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韋九，別忘了你的性命在我的掌握之中。」
沒想到穆秀珍竟成了俘虜！
西華夫的右手腕受了傷，他只是匆匆地紮了一下，鮮血還在。一滴一滴地向下淌著，他用左手單手駕車，車子簡直像是瘋牛一樣！
對方略為猶豫了一下，便說出了一個地址。
木樓中十分髒，陳設自然也極之簡陋，但是門窗都全是最堅固的，當然，在外面看來，仍然是十分殘舊的木頭門窗，那是巧妙偽裝的結果。
木蘭花竟比他來得更快，這實在是使他難以明白。
她闖進了漆黑的賭場，賭場中已經亂成了一片，她什麼人也認不出來，但是她卻可以認出高翔正在高叫他是警方人員。
她是一個如此聰明的人，要騙倒她，已然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何況是要騙倒她而令她不知道？她已經知道西華夫公然出現的原因了，馮樂安倒不一定是為對付她的，但是她卻也成了眾多上當中的一個！馮樂安已知道他自身引起了人的注意，注意他的人自然是各方面三山五嶽的人馬。
時間慢慢地過去，西華夫似乎絕不想有任何動作。
韋九的面色，在昏黃的燈光下變成慘白。
而等到賭場方面，突如其來，傳來了那驚天動地的呼叫聲的時候，木蘭花便知道自己已經上當了，上了馮樂安的當了！
也就是說，有著強烈的催眠作用！
幸而馮樂安只是望了她一眼，便立即轉過頭去對西華夫了，西華夫先是呆呆地站著，驚駭無比地叫道：「你！你……」
木蘭花自然不知道，關於這一點，高翔早有所獲了。
「花老鼠」是一個年輕人，自然也是不務正業的，據說，「花老鼠」和韋九之間，有著十分不正常的一種關係，所以「花老鼠」才知道韋九蹤跡。
這輛車子是什麼人的，木蘭花當然不知道。
韋九仍是木然而立，木蘭花自衣櫥後走出來，她手上那柄小巧而裝有滅音器的槍，槍口仍在冒著煙，她越過了韋九，來到了西華夫拋下的那柄槍前，將那柄槍拾了起來，道：「這是殺傷力最大的德國軍用手槍，韋九，在那麼近的距離，如果你被這麼大威力的手槍射中，我真難想像你會變成怎樣的了，」
木蘭花卻不去睬她，只是冷冷地道：「先生，你——」
他偷到了保險箱中的一切，當然要先要分贓，分了贓之後，又要將贓物藏好，然後才到這裡來躲著，絕不露面，等候風聲過去。
在汽車中，木蘭花只是駕著車，一聲不出。
「解決了麼？」馮樂安沉聲問。
馮樂安來到了穆秀珍的身邊，道：「木蘭花，哼，木蘭花從四樓跌了下去，被送進了醫院，這是我親眼著見的事情！」
木蘭花將兩人輕輕地放了下來，跨前一步。
警方的高級人員，都聚集在醫院中。
她連忙向門口走去，到了門口，轉過身來，將西華夫的那支手槍，拋給了韋九，道：「拿著它，必要的時候，你可以自衛，你也要快換一個地方，新的住址，誰都不要通知，連『花老鼠』在內，你告訴了他，便等於全世界都知道你的住址了！」
「我怎麼辦？我怎麼辦？」韋九六神無主了。
她屏住了氣息，腳步向三樓而來，到了樓梯口，腳步聲停止了，木蘭花已可以看到一個瘦小的人影，正是韋九。
方局長望著院長，院長十分為難。「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希望去看他，如果我答應了你，而不答應別的人，那麼別人豈不是更要埋怨了？」
她向牆根前的西華夫看了一眼，隨即發出了這個命令。
「我們之間的事——」西華夫咧開嘴，獰笑了一下，露出了他一隻雪也似白，像狼一樣的牙齒來：「還差一點，就完畢了。」
他是不是逃到岡山灣道去了呢？
但是，韋九要做些什麼案子，「花老鼠」也是不知道的。
