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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蝶紫虹

作者: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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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穿淡綠的侍女向床上一指,說:「還不是為了這個人!」
舉眼一看,竟是天山四惡中的二惡虯髯人。
倏然一聲暴喝,一陣哇哇亂叫,站在三惡中間的虯髯人,已然氣的呆跳如雷了!
黑心娘子不解的問:「弟弟這話有何根據?」
黑心娘子點了點頭,說:「正是,天臺三老都是非常難惹的人物?」
廉慕雪的眼,模糊了!兩顆豆大的淚珠,滾進他嘴邊的蓋碗裏!
只看的黑心娘子暗暗心驚,心說:想不到這偷襲之人的輕功竟是如此的精湛!
美|艷|少|婦這邊的漢子們,竟然興奮的高聲喝采起來!
說罷,恭謹的深深一揖,直達地面。
說到這裏,她看到廉慕雪的眼裏,正閃著興奮焦急期待的光芒。
誰知白面人對他竟是如此輕蔑,如此狂傲,簡直把他視如無物,試想他怎能受的了?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況他還是個出了名的人物?
驀然,少婦笑了!她輕輕向著門外一招手——竹藤啟處,閃身進來兩個窈窕丫頭。
忽然,黑心娘子急呼道:「弟弟,不要殺他!」
黑心娘子心裏不覺一震,心想:又是三個棘手人物!於是,俏臉帶笑說:「原來三位大師是『天臺三老』,失敬,失敬。」
周圍的高手,被掌風逼的連連後退,齊出雙掌,紛紛劈向被震飛來的石片和沙塵!
驀然她的眼睛一花,人影一閃,她面前己多了一個要著長衫的中年白面人。
蒼龍客鋼牙一咬,一跺腳,切齒恨聲迫:「好——」好字餘音完了,蒼龍客的身形已越過兩排房脊了。再一晃身,業已消失不見。
廉慕雪搖搖頭道:「沒有,待我撲進後面竹林時,連一點影子都沒看到!」
她把蓋碗湊在廉慕雪的嘴邊,輕聲的說:「弟弟,這是姊姊看著他們給你做的人參蓮子湯,把它喝下去!」
黑心娘子不敢驚動他,於是輕輕的坐在床邊上,手裏仍端著那個蓋碗。
「你不認為這個武功高絕的女人,是為你而來?」
廉慕雪正想著,身側人影一閃,黑心娘子已飄身縱了過來!
腰束紅帶的老人見獨臂神猿,竟然指名向他挑戰,心中不覺一凜,雖然知道對方的厲害,但自己在幫主面前吹了牛,這時怎能派別人出場呢!心忖,不如先氣他一氣,擾亂了他的心神,再下毒手不遲。
所有的人都明白了,那人人懼怕的煞星大惡,是被這個俊秀的藍衫少年書生掌斃了!
忽然,一道閃光劃空而過,緊接著響起一聲震天價的巨雷,雷聲,響徹山谷,雷聲,震撼了大地,也震醒了沉思中的廉慕雪,他猛的抬頭看看天空,已經是烏雲密佈了。心說:俗語說,深山多雷雨,看來果然不假!
一聲暴喝!「放屁——」獨臂神猿喝聲未畢,已疾伸獨臂,呼的一掌向七絕掌劈去——
黑心娘子嚴蘿,飛身縱到廉慕雪的身前,立即親切的喊了聲:「弟——」第二個弟字尚未出口,她便被驚得愕在那兒了。
「唔——」
黑心娘子急步走到床前,伸手掏出兩粒淡紅色的丹丸來,無限關懷的輕聲說:「弟弟,把這兩粒丹丸吃下去吧!它會幫助你的傷勢復元得快些!」
藍衫少年書生的一雙星目,正忿忿的瞪視著五丈以外泥漿中的屍體。
一陣唏哩嘩啦的腳踏泥水聲,七絕掌竟被震退數個大步!
說著,一指站在左右的兩個老和尚說:「這兩位是老衲的師弟,廣智、廣慧。」廣智廣慧,立即合掌躬身低聲喧了聲佛號。
雖然身法看來甚為輕巧,但落地之時,仍濺起不少泥濘水花。
秦大漸的話聲未落,倏然人影一閃,已有人向著黑心娘子的酥胸抓去——
廉慕雪想到小紅那種蓮步顫顫,弱不經風的樣子,真擔心她會跌倒!
廉慕雪傲然立在那兒,他的俊臉也有些蒼白。不過,這時他對自己的武功又恢復了剛離開恩師時候的信心!他回憶恩師的那句話——你可以離開我了——覺得自傲!
只有那四個身著長衫的人,在他們冰冷的臉上,掠過一絲陰險的笑!
獨臂神猿不耐的一招手說:「姓秦的少廢話,我們手底下見真章!」
廉慕雪連連點著頭。黑心娘子在心裏一陣沉思!廉慕雪的臉上立現一片焦急!
「是誰?」
黑心娘子搖搖頭。
三惡、四惡,用盡平生所學,施盡了詭異招式,仍然未碰到廉慕雪一根汗毛!
廉慕雪聽了不覺一笑,說:「這個人是隱身在後面的竹林裏,『風耳』的功夫偷聽我們談話,再用『千里傳音』的功夫發出哼聲!如果是在院中,小弟自信她還逃不脫我的兩隻眼睛。」
黑心娘子、天臺三老,以及所有在埸的高手,都被這笑聲震的氣動神浮……
黑心娘子倏然一個冷戰,她不敢再想了?
黑心娘子見廉慕雪沒有回答,也不便再問,接過慕雪手中的蓋碗,順手放在床前的小几上。
廉慕雪沒有回答,一口把碗裏的人參蓮子湯喝光了——
由今天的中午,到現在的三更,廉慕雪在這短短的幾個時辰內,想想看,他經過了幾番驚險?幾次狂怒?
當她來到前廳的時候,不覺驚的全身一震,面色大變!
獨臂神猿怒聲問:「可惜什麼?」
跌在泥漿中的身體不動了,一絲也不動了!
綠衣侍女愣了,心想:「今天姐姐是怎麼啦!既然看迷了,那咱們就一齊看吧!」
是大雪山的雪山鬼母?深居長白山的鐵面婆婆?還是曾經一現俠蹤的黃山神尼?
穿紅衣的侍女說:「妹妹,今天舵主看來滿高興的!」
廉慕雪面色蒼白,雙唇緊閉,一雙斜飛入鬢的劍眉,已緊緊的皺在一起,想是受了內傷。
周圍的高手,無一人注意這些,他們都忘了他們是立身在大風雨中。
「他們可以借幫助你為詞打敗秦大漸,以博取姊姊的歡心。」
廉慕雪一看,場中的一個大漢,已被另一個大漢擊中一掌,繼而一刀劈死了!
前廳又傳來了那陣蒼勁的大喝聲:「小子,看你身穿藍衫,想必就是那『藍衫書生』了?」
如此一想,心情平靜了不少,臉上的怒色也不覺緩和了下來。一擺手說:「你去罷,沒事了!」
「我何時騙過你?」
廉慕雪對這一觸即發的混戰群毆,顯得非常關切,他不希望他們真的這樣打起來。因此他的兩眼一直在雙力的臉上,閃來閃去!
但,這個女人是誰呢?矗目當今武林具有如此高絕武功的女人又有幾人?
她慢慢取下廉慕雪手中的紫虹劍……她輕輕將廉慕雪的身體抱起……
又是一陣衣袂飄風聲——黑龍幫的高手也走了!絕望的走了!
說罷,又將兩眼閉上了。
廉慕雪旋轉的愈來愈快了!只見無數廉慕雪的影子,圍著兩惡,左飛右閃,上跳下躍!腳下竟然發出隱約的風雷之聲!
他的心,燃隢著復仇的怒火,他的臉,充滿了殺氣——
廉慕雪連忙謙虛道:「助善除惡,救人於危,乃是我俠義道人分內之事,況且嚴姑娘有恩於我,又是顏麗蘭師姊的閨中好友,助你也就是……」
死,黑心娘子似乎已看到死的陰影,已聞到死的氣息!
她想把天臺山大佛寺的情形,盡自己所知的告訴雪弟弟,這時她心裏想的,只是如何才不讓她的雪弟弟吃虧。
她輕輕走到門口,對著紅衣侍女一陣耳語,紅衣侍女點點頭,慌慌張張的走了!
谷中所有的高手聽了,不禁打了個寒戰!
說著,未等黑心娘子說什麼,逕自轉身向著七絕掌秦大漸走去!
披髮老人,面色蒼白,兩手撫胸,一張四方口,已緊閉的變成了下彎的弧形。鋼牙,咬得格格直響,是痛極?抑是氣極?久久,哇的一聲,血像箭一樣,由老人的口裏噴出來!
「喂,死妮子,快說嘛!」
這個專愛搬弄是非的老兒秦大漸,雖然城府在心,智機百出,這時也只驚的六神無主,冷汗直流了!
黑心娘子聽的心裏一驚,問:「怎見得?」
廉慕雪心裏非常不解,黑龍幫的人怎會到此處來?這是什麼地方?那留著山羊小鬍子,腰束紅色絲帶的老人又是誰?
