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所忌憚的是石川虎山。
「已經很夠了！」木蘭花將那封電報燒成了灰燼，又來回踱了幾步，才問：「秀珍，你對於潛水打魚的興趣怎麼樣？」
「毀譽參半。」木蘭花笑了笑，「自信、倔強不好，勇敢聰明卻是好的，你等於沒有稱讚我。」
她本來倒希望石川虎山也會跟來的，如今只有彼德遜一人，她反而有些失望。
「哼，」穆秀珍道：「那五隻木人頭，仍放在鋼琴裏面。」
「什麼難題？啊，對了，我們根本沒有這筆旅費，更沒有到了目的地之後所要花用的錢，唔……這個……秀珍，你打電話到警方秘密工作室，說是我要找國際警方的彼德遜先生，請他們代為聯絡。」
兩人不再多講話，專心化裝。四十分鐘之後，兩人完全改了樣。
「哼，」穆秀珍第二次冷笑。「你別不識趣了，你的工作。倒不如求求蘭花姐，請她代你完成你的工作。還好得多哩！」
「你的推測，往往和事實相去不遠。」穆秀珍由衷地說。
木蘭花已經知道石川虎山是一個十分狠毒的人。雖然石川虎山忌憚木蘭花的了得，不敢和她正面交鋒，但會不會暗中傷人呢？
木蘭花在旅程上，只是沉思著。
木蘭花攙著穆秀珍，橫過了一條馬路。本來走路一步三跳的穆秀珍，這時看來，十足是一個老年人。
「什麼都有了，潛水衣，水肺，水底單人摩托車，水槍，水底攝影機。艇上沒有船員，領有夜航證，只等我們下船了。」
「嗯，那好，」木蘭花想了一想：「我要你先給我一萬美元，別問是為什麼，我絕對保證，你不會沒有代價而付這一萬美元的。」
「嘻嘻，」穆秀珍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我戴，我戴！」她拿過了那蓬鬍鬚，裝在下頜上，一拱手，大聲道：「俺，三將軍張飛來也，篤，鏘！」
兩人步行了幾條街，便招來了的士，直駛向那艘遊艇所在的碼頭。
「蘭花姐，我們什麼時候行動？」
她們兩人，在客廳中等著，不到半小時，門鈴響了起來。
「這個——」彼德遜遲疑了一下。「這是一個很大的數目，以十萬為單位。」
她們輕而易舉地找到了那艘大遊艇。因為計鎮江曾向穆秀珍詳細地形容遊艇的顏色和形狀。兩人上了遊艇，穆秀珍先進艙去。
計鎮江是受到當地警方特別保護的要人，去跟蹤計鎮江會惹來麻煩，而且跟蹤的人，也不會放棄木蘭花而反而去跟穆秀珍的。
m•ｈｅｔuｂook.ｃｏm.cｏm「這個——」穆秀珍面有難色道：「戴上了，怕……怕不好看吧！」「我更估計到，這張紙上角，是三組數字，那三組數字，可能和進入這座秘密武器庫有關的，我們如今雖然還未曾掌握全部數字，但是卻可以先到實地去勘察一下情形，再作決定的。」
「你別心急好不好。」木蘭花瞪了穆秀珍一眼：「在第二次大戰的末期。誰都看得出。希特勒是逃不了失敗的命運的了。我們假定。這四個近衛隊員，也看明白了這一點，於是他們並不是去執行命令，反而將有關七一〇計劃的人全都殺害了，而將那個秘密武器庫，據為己有了！」
「噢，是的，那太好了。」
那胖胖的中年人就是那個珠寶商，他是當地的巨富，自然也特別惹人注目，有幾個新聞記者還特地上來拍照。
「秀珍，你是來這裏參加選美的麼？你不戴，我就一個人去。」
在出門之前，她們已經肯定了屋外沒有人監視，那也就是說，彼德遜還未曾知道她們到了目的地之後，究竟住在何處。
「這怎麼好意思？」計鎮江對木蘭花十分尊敬，所以他立即反對。
「我們去潛水去，你可有興趣麼？」
木蘭花想要阻止，穆秀珍已講出來了。
