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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劍京華

作者:雲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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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偷襲失敗

第二十九章 偷襲失敗

李季玉說這座大宅比一座城還要堅固,比住在皇城更安全,並非誇張。
「他娘的!我要和你講理。」冷面鬼王在爭取時間,等候警衛趕來合圍。
千幻修羅不追擊冷面鬼王,在警衛湧到之前,發出一聲震天長嘯,躍上階衝入燈火明亮的會議廳,立即傳出家具崩裂的震耳聲浪。
向北望,碼頭人影依稀,市街也「活」起來了。
接觸的剎那間,雙方皆感覺出異樣。
冷面鬼王是紀家巨宅的警衛長,不是千幻修羅光顧的目標,平時僅派了幾個守夜的人,應付非常事故的能力有限,從陳家撤走毫無危險。
只要天殺星不肯抬手放一馬,立即可以扣船。
天空朝霞滿天,水禽成群結隊翱翔。
船預定駛往上游,從大勝港駛入大江。
年輕氣盛的人,受不了挫折,碰上意外的打擊,便會突然爆發激烈的衝動反應。
這座城堡型的紀家巨宅,被盜賊入侵不是第一次,街坊的其他宅院相距甚遠,想討好紀家的人而前來支援的街坊勇壯,得未曾有,都把紀家巨宅看成地獄,誰有那麼大的勇氣往地獄闖?
冷面鬼王也有一座大宅,就在紀宅的左鄰,佔地也相當廣。
「是有可能的。」冷面鬼王冷森的面孔,比平時更令人害怕,一開口就讓在座的人心跳加快:「以往,這惡賊從沒有連續作案,最近一反往例活動頻繁,明白表示他已有了黨羽,必須連續作案,才能保持壯大與發展。王千戶與平江土地都已遭了殃,下一個受害者捨我其誰?」
從錦衣衛調來警衛的官兵,有些兵刃取自儀鑾司,所以值班的人執有戈戟、斧鉞、弓矢等儀仗用軍器,神氣得很,市民們早已見怪不怪。
「是甚麼呢?」外總管紀傑,對他最後一句尾音拖得長長地,大感不耐煩,急急地追問。
「平江土地獻給你們的任何禮品,我千幻修羅也有份。我千幻修羅是強盜,不會和你講理,殺!」
天殺星的意思,仍然要他投效鎮撫司,鎮撫司本來就是京都的主宰,名列權勢第一家。漢府是靠不住的,濟陽侯府更不可靠。
他是從冷面鬼王的大宅方向撤走的,紀宅與陳宅中間,隔了十五丈寬的空地,從一座房舍的山牆跳落,劈面碰上八名在宅外圍佈陣的人。
等冷面鬼王帶了警衛跟入,千幻修羅的身影已經消失,廳後卻傳出門窗家具崩裂的聲響,與刺耳的狂叫聲和求救的警號聲。
內院是男人的禁區,幾乎全是女人,所有的男人,全都是閹了的十餘歲孿童。
「屁的令主,咱們這些俗漢不會酒令。」另一位大爺說:「來硬的,看誰先擺平在席上。」
全宅大亂,聲震街坊。
河上有不少船隻往來,河堤偶或可看到早起活動筋骨的人。
一陣笑鬧吆喝,他打通了首輪通關,僅喝了四碗酒,酒意開始上湧。
千幻修羅是獨行大盜,大白天不可能膽大包天在城內作案,夜間是這位大盜的天下,甚至會進皇城騷擾。
兩面一夾,把他夾在中間,盾側從夾隙中伸出刀尖,盾不但可將人重重地夾住,刀尖也將貫入人體。
四具鐵葉盾上鋪了草皮,人伏在盾下,兩面暴起,便呈現地面急升的景象。
光芒再閃即逝,角度改變便看不到光芒了。
「難怪。」
發起伏擊中的十個人,有五個永遠爬不起來了。
要撤回外圍的警衛,短期間難以辦到。
「少給我訴苦。」天殺星不耐地揮手:「昨天你和符家大小姐,在通濟門外划船遊河,今天又打算到何處遊玩?不會又是幕府山燕子磯吧?」
這位冷面鬼王是黑官,而非正式的軍官千戶長,寄名在山西懷來衛,在京都並不敢以千戶長出面招搖。
宅中的夜禁,比市街更為嚴厲,三更一起,除了少數必須通行的走道之外,宅內千門萬戶,皆有專人負責各走道門的枷鎖。
晚霞滿天,是江東門最熱鬧的時刻。
「我當令主。」下首那人起哄,推過三隻碗倒酒。
警衛宿舍的會議廳平時沒有人留駐,也沒有放置公文案卷,召集會議時,才有人進出,其實也是喝茶聊天的休息所在,沒有派人警衛的必要,除非開臨時秘密會議。調來的官兵都是親信,也不需晝夜皆派內部警戒站崗。
箭字聲猶在耳,劍光已如雷電光臨,錚錚幾聲金鳴,八親隨的八把軍刀飛走了四把,八個人向後暴退,保護不了冷面鬼王。
天地雙殺星走了,船也駛走了。
「這混蛋狡猾工於心計,知道他如果用自己的船運送,被官府查獲,死路一條,因此利用我們的船隻附運,沿途可保安全,不能便宜了他,哼!」