木蘭花知道要說服以頑固出名的韋九，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她正在想著要怎樣才能夠在韋九的口中，探出更多的有關馮樂安的消https://m.hetubook.com.com息時，忽然，木梯上，傳來了「格支」、「格支」的聲響，那是一個體重相當的人，以相當快的速度在向上走來。
木蘭花在那兩個漢子的後頸，又加了一掌，她自己則站在樓梯的轉角處不動，她等了半小時，便聽得木樓梯上，響起了一陣腳步。
「我不懂醫學。」方局長的聲音，甚至有點粗暴，這是使得任何人都覺得愕然的事情，但也沒有人覺得太奇怪，因為高翔的生命，正受著死神的威脅！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天下起雨來了，輪胎在被雨水濡濕的柏油路上輾過，帶起一種輕微的「滋滋」聲，兩人直到醫院，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她剛上了三樓，便看到在樓梯口上，坐著兩個人。
高翔和胖子老闆被送走了。
「傻仔，大頭！」韋九低聲叫著。
木蘭花三步並著兩步，下了木梯，在門口，她向外張望了一下，街道上寂靜而陰暗，木蘭花心想，西華夫的手腕受了傷，當然是立即逃回去了！
那輛車子在街道上以最快的速率行駛著，不到十五分鐘，便出了市區。到了郊區的公路上，木蘭花更加加快了速度。
由於西華夫是如此臭名彰昭，而且時時在國際間諜鬥爭中擔任著異樣重要的角色，他之比馮樂安更引人注意，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滿地是籌碼，滿地是鞋子，大多數是高跟鞋，那情形像是剛有十七八個炸彈，在這裡爆炸，在這爆炸一樣地上躺著兩個人，一個是胖子老闆，一個是高翔。
木蘭花幾乎是立即覺察到自己上當的。
他的左手，本來是揚起來，這時也漸漸地放下來，而馮樂安右手一振，只聽「搭」地一聲，他的手錶之中，露出了吋許長的一截小刀來，馮樂安將小刀迅速地插|進了西華夫的咽喉，西華夫竟然完全不作反抗，咽喉中刀處，鮮血淌下來，他的身子，也沿著牆，慢慢地向下滑了下來。
木蘭花立即迎上去。
韋九不再出聲了，他轉動著鎖圈，不到一分鐘，便推開了門，木蘭花先推著韋九走了進去，接著亮了燈，才命令韋九將兩個昏過去的拖了進來。
這時，室內已滿是濃煙，濃煙並且向街外冒出去，木蘭花摸索著，摸到了綁住穋秀珍的皮帶，她取出了小刀，將皮帶割斷。
那一下尖銳難聽的剎車聲，傳進了屋子，令得馮樂安陡地呆了一呆，手停在半空，緊接著的踢門聲，更令得馮樂安退後了兩步，緊張地等待著。
那是一個十分污穢，十分擁擠的區域，住在這裡的人，全是販夫走卒，最低層的人，整條街是黑暗骯髒的舊木樓。
木蘭花相信馮樂安已經離開這幢屋子了。
穆秀珍低頭不說，好半晌，她才道：「他……他的傷勢不是很重吧？」
「舉起你的雙手，放在頭上！」木蘭花的聲音，接著便傳了出來，而且就在馮樂安的背後五尺處，因為她已經跨進窗來了！
「不錯，你料得對，可是我卻絕不會說的。」
木蘭花也不想浪費時間在門鎖上，她只是貼耳向門內聽了一聽，門內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顯然是韋九還沒有回來。
「去調最好的醫生來，一定要使他康復！」
「那不關我的事。」韋九不再圖賴「水晶宮」中的劫案是他幹的了，但是他卻又企圖擺脫他和馮樂安之間的關係。
木蘭花冷笑一聲道：「你想想看，馮樂安的身份是如此之神秘，他僱用了你！作了這一件案子，讓你知道了有關他的秘密，雖然你替他捱義氣，不講出他的秘密來，他會和你一樣有義氣，相信你會永遠對他保守秘密麼？那個西華夫，你知道他是什麼人？他有一百種以上的方法，可以殺人滅口。」
