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但是她立即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她覺得潛艇在左右搖擺，那是已經潛入海中了，她是很難逃出一艘潛在海底的潛艇的，雖然她知道，即便是一艘舊式潛艇，也有逃生管的設備。和魚雷發射管都可以供人逃出去。但是在潛艇中，如此窄小的地方。想去到可以逃生的地方，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她決定慢慢再尋找逃走的機會。
木蘭花焦急地等待著，她並不知道這時間究竟過了多久，她只是覺出自己身上的冷汗，越來越甚，然而她面上的神色，卻仍然鎮靜如恆。
「你們兩位要我在這裡住多久呢？」康斯坦丁神態優閒地發問。
「水星」殘酷地笑著。「我們這一群什麼？魔鬼，還是畜牲？你可以直接說出來，我們毫不在乎。我們在乎的是錢！金子！金子！金子！金子！」
「我要請兩位小姐遊海底，以報答兩位請我的遊船河。」「水星」康斯坦丁冷笑著說。
「她知道。」木蘭花回答著，但是她只講了三個字。便猛地將穆秀珍一推。穆秀珍「撲通」跌入了海中，兩柄手提機槍，發出了驚心動魄的「軋軋」聲，水面上濺起了一連串的水花！
「我將你推下海，你逃走。」
但是，在木蘭花容一遲疑的時候，薩都拉的面上，已經努力地現出了一個笑容來。
木蘭花放下了一半心，因為康斯坦丁剛才所說的話，分明只是準備將她們困在潛艇之中。
他指著外面，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循他所指看去，看到了一艘露出水面一半的潛艇。
「我知道！」穆秀珍不由自主講出了聲音來。
木蘭花漲紅了臉，道：「如果你們是一個有規模的組織的話。那你們應該派一個女黨員來進行這項工作。」
「對的，是他，他在潛艇上作客，已經有兩天了，嗯，他不怎麼合作，所以你們見到他的時候，可能已不再怎麼認識他。」
「哼，我麼，至少也有八段。」
她和穆秀珍在潛艇上以「唇語」交談著。
木蘭花呆了足足有一分鐘之久。才認出那人就是薩都拉來！
「帶她去見薩都拉。」
「他們的計劃若是能實現，那麼黑龍黨每年，可以增加一千二百萬美元的收入，這可以算是有史以來最大的劫案了！」
木蘭花的心中，並沒有什麼計劃，她那樣說的目的，只不過是想「水星」延遲殺死她和薩都拉兩人的時間，以及她想和「水星」晤面。尋求一拼的機會！
「當然想到過！」薩都拉的眼中，閃耀著一種異樣的光芒，「我的國家是民主政體，並不是君主專政的，石油的收入是國家的，用在老百姓的身上，而不是歸君主去窮奢極侈，一千二百萬美金，可以造多少醫院，造多少學校，可以為我們國家的老百姓，做多少好事，
m.ｈeｔｕbooｋ.coｍ•coｍ我一個人犧牲了，又算什麼？」
實際上只不過過了十分鐘，但對木蘭花而言，卻像是一世紀那麼久。
「一點也不過份，譬如說，你們想在阿拉伯得到什麼，為什麼你們要一再地強迫薩都拉？」
現在，木蘭花可以利用的東西，就是一雙手和她聰明的頭腦了。因為一切有用的工具，例如鋒利的小刀，百合匙，由她自己設計的幾種出人意表的武器，無線電傳話機等等，全被搜去了。
她知道薩都拉的祖國，是世界上出產石油最豐富的國家之一，黑龍黨竟定下了那麼一個龐大的計劃，看來他們在一年之前，截擊火車，搶劫輸油管等等，全是為這一個驚人的偷油計劃而服務的。
她不知道「水星」是不是會答應她，因為一直再聽不到「水星」的聲音。如果「水星」不準備再見她。那麼，在半小時之後，她和薩都拉兩人的命運，幾乎已經被決定了。
「如果你跳下水，而不被槍射中的話，以你的泳術而論，能夠游回去麼？」木蘭花問。「我想可以的。」穆秀珍曾經有過橫渡英法海峽的紀錄，這時，根據市中的燈光來看，距離是絕比不上英法海峽的，所以她這樣回答。