他覺得真像抓住了一條可怕的龍,鱗甲有如鋼刺,以無窮的勁道外張,要崩裂他的五指。
「以江東門附近來說,莫愁湖是徐家的;清涼山有兵壘;牛首山太遠,山附近也有一半是禁區,你說吧!小市民到何處遊山玩水?我划船遊河,已經是高級享受了,是嗎?」
陳宅的宅後沒開闢空地,跳落宅外便是一條小街。後面沒有人追趕,僅傳來隱隱的叫喊聲。
小花園是分隔內外的禁區,大宅內的男人以雄風樓為界。
肚子裏先後灌滿了二十四碗酒,連小腹也凸出像座小丘。
死過一次的怒火,像火山般爆發了,一聲怒嘯,反撲像雷霆,金風槌左盪右決,如山勁道迸發。
以往全力對付他遍佈偵查網,也掌握不住他的動靜。
他瞭解這座紀家巨廈的佈置格局,瞭解警衛的實力,先後曾經出入兩次,平時也留心巨廈的動靜。
一聲怪響,罡風乍起,似乎爆發出隱約的電氣火花,手與杖乍分,雙方的身形皆向後飛退,小街似乎平空颳起一陣氣旋,氣流呼嘯有聲。
四周人影紛紛向這裏搶,最快的人已衝入廣場。
冷面鬼王這段期間白天睡覺,夜間徹夜的在巡視,日夜顛倒不以為苦,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但那些王公巨豪的保鏢護院,卻一個個心驚膽跳叫苦連天,一個千幻修羅已經令人做噩夢,十幾個那還了得?
這些大爺級的人物,身邊多少帶有一兩個隨從,醉倒了自有人會和-圖-書伺候,所以有恃無恐,毫無所謂。
「千幻修羅!」禿頭老人訝然低叫,鳩著杖迎著迸射而來的劍光猛然揮出。
酒是英雄財是膽,平時都誇口是酒將,誰也不肯服輸,似乎今晚要見個真章。
「在大安德門大街。」他信手向西南天際一指:「平江土地已管不著她了,雙方已解約互不相關啦!你只帶了四五個人去找她,一旦反臉,她不必動手整治你們,只消唸幾句咒語,你們就會自相殘殺死絕方休。諸位,不要去玩自己的命!」
真正肯送命的死士並不多見,那些不時輪調前來擔任警衛的正式官兵,每個人都心中有數,死在紀家並不是甚麼光榮的事,誰肯不要命奮勇爭光?
有金瓜槌對付門窗,有如摧枯拉朽,到處通行無阻。
期待他不要說出喪氣的言論,最好能說出讓眾人安心的理由。
不會有街坊的丁勇聲援,沒有人敢擅自闖入紀宅自尋死路,連在街巷巡邏的治安人員,也只敢在大院門外吶喊詢問,不敢闖入聲援協助。
「屆時再說。」冷面鬼王不願多作答覆,置杯而起挪了挪軍刀:「天色不早,得放勤快些巡視各處警衛,這幾天任何人都不許偷懶,兩位總管務必督促裏面的人嚴加戒備,咱們走。」
「去你娘的!你真不知道謙虛呢!」天殺星不悅地咒罵,舉手一揮,領先便走:「我不信那妖婦在光天化日下,能耍出多少移山倒海的神通,我要去大安德門找她,但願你不是信口開河害我白跑一趟。」
已可看清身形輪廓,甚至可看清面貌了。
所有負責警衛的人,皆奉命必須和衣入睡,武器放置在枕畔,警號傳出,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到達定位準備搏鬥。
終於,思路終點,出現明晰的輪廓:他在京師轟轟烈烈橫行,最終並沒能阻止天怒人怨的事故發生。
天殺星看透了他:他不配進出王侯之家。
假使他不是向後空翻而向前面縱落,十二支勁弩可能有三分之一貫入他的身軀。
頭頂光禿禿,穿一襲黑袍,走動時袍袂飄飄,像是御風而至,右手有一根黑色尺八鳩首杖,那是年高德劭老者的飾物,可替代如意用來抓癢。
一聲劍吟,他的大劍出鞘,悚然心驚中,湧發全力一搏的衝動。
弦聲狂鳴,勁矢的嘯風聲令人入耳膽寒。
紀宅中有絕世人屠數不清的妻妾,有數量驚人的女樂、侍女、女童、孿童……僕從如雲,鐘鳴鼎食。
再就是警衛不可能天天戒備森嚴如臨大敵,那會把負責警衛的人累死,誰知道那一天千幻修羅會來?來了也無法將千幻修羅堵在外圍。
十餘個千幻修羅,襲擊黃家井街王千戶大宅的消息,轟動京都人人稱快,而貴戚名豪的大宅巨廈,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是兵刃的反射光芒,玩刀劍的人,對這種光芒不陌生,入目便產生強烈的反應。
問題出在房舍太多太密集,而且有太多的內眷,警衛不可能派在內眷的住處站崗,房舍到處皆可藏身。
就在「動」的電光石火剎那間,動對了即生,動錯了即死;神意一動的反應,便決定了生與死,中途絕對沒有改變的可能。
閣下,不斷傳出擊毀家具的聲音,以及婦女們更驚人的尖叫驚喊聲浪。
是草在動,動的景象激烈。
禿頭老人也躍登瓦面,從側方消失在鄰屋後端。
在這裏進出,不但表示進入中樞,而且表示摧毀主人的權威,絕世人屠並非京都的主宰。
絕世人屠不在家,誰敢派人至內院佈伏?