「你這是什麼意思？」韋九猛地後退了一步。
木蘭花押著韋九坐了下來，手槍仍指著他的後腦，道：「水晶宮的生意，你得到了多少好處，一定很肥，是不是？」
她連忙放槍，她一連放了和_圖_書三槍，同時，向前撲去，撲到穆秀珍的身上，防止馮樂安傷害穆秀珍，她在撲到了穆秀珍的身上之後，又向濃煙中放了兩槍。
於是，馮樂安便可以為所欲為了！
「我說了，他們想殺我滅口，那麼狠心，我還有什麼不說的？我剛才從岡山灣道二十四號來，我是和他們一齊到那邊去的，而且，穆秀珍也在那裡，穆姑娘被馮樂安打昏了——」韋九一口氣地說著，他的話令得木蘭花幾乎直跳了起來！
終於，西華夫退到了牆前站定，而馮樂安則站在西華夫面前三尺處，盯著西華夫。穆秀珍看不到馮樂安面上的神情，但是她卻可以看到西華夫，她看到有一股極之強烈，但是卻十分陰森的目光，罩定在西華夫的臉面上。
「我要去看他。」木蘭花立即提出要求。
她立即向賭場方面奔去。
在街口，她用百合鑰匙，打開了一輛汽車，又用百合匙打著了火，一踩油門，便開動了那輛車子，向前疾馳而去。
但是無論木蘭花速度如何快，西華夫總比她早走了一段時間，因之西華夫也必然比木蘭花要早到岡山灣道二十四號！
真正的首腦是馮樂安。
西華夫並不出聲，揚起手腕來。
在到達醫院後的那一段時間內，木蘭花已將她的化裝卻去了，是以她雖然仍穿著侍者的制服，方局長卻也可以認出她來。
俱是在混亂之中，她卻找不到馮樂安，混亂持續了半小時左右，電燈才復明瞭。等到電燈復明後，賭場中幾乎已沒有什麼人了。
「當然。」木蘭花直截地回答。
於是，所有人便轉移了目標。
馮樂安沉聲道：「你這個不中用的傢伙，你給木蘭花嚇破膽了，你連一個最普通的竊犯都對付不了，反倒洩露了我們的秘密！」
「如果怎樣？」方局長焦切地問。
她只是依稀看到馮樂安的身子閃了一閃。
「你們——」韋九隻叫出了兩個字，槍聲就響了。
韋九又向上走來，到了門口，他剛站在門口，木蘭花便幽靈也似地閃了出來，一根槍也抵住了他的背脊，沉聲道：「快開門。」
而當木蘭花聽到，穆秀珍竟然被馮樂安擊昏，而帶到了那個小鎮去的時候，她心中的焦急，實在是難以言喻的。
那兩個人垂著頭，似乎在打瞌睡。
由於她曾經化裝為一個半禿頂的男子之故，她的頭髮剪得很短，但這卻使她看來，更加充滿了青春、美麗的氣息。
而當木蘭花在門上摸了一摸，便肯定「韋九」是在這裡的原因，那是因為那扇門是銅鑄的，而且還配有最精良的鎖，這正是韋九的作風。
「哈哈，那當然是木蘭花了！」穆秀珍陡地接言。馮樂安回過頭來瞪了穆秀珍一眼，穆秀珍看到他的左眼之中，閃著一片異樣的光芒，她一接觸到那種光芒，心頭便怦怦亂跳！
「你……不是跌下來受了重傷了麼？」韋九幾乎不能相信地問，這時他已沒有了掙扎的餘地了，但是他卻還希望，自己並不是落在木蘭花的手中！
馮樂安發出了一聲驚心動魄的冷笑，轉過身來，他左眼中的那種光芒，已經斂去。穆秀珍在那一剎間，突然想到，馮樂安的那只左眼，一定大有古怪，自他左眼之中發出的那種古怪的光芒，可能具有強烈的刺|激對方腦神經的作用。
她以為高翔一定可以做得到這一點的，而她知道，韋九雖然是一個實際行動的參加者，但他卻絕對不是集團的首腦。
緊接著，西華夫發出了一聲怒吼，以快疾到木蘭花萬萬意料不到的速度，衝出了門口，再接著，木樓梯上發出了一陣可怕的聲音，一切又回復死寂了。
木蘭花一面想，奔到了街口。
方局長和院長兩人，推開了門，從院長室走了出來。
這未免令得穆秀珍惴惴不安，因為她自昏過去了之後，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她也不知道，她不知道因為自己不聽木蘭花的話，而造成了多大的損失。
保險公司的代表和記者來了。