廉慕雪沒有回答,也沒有點頭,僅用有些痛苦的目光,極緩慢的看了黑心娘子一眼。
「你可知道獨臂神猿莊老前輩是怎麼死的?」
秦大漸正置一肚子氣沒處洩,這時那能再忍,未待美|艷|少|婦說完,便一聲暴喝:「閉嘴!你說我在幫主面前搬弄你的是非,有何人見證,這件事還不是你『黑心娘子』嚴蘿自己幹事不密,走露了消息,你又怨得誰來?」
嘯聲,愈嘯愈高……周圍高手的心神,愈聽愈亂……
七絕掌看了,心中不由大怒,大聲問:「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於是,手持令人不敢直視的紫虹劍,閃身來到了七絕掌秦大漸的身前!
紅衣侍女不服氣的說:「她丈夫死了,她不是一動怒就殺人嗎?」
「你想通了昨晚幾件什麼離奇的事?」
廉慕雪手中的紫虹劍,耀眼生輝,只照得他俊面帶煞,星目含威!
突然一聲暴喝:「站住——」
黑心娘子豈是瞎子?不覺在心裏輕輕罵了聲:死丫頭!
這時,她看了高手中一個勁裝老人一眼,纖手指了指廳前的兩具屍體,一句話沒說,也轉身向後院走去。
黑心娘子心裏雖然萬分焦急,但雪弟弟不吃,又不能勉強他,無奈,又把兩顆丹丸放進懷裏。
看看,所有舵中的高手,都齊集在廳前,他們俱都神色緊張,面露怯意!
黑心娘子繼續說:「當時幫主劉棋祐告訴我們,他說雲姑娘……」
這時全場一陣立時發出驚啊,即是廉慕雪也看得不覺一愕。披髮老人這種異於常規的舉動,確實令他心驚,由此,也證明了他具有深厚的武功!
黑心娘子一見頓時大吃一驚,脫口急呼道:「弟弟小心——」周圍的高手,也都心中一凜,暗暗為這個藍衫少年書生,擔著一份驚心!
廉慕雪笑了笑,強抑心中的焦急說:「我這種自行療傷的功夫,是恩師化去了十一個月的心血,才研修而成的。恩師研修的結果,是以我常叔叔的『陰陽無極神功』,在體內先行運轉,然後再推動恩師的『先天罡氣』。這兩種至大至剛,至柔至極的功力,相互運轉,混合交泰,產生一種生肌補血的妙用,不需求人推拿,不需借用藥力,只要打坐調息,運功一番,不出一個時辰,傷勢自會痊癒。」
廉慕雪雖然看見四個身著長衫的人縱了過來,但他卻沒注意獨臂神猿是怎樣倒下去的。
黑心娘子的眼睛濕潤了,她竟興奮的落下淚來!此刻周圍立著的高手,個個交頭接耳,竊竊私議,不知他們在說什麼!
「可是武林三奇中的北劍常大俠?」
他懷疑那四個身著長衫的人,但,他沒有看到。這時七絕掌秦大漸,急上兩步,忿忿的望著白面人怒聲問:「閣下尊姓大名,為何攔阻在下懲治本幫叛徒?」
月亮一直沒有出來,天空被黑雲掩沒了,山風忽疾忽緩的吹和-圖-書著,在澎湃的松濤中,夾雜著一兩聲鳥鳴……
半個時辰過去了,雪兒的全身,被一種如白霧似的氣體,團團籠罩著!
突然,廉慕雪看見那四個身穿一式長衫的人,正互相交頭接耳,似在商議什麼!
紅衣侍女一定神說:「廉公子的兩眼,好怕人,亮的像兩個小燈籠!」
黑心娘子纖手一扶,廉慕雪坐起來了!
在三個和尚的不遠處,立著四個身著一式長衫的中年人,他們冷冷的站在那兒,顯然不是三個和尚的同道人。
她的手心裏,鬢角間,焦急的已滲出了油油的汗水。
紅衣侍女一定神,立即不耐煩的說:「別囉嗦,心裏煩死了!」
七絕掌一定神,急忙向前一步,抱拳含笑道:「四位原來是『天山四惡』,在下不……」
在埸觀看的高手,無不看的心膽俱裂,面色大變,黑心娘子更是看得粉臉蒼白,嬌軀微顫……
可是,當她一抬頭,看到的不是方才那個披頭散髮,狂傲粗暴的老人,而是一個面色鐵青,唇無血色的老人,一個額冒冷汗,精神萎靡的老人。
殺機,像電閃般掠過廉慕雪的心頭,瞋目一聲厲喝,道:「你是何方老鬼,來此無禮取鬧,不分青紅皂白,出手置人於死,你這種人,留在世上也是害人,今天不說個明白,休想好好離開此地!」
她驀然看到竹簾微啟,人影一閃——
廉慕雪一看,差點兒笑出聲來,原來七絕掌的身上,臉上,已濺滿了泥水,看來實在可笑至極!
三人驟睜六眼,同時暴退五尺——
驀然一個陰沉沙啞的聲音大聲問:「少囉嗦!告訴我,是誰得了天孫甲藏珍圖?」
廉慕雪也大喝一聲:「再接你十掌又有何妨?」
廉慕雪是個任性好強的孩子,明知強行抑制氣血,更便傷勢惡化,但他不願在眾人面前吐出血來。因此,立時運氣,將上沖的氣血,又硬硬壓了下去!
「………」
但,廉慕雪的兩眼仍閉著!臉,已恢復了平素的紅潤光采!
石片,像鵝卵大的魚鱗,紛紛落到地上。沙塵,像狂風寒飆,飛揚直上天空。
廉慕雪笑嘻嘻的點點頭說:「是的,謝謝姐姐為我護法!」
因此,方才胸間那股憤怒的烈火,隨著他一聲輕輕的嘆息,又消失了!
每個人的兩眼,都聚精會神的凝視著谷中打鬥的兩人身上。
秦大漸是一個久歷江湖頗具心機的人,他豈能不知有人暗中相助?不過他不知道助他的人是誰?
廉慕雪的兩眼,已經過萬古寒泉的洗濯,不論在任何黑暗的環境下,都能視物如同白晝,所以谷中的情形,他不需借天上的閃電,仍然看的非常清楚!
她看到雪弟弟坐在床上,手心相對,兩手互握,下唇微微上翹,一縷淡淡的白氣,由口中悠悠吹入鼻孔內!
這個老奸巨猾的老頭子,本能的向右一閃,他還不知道他的左耳已掉在地上!
即使在這樣緊張的氣氛下,令人看了,仍然不禁怦然心動,實在誘人。
山洞不深,裏面也很乾燥,他低頭一看,地上有不少零亂的腳印,想是以前有人來過。
這是她有生以來沒見過的,也是從沒聽過的。看看穩坐床上的雪弟弟,仍沒醒來的意思!正在這時,廉慕雪一睜星目,冷電熠熠疾射——
再看那美艷少婂,蒼白的臉上已有了一絲笑意,臉蛋上也露出一些紅暈。這時場中打鬥的兩人,暴喝連聲……
兩個侍女,看著美|艷|少|婦出去了,不覺相互微微一笑!
秦大漸卻泠泠一笑道:「姓莊的,今夜本壇主必然令你稱心滿意,急個什麼勁,鬼門關的門永遠是開著的,不過俺七絕掌秦大漸非常為你可惜!」
黑心娘子芳心一驚,木能的向後急退半步,俏目一望白面人,根本不認識他,但又似在什麼地方見過?她驀地想起來了——他就是站在谷西面的四個長衫人之一。
聲落,又是一陣狂笑!
黑心娘子一聽到藏珍圖,心裏便萬分難過。這根本是一件無風捉影的事,結果鬧的總壇派人大興問罪之師。傷了幾個人的命還不算,最後又把天臺三老氣跑了,這三個老和尚都是棘手人物,將來弟弟走了,他們再來鬧事怎麼辦?
她覺得非常奇怪!這便是雪弟弟說的自行療傷嗎!她不敢前進了,她怕打擾了雪弟弟。於是,她輕輕坐在門口的一張鼓凳上,兩眼一直注視著廉慕雪身上的變化。
大廳,靜靜的沒有一個人。她又轉身向自己的後院裏走去。她低著頭,一面走一面想著方才那突來的微哼。她走進了後院,跨進了小室,一抬頭,雪弟弟早已回來了。
美|艷|少|婦倏然立起身來,纖指一指秦大漸,哭罵道:「秦大漸,你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你我平素毫無過節,你為什麼要在幫主面前,歪曲事實,搬弄是非……」
哇的一聲,逕由虯髯人的大嘴裏,噴出了一片血雨!叭的一聲,虯髯人重重的摔在數丈外的泥地上,同他大哥黃面人一樣的一絲沒有再動!
他心裏非常清楚自己的武功如何!天山四惡中任何一個要想置他於死,只是舉手投足的事。而天山四惡卻在這少年的手底下,僅是一招一式之勢,便都魂歸地府了!試想自己還想與面前的藍衫少年書生,動手過招嗎?