他坐在河堤上抱膝沉思,目光遙遠。
「錚錚錚!」金鳴聲連珠爆發,人影急旋,劍光滿天,連續的撞擊摩擦綿綿不絕,狂風大作。
「小李,最近好像沒看到你往春華院跑,是不是另有相好了?」一位船行的東主,向他邪笑舉起酒碗:「別忘了請老朋友捧場,我這風月場老手負責替你打點,如何?來!敬你一碗。」
天黑之後,警衛增加如臨大敵。
「其實京都內外,那配我這種小市民遊玩?小市民除了趕趕廟會,拜拜泥塑木雕的神佛之外,有那些地方好去?園林勝景都在公侯大宅內,可遊的風景區多少?幾乎全是禁區,誰敢去?
翡翠閣高有三層,四周環建繡廊朱欄。
從三方面湧來的人,根本沒看到他的身影。
「人離鄉賤,我那有本事在外地混出局面來?憑一雙拳頭想在外地打天下,那是活得不耐煩了。」
由於長期在紀家擔任警衛長,這位鬼王幾乎算是紀家的人了,紀家的內外兩總監,並沒把他當成外人。
天殺星無意中透露了玄機,透露對付千幻修羅的行動計畫。
「你放長線釣美人魚的妙計,對我毫無利益影響,反正你投向任何一方,對本司的威脅皆有限得很。你並不蠢笨,應該可以看出,今日的京都,到底是誰家的天下,日後誰是京都的主宰,該慎重選擇主宰投靠,走錯一步選錯了邊,後果你應該知道。平江土地那些散處各地隱藏的人,你一清二楚,是嗎?」
王千戶的宅院被十餘名千幻修羅所毀,京都大快人心。
十斤重的槌頭,在八尺長的槌柄揮動下,重力加速度,擊中點勁道匯聚威力驚人,轟然巨震中,盾飛人滾,連人帶盾撞向後續湧來的六名校刀手。
神動功發,雙方的反應皆快逾電光石火。
絕世人屠隨駕出征之後,冷面鬼王警衛紀府大院的責任加重了,把全部精力放在這座大宅上,城內其他宅院的安全與他無關。
貨物向下江運,得在三汊河鎮抽分所報稅通關;向上江運,則在新江關鈔關分司辦理。新江關鈔關就在碼頭北端,掌管米布雜貨稅務。
「怎麼會呢?那不關我的事。貴長上貢院街那座巨宅,千幻修羅曾經進出了好幾次,完全瞭解巨宅的格局,進出自如毫不足怪呀!」
他到了第二桌,一陣喧鬧,和第三桌的朋友又拚上了,場面熱烈人人盡興,所有的人似乎心照不宣,今晚不醉無休。
意外的伏擊,紀家的防衛網改變了。
因此,紀家巨宅出了事故,這段街坊幾乎家家閉戶,閒事少管,心裏面稱慶。
人聲嘈雜,滿樓流動著酒肉香。
和-圖-書責這座紀家巨廈警衛的人,是絕世人屠的心腹爪牙,綽號叫冷面鬼王的千戶陳通,是紀家的警衛長。
輪值的警衛如不奮勇爭先,軍法從事。
「千幻修羅!」冷面鬼王悚然低呼。
要找尋千幻修羅的弱點,從曾經與千幻修羅接觸過的人著手調查,那是最為有效的手段之一。
鳩首杖是金屬所製,不是木雕的。
「一大群牛鬼蛇神盯著我,那有心情跑春華院?」他也舉碗奉陪,話中帶刺:「跑曲院逢場作戲,去不去無傷大雅。我那比得上你這風月場魁首呀!你是到處有情到處留情。我這種挑得起放得下的蠢漢,合則留不合則去,情無由生也無情可留,所以迄今還沒有真正的知心相好。程大爺今晚擺的是鴻門宴,咱們不談風月事,該開始拚酒了。來,我領先打通關,開口中。」
街上黑沉沉,家家閉戶,紀宅陳宅傳出的叫喊聲,把仍在街上行走的市民,嚇得紛紛走避。
變生不測,生死關頭,他斷然採取自認為正確的行動,激發了超人的反應。
冷面鬼王是移位斜走急退的,熠熠劍光懾人心魄,不敢向後直退,千幻修羅衝的速度快得驚人,側移竄走是唯一的選擇,右側正有十餘名警衛狂奔而至,正好掩護他退入警衛叢中。
八親隨飛搶而出,刀劍出鞘。
「應該不會吧!」內總管紀彥愁眉苦臉說出意見:「九千歲不在,本宅這期間並沒向外活動,連平江土地要進獻的珍寶財物,皆由王千戶經手,不許他們送到本宅來。那惡賊沒有任何藉口,侵入本宅撒野呀!九千歲不在,他能得到甚麼?他應該知道,宅中沒有人可以開啟九座地窟的秘門,搬不出任何財物給他。」