「蘭花姐，我們還有一個大難題未曾解決哩。」穆秀珍忽然皺起了雙眉。
「別那麼說，」木蘭花笑了笑。「第一，我想在這個符號所示的海底。一定有一個德國人的秘密武器庫，甚至是一個秘密武器製造廠！」
「好！」穆秀珍高興得跳了起來，「我化裝成什麼樣人呢？」
然後，她步行了數十碼，到了一個巴士站前等候著，不一會，巴士到了。她上了巴士，回市區去。她在巴士中，向窗外看看，過了幾分鐘，她看到那輛汽車，和車中那看來像印度人的青年人，向前急駛而去。
木蘭花在一個十分僻靜的海灣旁，停下了車子，她迅速地換了衣服戴上了一個假髮。同時將她原來穿著的外套放在車上，看來她像是下車去散步。
跟蹤她的人，駕的是一輛看來十分殘舊的汽車，而木蘭花的那輛，卻是最新型的積加跑車！
「很好，你為什麼不先化裝了起來？以免浪費時間，」木蘭花責問著。
木蘭花秀眉微蹙，似乎並不覺得高興，道：「潛水用具呢？」
五分鐘後，木蘭花已肯定的有人在跟著她。跟蹤她的人，膚色棕黑，身材高大ｈetuｂoｏｋ.com.ｃｏｍ，看來像是一個印度人，木蘭花可以肯定那是彼德遜的化裝。
彼德遜的面色變了一變。
「秀珍，」木蘭花叫道：「人家是客人，你可別得罪他！」
遊艇駛出了港口，速度便漸漸地加快，直到遊艇的四周圍，除了海水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時，穆秀珍在甲板上大叫大跳了一陣，剛才扮老頭子，實在和她的個性太不合了，所以這時四周沒有人，她便要叫嚷幾聲，來發洩一下。
「我記得你說過一句話，你說國際警方可以付給我合理的代價？」
「這裏！」木蘭花伸手指在桌上——正確的說。是指在那張紙上那個交叉形的符號上。
「我想毛病一定出在那四個代表希特勒，前去授勳的那四個近衛隊員的人身上。」
彼德遜的面上，始終帶著溫和的微笑，從他如今的樣子看來，他十足是一個年輕的紳士，怎麼也看不出他是負著如此冒險，如此神秘任務的人。「請進來。」木蘭花也彬彬有禮地招呼著他。
木蘭花在駕駛室中，也聽到了穆秀珍的大叫聲，她自然知道穆秀珍是在作什麼，所以只是微笑了一下，全神貫注地看著海面。
「對不起得很，穆小姐，我是指上次的事。」彼德遜十分有禮。
「木蘭花小姐，」彼德遜只是笑了笑，並不去和穆秀珍吵嘴。他直視著木蘭花，「你要見我，是為了什麼事情？」
「什麼毛病呢？」
彼德遜陡地站了起來。
「我相信這一點，可是，木蘭花小姐，你使我的工作增加了困難了。」
雖然事實上，木蘭花擺脫彼德遜的跟蹤，作來輕而易舉，但是她卻是一個十分鄭重，從來也不看輕任何小事情的人。
當三個人都坐下來的時候，彼德遜四面看了一眼。
木蘭花笑了笑，向那輛車子招了招手。
穆秀珍來到了鐵門旁，站在鐵門外的，正是高大而英俊的彼德遜。
木蘭花並沒有特別用心機去注意是不是有人在跟蹤她們，因為她知道，最新的尼龍纖維化裝術，可以使得一個人完全變成另一個人，就算注意，也是沒有用處的。但是她卻知道，彼德遜一定是在同一架飛機上。因為彼德遜到如今為止，連一隻木人頭都未曾得到，但是彼德遜卻知道有關木人頭的一切，他當然是不肯放過這個跟蹤的機會的。
她略為檢查了一下，便發動了引擎，遊艇十分穩定地向外駛去。
穆秀珍扁了扁嘴，轉身就走，道：「你自己進來ｗww•ｈeｔuｂook.ｃｏｍ.ｃoｍ吧，你又不是沒有進來過。」
幾個小時之後，飛機已到達了目的地。
