱英雄,其實是壞事做盡的坐地分贓惡霸,被他盯上了,破財也消不了災,害怕了吧?」
第二組三個人到了,第一組兩個人靈貓似的鑽入窗,消失在暗沉沉地屋內,片刻毫無聲息。
窗板撬開了,然後是撬窗扇。
「唔!難怪你們的消息比以往靈通,青面妖是真正成了精的老江湖。他目下住在何處?」
喉間,寸長的一枚正德喜錢切斷了咽喉。
至於以後再見了如何,那是以後的事。
他們是行家,知道何處有燈火。
面對面的發射,勁道驚人速度快逾電閃的暗器,竟然被槍奇準地擊飛,按理的確不可能。
申牌初,從各地陸續趕回集合的人,秘密在原來的鹽運司衙門內聚結,積極準備候命出動。
「你……你要怎樣?」她膽落地問。
揚州欽差府走狗,勾結一教一門謀劫貢船的消息,僅算是傳聞,毫無證據表示傳聞的真假,湖廣欽差府的走狗便暗中痛下殺手,這與自相殘殺毫無區別,殺自己人,比殺仇敵容易多了。
「你該去問絕劍呀!」
藏匿處如果發現大群強敵光臨,可南奔瓜洲一哄而散,再找機會化整為零遁返揚州。
「在鈔關對岸大街。咱們全力偵查鹽務署那些人的動靜,揚州欽差府的確涉嫌謀奪咱們的貢船。」
「那是你出現在天風亭,我們問起他才說的,我得回去。你最好不要去三汊河,不久我們便會返回馮宅歇息。留在那邊的人高手甚多,你進不去的。再見。」
當然會吸引有心人的注意,揚州日下是一座群魔亂舞的城。
趙辛的槍尖,貼上對方的衣領:「在你這種妖邪的心目中,強存弱亡認為理所當然。我也殺人,但絕不毫無理性地殺人。不論是用你的心態或我的看法,我都有權槍貫你的咽喉,你不反對吧?」
取回所發射的正德喜錢,以免留下痕跡。
最後走狗分為兩路,一小部人乘船返回揚州。
「青面妖?他是護衛,不可能遠離湖廣。」
「閣下是……」
「驅狼鬥虎?」
往下游過了江,說的又是另一種官話:南京官話,也非常難懂,吵起架來有如雞同鴨講。
往來漕河的船隻,十之七八不在這裏停泊,只有一些短程客貨船停靠,上下的旅客不多。
「領隊是誰?」
「誰也不可能知道教主或門主的行蹤。安頓在雷塘史家時,只聽到門主可能在灣頭。被史家出賣落在鹽務署走狗手中,他們佈網張羅等候門主前來入伏,等了兩天,不知為何連夜撤回府城。結果……」
「難怪迷香無效,杭教主的人來了。」大漢急叫:「他是杭教主的人,我見過他。」
是一座小廳,燈光是從廳左的另一座廳透過來的,因此光線微弱,但進了小廳就顯得明亮了,而且,聽到隱隱的人聲。
不過,突如其來的打擊,也的確打散了他的全盤計畫,幾乎措手不及,白天辛辛苦苦建立的聲威,獲得江湖龍蛇的支持合作,傍晚便狼狽放棄指揮中樞,聲威掃地。
「你的命保住了,死罪已免,活罪難饒。」
今天,她碰上了可怕的勁敵。
「你還敢胡說八道?擒下你之後,看你的嘴有多硬。著!」
他打斷對方的話:「那表示你們沒有利用的價值了。順便問一聲,你們的首腦極樂散人來了嗎?」
前面兩個人開始用刀撬木條,緩慢用勁聲息極為微弱,是撬門窗的行家。
「唔!我知道那處地方。」
被槍擊中的人,片刻便斷了氣。
高身材茶客,是趙英華姑娘的叔叔趙長江。
「這……」
「鎮外北面的一些散落村宅,昨天一早就有些不三不四的男女,鬼鬼祟祟出沒,都攜有殺人傢伙,肯定是不安分的匪類。你前往那一帶的鄉下收賬,太危險啦!老九,等幾天他們走了再去吧!」
被綑住躺在地下的八名男女,暫時被擺放在一旁。
「我不會放過任何線索。」
看守俘虜的四個人,有兩個被喜錢擊倒,一個被槍挑飛出丈外,肚子幾乎被挑破。
拖起的屍體重新掉落,黑影抬手摸及咽喉,再嗯了一聲,仆倒在掉落的屍體上。
「你高興怎麼叫,悉從尊便。」
「我要和你交換條件。」