四周人影紛現,吶喊聲此起彼落。
因此,紀宅加強警衛,並非為了迎接女童到達。
上面屋簷上方,傳出匣弩擊發的暴響,共有四具三弩,向盾合的前端地面發射,十二支勁矢,涵蓋了兩丈方圓地面。
距後面的內院更遠,派在大宅後面的警衛,換班時得走上老半天,實在很累,人人怨聲載道。
「咱們已逐漸瞭解這惡賊的弱點,正逐步策定對付他的計畫和手段。昨晚就幾乎捉住了他,沒料到他昨晚突然不用劍,改用奪來的金風槌,被他利用金瓜槌脫出天羅地網。哼!要不了多久,等咱們完全找出他的弱點,就可以好好擺佈他了。你知道太虛玄女那群男女,昨晚藏身在何處?!我要找她談談,徹底弄清她與千幻修羅打交道的一切細節。」
「可是……」親隨仍想表示意見。
冷面鬼王高大魁梧,粗眉大眼面貌猙獰,如果手執托天叉,神似傳說中的鬼王。
除了從錦衣衛調來的兩百餘名警衛之外,紀宅本身也有眾多的僕從、護院、親隨,都是可派用場的自衛武力,負責宅院內圍的警衛。
樓上設二十餘副座頭,可用屏風隔成廂座。
千幻修羅瞭解紀家巨宅的格局,以令人難以置信的奇速,在黑沉沉到處有人吶喊奔竄的龐大建築群中,像一輛失控的大車,直貫雄風樓,不再使用大劍,手中有一根奪來的八尺金瓜槌。
然後是警衛的部署改變,幾乎有效地要了他的命,失敗感已讓他心中耿耿,碰上勁敵便氣湧如山。
凌晨,碼頭最南端的近河堤處,一艘小貨船已裝載完竣,伙計們仍在忙碌,盡職地整理船具準備啟程。
李季玉坐在河堤的大柳樹下,與貨船的兩位執事人員交談,遠離船上其他的人,談話的內容,不想讓船伙計們知道。
分析的理由頗為合情合理,有如在眾人頭上潑了一盆冷水,語氣中幾乎肯定千幻修羅會來,與眾人所希望的好消息背道而馳,直接打擊本來就沮喪的士氣。
船已整理停當,船夫們打出啟航的手勢。
李季玉曾經是江東門的豪少,目下更是名動京都的小霸王,地位升級,名望已超過水龍神,因此成為幾位主客之一,是眾所注目的人物。
深入中樞,用不著太急,掠走的速度減慢了些許,後面不見有人追來,未免疏忽了些。
內院的第一座建築是翡翠閣,與前面的雄風樓隔了一座小花園。
「是賊!」老人高叫,鳩首杖敲向他的左肩。
草坪會動,快速上升、併合。
他有拔劍而起仰天長嘯的衝動,卻又嘆了一口氣,頹然躺下放鬆身軀,整理紛亂的情緒。
千幻修羅飛騰而起,像在風中旋舞的蝴蝶,飛起兩丈高,斜落在對街的屋頂上,壓碎了一大片屋瓦,再一躍而起,向北越脊飛掠而走。
「平江土地不斷算計我,我也不斷搶劫他。他竟然波及無辜,犯了我千幻修羅的忌諱。他是你們的走狗,他欠的債你們必須償付。」千幻修羅氣大聲粗,興師問罪聲如雷震。
前面四盾的主人,發出震天沉喝,也傳出盾合相撞的聲響,表示並沒將人夾住。
不論晝夜,冷面鬼王皆帶了八名心腹坐鎮,很少返回左鄰自己的住宅。
「替朋友張羅而已,我那還有錢做買賣呀?」他不承認也不否認,爽朗地大笑:「呵呵!替朋友張羅,從中可以得到一些好處,日子總是要過的,總不能長期遊手好閒坐吃山空哪!你們整天有人盯著我,日子真不好混。」
千幻修羅是從東院貫入主宅的,劍下無一招之敵,大多數被擊倒劈翻的人,連人影也沒看到,便糊糊塗塗被擺平了。
天一黑,每一座王公巨豪的宅院,皆嚴加戒備防範這位大盜光顧,紀宅更是風吹草動也會引起一場虛驚。
天殺星的話,在他心中掀起波瀾。
「放他一馬吧!長上。」另一名親隨在旁勸解:「他已經損失慘重,被千幻修羅整得焦頭爛額啦,他那些江湖高手名宿,沿途保護財物足可勝任,但帶了一大群脅迫誘買來的女童,應付官府毫無希望,不得不利用咱們的船附運。畢竟他獻女童是為了向九千歲表示忠誠孝敬,情有可原,並非狡猾。」
已經是九千歲,距萬歲只差一千啦!