「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是打擾他，我只是去看他！」
然而這時，木蘭花卻不是那樣！
「如果他不是有過人的體質，那麼第二次休克可能緊接而至，那就更難說了，如今我們正使用氧氣在幫助他呼吸，可是他心臟的跳動，仍然十分微弱，這是他的心動電流圖，你可以看出他是如何在死亡邊緣掙扎的情形，你看到了沒有？」
所以，她一放開了穆秀珍，立即拉著她，向外衝了出去，木蘭花這時，仍然是一個半禿頂的侍者，當她拉著穆秀珍，衝出了門口時，街口已有人在叫「火災」了，人家見到一個穿著侍者制服的人，和一個年輕女子，卻又穿著西裝的，一齊從著火的屋子之中，奔了出來，都不免大是奇怪。
「好，我當然會盡力的。」
那就是「花老鼠」。
被馮樂安利用來作為指揮的房子，是一幢十分普通的二層石屎樓，西華夫衝上了樓梯，便怪叫了一聲，馮樂安立即打開了門。
如果是的話，他想不想得到傷他的是誰呢？
韋九的身子，猛地一震，他立即想轉過身來，但是木蘭花已握住了他的左手臂，將之扭到了身後，令得他不能轉身。
那人的身子，壯闊高大，他才一進來，韋九瘦小的身子，幾乎全隱沒在他的身影之中，那人正是西華夫，他在門口，略站了一站。
木蘭花立時身形一閃，躲到了一隻衣櫥的後面低聲道：「別忘記我的槍。一直對著你，你始終在我的射程之內，有什麼變化，第一遭殃的是你。」
但木蘭花卻已和穆秀珍迅速地奔到汽車之內，向前疾馳而去了！
木蘭花找到了她要找的那那幢，上了三樓，她的腳步十分輕巧，在漆黑的樓梯之上，貓一樣地向上走著，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我不懂醫學，」方局長重複著，「但是這位病人，絕不能死，院長先生，我，請求你出最大的力量，來挽救他的生命。」
「那就好了。」木蘭花顯然不願意再多說什麼了。
「當然我不會忘記，但是你盡可以殺了我，或者將我押到警局去，」韋九昂然地道：「但是我都不會洩漏同夥人的秘密，你以為我是喜歡和警方人員勾搭的人麼？」
木蘭花的話才講完，門上便響起了有規律的叩門聲：「篤，篤篤！篤，篤篤！」一短兩長，接連叩了三次之多。
「我傷重死了，現在的我是鬼魂——少廢話，快開門吧。」木蘭花冷冷地回答著：「我可沒有那麼好的耐心，你也不必希望出什麼花樣。」
兩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汽車向前直駛著。
「蘭花姐，」她又忍不住叫起來，「你還在生我氣麼？」
那一股光芒，令得西華夫的面容，看來更是猙獰。
因為木蘭花曾經解過「花老鼠」幾次圍，而且她還掌握了「花老鼠」的不少犯罪證據，隨時可以將他送進監獄去關上十年八年，所以木蘭花向「花老鼠」打聽些什麼，「花老鼠」固然狡猾，也是絕對不敢不告訴木蘭花知道的。
「韋九，」木蘭花低聲說道：「你聽聽我是那一個？」
這一切，都是從電光石火一剎間所發生的。
從時間上來算，韋九的確不應該已回來了。
所以西華夫才會在他的注視之下，呆若木雞，絲毫不加反抗，聽憑他殺害！而他的左眼，為什麼具有這樣神奇的力量呢？
「這樣說來，」韋九語帶譏諷，「你倒是為我著想了？那麼首先請你將放在我背上的手槍拿開，不然你即使講盡了好話，也是沒有用的。」
穆秀珍苦笑著，道：「蘭花姐，當然不是。」
「蘭花！」方局長沉痛地叫了一聲。
現場又亂了，木蘭花並沒有參加這種混亂，她只是悄悄地從酒店的後門，溜了出去，只不過在出去之前，她打了一個電話。
但儘管他面且猙獰，他的雙眼，都仍是定定地回望著馮樂安，他的口中，發出一種十分奇怪，而毫無意義的聲ｗｗw.ｈeｔｕｂoｏｋ.ｃoｍ•ｃｏｍ音。