黑心娘子未待廉慕雪說完,急上兩步,一雙玉手倏然握住廉慕雪的手臂,急急的說:「少俠是蘭妹妹的師弟?我怎的不知?少俠,我太高興了,我可以叫你弟弟嗎?」
這突然的變動,使黑心娘子驚呆了,使所有在場的高手驚呆了!
她一雙頗具媚力的大眼睛,正盯視在少年逐漸趨於紅潤的俊面上!
廉慕雪忿忿的說:「還不是想看看他們想像中的玉匣,放在你身上的什麼地方,看準了,乘你不備,突施殺手搶了過去?!」
眼看天氣變了,在這荒山之中,他必須找個能避雨的地方!正好前面不遠處有個山洞,他微一縱身,便飛了進去——
突然,白霧一陣轉動,在白霧的上端,現出一個急轉的漩渦——
這時見問,劍眉一剔,微哼一聲,說:「什麼無風不起浪,分明是借題前來……」
黑心娘子聽了,面現驚容,兩眼一直望著雪弟弟,看來羨慕極了!
這時,全場一片寂靜,沒有一人吭聲。他們已被這驚心動魄的陣仗嚇呆了!每個人的眼睛,俱都跟著空中的身影移動。披髮老人的功力,確也驚人,他雖被廉慕雪一掌擊向空中,但他仍能一挺腰身,立墜身形,把一個橫飛的身形,硬扳成頭上腳下之勢。
廉慕雪也看的有些暗暗心驚!
這份輕功簡直快得出奇,動作快得像疾箭,身影快得像青煙!
黑心娘子想的,不但是那武功高絕的女人,她還想到三天後的夜裏,雪弟弟前去大佛寺的事。
在這些漢子的前面,傲然立著一個身著麻衫,腰束紅色絲帶的老人。
黑心娘子一定神說:「我看到乾爹太陽穴上有一個血孔,定是被人以極歹毒的暗器偷襲致死,據我所知,秦大漸是不用暗器的!」
虯髯人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人無不打了個寒戰!每個人都預感到秦大漸的頭在肩上不會太久了!
李香主知道舵主院中出了事情,不覺臉色驟變,趕緊說:「沒看見!」
廉慕雪見黑心娘子沒有回答,又催問了一句,說:「為什麼?蘿姊姊?」
「郝碧雲。」
他們俱以慌亂驚奇的目光望著倒在泥漿中的人,但,夜色太暗了,泥漿沾滿了那人的全身,沒有一個人能看出那人是誰!
看看那三個禿頭老和尚,更覺得奇怪,他們既不幫人說話,也不幫人打架,只是不言不語的立在那兒!
就在這聲暴喝的同時,黑心娘子的嬌軀,已向地上倒去,她竟然暈厥了,但她的心裏卻狂喜的喊著:天,弟弟的功力到底恢復了!
廉慕雪看了,劍眉倏立,眼射冷光,殺機頓起,同時微哼一聲,不屑的說:「少爺正要你們如此!」說著,一晃身,竟然迎了上去——
不過,所不同的,有重有輕罷了!
黑心娘子看了,心裏不覺有氣,正想大罵一聲「該死的飯桶們」,突覺身後一陣衣袂飄風聲!
廉慕雪這時,突然急上一步,左手扣劍,右手一指三個老和尚,大聲說:「既然明知外間傳說,何必還要信以為真!」
雨,愈來愈大了!雷,一個接一個……忽的一聲慘叫!
「尤其那眼眉,顯得多英氣!」
又是一陣蒼勁的大笑:「哈,哈,不管你是什麼東西,先接老夫一掌!」
黑心娘子立即俯下頭去,親切的問:「弟弟,你醒了嗎?」
他斷定有人對獨臂神猿暗下了毒手,但這下毒手的人是誰呢?
廉慕雪看的明白,不出十招,七絕掌秦大漸必被擊倒!黑龍幫隨秦大漸前來的高手們,個個磨拳擦掌,俱都顯得站立不安!
「這很簡單,最初他們不知道你有藏珍圖,後來經秦大漸一指出,覺得藏珍圖更重要,所以才向你突然下手!」
一穿紅衣,年約十八,一穿淡綠年約十五,兩人俱都長得甜甜的。
谷的北面,也散立著七八個各形各狀的大漢,每個人都面泛怒意的站在那兒,想是他們那方面已吃了虧。
披髮老人被廉慕雪這一聲大喝,竟然驚的立在當地。廉慕雪也同時疾伸左手扶住即將倒下的蘿姐姐!
當她再抬頭時,廉慕雪已神采奕奕的站在她面前了,黑心娘子突然起身,雙手一握廉慕雪的兩腕,驚喜的說:「弟弟,你已復元了嗎?」
「啊!」廉慕雪猛的打了個寒戰!
黑心娘子根本也沒注意這些,她的一顆心,已完全繫在雪弟弟的安危上。
三個老和尚見廉慕雪對他們毫無敬意,心中俱都不悅。但他們看了方才廉慕雪施展的迅雷步法,使他們想起了數十年前的一位老煞星——武林怪傑一鶴仙翁。
廉慕雪在兩人之間,只是左旋右轉,一味遊走,身法美妙,自然已極。
兩個侍女,正立在門口茫然的望著床上的廉慕雪。
在谷的中央,兩個勁裝大漢正急烈的拼鬥在一起,一道強烈的電光閃起,接著一個震耳驚天的霹靂,廉慕雪因現實景象刺|激過度的頭腦,被這一震也清醒了不少!
李香主一見舵主杏眼圓睜,粉面含慍,心知要糟,連忙向前兩步,一躬身說:「舵主,發生了什麼事嗎?」
「誰?」
廉慕雪轉首看去,這才看清兩個侍女的全貌。穿綠衣的侍女,年青,長的活潑。穿紅衣的侍女,較端莊,長的恬靜!
在場的高手,無不驚的面色大變,暗暗心駭!
白霧,漸多,漸濃,漸漸看不見廉慕雪了!看見的只是一團濛濛的白霧。
廉慕雪看後,覺得非常失望,這多人中竟沒有一人是參與圍攻他父親的人!
黑心娘子一轉身。對著立在門外的紅衣侍女吩咐道:「小紅,快去告訴楊香主,他們可以回去了,還有,再告訴廚下,送一桌豐盛的酒席來!」
腦汁,流滿他們的前胸!流滿了他們臥身https://m•hetubook.com•com的地上。
久久,綠衣侍女才輕輕的說:「喂!姐姐,這個人長的好英俊呀!」
廉慕雪劍眉一豎,微哼一聲怒聲道:「不信你就試試——」試字剛出口,身形急已進三步,雙掌一分,漫天掌影向著披髮老人當頭劈下從未施展過的「追魂三掌」已然展開了——
谷中幾十雙眼睛,俱都驚異的盯視著屹立那兒的藍衫少年書生!
廉慕雪一面向前奔馳著,他只是盲目的向前奔馳著,在他心中似乎有著無比的沉重,他好像又失去了什麼!
倏然,廉慕雪的兩眼一張,兩道泠電般的眼神,直射兩個侍女的粉臉上!
雖然,她沒有抱雪弟弟,但在場的人都心裏明白,她是想抱的!
廉慕雪一想到獨臂神猿,他便懷疑那獨臂老人的死,他覺得死的太離奇了,但他這時無暇察看!
這場驚心動魄的陣仗,終於結束了!
三個老和尚看了廉慕雪手起劍落人頭飛的一幕,正在低頭垂目唸藏經,倏覺一陣寒氣撲面襲來!
心想:我至死也不會答應他的!
廉慕雪大聲回答:「駟馬難追!」
蓬的一聲,兩人的掌風接觸了,立即震的泥水四濺,雨水橫飛——
廉慕雪這時已知通這個獨臂老人,大概是背叛了黑龍幫。
黑心娘子不禁全身一顫,立即低下頭去……
這些人俱都身著勁裝手持兵刃,冒著如注的大雨,立在那兒一動不動!
廉慕雪的這一掌何等功力?黃面人箭射般的前進身體,隨著蓬的一聲,竟像斷線的風箏,反向五丈以外飛去。
黑心娘子面露驚奇的問:「弟弟,你說的常叔叔是誰?」
黑心娘子的粉臉,倏然變的毫無血色了。
雪兒冒著傾岔大雨,閃電般向著慘叫之處飛去——他要看看,在這暴風雨的深夜裏,持械尋仇的是些什麼人?看看這些人中有沒有參與圍攻他父親的仇人在內!
廉慕雪一轉臉,急問道:「為什麼?」
秦大漸老眼一飄,見發話之人竟是四惡中的黃面人老大,心知有點門路了,弄巧了今天很可能死不了!於是一陣冷笑,一指黑心娘子,厲聲說:「就是她!」
大喝聲中,一持練子槍,一持亮銀鞭,各自舞起一片槍花鞭影,滾滾向廉慕雪撲來——
他這時的心情顯得非常焦燥,抬頭看看夜空,藍星數點,大約已近三更了!
廉慕雪一聽天臺三老,立即微哼一聲,說:「姊姊說的可是那三個老和尚?」
數聲慘叫之後,接著是一陣蒼勁的哈哈大笑,說:「快快叫那穿藍衫的小子出來受死!」
非常可惜!黑心娘子雖然一直盯著雪弟弟,但仍沒看清楚雪弟弟是怎樣飛走的。
紅衣侍女在出門掀簾之際,借機回頭,向著廉慕雪斜目一瞟同時嫣然一笑,這一笑,充分顯示了少女的嫵媚!