會,是會同信用的意思,與後來的匯交意義不同,功能比匯小得多,信用也有限。
內院禁區的鶯鶯燕燕,有些來不及進入密室躲藏,驚叫聲大作,群鶯亂飛混亂已和_圖_書極,即使一個三流鼠竊,闖進來也可乘亂活動自如。
那些童女,也就是日後的宮女。
「他娘的!你的確羽翼已豐了。」天殺星狠瞪了他一眼:「我有許多無孔不入的高手密探與線民,也無法查出那妖婦真正藏匿處。你卻輕易地完全瞭解她的動靜,難怪敢和本司的人玩命。」
絕世人屠這座巨宅,拆掉了半座坊的街市民宅,而且佔用貢院一部分房地,滿朝文武百官不敢提半個不字。
一聲怪嘯,警號傳出了。
大劍出鞘,狂猛的氣勢懾人心魄。
掠過如茵綠草坪,距繡廊已在三丈左右,眼角餘光突然發現兩側稍後方有物移動,心神立即受到撼動,一陣心悸,神意立生反應。
全宅共有百十棟樓房,自衛的能力,在京都的權貴人士中,可說首屈一指。
水龍神是個好主人,派了兩個僕從,半拖半拉架起他,踉踉蹌蹌把他送回家。
他已耗掉五成精力,進出兩座大宅,揮十斤的金瓜槌,與無數高手搏鬥,精力僅耗去五成,已經難能可貴了,因此倉卒間不可能御發十成神功,幾乎毀了左手。
可是,千幻修羅已不在原處,已先衝進三丈,與八親隨短兵相接,弩箭已派不上用場,怕傷了自己人。
一桌八個人,三罈酒,主人水龍神存心不良,要把賓客擺平。
精力已耗損了四五成,必須及早撤出險境,丟掉金瓜槌,急走十餘步,躍登陳宅的房舍,飛簷走壁直趨宅後端,陳宅僅傳出兩名警衛的叫喊聲。
「你們給我注意。」冷面鬼王沉聲說:「所有的人,一定不要逞強,盡量用弓,用弩,務必給我留下他們三五個人,有活口,就可挖出他的根柢了。」
剛跳落小街,街東端居然出現一個人影,正快步向街西走,腳下輕靈快捷,不可能是逛街的人。
豪強們聚會,言不及義不足為怪,客套畢便天南地北胡扯,三句話不離賺錢,再就涉及風與月。
這段時日裏,這兩個殺星,的確對李季玉深懷戒心,見面不得不流露無惡意的笑容,以免引起誤會。
生死決定於俄頃間。
三年來,每年都被千幻修羅光顧過,死傷相當慘重,因此絕世人屠把這個橫行京都的劇盜恨入骨髓,發誓要將千幻修羅化骨揚灰。
江東門仁義大爺水龍神,在大街的太白樓宴客,在座的全是江東門的有頭有臉人物,其中有李季玉。
截擊追逐的人行動不夠快,在黑暗的房舍內幾乎無用武之地。
話中仍然帶了刺,無形中表示強者的氣勢。以往他這個江東門豪少,那敢在天地雙殺星面前大聲說話?
「你們反目了?」他笑問:「他是奴才,你們是主子,揮手叫他滾回蘇州,他敢不走?到底怎麼啦?」
一旦強敵進入內院,那就雞飛狗跳無可奈何了。
那時,官會(匯)票還沒正式出世,私營商號的莊會票,正在悄悄地在江南、四川、湖廣蔓延。
巡城執行夜禁的治安人員,終於趕到了。
兩年後抄沒時,錦衣衛的官兵先一步被撤出,五百名禁衛軍在浴血苦戰中,付出死傷百餘名官兵的代價,才殲除宅院內據險死守的三百餘名爪牙。
在南酒中,竹葉青已可算是烈酒了,但比起北酒高粱燒,卻又差上一段距離。
意思簡單明瞭,直接指出他走私。
陳宅警衛薄弱,大半人手已派到紀宅警戒了。
接觸快逾電光石火,招一發便難以中止,全憑超人的反應力與經驗,在黑夜中兇險萬狀近身拚搏。
第三桌,他終於趴在桌上動彈不得。
「不要說了。」冷面鬼王不悅地冷叱:「不管那惡賊近期內來不來,反正咱們都得嚴加提防。今早常州有信息傳來,自蘇州押送東洞庭山十二名暴民首領入京,附搭有四十名童女的三艘衛風快船,在常州出了意外,有兩個暴民首腦逃掉了,在常州逗留查緝無著,正準備啟航。
大劍刃長兩尺,鳩首杖全長僅有一尺八,一鐵一木,重量相差數十倍,即使不觸及劍鋒,碰上劍身也會寸斷而碎。