趙辛所呈現的氣勢,簡直就像再世的霸王,降妖伏魔的金剛,無情地緊迫重壓,武功暗器讓她盡量發揮,一一加以反擊來者不拒。
暴亂倏止,血腥中人欲嘔。
五大漢互相打眼色,匆匆會賬下樓走了。
槍比劍重三倍,攻擊的速度上,劍也慢一倍。百發百中的暗器,面對面發射也落空。
槍尖指向她的胸口,鋒尖距鎖骨交合處的璿璣穴不足三寸,只要稍向前推,便可貫入氣管食道。
她心中雪亮,即使她精力仍在,有充足的時間運功護體,也抗拒不了這支古怪的鐵槍,在內功修為上,她差了幾成火候。
「稅丁?那三個人?」趙辛一怔。
「哎……呃……」厲叫聲大作,人影飄搖。
三個黑影冷然走近,分別將三個www.hetubook.com.com人按住,各拔出一枚中型大小的暗器,各在頭部劈了一掌。
兩同伴大驚,知道不妙了,立即左右一分拔兵刃。
「我也見過你,在湖廣。」
那位下令的首領得意地獰笑,拔劍在手向他逼近:「月華門的人咱們已經到手,欠缺一教的人,你來得好,杭教主的下落全在你身上。跪下就縛。」
錚一聲暴響,一枚斜刃筆刀型暗器,被短槍在電光石火似的剎那間擊中,飛騰著蹦跳出三丈外。
他們用感覺看,不需用眼睛看。
十二個勁裝男女,正在七手八腳,從壁間的一座暗門內,陸續拖出幾個衰弱的男女,熟練地綑住手腳,準備扛在肩上帶走。
「他……他來了。」大漢說:「他目下是全權指揮,獨行狼不得不交出指揮權。」
這些豪門大宅,通常建有防險的複壁或地窟,暗門的設置千奇百怪,以秘密為主,有些設在平面,有些是立體,壁上秘門就是立體建築。
「當然不會,絕劍就有吞沒的打算。」
「我在另一處農舍,看到點龍一筆樊人傑。」
五名雄壯粗豪的大漢,在倚窗的一副座頭品茗,一壺茶配上幾小碟精美點心,十分豐盛。
他早就在交手時給她致命一槍了。
點龍一筆樊人傑,是絕劍的得力臂膀。這是說,湖廣欽差府的走狗,與絕劍同在三汊河出現。
這人話未說完,向下一仆猛烈掙扎,發出怪異的呻|吟,無法站起了。
天黑了,馮家兇宅黝黑一片,白天已經令人害怕遠離勿近,夜間連附近街道也罕見有人走動。
房舍太多裏面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在裏面摸索找人,真有如在大海裏撈針,即使能點起燈籠火把找,也是白費工夫浪費時間。
救人如救火,他顧不了這四位男女門人,丟下他們自尋生路,展開腳程向芳村飛奔。
「你非說不可。」雲華仙史語氣極為堅決:「我對絕劍徐飛揚缺乏認識,聞名而已。幾天相處,我覺得他性情難測,舉動詭秘陰鷙,與外在的暴烈神情不副,行動詭秘令人莫測高深。我不希望他暗中另有打算,另與他人訂約分贓。如果我所料不差,你與他一定有某種瓜葛,或者密謀,很可能影響我的權益。你和他在亭外所說的話,我和快活一刀幾個人,有大半話沒聽懂,所以……」
走道對面另一桌有三名茶客,沏了一壺龍(井)魁(猴)珠(蘭)花茶,也穿了平民裰裝,才來的,店伙剛將沏好的龍魁珠茶送上。
如能把摸索的範圍縮小,就容易多了。
「情勢愈混亂,對我來說愈有利,大群虎狼廝殺咬噬,其他生物要安全些。」他不需外力相助,迴避重要的話題:「至少,今晚揚州必定減少一些是非,調虎離山妙計可能得售,他們一走,我就可以放心大膽活動了。」
護臂套中,正德喜錢無聲無息一一滑落左掌中。
「妙極了。」
十三比一,他非下毒手不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誰手軟誰便注定要丟命。
因此,如想出其不意直撲桑里圍殲,必須在入暮之前集中人手,以快速的腳程向桑里飛趕,成功有望。