這時,她倏然想起了在室中聽到的慘叫,想必是他們兩人所發。
「嘻嘻,人心還會是黑的?這是得不到她歡心的男人,因妒嫉給她取的綽號罷了!」
因此,廉慕雪也沒注意這些。他想就在這個洞裏度過今夜,明天再走吧。又是一個閃電,又是一聲巨雷,強風驟起,暴雨傾盆而下——
是看她的什麼呢?玉|乳?豐臀?抑或是關心什麼?
天臺三老走了,氣得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笑聲,如龍吟,如虎嘯……笑聲,劃破了夜空,直上雲霄……
披髮老人舉起衣袖,將嘴邊的血漬狠狠的一抹,同時恨聲道:「一鶴老怪調|教的徒弟,果然不俗,廣元三人當然不是對手!」
想著,他有些後悔了!他不該悄悄的離開她!
驀地,棉被中的廉慕雪動了一動!兩個侍女嚇了一跳,趕緊走到床邊——
黑心娘子一聽,不覺臉上一陣苦笑!她正待向天臺三老解釋此事,全係出自誤傳……
中間的老和尚又一合掌,說:「老衲三人,忝屬天臺山大佛寺,老衲廣元。」
「嗯!」
谷中所有的高手聽了,不覺面色同時一變!
「蘿姊姊!」廉慕雪輕聲的喊著。
那白面人似乎根本沒把七絕掌看在眼裏,這時他正背負雙手嘴哂陰笑,仰首望著天空!
「哈,哈,哈……」一陣蒼勁的大笑!
穿淡綠衣的侍女,小嘴一撇,說:「人人都說她是黑心娘子,我看她的心是粉紅色的!」
往事,現實,使廉慕雪簡直要瘋狂了!他鋼牙一咬,縱身飛出洞外——
黑心娘子一直看著楊香主隱身在假山後面,才返身走進小室內。
披髮老人看來還真識貨,廉慕雪的招式一入他眼,立時驚呼道:「厲鬼追魂……」
「唔?」
在場的眾人,沒人知道白面人何時到了身邊,還有白面人身後不遠的三個人,也無人認識他。
立在少婦身側的,是一個白髮蒼蒼的獨臂老人。老人的兩眼神光閃閃,一看便知是個內家高手。
蹬蹬蹬,披髮老人落地之後,一直向身後退去。噗通一聲,終於拿樁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飄身下房,直向前廳奔去——
廉慕雪凝神聽去,因為距離遠風雨聲大,雖有「順風耳」的功夫,也難與大自然相爭了。
黑心娘子一返身,竟被眼前奇異的現象驚呆了!
李香主不覺一愕,道:「啟稟舵主,沒有哇?!」
七絕掌秦大漸本想說些什麼,只見眼前紫光驟閃,寒氣逼人,左頰忽然一涼——
他們俱以驚異的眼光,盯在場中一老一少兩個人的身上。
本來應該遞給廉慕雪的一杯茶,這時不覺竟送給他們的舵主了!
美|艷|少|婦,對她們輕聲笑著說:「你倆好好的看守著廉公子,我去去就來!」
果然,披髮老人,鋼牙一咬,厲喝一聲道:「小子果然有兩手,再接老夫一掌。」
當她回到那間小室的時候,廉慕雪已閉目盤膝坐在床上了。
饑、渴、疲憊、過度的刺|激,使他暈了過去!黑心娘子嚴蘿,暗暗向上蒼祈禱著!
站在谷北面腰束紅帶的老人,忽然一陣傲然哈哈大笑,道:「叛徒,你們還有什麼高手,請盡快派出來,別誤了老夫回總壇交令的時間!」
但他仍不敢疏忽,他又重新將谷中的人,細心的看了一遍……
一聲震天價的大響,石片橫飛,沙塵四揚……
黑心娘子一看,不由吃驚的問:「弟弟,為什麼哭了?」
如果黑心娘子知道這白面人是誰的話,想她這時的心也不會如此鎮定了吧!
現在白霧,又被雪弟弟用嘴完全吸入他的肚裏。
因為他們看到黑心娘子的身側,不知什麼時候,竟多了一個骨秀神清的藍衫少年書生。
廉慕雪本待說,前來對蘿姊姊有什麼不規,但一想,總覺難以出口,於是,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了!
嘯聲倏停——紫虹乍現——
再回頭看時,床上已不且了雪弟弟——
無痛,悲忿,使她暈了過去——倒在水泥中的老人,竟是獨臂神猿莊笑天!
雷、電、風、雨,仍瘋狂的交織著,似是永無停止之日!
「弟弟,你不認為那人就在咱們院中?」
秦大漸在旁一聽,真想跪在嬌美艷麗的黑心娘子面前叫奶奶,他的心裏,別提多麼感激嚴蘿了!
七絕掌秦大漸,何曾受過這等辱,只氣的老臉青一陣,白一陣。
黑心娘子的臉紅了,在羞紅之中,混合著怨忿!她幽幽的問:「那黃面人『大惡』,為什麼又向我突襲?」
他在飛撲間業已集功力於右臂,來至黃面人近前,右腕猛的一揚,疾向黃面人的前胸劈去——。
他心裏雖然怒極,怎奈「天山四惡」的武功詭異,心黑手辣,出手必置人死,因此為了多活幾天,不得不強忍心中怒火。
黑心娘子看了,不覺佯嗔道:「傻丫頭,先給廉公子嘛!」
一聲大響過後,前廳又趨沉靜!
太幸運了!如果方才有任何一人向廉慕雪出手……
黑龍幫的高手們,漸漸向著場中移動……
「不好意思!」
幾個起落,已消失在黑暗裏——
說到這裏,突覺胸間氣血一陣上沖,心下不覺大吃一驚,知是方才受傷尚未復元,如今再度打鬥,因而損耗真氣過多,致使剛控制住的傷勢,再度發作起來。
叭嚇一聲,那飛身回去的人影,竟著著實實的跌在五丈以外的泥漿中!
任何人沒看到獨臂神猿是怎麼死的,即使是與他動手的七絕掌秦大漸。
廉慕雪仍然橫劍立在那兒,雖然黑心娘子走到他的身邊,他仍一動不動!
黑心娘子的心,痛極了。眼,濕潤了!她恨恨的向著披髮老人望去,心裏喑罵:該死的老東西,看把我弟弟傷的這個樣子!
這一掌的結果,廉慕雪與披髮老人,竟落了個兩敗俱傷!顯然,兩人都在運氣行功,活血調元……誰的功力先行恢復,誰就可以先要對方的命!
七絕掌秦大漸一聽「天山四傑」,如雷轟頂,身不由主的退後了半步!
倏然一聲悶哼,傳進了廉慕雪的耳鼓裏——抬頭一看,一個老人倒下了——兩腿一蹬,死了!
說著,猛上一步,右掌也閃電劈出——
這聲微哼來得太突然了!是誰?在大白天裏,竟能深入警衛森嚴,暗樁密佈的浙江分舵主黑心娘子的臥室附近,而又不被人發現?這人的武功的確駭人!這聲微哼也的確令人驚心!聽這微哼的聲韻,又柔又細,分明是個女人!
黑心娘子粉臉一沉問:「可見有人進入我的院中?」
當她看到卓然立在場中的雪弟弟時,她的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
楊香主一躬身,走了!
白面人的臉上,其他三惡的臉上,以及所有在場高手的臉上,都不禁為秦大漸這種豪氣掠上一絲驚異之色!
由於黑心娘子的暈厥,她還不知道面前的白面人就是著名的心黑手辣武功詭異的「天山四惡」中的老四,而人人又知道老四是個採花淫賊!
「那時小弟正在遠處看的真切,他們六隻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在你的身上。」
「弟弟,我聽那聲微哼,好像是個女子?」
黑心娘子嚴蘿一笑,又問:「姊姊來了為什麼還不把眼睛睜開?」
但,廉慕雪看來,是一個年甫二十的英俊少年,而黑心娘子看來,恰是一個二十剛過的美|艷|少|婦!實際說,她已經二十六七了!
廉慕雪微哼一聲,嘴角哂笑,滿臉不屑的說:「你們三個老和尚,冒著大風大雨,淋的全身盡濕,跑到這兒來為什麼?」
「什麼天臺三老,三個老和尚都快是入土的人了,還是嗔念未除,居心不正。」
「妹妹,你不知道,舵主殺的都是壞人,真正愛她的人,她都婉言相勸,讓他們死了那條心!」
黑心娘子急上一步,和聲問:「三位大師,寶剎何處?法號怎麼稱呼?可否見告?」
披髮老人,一步一步的接近……
就在廉慕雪這一轉臉之際,所有在場的高手,俱被廉慕雪冷電般的眼神,懾得心神一震!