她不知道在這個狹小的艇艙中，是不是裝有秘密的電視傳真器，所以她竭力使自己的神色，裝得十分堅決，絕無妥協意思的樣子。
不一會，又有人開門進來，命令她出去，帶著她經過了一條極窄的走廊，來到了另一個艙中，那個艙較為寬大，而且艙的一面，全是玻璃的，艙的位置又在潛艇的首部，在燈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種種奇形怪狀的游魚。
木蘭花已經覺出不對，連忙向康斯坦丁撲去，想將他抓住。然而，已經遲了。
「為了防止你逃走我們必需對你進行搜身。」
他一連說了四個金子是分別用英文，德文，法文和拉丁文說的，表示他是一個博學的人。
「小姐，東方女性的畏羞本能，在這種場合之下也適合麼？」「水星」輕浮地問。
薩都拉的臉腫著。眼發黑，唇破，額裂。這一切，都顯得他曾遭受過無情的毒打！
木蘭花閉上了眼睛，好一會又睜開來。
「在那裡，你們可以與你們的好朋友相會。——」
「喚，」康斯坦丁像是在做戲，「像我這種人，上帝是不會歡迎的。我還是離天空遠一些好，所以我的辦公室是在海底，兩位請看！」
木蘭花鬆了一口氣，第一個難關，總算渡過了。她心中在想，當那名女黨員在進行搜身的時候，是不是可以趁機將她制服呢？
「穆小姐，你不必多費唇舌了。『水星』已對我說出了他們的計劃，他們要我加入黑龍黨，要我利用職位上的方便，幫助他m.hetubook.com.com們轉接輸油管，使他們能每年偷走我國家所生產的石油的三分之一。這種空前的大盜劫案，你想我能參加麼，雖然他們答應每年分給我巨額的利潤，但是金錢卻買不到我！」
在潛艇著燈的一剎那，穆秀珍剛好游出了燈光照射的範圍，她盡力向前游著，到認為安全時，才浮上水面，換一口氣，然後又沉下去再向前游著。
「當然。三歲孩子也會明白。」
「當然有，我們要你去說服薩都拉，作為你取得釋放的條件。你可以告訴薩都拉，這是我們對他最後一次的嘗試，若是他再不答應的話，那我們便放棄對他的要求了，你和他都應該明白那是什麼意思的。」
薩都拉講到後來，爽朗地笑了起來。
「你是個堅強的人，我希望。」木蘭花覺得自己吐字十分困難，因為薩都拉在受了這樣的酷刑之後。要安慰他，絕不是容易的事情。
「那你對虎鯊和金槍烏賊，一定有特別的研究。」木蘭花冷冷地說，她是在諷刺康斯坦丁。因為這兩種生物全是海中的強盜。「嘿嘿，」康斯坦丁冷笑了兩聲，「小姐，我們該談些正經事了。」
「如果我不同意呢？」
「薩都拉先生，我如今是『水星』的俘虜，是來勸你投降的。」
「好的，你立刻可以進行你的工作。」
那艙小得只不過六長，四寬，木蘭花一進艙，便已站在一張床前，床上躺著一個人，那人正瞪著木蘭花，面上一點神情也沒有。
而她的手心。這時卻在冒汗。
木蘭花在床沿坐了下來，握住了薩都拉的手，道：「薩都拉先生，我十分佩服你。我一生見過不少勇敢的人，你是他們中的佼佼者。」木蘭花那種女性獨有的溫柔，使得薩都拉的臉上。又浮起了一個笑容來，這一次笑容，比上一次自然而快樂得多了。
「我逃出去又有什麼用？」穆秀珍幾乎要哭了出來。
「我已經說過了，到薩都拉被釋放為止，你是人質。你明白麼？」
木蘭花面上的神色變了一變，但是她立即想到。「水星」的意思，一定不是將她們拋入海中。而是另有用意的。她又想及當「水星」落在她們手中時的鎮靜神態，就算他真的要令自己葬身海底的話，自己又怎能慌張恐懼？
面臨生死的大關，如果說不焦急，不緊張，那實是欺人之談。但像木蘭花和薩都拉那樣，在最沒有希望的環境之中。仍然絕不屈服，仍然頑強地為自己爭取更好的環境，這才是真正的人生！
「放屁，你說什麼？」穆秀珍怒目瞪著。
「我的手下會帶你去的。」他伸手按鈴，有一個壯漢走了進來，就是剛才帶木蘭花來此的人。
黑夜，海底一片漆黑，那四個黑龍黨員下海之後，立即浮了和-圖-書上來。
「下海去追！」「水星」憤然地下著命令了。
他身子動了幾下，欠身坐了起來。