河豚馮大使全家被盜匪所殺,陪死的還有不少本地的權貴,他沒有子女繼承,官府日後拍賣,很難找到敢買兇宅的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脫手。
馬步急變,身形急旋,左手隨槍揮動,目力難及的飛錢連續破空。
這表示還沒有在揚州控制大局的力量,江湖龍蛇對他的信心大打折扣。
「喂!你的真名號是什麼?」她高叫:「是趙雄呢?抑或叫李雄?」
她的手一動,趙辛就早一剎那知道了。
防守的人不多,所以能保持隱密。
「哦!你們還沒查出杭教主的下落?」他不急,沉著地探口風。
其中之一是趙辛,嗓門特大,說的話是揚州夾生官話,城外鄉鎮的土著肯定聽不懂,但在漕河上下,幾乎全用這種夾生官話打交道。
揚州欽差府的走狗,突然大舉光臨三汊河鎮,轉向榜林村反抄,等於是清掃他的根據地,直接打擊他的聲威,報復他在城行兇的雷霆反擊行動,他再也休想在揚州附近抬頭挺胸充人樣了。
其他的爪牙散居佈鎮郊,分頭追查線索,有重要消息才要求中樞的人支援。
「你每擊都是致命的絕著,我有權一報還一報。」
一聲冷哼,短槍光芒暴射。
原來房屋內部有門窗的地方,施放了一種霸道的迷香,難怪鑽窗的兩個人,進去就聲息全無。
江湖朋友知道她眼界雖高,但裙帶甚鬆,可是卻不敢招惹她,因為她性情難測。連那些以風流色魔自命的大淫|蟲,也不敢主動挑逗她。
「錚」一聲狂震,劍觸槍崩起斜升,槍尖續進,有如電光迸射,無情的貫入對方的右肋,入體八寸以上,鋒尖幾乎透左肋而出,猛地一揮,人體隨槍右倒。
其實他與幾位心腹,很少耽在馮家,他有用不完的精力,發誓要在最快期間,把貢船的金銀追出來,所以顯得積極而急躁。
「哦!你也認為要命閻羅那些欽差府重要走狗,暗中勾結一教一門的首腦,將轉手奪獲的貢船,藏在城西北郊隱蔽處?」
首先便向揚州的欽差府走狗開刀,轟動江湖,聲威陡增十倍,至少,名爭取到手,利即將接踵而至,他有必得的信心。
「他說是你與他個人和圖書之間的事,不要我們管。」
趙辛把四個走狗塞回秘門內,閉上門才向月華門的四男女問經過:「秘門內是複壁,另有門戶通向地窟,湖廣來的走狗,怎會發現你們的?絕劍沒派人看守你們?」
「在府城的走狗,的確涉嫌勾結一教一門,謀劫湖廣欽差府的貢船,所以絕劍把他們列為第一目標。要命閻羅的確沒有協助的誠意,沒供給湖廣欽差府走狗重要的消息,供給的全是捕風捉影的傳聞,或者一些牛鬼蛇神的動靜,毫無價值。稍有些真實性的線索,封鎖得密不透風。鹽務署秘密捉住月華門首領,已囚禁迫供兩天,仍不透露任何風聲,難怪各方人士起疑。我在府城附近找暨欽差的走狗查證,比較實際些。」
「月華門主的下落,你們還沒查出來。你們全都是江湖高手名宿,真正的混世老江湖,人手眾多,應該消息靈通的,事實是你們一無所知,真是可悲。」
馮家大院成為眾所周知的兇宅,大白天也沒有人敢進去走動。
這些黑影毫無理性地,用暗器下毒手偷襲殺人,也應該受到同樣的報應。
「落在徐飛揚手中之後,她和吳三姐宋七妹便被分開帶走了。我聽到幾個拷問我們的人聊天,無意中透露口風,說是囚禁在芳村羅家,要引誘教主門主前往營救。」
入侵的五個人,根本不知道是如何死的。
五大漢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了。
他認識不少月華門的弟子,但不知他們姓什名誰。
另一路人超過七十,疾趨七八里外的榜林村。
「所以追來想殺死我,殺不死就想瞭解內情。」
「救……命啊……」幾個被喜錢貫入肚腹,一時死不了的人,抱著肚子滿地滾求救。