「喂!妹妹,你是親眼看見昨晚舵主把這個人抱進來的嗎?」
「姐姐聽的一點不錯!」
秦大漸這時嚇的已是和*圖*書目磴口呆了!他身不由主的退後數步。
「你怎的不說話呀?」
於是,舉手一指蒼龍客,厲聲說:「蒼龍客,回你的大佛寺吧,今天暫時饒你不死,三天後,在下拜山之時,定要你的老命!」
嗖嗖嗖!一陣衣袂飄風聲響,三條人影,像脫弦之箭,疾撲倒在泥漿中的那人。
廉慕雪的全身,劇烈的抖著,他的胸腔幾乎要爆炸了!
廉慕雪說罷,不禁一笑說:「姐姐,我說完了!」
這時黑心娘子的粉臉上,已經是汗下如雨了。手,像水洗的一樣。
蒼龍客也厲聲喝問道:「一言道出?」
兩個江湖成名的老人這一交上手,各人盡展所學。只見掌聲呼呼,帶起一片掌風,打的水花四濺,泥濘橫飛,聲勢煞是驚人。立在周圍的高手們,看的無不變顏變色!
「哼!」黑心娘子微哼一聲就待發作,一想:自己坐在面前尚且還沒看的十分清楚,他們離得遠遠的怎會看的真切?
「是的。」
電光一閃,看到獨臂神猿的全身不住的抖著,雨,被閃光映照得像無數的金蛇,打在他憤怒的臉上……
一間不太大的小室,窗明几淨,竹簾低垂。室內,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息。一縷淡淡的幽香,瀰漫著全室,顯得格外清雅,絕俗!床上棉被中,躺著一個藍衫少年,似在昏睡中……
這一陣狂笑,只震的屋瓦顫動,樹葉輕飄!
繼之而起的是披髮老人的身影——
獨臂神猿也深知七絕掌的詭異厲害,心下不敢大意,立時功貫獨臂,也展開了自己多年創的一套「獨臂單展掌」。
不一會兒,廉慕雪的眼睛再度緩緩的睜開了!他的唇角含著一絲令人難解的笑!
黑心娘子看看雪弟弟走了,她的蟜靨上並沒有一絲羞意,因為,她的心地是光明的。
紅衣侍女一聽,顯得非常吃驚的問:「真的?」
黑心娘子被問的嬌軀一顫……
中間一個老和尚立即合掌當胸低聲喧了一聲佛號,沉聲問:「小施主來勢洶洶意欲何為?」
黑心娘子與廉慕雪,又分別坐在兩個寬大的太師椅上,廉慕雪的心中仍一直念著雲姐姐現在何處的問題。黑心娘子的心中,卻急需知道雪弟弟對自己的傷勢是怎樣自療的?這種有異常規的自行療傷方法,實在令人無比驚奇!因此,她一坐下來便急急的問:「弟弟,你可以把你這種奇特的自行療傷功夫,告訴姐姐嗎?」
廉慕雪初入江湖,見聞極少,根本不知天臺三老是何許人物,只是方才看到他們兩眼一直盯在黑心娘子嚴蘿身上,因而,總認為眼前的三個老和尚,不是正經清修之徒,是以對他們,在言詞上毫無顧忌,也忘了應有的禮貌。
「啊!做什麼?」
在他們的心裏,在他們的腦中,印著的不是廉慕雪,而是一個藍衫書生,一個武功蓋世骨秀神清的藍衫少年。
這聲微哼,當然是針對,黑心娘子口中說的雪弟弟而發的。黑心娘子一定神,也跟著身飛縱出室外,一長身已上了屋脊。四下一望,雪弟弟早已沒有了影子!
廉慕雪一聽是黑心娘子,心裏不覺一震,心說:她是蘭師姊的閨友,我正要去九宮山找她打聽雲姊姊的消息!不想在這兒遇見了!
美|艷|少|婦這邊的漢子們,也緩緩的向著場中欺進……
那蒼老的聲音,每一句話都清晰送進這間幽香陣陣的小室裏,送進廉慕雪與黑心娘子的耳鼓裏。
披髮老人,這時已來到面前不足一丈處。
她為了使廉慕雪開心,把話題叉開了!她笑著問:「弟弟,你方才為什麼嚇唬我那兩個毫無武功的侍女?」
這時廉慕雪正在桌前發呆。
他的兩眼突然兇光一閃,惡念陡生,心想,此時不下手,難道等她醒來與自己拚命嗎?
她的嬌軀,被雨水淋的已經是曲線畢露了,高聳的玉|乳,豐|滿的圓臀,纖細的柳腰……
「是,舵主,還有什麼吩咐嗎?」
廉慕雪一聽,不覺俊臉倏變,殺機突起——他的兩眼,冷冷注視著天臺三老,不覺也仰天一陣哈哈大笑!
秦大漸已展開了他一生仗以成名的「七絕掌」了。
是否為了天孫甲藏圖而來?蒼龍客一直沒說,但那是極有可能的。
黑心娘子只見人影一閃,竹簾一陣頭動,回頭再看,床上已沒有了雪弟弟,不覺驚呆了,她竟不知道雪弟弟是怎樣飛走的?
三個老和尚,這時也縱了過來,俱都用不屑的眼光看了七絕掌秦大漸一眼。
廉慕雪雖然一掌擊斃了大惡黃面人,但他心中的餘怒依然未熄!
驟變,谷中每個人的臉色都為之驟然一變!
因為這時,他正在運氣行功,控制心胸間翻騰的氣血。
黑心娘子的粉臉上又是一陣紅暈,立即不解的問:「那是為了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廉慕雪的臉上,相互握著的手上,都沁出了點點汗珠!
他們的六隻老眼,卻不去看當場驚險生死的摶鬥,而一瞬也不瞬的死盯著佇立在風雨中的少婦。
白面人身後另一個瘦削長衫人顯得很不耐煩的說:「老四,別同他囉嗦,快點廢了他,連『天山四傑』的暗號都不知道,留他何用?!」
他留在顎下的山羊鬍子,這時經雨水一淋,顯得更稀更少了!
「啊!蒼龍客!」
黑心娘子再看床上的雪弟弟,玉面紅潤,容光一新,方才臉上的蒼白萎靡,現在已一絲不存了。
想不到,一年來鬧翻了武林,撲朔迷離使任何人不知確處的天孫甲藏珍圖,竟然在這個藍衫少年書生的身上!
蓬的一聲大響,只震的樹枝輕搖,地面顫動……
聲音不高,但周圍的高手,卻覺得入耳如雷,震的耳鼓嗡嗡的響。
黑心娘子只驚的倏然起立,面色大變……
「就是北劍大俠常立忠。」
七絕掌一抹臉上的泥水,只氣的老臉發青,眼冒兇光,咬牙切齒的恨聲說:「獨臂神猿手下果然要得,今天老夫算開了眼啦!」
黑心娘子說:「為了這張藏珍圖,外間傳說紛紜,竟有人說我撿到了藏珍圖,總壇方面還好應付,只是這天臺三老……」
廉慕雪更是吃驚,他怕白面人傷了黑心娘子嚴蘿,心念間正待縱出,卻見那白面人向著黑心娘子,十分恭敬的一揖,面含著微笑說:「嚴姑娘,請退後休息,讓我廢了他為你出氣。」
場中,立著一個披頭散髮滿臉鬍鬚的老人,正瞪著銅鈴般的大眼,用十分驚訝的目光,盯視著劍眉微剔,俊面含慍的廉慕雪。
說著,疾向前廳奔去——
「為什麼?」
說罷一陣喘息突又望著廉慕雪厲聲問:「藍衫書生,三天後的晚上,可敢來天臺山大佛寺嗎?」
廉慕雪這時已然氣極,他恨這個老人來此無理取鬧,他恨這個老人出手就掌斃了兩名舵中高手!
他雖然距離遠,發動遲,但他卻較黃面人快到黑心娘子的身前。
「嘻,嘻,在人家身上亂摸……」綠衣侍女說到這裏,也不覺小臉緋紅了!
披髮老人,一陣陰惻惻的冷笑,眼露兇光,面現殺機,竟一步一步的緩緩向廉慕雪逼過來!
右邊的老和尚廣智,突然道:「小施主乃金刀大俠的唯一公子,而金刀大俠又是最初得到天孫甲藏珍圖的人,小施主既然不信藏珍圖被女施主撿得,想是那張藏珍圖在小施主的身上。」
忽然,黑心娘子的玉掌在桌面上一拍,同時似有所悟的說:「我猜想這個女人,可能是路經此地,你同蒼龍客對掌的時候,恰被她看見了,事後一直隱身在附近沒走,或者是聽到你昨夜一招殺了天山四惡,一劍削了七絕掌的左耳,因此有意前來會會你。」
這餐飯,一面在沉默中吃完。他們鄱在想著他們的心事。廉慕雪一直想著那發聲的女人,這個女人的武功,決不在他廉慕雪之下。是敵?是友?實在令人難揣測她的來意,如果是為他廉慕雪而來,又為什麼躲躲藏藏?如果是友,為什麼又發出不屑的哼聲?
儘管三惡四惡,把他們的槍鞭舞的多麼緊,招式多麼快,變化多麼詭異,仍然奈何廉慕雪不得!