康斯坦丁撫摸著剛才被穆秀珍劈中的頸際。輕鬆地道：「你是九段。小姐？」
木蘭花的眼中，射出了怒火。「如果你想侮辱我。你必然會後悔莫及！」
她陡地想到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不宜得罪「水星」，所以才停了口。
「薩都拉在哪裡？」
木蘭花呆了一呆，叫道：「我還有話要和你說。我有一個計劃。」
「你在黑龍黨中的地位很高，你將你們的計劃詳細地告訴我。」
「噢，我們只不過是想阿拉伯的土王和英國、美國的大石油公司少一點收入而已，這也值得閣下打抱不平麼？」
在這樣的情形下，木蘭花也只好閉起眼睛，禱告上帝保佑了。
「水星」在另一艘橡皮艇上，緊跟在她們的身旁，向潛艇划去。
穆秀珍逃走，追捕不到，他也絕不堅持，橡皮艇划近了潛艇，木蘭花自動地跳上潛艇的甲板，走進了潛艇的內部。
「我可以吸煙麼？」「水星」問。
木蘭花向穆秀珍望了一眼，穆秀珍點了點頭。
穆秀珍含著淚，點了點頭。
「好，那也隨便你，你不要聽我的計劃，我也拒絕執行你的命令，隨你喜歡，不必在半小時後，現在你就可以毀滅我們！」
「一個十分恰當的譬喻。」「水星」仍是毫不在乎地說著。
木蘭花一講完，再度在床沿上坐了下來。
他陡地站了起來。「小姐，是你們應該高舉雙手，表示投降的時候了。」
在海底，穆秀珍只是竭力地向下沉去，直到她的手碰到了海底的岩石，身子碰到了海沙。這才迅速地向前，游了出去。
康斯坦丁一面笑著，一面站了起來，他像是站不穩一樣，身子側了一側，然後又坐了下來。
「穆小姐，你放心，我忍受得住的，因為我覺得自己對得起自己的國家，無論什麼樣的痛苦，我都可以忍受得住。」薩都拉的聲音。十分低沉，但是卻也十分堅決，令人感動。
可是，她才一站起來。艙的一角上，便傳來了「水星」的聲音：「穆小姐，我給你半小時的時間，你要使薩都拉答應我們的要求，要不然，我們沒有耐心再等了。你們應該知道，對付一個敵人，最後的辦法，便是使他歸自己利用，但如果做不到這一點的話，那也只有毀滅這個敵人了。」
他才講了半句話，便聽到窗外有得得兩聲，傳了過來。而木蘭花的遊艇，是早已關了引擎的，康斯坦丁的面上，現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來。
「水星」下令潛艇艇首的燈，大放光明，海底一群一群的游魚，驚得四下亂竄。
船艙的擴音機中，立即傳來「水星」的聲音：「木蘭花，你這是什麼意思。」
「噢，和-圖-書你醒了？」穆秀珍向他笑了笑，「我們請你遊船河，並且勸你不要亂動，木蘭花小姐是日本柔道學院的名譽九段。」
「小姐，」水星的聲音響了起來，木蘭花這才注意到他正坐在一張書桌後面：「當我們進入印度洋時，你將可以看到許多美麗的熱帶魚，說起來你或者不信，我本來是學海洋生物學的。」
「你是沒有法子不同意的。水星先生，這猶如一場賭博。我們已拿到了四條A，不幸得很，你甚至博不到順子。什麼也沒有。」
「你呢？」
在那個婦人退了出去之後，木蘭花嘆了一口氣。在艙中坐了下來。
「我很抱歉，我絕不能接受你的勸說。」他說完之後，便閉上了眼睛。
「懲戒他對我的無禮！」木蘭花大聲回答，向艙中打量。
「有什麼可談的？」
「在這裡，只有我的計劃，你是沒有資格提出計劃來的。」
所以，她微笑著回答道：「那再好也沒有了，等我們有機會時。我們還會請你上天空去遊玩。」
世界上有許多國家，是缺乏石油而又亟需石油的，黑龍黨徒在盜到了石油之後，可以照國際市場相仿的價格賣出去，他們一年可以獲利多少？木蘭花剛一想到這個問題，薩都拉已經代她回答了。
木蘭花聽了，心中也不禁駭然。
「你的責任，極之重大，你可別當兒戲。」
「兵」地一聲，艙窗玻璃被打碎，一柄湯姆生槍的槍管，已伸了進來。
「你知道了什麼？」「水星」立即開。
木蘭花感到一陣莫名的憤怒。「你們將他怎麼樣了，你們這群——」
「你並不是只等著薩都拉的釋放。你還要供給我們關於黑龍黨的一切秘密。」木蘭花嚴肅地說。