「咦!」禿頭老人在身形穩下時訝然驚呼,似乎不信所發生的事實,杖和手接觸所爆發的震撼異象,表示雙方都具有驚世的絕學,功力悉敵都沒佔上風。
保票,也就是保付保兌的莊會票。
黑夜中視界不明,不可能分辨鳩首杖是鐵是木所製。
躲在屋簷上面的四個人,正在忙著裝箭,聽到下面的同伴狂號拋擲,更加手忙腳亂,即使弩箭裝妥了,也不知該向那一個黑影發射。
「吃過了。」天殺星楊素拒絕他的邀請,目光落在堤下的小貨船,「運南貨至湖廣,合法報稅通關可賺對本利。船是你的吧?要賺三倍,對不對?」
歐陽慧、符曉雲。
「難怪甚麼?你在幸災樂禍嗎?」
兩位執事伙計,惶然告辭向堤下走。
金瓜槌長有八尺,下沉時發巨響。
抗拒千幻修羅的人,十之八九會送命的。
「貢院街那一座。」
他搗毀翡翠閣不少門窗家具,但並沒傷害閣內驚惶走避的女人。
「他惹火了千幻修羅,卻連累咱們遭殃。昨晚出了事,千幻修羅侵入指揮使的府第,你該知道消息了。」
在李季玉眼中,卻認為是女童即將送到的徵兆。
要坑害算計強敵,笑裏藏刀最為有效;見面就怪眼彪圓氣湧如山,成功的可能性是不高的。
從錦衣衛調來的警衛,就有兩百餘名之多,由兩名百戶長率領,這期間不許外出,府中出了任何事故,都徹底追究防微杜漸。
兵刃所反射的光芒,是有意讓出廳的人看到的,反射的角度不需刻意調整,反射的範圍也廣。
他一個小人物,改變不了現實人生的生態。
雙手持槌上抬、下沉、身形反而上升,先是旱地拔蔥升起,再借力魚龍反躍。
「你最好少巴結王侯高門府第,你不配在王府侯府走動,知道嗎?」天殺星不像是提警告,倒像出於善意:「陪那些天之驕女在外遊玩,早晚會出大災禍的。」
當然不需他親自出動,平時就派有專人留意動靜,憑他單人獨劍成不了事,他有可用的人手協助。
刀光耀目,九把軍刀同時https://m•hetubook•com.com出鞘,八親隨搶出列陣,保護揚刀待發的冷面鬼王。
缺乏外援,是紀家巨宅最大的弱點,只能憑本身的力量自保,一旦困不住入侵的人,就只能讓入侵的人來去自如了。
豁拳打通關,開口中,表示乾脆利落,不拖泥帶水,真正的拚酒。
花徑中間有一座兩丈高的太湖石假山,徑分為二繞假山而過,會合處建屏門。兩側是每隔一丈,有一座雕花明窗的畫屏。
外面是一座活動的廣場,也作為集合場地,懸了兩盞廳廊的照明大燈籠,照明的範圍有限。
再不見機撤走,陷入人潮可就走不了啦!就算有萬夫莫當蓋世霸王之勇,也不能殺出一條血路,傷害不相關的無辜治安人員,除非這些治安人員出現在紀宅陳宅。
幾聲隆然大震,倒了兩根廊柱,簷向下塌倒,一排朱欄也碎裂飛散,然後是大排窗崩塌,他已衝入黑暗的樓閣內。
太白酒樓有上百個人,看到他醉得快要人事不省,被半架半抬送回家的,水龍神就是最可靠的證人。
鳩首杖突發異鳴,敲打的下沉勁道,轉化為震盪,猛然要化龍飛升。
冷面鬼王駭然暴退,連舉刀封架的勇氣也消失了。
這座有如金城湯池的巨宅,唯一曾經出入如無人之境的人是千幻修羅。
在京都,這座大宅不但被看成最神秘的魔窟,也是最恐怖最可怕的地獄,被弄進這座大宅的人,永遠不會在人間出現了,如何消失的,外人不可能知道。
等到「匯」票出世,官方各縣市解送上級的稅銀也用匯票,給與保鏢行業沉重一擊,鏢局苟延殘喘三二十年之後,終於退出歷史舞臺,成為明日黃花,被遺忘了的歷史名詞。
宅院的四周包括碼頭在內,嚴禁閒雜人等接近,防範森嚴,出入的自己人也逐一查驗腰牌。
黑夜中難辨人影,他卻知道誰是敵人,孤軍深入沒有同伴,碰上的人都是敵非友。
「你真以為那惡賊在近期內,會來本宅撒野?」外總管紀傑憂形於色,終於提出眾人心中憂慮,卻又不願提出的嚴重話題。