「噢，原來是這樣，」木蘭花淡然地說著，聽她的口氣，似乎不準備責備穆秀珍，這令得穆秀珍安心了許多，然而，木蘭花卻立即又以冷淡得出奇的聲音道：「可是他綁住了你的手腳，硬將你抬到『水晶宮』中去的？是不是？」
她根本像是不願再提起這件事來一樣！
木蘭花已經知道這割斷電線，一定是韋九的傑作了，因為這正是韋九行事的作風，所以她循聲擠到了高翔的身邊，要他保護保險庫。
那柄小刀上顯然是有劇毒的，要不然，像西華夫那樣的壯漢，即使是咽喉要害處，受了這樣的一刺，也是不會立即喪命的。
西華夫一步竄了進來。
西華夫悠閒地喝著酒，喝完了一杯又一杯，他時時目且養神，看他的樣子，十足是一個賺了錢的富商，而不是一個窮兇惡極的職業特務！
韋九本身是開鎖專家，他的門鎖，全是他自己設計的，可以說除了他之外，是絕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可以打得開來的。
警方大隊人馬也開到了，立時發現保險箱被打開，一切全都被偷走了，一切，是包括賭場方面經常準備的巨額現款，和旅客托交酒店保管的珍飾——這一部份的價值，一時是難以估計的，但可以料斷，遠比現款部份為多。
穆秀珍覺得坐立不安，過了幾分鐘，她實在忍不住了，道：「蘭花姐，我……我……是高翔他叫我去的，不關我的事。」
「唉，」木蘭花低歎著，「秀珍，如果你能夠聽我的話，那麼高翔一個人，也決不會去冒險的，他也不會受了重傷了。」
「你既然和這種身份特殊的人攪在一起，你自己自然是應該知道怎麼辦的？」木蘭花摔脫了他的手，便向外走去。
岡山灣道是一條十分冷門的街道，它在本市的一個衛星城鎮中，木蘭花在一聽這馮樂安的總部設在這條街道上的時候，心中不禁暗歎馮樂安想得周到，他自己住在「水晶宮」，都將他行動的總部，設在這樣一個不受人注意的小鎮上。
但此際，坐在牆根前的西華夫，卻顯然已經死了。
木蘭花伸手在門上輕輕地摸了一下，便知道韋九真的是住在這裡面的了。韋九是時時變換著他的地址的，但只有一個人都永遠知道他的地址。
「我也不知道，現在我們就去看他。」
西華夫的身子，比馮樂安強健不知多少，他就算右腕受了傷的話，馮樂安也不會是他的對手，但是西華夫卻完全不抵抗！
「蘭花，快將我放開來。」穆秀珍叫著。
如果木蘭花大聲罵她，埋怨她的話，那麼穆秀珍心中一定十分舒服，因為她自己知道做錯了事情，是應該受責罵的。
韋九呆了一呆，隨即笑了起來，道：「原來是一條路上的朋友，窮急了麼？我身邊所有的，朋友不妨都取去好了。」
而西華夫不斷地向後退著。
因為馮樂安的手錶表面，突然掀起，兩枚五仙鎳幣大小的東西，跌了出來。
槍聲其實不會比拔起一隻軟水塞更響些，那只是「拍」地一聲，比起西華夫騰地後退一步的聲音要小得多了！西華夫後退的聲音十分大，「蓬」地一聲，又是「拍」地一聲，他手中的槍，跌到了地上，韋九則呆若木雞地站著。
「怎麼一回事？」馮樂安狠狠地問，同時望向西華夫。西華夫向後退了一步，道：「韋九的房中有人，我相信那是木蘭花！」
馮樂安一面講，一面向前逼近。
「當然關你的事，你和他是合夥人，我相信馮樂安在本市，一定另有一個根據地的，而你也一定知道這個地方的，是不是？」
而由於情形的危急，她也顧不得這許多了，當然，木蘭花在事後，是會賠償車主一切損失的。通常的情形是，當車主知道了他的車子，曾經被大名鼎鼎的女黑俠木蘭花在緊急的事件中使用過，還覺得非常之高興，感到一切損失都是無足輕重的。
「什麼水晶宮？我不明白。」他雖吃驚，但還想賴。
「你還不明白麼？你不能再留在世hｅｔuｂook.cｏm•coｍ上。」西華夫以極快的手法，抽出了槍來。
「我們當然盡我們的力量，但是他的出血過多——」那是一個蒼老而有教養的聲音，他自然是院長。「在輸血之後，出現了休克，雖然醒了過來，但如果……」