三個老和尚,只驚的低聲誦經,不停的唸佛……
殺機,電閃般掠過了廉慕雪的心頭!他要殺人,他要殺掉偷襲黑心娘子的黃面人。
這一陣大笑,是氣極的大笑,是輕蔑的大笑,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任性的大笑!
黑心娘子心裏不覺一驚,脫口急呼道:「啊!是不是數十年前,震驚武林的一鶴老前輩?」
「在下是廉慕雪,不是什麼藍衫書生!」
看看慕雪手中握著的武林至寶紫虹劍,又使他們想起了武林三奇之一的北劍常立忠。
她定睛一看,竟是值夜的李香主。
說著,側身閃過黑心娘子,逕向後院緩步走去。廉慕雪雖已受了內傷,雖是緩步向後院走去,但他的身法,依然走那麼優美那麼自然!像流水,像行雲,像風吹的柳絮!許多在場的高手,看到他的腳似乎並沒有著地。
廉慕雪一聽,心裏非常不服氣,心說,好大的口氣!
七絕掌沒想到獨臂神猿的性子竟是如此之急,自己的話還未說完,一掌已然劈至。
「我想請你告訴我一個人,現在那裏?」
廉慕雪也有著同樣的心情,覺得眼前這個老人的功力,絕不下於在懸崖上遇到的怪人!
於是縱身來到場中,一指獨臂神猿。也怒聲道:「姓莊的,你認為本壇主怕你嗎?如果怕你本壇主也不敢來了!不過請命前我念及你我平素並無過節,所以一直不提你的事,想不到你竟膽敢向我挑戰,嘿嘿,你可知道,俺七絕掌秦大漸也不是好惹的嗎?」
廉慕雪緩緩睜開兩眼,微一搖頭,輕聲說:「姐姐,我不需借力丹藥,我可以自行療傷!只請姐姐在此替我護法就可以了!」
但他們都預想的到,緊接著,必是決定生死存亡的一掌!
廉慕雪雖然急著想知道雲姐姐的行蹤消息,但蘿姐姐先問了問題,怎能不答。
片刻,披頭散髮的老人,才由牙縫裏蹦出幾個字來。
廉慕雪呆了,另一個老人也驚呆了!
綠衣侍女仍不服氣的向床上一指,說:「喏,這個人不見得喜歡她,可是她卻把人家抱來了!」
老人久久不語,想是也被廉慕雪雄厚的掌力驚呆了!
幾個功力較差的人,這時已是氣喘吁吁汗如雨下了!
於是,廉慕雪又增多了不少見識,在他心中無比的感激著,這位綽號難聽而心地善良的蘿姐姐。
尤其,他看到又瘦又長的李壇主,心中總是有著無限的關切。廉慕雪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那天夜裏,他是同雲姊姊坐在一個桌上的原因吧!因為他正想到雲姊姊……
突然一聲驚呼,這聲驚呼,使所有在埸的高手視線,又紛紛轉移到黑心娘子的身邊……
廉慕雪腳踏「迅雷步」,閃身已到了老人身後。像電光石火般,兩掌一合掌風帶嘯,追魂三掌的第二掌「魂飛魄散」又復閃電擊出——
紅衣侍女又忙和-圖-書將茶碗送至廉慕雪面前!廉慕雪接過茶來,不覺莞爾的笑了!但他的心裏是純正的,兩個侍女直到接回茶碗,才轉身翩然離去!
因此,更提高了警覺,立時功貫雙臂,蓄勢以待!
說著猛進三步,大喝一聲道:「你再接俺幾招試試!」
只見那長衫白面人,頭也不轉,僅眼角一瞟七絕掌,緩緩舉起右手,四指直豎向天,好像不屑與七絕掌秦大漸談話似的!
廉慕雪毫不留情,微哼一聲,右掌猛吐,說聲「滾吧!」接著蓬的一聲虯髯人的龐大身軀,已被震的騰空飛起……
心裏說著,小嘴一嘟,也低頭將兩眼盯在廉慕雪的俊臉上——
這時谷中有些地方,已積水盈尺了!方才得勝的那個大漢,早已縱回了黑龍幫的高手中。
「哼,她這時候早去準備好吃的去了!」
顯然,黑心娘子是希望廉慕雪的功力盡快恢復,先能向披髮老人發難。
廉慕雪見紅衣侍女向他回眸一瞟,嫣然一笑,心裏也不禁一震。就在他這一震之際,一件心事,倏然掠過了他的心頭。他想起了念念不忘的雲姊姊!
偏偏要與願違,披髮老人的功力先行恢復了!
「姐姐猜的極有可能,我覺得除此之外,便無其他原因了!」
黑心娘子呆了!她茫然的望著白面人的背影。她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所有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說罷,立即伸掌以待,想是這老頭兒已經氣極了!
當他看到腰束紅帶老人身後幾人的時候,他看到一個又瘦又長的人。他的心裏一驚,不禁脫口輕呼道:「那不是黑龍幫的李壇主嗎?」
披髮老人,想是氣極了,突然一陣仰天大笑。兩眼一瞪道:「小子,你好大的口氣……」
蒼龍客,是天臺三老的師叔,已有十幾年未歷江湖了,這次不知為什麼又再度下山,想是聽了天臺三老的什麼話,因此,一氣之下,特的前來鬥鬥這位藍衫書生。
秦大漸也急進三步,猛出右掌迎了上去。
慘叫被接著而來的雷聲掩沒了!
因為他看到了谷中的四周,站滿了三五成群的人。
黑心娘子親眼看到,白氣是由雪弟弟的口中吹進鼻孔裏,再由體內蒸發出一種漸濃的白霧,一直到看不見雪弟弟。
所有在場的人,俱被這突來的變化驚呆了!
黑心娘子又大聲問:「可見廉少俠出來?」
黑心娘子覺得非常奇怪,伸手一拭他的鼻息——「啊——」聰明的黑心娘子,沒敢叫出聲來,廉慕雪竟然昏厥了!
「唉,怪不得那麼多人追求她,她都不要,到底讓她找到一個又年青又英俊的!」
「找死!」
獨臂老人來至場中,向著腰束紅帶的老人怒聲說:「姓秦的,廢話少說,來來,讓我『獨臂神猿』莊笑天領教領教你的幾手絕掌!快……」
這樣一想,將問雲姐姐行蹤的事,也暫時忘了!
心念間,猛的一掌,逕向美|艷|少|婦劈下——眼前人影一閃,呼的一掌,一股巨大掌力,已向著七絕掌擊至。七絕掌心下大駭,顧不得再傷少婦,一晃身,暴退一丈。
七絕掌又是一陣輕蔑的冷笑,說:「可惜你老了,即使賣了你那條老命,那騷娘兒們也不會陪你睡上兩晚覺……」
於是,三人心中的這口氣,忍下了!仍是中間的老和尚說:「不瞞小施主說,我們今夜來此,正是向黑龍幫的嚴舵主,索回我們鎮山之寶天孫甲的藏珍圖。」
說著,輕移蓮步,逕向室外走去!
沒有人注意他們的舵主黑心娘子到了,也沒有往日舵主蒞臨時的喝喏威風!
心說:既然難逃一死,何不死的英雄些,豪邁些!秦大漸這一想開,立覺心中坦坦蕩蕩毫無一絲懼意了。因此,不覺豪氣大發,仰首一陣哈哈大笑,說:「閣下不願動手,難道要老夫我自斃嗎?」
試字方落,兩掌紛飛,幻起一片掌影,滾滾向獨臂神猿擊至。
紅衣侍女最初聽了不覺一呆,繼而笑了,說:「別胡說,那叫『推宮過穴』,知道嗎!」說著,舉起纖纖玉指,向著綠衣侍女額頭上一點,輕輕的說:「你這小妮子,簡直把我嚇死了!」
就在這時,黑心娘子嚴蘿,手裏端著一個蓋碗已閃身走了進來!
獨臂神猿這一掌挾怒劈出,又疾,又猛,又厲!
廉慕雪笑了,他愉快的點點頭,親熱的喊了聲:「蘿姊姊!」
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美|艷|少|婦,一臉憂鬱,靜靜的坐在床邊上。
在場的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預感,那就是自今夜起,平靜多年的武林中,又憑添了一個武功蓋世的少年煞星人物。
雨點,叭叭的打在他們的禿頭上,只擊的水珠四濺,順耳而下!
這時所有人的眼睛,己不再望著地上的獨臂神猿和美|艷|少|婦了,而是將視線都集中在穿長衫的四個中年人身上!
七絕掌秦大漸雖然已驚極,怒極,但他仍竭力忍耐著,他總希望這件事不要牽涉到「四惡」。
天上漆黑,風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遙遠的天際仍閃著電光,傳來隆隆的雷聲!
她一定神,也閃身來至院中。
黑心娘子想了想,慎重的說:「三個月前我到九宮山總壇去,在筵席上,很多人談起雲姑娘!」
兩人談到這裏,兩個侍女同兩個老婦人,已將酒菜送來。
黑心娘子的芳心,噗噗的直跳,她的心情再也靜不下來了,她知道這件事加上四惡,定然會愈弄愈糟!
看看每個角落的暗樁,警衛,仍像沒事似的站在那裏,看樣子,根本不知道舵主院內已發生了事情。
俊秀的藍衫少年書生,正是久立遠處的廉慕雪!