「薩都拉？」
她們也沒有注意康斯坦丁的左腳後跟，在作不規則的提起和放下。
他們兩人，在這艘潛艇之中，實是一點反對的餘地都沒有的。
「有用的，你去找我們在海軍中的熟人，搜索這艘潛艇，或是向國際警方報告，千萬別去找高翔他們，他們簡直是飯桶，如果兩個地方都不接受你投訴的話，那你便去找薩都拉國家的元首，薩都拉是那個元首最親信的人，為了救薩都拉，這個國家元首，是肯動用一切力量的。你可記得了？」
「木蘭花小姐究竟是聰明的。」「水星」笑著，舒服地坐了下來。
等到她第三次浮上水面換氣時，她才敢向剛才潛艇的所在看去，只見海面上已只有她們的遊艇了，看來只是白色的一點，她已經游遠了。木蘭花的預料是正確的。「水星」俘虜了木蘭花，已經心足。
木蘭花站了起來。
「水星」站在她的後面到了一個窄窄的艙中。
等了沒有多久，一個馬臉的婦女，來到了艙中，對木蘭花進行了徹底的搜查。她除去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木蘭花身上所有的衣服，令得木蘭花美妙而無瑕的桐體，完全|裸|露，然後，那婦人才拋給她一套粗糙的衣服，木蘭花連忙將這套衣服穿了起來。
木蘭花在這時，從前艙走了出來。她沒有看到剛才康斯坦丁的站立不穩。身子側了一側的情形。而穆秀珍是看到的，但她卻沒有在意，更未曾留心到在康斯坦丁身子側了一側之後，他的鞋跟，歪了四分之一寸。
「我留著，我如果也逃，他們一定窮追，我如果不逃。他們便會放過你。」
「我剛才說你勇敢，」木蘭花發覺自己的眼睛有些潤濕，「如今，我知道你不但勇敢，而且非常偉大！」
木蘭花凌厲無匹的眼光，令得「水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說道：「好，我派一名女黨員來搜身。」
四個黑龍黨徒竄下了海，從他們下海的姿勢來看，他們無疑也是第一流的游泳能手。
那艘潛艇，是剛才康斯坦丁發無線電報召來的，木蘭花百密一疏，成了階下之囚。
「可以。」
「薩都拉先生，你還認得我麼？」
事實證明木蘭花的確是聰明的，因為在她們兩人的身後的窗外，早也有一枝湯姆生槍在指著了。
他一笑，臉上還未曾痊癒的傷口，便泛出了絲絲血痕來。
「我們的計劃是——」
木蘭花嘆了一口氣：「如今，你已知道他們的全部計劃了，你可曾想到，如果你不答應合作的話，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這未免太過份了！」
駛出了一海里左右，康斯坦丁便已醒過來了。
「是！」壯漢答應著，木蘭花跟著他走了出去，到了另一個艙門前，木蘭花被那壯漢推了進去，木蘭花手肘猛地向後一撞，正撞在那壯漢的胸前，當那壯漢怪叫起來的時候，她已經將艙門關上了。
木蘭花不禁又代穆秀珍捏了一把汗。
「你說過一切都服從我的命令的。」
「水星」又取出了他那隻華貴的煙盒，取出了一枝煙燃上。
木蘭花曾經猜測黑龍幫在阿拉伯活動的目的物是石油。如今已證實了。
穆秀珍陡地拔出手槍。但是在她身邊的木蘭花，卻伸手將她的手槍奪了過來，拋在地上。
這時，遊艇上已經全是康斯坦丁的人，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被湯姆生槍指著，並肩走向一隻橡皮艇，橡皮艇上有兩個人監視著她們，而在遊艇上的人，也可以發槍射到她們。
那種提起和放下。只不過是半寸左右的高度，但是卻已足夠使他鞋跟中的無線電發報機。發出密碼了。
輸油管要通過沙漠，由油田到港口，他們若是能夠得到薩都拉幫忙的話，在輸油管的中途，另接一條支管的話，的確是可以將從輸油管中經過的石油盜走三分之一的。
「認得。」從薩都拉碎裂的嘴唇，吐出了這兩個字來。
「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