內院是主人權威的象徵,裏面有主人絕世人屠的無數女人,藏有無數金銀珍寶,十年殘忍的聚積富可敵國。
下身一涼,刀尖把他的衣褲割裂了兩條大縫。如果慢了一剎那,將有兩把刀尖從左右貫入他的兩肋。
絕世人屠閹了許多男童,準備日後坐上龍座之後,讓這些男童做太監,目下都是供他淫辱的孿童。
金瓜槌就是儀仗軍器之一,用來攻擊門窗,有驚人的破壞力,沉重的大廳門也禁不起一擊。
怪影像幽靈疾射而至,劍光再次閃爍。
冷面鬼王向門外走,八名親隨緊跟在身後,內外總管與四位紀宅的僕從,也正在準備動身返回內院。
所以這種經常性的交誼聚會平常得很,不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披頭散髮,畫了花臉形如厲鬼的千幻修羅,在三丈外橫劍屹立,一反往例並沒有猛衝而上。
「多少清楚一些,我必須防範他們對我不利。」他傲然一笑:「我小霸王羽翼已成,平江土地最好不要再打劫持我的爛主意。哦!你提他們……」
「那是你的想法,他怎知道你的想法呀?」冷面鬼王冷笑:「如果我們能知道他的想法,就可以推測出他的作法,便可以策定對付他的大計。可惜這三年來,誰也不知道這惡賊的底細,他卻知道京都的一切動靜,所以他一直就是大贏家。我所擔心的是……」
這是說,這條花廊式的花徑,唯一可以走動的男人,是主人絕世人屠。
「我擔心的是他帶所有的黨羽,像襲擊王千戶大宅一樣的放火殺人,卻一反往例不搶劫,那就大事不妙了。他如果一個人來搶劫,我們還可以應付,外庫房搬出一兩箱金銀,打發他並不難,若來十幾個千幻修羅,殺人放火而不搶劫,我們這些人,禁得起他們的雷霆突襲嗎?」
「你坐上船,跟船遠走高飛,離開京都,豈不皆大歡喜?」天殺星表明要他早離疆界。
他驟發的神功,僅發生一部分保護作用而已,不得不被迫放手。
而手下兩百餘名官兵,快要瀕臨精疲力盡境地了,白天輪一次班,夜間兩次,每次是一個時辰,擔驚受怕一個個叫苦連天。
「這……」外總管臉色泛灰,打一冷顫。
「你以為我真是京都,擁有億萬家財,吃了飯沒事幹的花花大豪少嗎?」他對被發現駕船遊河的事毫不感到驚訝,用誇張的語氣乘機發牢騷:「以往我的家產沒被沒收充公之前,一年賺一兩千銀子,充豪少花天酒地勉強可充場面,現在要混口食,那有閒工夫天天陪小姐大少遊樂呀?別再諷刺人好不好?」
街上看不到人影,沒有人敢出外看個究竟。
事實上派來專門跟監的密探,不可能瞭解他的動靜,從專案偵查降為列管的例行性跟監,人手有限,只能作靜態的守候監視。
愈說愈嚴重,所有的人皆心中發寒。
「咦!昨晚我忙了一夜,怎知道城內所發生的事?貴長上在城內有好幾座府第,千幻修羅侵入那一座?」
震得飛退丈外的身形,以快一倍的速度反撲,劍幻化為橫空的匹練,猛撲剛穩下身形的禿頭老人。
一定會有人對李季玉跟監的,他毫不介意。
懷來衛的指揮使陳彬,是絕世人屠的死黨,控制外兵的重要關鍵性心腹,一旦有事,便是最佳的外援。
「廢話?」內總管大聲叱止:「派你你敢去嗎?」
一頭猛獸,對獵食範圍內的變化,是極為敏感的,即使不因饑餓而出動,平時也會巡視留意變化。
廣場左側的一座花壇旁,有可見的光芒閃爍。
冷面鬼王是陳指揮使的族人,並非真正的世襲軍戶出身,寄名在懷來衛,卻在京都替絕世人屠做看門狗。
千幻修羅侵入作案,僅搏殺和他交手的人,因此事主家中的老少婦孺是安全的,這是京都人士眾所周知的事實。
當初建宅時,拆掉了一百二十棟民居,是絕世人屠以錦衣衛指揮使特權,徵收民宅修建的。
千幻修羅www.hetubook.com.com是否前來撒野,誰也不敢保證今天或明天一定來,進入內院佈伏,一天或許可以從權派出,能天天派出守候嗎?