狂亂的兩衝錯,人體灑豆似的散了一地。
「對,就這麼簡單。」趙辛的槍尖退了半尺:「你是江湖名人。名震天下,應該不會用謊話騙人以換取性命,我信任你。」
十三比一,他毫無突圍保命的機會。
「有關我的事,絕劍多少曾經向你們透露一些細節。比方說,我叫趙雄或李雄。」
「你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囚禁在三汊河,一個叫河豚馮的官員家中。馮家早些天出了災禍,幾乎被仇家滅口,宅院已被官府接收查封,但阻止不了咱們借用。附近民家以為是空屋,馮宅已引不起任何人注意。咱們白天禁止出入,僅夜間從後花園往來。」
「不要沾惹那三個人。」胡老九突然臉色一變,放低聲音說:「他們是稅丁。」
「應該在。」她的語氣並不肯定:「絕劍這期間,不斷和她在一起向她下功夫。至少,今晨離開時她仍在馮宅,是否有變,我就不知道了。」
丈外的牆角幻現三個黑影,哼了一聲。
杭教主是用迷香的專家,難怪可以直搗中樞了。
「不知道。」
雲華仙史完成追擊準備,劍隱發龍吟,以神功御劍志在必得:「我承認你的武功與反應超凡拔俗,但距化境仍然遙之又遙,搶得一分先機,不配吹牛唬人。你是什麼人?」
趙辛說:「副門主陰神傅靈姑,也囚禁在馮家?」
藏在窗側的人,低聲向同伴說:「裏面毫無聲息,他兩人恐怕……恐怕出了意外,裏面……呃……」
趙長江三個人也改穿了平民的泛灰直裰,有點像潑皮,說的話也有江湖味,難怪胡老九走眼看錯了。
馮宅房舍甚多,各處院落栽有花木,白天闖進去也難辨東南西北,夜間進入摸索更眼前難見門戶。
他感到心驚,走狗與走狗之間,勾心鬥角互相猜忌,血腥味濃得如此慘烈。
如果趙辛有意殺她,哪用得著和她乾耗?
彩虹飛電鋒屬於大型遠攻暗器,分量沉長度足,發射的手法也就受到限制,以抖、扔、擲、甩為主。
「交換月華門的人囚禁處,條件不苛吧?」
「重傷的人帶走毫無用處,處理掉就走。」
近距離發射,看到光便決定了生死。分量重,五丈外仍可殺人。
有動靜的地方,十之七八是有人藏匿的地方。
趙長江過來坐在對面,盯著他怪笑。
其實也無法走動,所有的房舍,門窗皆用木條打死,門再加封條。派來看管的兩個丁役,僅三兩天前來查看一遍,不可能揭封登堂入室,巡查一遍便走了。裏面是否有動靜,懶得過問。
「你請便。」趙辛知道胡老九心中害怕,不便勉強留客,留也留不住,揚州找不出不怕稅丁的人。
「對,這幾天最好不要去三汊河自找麻煩。」那位高身材的茶客向這一面說:「那些人不是匪類,而是闖蕩江湖的英雄好漢,一言不合就拔劍而鬥,殺了人天涯海角一走,誰能抓住他們當兇手法辦?我認識一個人,綽號叫什麼奪魄郎君,聽綽號就知道這人是什麼貨色了,我像躲瘟神一樣乘船逃回城大吉大利。」
那是絕劍約會牛鬼蛇神的地方,很可能在榜林借宿,不回三汊河鎮了,必須前往出其不意突襲。
「怎不招呼咱們跟入?」
「區……區一鳴班頭。」
「你……你你……怎……怎麼可能?」她心膽俱寒,駭然高叫,手中劍在側方斜垂,完全沒有封架短槍的機會,短槍完全控制了她,主宰她的生死。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出,有人從某處奔入廳中。
趙家的人,仍算是強勁的競爭者,他的行動和打算,不能讓趙家的人知道,趙家也不會把重要的線索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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