說完,又是一陣陰惻惻的冷笑。
廉慕雪這時早已飄身丈外,橫劍而立……
廉慕雪心中有些生氣了,心說:待會兒看我不給你們這三個花和尚吃點苦頭才怪呢?
想想北劍與一鶴仙翁,兩人俱是武功高不可測的人物,就以面前的年青人說吧,三人誰又是他的敵手呢?
「弟弟的恩師是……」
這時早已縱過舵中的兩名高手,將黑心娘子扶了下去。
掌字猶在口中,一道排山倒海的掌力,已然擊出——
說此一頓,又噗哧一笑,說:「姐姐,你不知道舵主抱他回來的時候,顯得多麼焦急關心哪!一進門就對我說:『快快!快把被褥打開!』。」
於是提劍又向三個老和尚縱去——。
黑心娘子早已氣的粉臉變色,混身顫抖了!也纖手一指秦大漸,怒斥道:「胡說,我曾一再向你解釋,這件事全是出於誤傳,當時我經過九宮山荒谷的時候,偶見一座墳墓被人掘開了,我近前一看,在一塊方石上寫著金刀大俠廉守義的名字,我因不忍一代豪俠曝屍山野,所以才重新掩埋,不想這件事竟被人以訛傳訿……」
「住口!」一個虯髯長衫人,急進兩步用手一拍七絕掌,怒聲大罵道:「該死的東西,敢呼老子們『四惡』,你們說四惡,老子們偏說『四傑』。」
是的,這句話聽來平淡,但,只要你肯細想,你便會覺得這句話中,含有狂傲,自負,蓋世無敵的意思!
「隱居東海的東鼇島主,一鶴仙翁。」
俗語說:「有其師必有其徒。」看來面前的這個年青人,定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煞星。
「正是他老人家。」
黑心娘子見雪弟弟一口答應了,臉上不禁現出一絲欣喜!
倏見谷南面的獨臂老人,一句話不說,一晃身,已到了場中。
三個老和尚直看得低聲唸佛……
七絕掌正想再說幾句場面話,美|艷|少|婦已被那虯髯人的喝聲驚醒。
黑心娘子的心,一陣一陣的上提……
白面人見問,並不回答,只是陰惻惻的一陣冷笑!
「好!他們說的果然不錯,我竟錯罵了他們了!」
尤其想到老四白面人,她的玉腿都慌亂的有些無力了,因為這時她已明白了白面人助她的企圖!
於是他走到仍愣在那兒的黑心娘子身前,一抱拳說:「嚴姑娘,蒙你重葬先父,免被曝屍山野,此恩此德沒齒難忘,廉慕雪在這兒謝謝你了!」
三個禿頭老和尚,也面露驚異,相互談論著。一聲嬌呼:「弟弟小心——」
這樣,他們自然會胡猜胡想。誰能不這樣想呢?假設。有人這樣想,黑心娘子便百口難辯了!黑心娘子她自己並不會想到有人這樣想……
那夜,像今天一樣的暴風雨之夜,他親愛的父親,就在這樣的夜裏,被許多不知來歷的高手圍攻,被狠毒的疤面尊者擊斃!
廉慕雪口中的死字剛剛出口,左手已扣住背後偷襲人的手腕。
這時秦大漸見美|艷|少|婦,伏在獨臂神猿莊笑天的屍身上,久久不動,知道她急怒攻心暈了過去!
但他心裏,卻深深的感激著黑心娘子嚴蘿,他已把黑心娘子視為他的恩人,他暗暗發誓,他要報答她,他要永遠記著她的恩德——重新埋葬了他的父親。
助他的動機何在?
左邊的老和尚廣慧,也大聲說:「小施主可知無風不起浪嗎?」
他看到谷的南面,群集著二十幾個勁裝大漢,在這些人的身前,站著一個艷美嫵媚的青春少婦。
她的兩眼,看看廉慕雪,又看看披髮老人,再看看廉慕雪,再看看披髮老人……
誰敢去搶?誰先發動?誰又不怕死?誰又不愛惜自己的生命?
因此,黑心娘子在飯後,談了許多近年來大佛寺中的事,並告訴雪弟弟許多行道江湖應該特別注意的規矩和禁忌。
「嘖、嘖、真是……」
「噓——輕聲點,小心舵主聽到剝了你的皮!」
廉慕雪閃身已進了翻翻滾滾,呼呼生風的槍花鞭影中。
蓬的一響,接著一聲悶哼!
秦大漸看了怒眼一翻,兇光四射,厲喝一聲,說:「天山四惡,你們不要自以為天下無敵了,其實你們那點微末之技,實不足道,別人怕你們詭異的武功,須知俺秦大漸,卻沒有把你們四惡放在眼裏。來來,我們來痛快的,你們四惡就一齊上吧!」說罷,又是一陣仰天狂笑!
廉慕雪說著,立即想坐起身來!
黑心娘子和所有在場的高手,都不禁嚇得脫口驚叫了!
沒有人知道她的心意,也沒有人知道廉慕雪的年紀。如果,他們知道了,廉慕雪的年歲較黑心娘子小了好幾歲的時候,他們便不會有什麼非議了。
黑心娘子林字方自出口,突然飄來一聲輕微的冷哼,哼聲的餘音未落後窗的竹籬已然啟動。黑心娘子只覺眼前一花,兩眼一直盯著說話的雪弟弟,已然縱身飛了出去——
三個老和尚一見廉慕雪豎眉橫劍立在面前,不覺臉色同時一變!
他的毛髮豎立了!熱血沸騰了!他的眼,射著懾人的冷電——
一見兩個侍女慌慌張張跑了出來,不覺奇怪的問:「怎麼回事?」
人影閃處,美|艷|少|婦的嬌軀,竟飛身撲在水泥中的老人身上,她僅哭了一聲「乾爸……」便再不言語了!
黑心娘子聽完了,在心裏直讚神奇。她覺得這種自行療傷的功夫,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玄妙的功夫!
廉慕雪在心裏想了很久,https://www.hetubook•com.com仍是想不開,他索性也不想了!
廉慕雪與披髮老人之間的平滑石地上,竟被掌力震的掀去了一層一寸多深的痕跡。
廉慕雪一聽,愣了!心說:這是怎麼回事?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幾件天孫甲?有幾份藏珍圖?
廉慕雪正色說:「姊姊。」
他這一撲之勢,何等神速,身影竟像一縷青煙!
廉慕雪對場外高手們的驚叫,渾如不覺,微哼一聲,不屑的說:「莫說是一個小小的大佛寺,就是龍潭虎穴,在下也要闖它一闖!」
黑心娘子一見,驀然一驚,慌的急忙襝衽福了一福說:「原來是金刀大俠的公子廉少俠,請快不要這樣,少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應該向你致謝才是,今夜如非少俠適時出手,如今恐已無命了!」
「姐姐?」
七絕掌舉目一看,向他擊出一掌的竟是一個身著長衫眉間帶煞的白面人。
黑心娘子四下一陣張望,仍沒看到雪弟弟的影子。她心裏又開始焦急了,又開始為雪弟弟的安危擔心了。
蓬的一響,悶哼一聲,那個向她偷襲的人影,竟又轉身飛了回去,去勢又快,又疾!
廉慕雪一長身形就要過去,但,他沒有。心想:這時怎可以問呢?還是等事完了再問吧!
就在他噴出鮮血的同時,他已倏然立起——
秦大漸不敢再讓黑心娘子說下去,於是故意一陣哈哈大笑,說:「想不到你竟是一個善編故事的女人!」
這回事只有「天山四惡」心裏明白!白面人緩步走至距秦大漸五步處立定身形,用極輕鬆的聲調說:「秦老兒,還要四爺動手嗎?」
在場的高手只看得肝膽俱裂,觸目心驚!
說此一頓,兩眼向四周一掃,繼續大聲說:「諸位不信嗎?藏珍圖就在她身上!」
這目光,是親切的,慈愛的,關懷的,聖潔的!具有這種目光的人,黑心娘子是他看到的第二人!具有這種目光的第一人,便是他失蹤多年的母親!
冷顫!所有在埸的人都不禁打了個冷顫!
「天山四惡!」
誰知,廉慕雪竟忿忿的說:「不是他殺的也要罰他!」說著,一轉臉,手起劍落,紫虹一閃,七絕掌秦大漸的左耳,已飛起老高!
你怕死!他怕死!那個不怕死?嗖嗖嗖,突然響起一陣衣袂飄風聲——。
這時周圍的高手都愣了,都不知道這天山四惡的老四為何攔阻在黑心娘子的身前?
廉慕雪在洞裏焦急不安的來回踱著……他不知道這時為什麼會如此關心她?
黑心娘子想到這裏,不覺輕輕一嘆!
試問,誰個不愛悄郎君?那個少女不懷春?