他炯炯的目光，望著兩人，道：「我不知你們兩位，究竟知道了多少，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事情絕不如你們所想像的那樣簡單，你們知道得越多，越想要參與這件事，你們的處境，也就越是危險。你們在取得了一萬美金之後，還是退出吧。」
穆秀珍點了點頭，照著木蘭花的吩咐，打了一個電話。
「計先生，請你向記者先生說，我們是你的世姪女。」
「嘻嘻，」木蘭花不禁給她逗得笑了起來。
穆秀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道：「不錯，所以，以後一連串的怪事，便接之而來了。」
但事實上，穆秀珍要去的，才是目的地，木蘭花駕了跑車，目的只不過要擺脫跟蹤的人而已。
「後來，大約又發生了一些什麼事，這四個人分開了，那獨腳人大約是保管木人頭的人，但是他本人一定在馬來的熱帶森林中，吃盡了苦頭，他失去的那條腿，可能是給鱷魚咬去的。那六隻木人頭，當然也已到了本市，落在古董店中。這時，那四人大概也已偵知了這一點，可是他們的境況一定十分不好，連三百元錢都拿不出來，或是他們剛知道，所以才取不到這六隻木人頭，但卻被你無意中去逛古董街，而將之買了來。」
穆秀珍打開了門，埋怨道：「怎麼那麼久？」
「準備好了。」計鎮江向遠處指了一指。
「蘭花姐，你別老派我的不是，計先生才走，他告訴我，我們要的遊艇，他已準備好了，是五百匹強力馬力，四引擎的，他告訴我，安裝引擎的技|師說這樣的一艘遊艇，可以橫渡太平洋！」
穆秀珍不斷地向她問著問題，她都只是「唔唔」作聲，答非所問，穆秀珍賭氣不再出聲。
「兩位小姐，你們的要求，我可以答應。但是我的工作，就是我的工作。因為這是一項極其緊要的工作，與——」彼德遜的話還沒有講完，穆秀珍已經道：「與納粹海軍的七一〇計劃有關，是不是？哼，有什麼了不起，我們早就知道了！」
「哼，」穆秀珍一見到他，便想起她的額上，曾被彼德遜敲擊過一次而致昏了過去一事，所以沒好氣地冷笑了一聲：「你來了？」
「彼德遜在跟蹤著我們，你當擺脫他是容易的事情麼？」木蘭花瞪了穆秀珍一眼。
「彼德遜先生，」木蘭花想了片刻之後，才鄭重地道：「我相信你的忠告，但是和圖書冒險是我的最大愛好，我們還是那句話，你給我一萬美元，我保證給你令你滿意的代價，你答應嗎？」
彼德遜放下了支票，轉身便走了出去。
計鎮江所未曾說出來的兩個字是「會合」。那是木蘭花的計劃。木蘭花計劃一下機便擺脫跟蹤，所以她要計鎮江準備一輛跑車，下了飛機，她獨自駕跑車離去，讓穆秀珍和計鎮江一起走。
「那要看計鎮江的準備怎樣。」「你來看，」穆秀珍帶著木蘭花走進了一間房間，房間中堆滿了化裝用的東西。
木蘭花對彼德遜的身份既無懷疑，她當然也不會在意彼德遜的跟蹤。
計鎮江又將一柄鑰匙遞給了木蘭花，道：「這是車匙，穆小姐，你什麼時候和我們——」
她已成功地擺脫了跟蹤者，回到了市區，又換了兩次巴士，才到了預定的地方，那是她指定計鎮江準備的別墅。她在屋前站了一會，肯定沒有人在跟蹤著自己，這才按鈴。
穆秀珍信服地點了點頭。
「計先生，你派一個人來就是了，何必親自來。」木蘭花和他握著手。
木蘭花曾在電報中請他準備好必要的用品，她們兩人一下飛機，便看到一個胖胖的中年人向她們招手，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在經過了海關的檢查之後，那胖胖的中年人便迎了上來。
第二天中午，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便已經上了飛機。