韋九呆了一呆，向木蘭花躲藏的地方看了一眼，道：「來了。」他一面說，一面走到了門前，打開了門，一個人立時推門而入。
馮樂安的雙手，舉了起來，放在頭頂。
穆秀珍望著他陰森的臉，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般寒意。
馮樂安的身子震動了一下，看他的情形，像是準備轉過身來，但是木蘭花立即道：「別動，完全照我的話去做，快！」
「院長說，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擾他。」
當他的車子，以一種難聽之極的剎車聲，停在岡山灣道二十四號門前的時候，正是馮樂安舉起手來，待向穆秀珍劈下的時候。
他還在滴血的手腕，說明了一切。
「辦法是有的，」木蘭花停了下來，「但你要為他們捱義氣，替他們保守秘密，我又有什麼法子可想？你說是不是？」
兩人頭撞頭的地方正是太陽穴，木蘭花用的力道又大，那兩人只覺得眼前金星亂迸，立時身子一側，昏了過去了。
「木蘭花！」韋九叫著，他突然神經質地握住了木蘭花的手，「他們會再來的，一次不成，他們第二次會再來的。」
他狠狠地在向穆秀珍狂叫著，根本未曾注意到他身後的一扇窗子，已被人悄悄地推了開來，他再次抬起手來，然而也就在此際，他的身後，已傳來「卡」地一聲。對於槍械略有常識的人，便可以知道那一聲響，是手槍的保險掣被打開的聲音。
她跨出了一步之後，已到了門前。
韋九的後一句話，顯然是在非議木蘭花了。
那兩枚東西雖小，可是跌了出來之後，在半秒鐘之內所產生的濃煙，卻是驚人之極，木蘭花的視線，立時為濃煙所遮。
於是他想出了一條妙計，他找了一個比他更引人注目的人，這個人就是西華夫。他和西華夫一齊出現，然後離去。
「傻仔」和「大頭」當然就是昏過去，坐在門口的那兩個人，那兩個人並沒有出聲，木蘭花則含糊地應了一聲。
「韋九！」木蘭花冷笑，「我們全是明人，何必還講暗話？我什麼都不管，但是我和那個德國人，卻還有事情未了！」
當「水晶宮」賭場復明之後，她只看到了受傷的高翔，而未曾看到穆秀珍，當時她也未曾放在心上，只當穆秀珍走開了。
木蘭花立即出了酒店，趕向那個地址去。
「你別走！」韋九轉到了她的身前，求著她說：「他們許我的報酬特別高，我幹了這一次便可以洗手了，所以才答應的，你無論如何要替我想想辦法！」
木蘭花只講到這裡，便突然停了口，她沒有法子再向下講去了。
木蘭花一想及這一點不禁為之頓足！因為馮樂安可以說太狡獪了。但木蘭花卻絕不是後悔自己錯失的人，她要立即以行動去補償損失。
也難怪這兩個人的，因為木樓梯一有人上來，便會發出可怕的「吱咯」聲，他們自然會驚醒的，他們又怎料得到木蘭花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便已經到了他們的面前？木蘭花一伸手，按住了他們兩人的頭，相撞了一下。
這個電話，是打給一個彈子房，叫一個叫作「花老鼠」的聽電話的，她只講了一句話：「我是木蘭花，韋九最近的住址是什麼地方？」
她要找到馮樂安，在黑暗中將之擊倒！
韋九後退了一步，他面上現出十分奇怪的神情來，聲音也有一些異樣，木蘭花可以看到他的側面。她也看得出，韋九神情聲音有異，絕不是因為自己躲在他的背後用槍指著他，而是因為西華夫的突然來到！果然，韋九一開口，便道：「我們之間的事情已經完畢了，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的出現，使得那些高級警官都起來和她們打招呼，在院長室中，每一個人都可以聽到方局長低沉而又急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