黑心娘子一聲驚叫,閃身暴退——
「我也一直這樣想。」
「我還騙你嗎!舵主把人家放到床上就在人家身上……」
驀聞秦大漸一聲淒厲長笑,笑聲一停,大喝一聲道:「蠢材,閉上你的鳥嘴吧,不要盡說大話,有本事不怕死的過來,俺秦大漸的腦袋是麵捏的嗎!那麼容易扭下來?須知俺秦大漸是奉幫主鐵掌金鏢劉棋祐的命令,前來逮捕得了天孫甲藏珍圖匿而不報的叛徒,這是我們本幫的家務事,與你們四惡何干?你們竟然出面橫加干涉……」
黑心娘子大吃一驚,輕喝一聲閃電翻身,一掌就待劈出!
他要殺盡無惡不做的天山四惡!他要懲治三個六根不淨的老和尚!他要掌斃秦大漸,為黑心娘子的乾爹獨臂神猿報仇!
剎那間全場頓時一靜,靜的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聲!數十隻貪婪的眼睛,一致注視著橫劍而立的廉慕雪身上!
笑聲,只震的樹枝顫抖,只震的留在枝葉上的雨珠紛紛墜落!
當他聽到父親的墳墓被人掘開的時候,他的神志被震的有些昏迷了!
廉慕雪立即驚覺到蘿姊姊的不悅,因而親切的問:「姊姊為什麼嘆氣!」
「小爺正要你如此!」
黑心娘子聽了,又是一聲輕輕嘆息!這時兩個侍女,已各端一杯香茗走了進來!
這時廉慕雪的心,有如刀割,悲痛的怒火,在他的胸腔裏瘋狂的燃燒著!
廉慕雪一擺手,乏力的說:「我能走!」
「他們要使姊姊人單勢孤!」
廉慕雪雖然幸運的找到一個山洞,但他心裏並不快樂!
片刻,原先在前廳站著的勁裝老人,急急來至小室門前,向著一直站在那兒的黑心娘子一躬身,說:「啟稟舵主,全舵香主俱已佈在院外了!」
久久,才讚嘆的說:「弟弟,你真有福氣,這麼年輕便一身兼具兩位奇俠異人的絕世武功,怪不得天山四惡一招喪命,連早年江湖成名的蒼龍客也敗在你的手裏。我看弟弟將來定然出類拔萃,領袖武林……」
白霧,漸少,漸轉,漸漸沒有了!
「………」
黑心娘子趕忙走到桌前,急切的問:「弟弟,可曾看到什麼人?」
兩人同時向床上的廉慕雪一瞟,呆了,兩個侍女都呆了!
可是,當他看到在埸的人聽到「天山四傑」四個字時,都不禁微啊一聲面色大變。他心裏又覺得這四個身著長衫的人,可能有些來歷!
她看到大廳的高階前,血泊中,倒著兩個舵中高手。
待他定神再看時,面前的藍衫少年書生,已轉身縱回了原地!
廉慕雪一劍削掉了七絕掌秦大漸的左耳,這時又想起了三個六根不淨的老和尚!
黑心娘子一聲驚叫,縱身飛了過去。纖手一扶廉慕雪,同時顫聲問:「弟弟,傷的怎樣?」
廉慕雪倏然停止了笑聲,竟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不錯!恰恰被你猜中了,天孫甲的藏珍圖正巧在我懷中!」
廉慕雪這一看,只把個紅衣侍女看的螓首低垂,粉面通紅。
倏然,數聲淒厲長嘯,夾在暴風雨中傳來,緊接著是暴喝,狂笑,慘叫!
七絕掌秦大漸的招式,緩慢了!
黑心娘子不說了,廉慕雪沉默了!兩人俱都默默的想著……
又是哇的一聲,披髮老人,又噴出一口鮮血!
因為天山四惡的老四,正是她們俏艷美人的煞星!
黑心娘子不禁驚的脫口驚呼,說:「他們已打起來了!」
她正待出掌擊向偷襲之人,倏覺眼前一花,身後閃電般越過一人——
洞外的大雨,傾盆的下著……雷、電,一個接著一個……
此刻,她的心是緊張的,慌亂的,焦急的!
姑娘兩字方自出口,數聲暴喝,突然由前廳傳來——
黑心娘子一聽,便知慕雪醒了,心裏不覺又好氣,又好笑,立即揮手沒好氣的說:「滾,滾——」說著,急步來至了床前。
他已展開了恩師「一鶴仙翁」的「迅雷步法」。
她回頭焦急的看看雪弟弟,仍沒有功力恢復的跡象。
廉慕雪愈往前飛,暴喝笑之聲聽的愈真切了!越過一座樹林,展現在廉慕雪眼前的竟是一個寬廣的山谷,地上已橫置著幾具缺腿斷臂的屍體!
正在這時,驀見四惡中的黃面人,突然縱身,疾向黑心娘子嚴蘿的前胸抓去!
「當然可以!」
「姊姊在風雨正急的時候,可曾注意到這三個老和尚?」
因為他仍想著躺在山石上的紫裝少女!
血光四濺,兩顆人頭已飛向了半空——
三惡四惡兩具無頭身體,又繼續轉了幾轉,才丟槍棄鞭,倏然倒在地上。
廉慕雪殺了「天山四惡」,但仍記著掌斃獨臂神猿的秦大漸。
兩人愈打愈害怕,愈打愈心驚!汗水己由他倆的額角上,油油的滲出來!
廉慕雪「追魂三掌」的第一掌「厲鬼追魂」剛剛打出,正在披髮老人苦思破解之際——
獨臂神猿莊笑天的獨臂,招式一招此一招凌厲,掌風一記比一記雄厚!
廉慕雪聽得一愣!鬧不清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黑心娘子與在場的人聽了,自然也都不知是什麼意思。
「是。」李香主一躬身,轉身飄下房去。
黑心娘子對雪弟弟這種自行療傷的奇異功夫,所感到的,只是迷惘,驚奇!
他們的死狀極慘!他們的臉上,血肉模糊,天靈蓋,已被掌力擊碎了。
黑心娘子自知自己的功力與老人相差的太遠,舵中的高手,上前也是白送性命,而雪弟弟這時又偏偏功力還沒有恢復!
三惡,四惡同時一聲厲喝:「老子今夜與你小子拚了!」
「啊!你說的是我們幫主的小師妹?」
雪兒對他們甘願冒著大風雨立在那兒,心中非常不解。
「沒有了,去罷!」
尤其天山四惡,更覺驚奇,因為這是他們四惡自出山以來第一次被人如此辱,秦大漸便是他們出山以來第一個敢這樣辱他們的人!
「是的!」
驀聽黑心娘子怨聲說:「秦大漸,廢話少說,快還我乾爹的命來!」說著,嬌軀一閃,就要向七絕掌秦大漸撲去!
小紅,飛似的跑走了!
「唔——」
心說:這條老命可能又撿回來了!
廣元又說:「外間傳說,女施主在金刀大俠墓前,撿到一隻翡翠小匣,內中藏有天孫甲藏珍圖,女施主可否拿出來,讓老衲等看看真假?」
黑心娘子點頭嘉許的說:「很好,楊香主你就守在這院中吧!事完我會通知你。」
兩個侍女嚇的同時一聲嬌呼,急急忙忙向門外跑去!
廉慕雪再看谷的西面,竟是三個灰衣和尚,看來俱在五旬以上。
因為,她看到雪弟弟的面色蒼白,額前、鼻尖,已滲出了幾滴汗珠,嘴角間,竟溢出了一絲鮮血!她急了!她急忙伸出纖纖玉手,又想把雪弟弟抱回去!
站在遠處的三徊老和尚,這時不覺臉色大變,同時發出了輕微的驚咦聲!周圍的高手,個個看的噤若寒蟬,無人吭聲!驀地一聲清越輕嘯在廉慕雪的口中發出——
心念間,他的神功發動了,於是也飛身縱出,疾向黃面人撲去——
廉慕雪接過碗來,感激的看了黑心娘子一眼,他看到黑心娘子正以柔和的目光望著他!
倒在泥漿中的那人,竟是殺人無數,武功詭異的四惡之首——大惡黃面人。
「這個施放暗器的人,姊姊可知是誰?」
現在他心裏泛起許多問題,他在心裏問著自己,現在她怎樣了呢?她是否也找到一個避雨的山洞呢?她不會還躺在那兒吧?她這時也許回家了?
「唔……」
他哇哇一陣亂叫之後,用生滿長毛的手一指白面人說:「老四,還不把這老狗的腦袋扭下來嗎!老四,回來!讓二哥我來吧!我的手早發癢了!」
黑心娘子毫不猶疑的說:「被一種極毒的暗器打死的!」
俄頃,廉慕雪的臉,紅潤了!
白面人一見美|艷|少|婦醒來,立時嘴角含笑,面現喜容,兩隻色迷迷的眼,死盯在少婦的臉上。
閃電、驟雷、強風、暴雨!厲嘯、暴喝、狂笑、慘叫!這是廉慕雪一生不能忘記的淒慘景象!
雙方每個人的臉上,都籠罩著一片殺氣!群戰,一觸即發。
廉慕雪被她一問,果然笑了!他有點歉意的說:「因為當時我把昨夜幾件離奇的事想通了,心裏一高興,一睜眼,不覺眼神外露,我一看姊姊不在,我又把眼睛閉上了!」
少婦的粉臉籠罩著一層殺氣,她的銀牙緊緊的咬著,櫻桃似的小嘴,已緊閉成一個下彎的弧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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