因此治安人員緝捕千幻修羅的意願極為低落,雖則擒獲千幻修羅的賞格高得驚人。
「船自三汊河鎮從三山門水門入城,直接將女童送來,那是平江土地獻給九千歲的禮物,接收之前,不要讓平江土地知道,沿途出了意外,仍要他負責。
「我在考慮,要不要趕他們回蘇州。」天殺星眉心緊鎖,顯得心事重重:「有他們在,似乎災禍不斷,像個瘟神,只有趕他們離境,才不會再發生災禍。」
相距本來遠在三四十丈外,眨眼間便接近至五六步左右,隱約的星光下,可看到依稀的身形輪廓。
警衛人員的住處,在南方的左右鄰,各有三排平房,可容納五百名人員住宿,距正屋的大廳足有三百步以上。
「包打保票,好走。」
不遠處出現天地雙殺星,帶了四名密探,離開碼頭登上河堤,向李季玉三個人接近,臉上有笑容,雖然相貌猙獰笑容可怕,但知道底細的人,知道這種笑並無惡意。
「說得也是。」天殺星用嘲弄的口吻說:「你只能怨命苦,投錯胎生在平民百姓家,所以你勾搭王侯家的無知千金小姐,妄想一步登天。」
王侯之家!思路轉向感情生活。
他是一個失敗者。
如果以徵逐聲色為主,通常會在教坊區設宴。
既然有人提出眾所擔心的話題,廳中的氣氛立即顯得寒森凝重。
「你少出些餿主意好不好?」冷面鬼王也對中年親隨叱喝:「一定要在外圍堵住他們,知道嗎?」
這期間所發生的事故,他有深入的瞭解,憂心忡忡的晝夜提防,警衛加強嚴防以免被波及。
「放箭……」冷面鬼王怒吼。
昨天他和符曉雲,繞秦淮內河外兜了一圈,在通濟門外一段河面,被鎮撫司的眼線發現了。
他不走花徑,從假山的西面超越,衝向暗沉沉的西前廊,閣內傳出雜亂的女人驚惶的叫喊聲,但看不見人影走動,人都在閣內。
他們的三席以屏風隔開,看不到其他酒客的情形,是否有人跟監,只有當事人心知肚明。
這一桌他佔不了便宜,喝了六碗酒。
陳宅的屋頂上,也出現追逐的警衛身影。
不但見多識廣的冷面鬼王看到了,其他的人也見光心驚。
金瓜槌柄重壓在左右兩具盾的上緣,在草皮紛落中,盾被壓得向下略沉,夾勢也略緩一剎那,他借力上升、魚龍反躍貼四盾的上方後空翻出丈外。
打通關每人三碗酒,如果全輸,那就有二十一碗酒,肯定會躺下來。
金瓜槌立即風雷乍起,八名列陣戒備的人,連人影也沒有看清,一照面便倒了四個,有如風掃殘雲,剩下的四個人四散而走。
「長上,你說得真輕鬆。」坐在下首的一名中年人苦笑:「宅內房舍連廂疊棟,走進去大白天也不易找到通道,夜黑如墨,如何用弓用弩?長上以為入侵的人,會站在屋頂上,或者站在大院子廣場中心,舉劍向我們挑戰嗎?以往九千歲在家,那惡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直鑽內院才開始發威,除非把人手派入內院佈伏,不然……」
可是,卻不敢公然進行搜捕,以免受到千幻修羅更激烈的報復,只能悄悄地運用一切力量和手段進行。
「不對。」跨出門檻的冷面鬼王突然急叫,一聲刀吟,繡春軍刀出鞘。
「所以,我敢誇稱是京都小霸王。」
在絕世人屠城內的十餘座大院巨宅中,有一半以上他曾經明暗中出入過。
今晚他白來了,並沒達成搶劫紀家的目的。
今晚並非舉行會議,巡視開始前,在此喝杯茶準備動身而已,各處加強警戒的人早已就位了。
警衛人員住處的會議廳燈火明亮,冷面鬼王與幾位高階警衛,與大宅的內外總管,一面品茗一面談論京都近來的事故,並非舉行會議,晚膳畢小聚聊天而已。
可是,卻防止不了千幻修羅入侵。
「早。」他與兩同伴客氣地站起,笑吟吟打招呼:「諸位真勤快呢!昨晚一定留在城外查勤,早膳可能還沒有著落,我作東,諸位賞臉,如何?」
十餘名身負重責的執事人員,個個神色不安滿面陰霾,全用冷肅的目光,投注在冷面鬼王的臉上,似乎有所期待。
是反射的燈光,相距約三十步左右,暗紅色閃爍不定的光芒,清晰可見,似乎比廊燈的光芒要刺目些。
街兩端人影如潮,吶喊聲雷動。
簷上的四個人,向下跳落卻不敢追入。
他是從屋上跳落的,屋側跳落處高有丈五六,可能出現在屋頂時,便被在街上行走的老人看到了,把他當成賊,因此飛步趕到,先下手為強。
「去你娘的!我投入王侯之家,對你都是壞消息,所以你不希望我接近她們。我小霸王投入任何一方,對你們都構成威脅。船要開了,諸位還有事嗎?不會是一大早閒得無聊,來找我想阻止我與那些小姐們交往吧?」
以往,這種應酬式的宴會經常舉行,誰作東皆是臨時決定的,並無常規,也不是用輪值的,幾個人一起哄,就派人下通知小聚交誼,宴後是否至教坊區盡興一番,在宴會中由眾人決定。
左手一抄,他急抓敲來的鳩首杖,雙方都快得驚人,出杖奪杖似在同一瞬間發生。
樓上筵開三席,二十餘位地方豪強皆是酒將,每席各有三罈十斤座的竹葉青,不用杯用碗喝。
正面突入,雷霆萬鈞,那把可怖的大劍誰也擋不住,一接觸必定刀飛人倒。
紀家大宅更是人人自危,天一黑,不安的氣氛瀰漫全宅,恐懼的神色寫在每個人的臉上。
警號傳出時,天色尚早,來不及關鎖門窗,僅有一部分地區封閉熄了燈火。
禿頂老人突然大喝一聲,左手的大袖猛然一抖,像是響起一聲悶雷,罡風暴發。
逐漸瞭解千幻修羅的弱點,找出弱點,表示搜捕的計畫,多年來一直在暗中進行,手段不斷改進推陳出新,昨晚主力改置在內院邊緣,就是出其不意的新手段。
江東門碼頭不論晝夜,皆十分忙碌,從上江來的客貨船,以這裏作為終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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