「好。」木蘭花擦了擦雙手，「我們化裝，這就出發！」
她在市區中保持著中等速度，可是一出了市區。她故意先讓跟蹤的那輛車子接近自己，然後，加大油門，她那輛跑車，如同一支箭也似，向前射了出去。在她轉了兩個彎之後，後面那輛車子，不知已到什麼地方去了。
三分鐘後，她走了出來，卻已變成了一個年輕的水手，曳起了跳板，而木蘭花則已弄明白了幾乎是全自動的操縱系統。
「你放心好了，盟軍在太平洋逐島戰，付出了重大的代價。但是也未曾聽說有什麼秘密武器毀滅過盟軍的艦隊，所以我想——」
這時，正是傍晚時分，夕陽西下，在海面上映出萬千條金蛇來，半天紅霞，使得雪白的海鵲看來更是無比地潔白。
「秀珍，」木蘭花不等穆秀珍講完便道：「你別忘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馬來半島淪陷在日軍的手中，而德國、日本是軸心國，我相信德國製造的這種秘密武器，一定是準備交給日軍使用，來對付盟軍的龐大艦隊的。」
「看來，『七一〇計劃』是已經成功和_圖_書了的，但『七一〇計劃』的內容，卻始終不為人所知，盟軍總部的情報人員推測，那可能是十分厲害的一種武器，更可能是與深海有關的。抱歉得很，我所能給你的資料。就是這些了。」
「你聽我說，我所說的，只是我的推測，不一定是對的。」
穆秀珍還想講話，可是卻被木蘭花攔住了。
穆秀珍對彼德遜始終一點好感也沒有，所以絲毫不保留地搶白他。
「去潛水？哪裏？」
「好，我答應。」彼德遜立即簽著支票，「木蘭花小姐，你是我遇到過的最自信、倔強、勇敢、聰明的女性。」
「那還難以斷定，或者是他們想向盟軍起義，或者是他們目光獨到，看到這種秘密武器可以為他們圖大利，總之，他們四個人保持了這個秘密，又將那秘密武器庫所在的地點，草草地畫了下來，以及記下了一些有關的數字，扯開了六份，藏在六個木人頭當中，你會意到了沒有，這幾個木人頭，正是印尼，馬來一帶的土著的手工藝呢。」
「你且別歡喜，我問你，你這次來東方。可以自由調用的經費大約是多少？」
「潛水打魚？」穆秀珍拍了拍胸口。「你不是不知我是本市潛水會今年的打魚冠軍。」
木蘭花看到一輛奶黃色的小跑車停著。
「噓。別多口！」木蘭花連忙警告。
「你？」木蘭花在桌上拿起了一紮濃密的鬍鬚，向她一揚，「你戴上這個？」
「不要緊的，我們這次來，行動越是秘密越好，我要你準備的東西你都準備好了麼？」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呢？」
「是！」穆秀珍愉快地答應。
穆秀珍穿起長衫，成了一個看來是富家翁的長髻老者，而木蘭花則成了一個中年婦女。兩人互相審視著，又改正了幾個缺點，這才走出門去。
「這裏是什麼所在？」
穆秀珍問道：「蘭花姐，你說這裏是馬來半島，德國人——」
木蘭花目送著彼德遜離開，才道：「我相信他也猜到我們要遠行了，他會跟蹤我們，但是不要緊，到了星加坡，我們再和他捉迷藏，秀珍，去訂機票，我們也該準備要行動了！」
「啊呀。那麼盟軍不是要糟糕麼？」
「誰不知道你是指上次的事？」穆秀珍搶白著，老大不願地將門打了開來。
木蘭花在動程之前，早已打電報給當地的朋友來接她們，那朋友是一個珠寶商人，在一次十分驚險的案件中，曾受過木蘭花的大好處，要不然，這個珠寶商人早已破產，而已不是第一流的富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