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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青雙劍錄

作者:還珠樓主 倪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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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 普渡神光 寒月一音

第五十六回 普渡神光 寒月一音

老禪師智慧神通早到功候,到北宋季年,老禪師隱居在西藏大雪山陰亂山之中,由此虔修佛法,不輕管人間事。近年聽說不久便要正果,那同門料也情緣早了,重歸佛門,將與老禪師一同飛升。祇這位同門是誰卻訪問不出。禪師得道千餘年,與白眉和尚齊名,為方今二位有道神僧,法力之高不可思議,這次居然肯為峨嵋出力,蚩非異數!
曉月略為分心靜聽,是玄真子妙一真人諸舊同門師兄弟在那裏代為向長眉真人求恩原恕,大意說他叛道背師,投身邪教,忘恩反覆,多行不義,該正家法,予以顯戮。但他當初祇是一念之差,並未為惡。後日趨墮落,不能自拔,並非出自本心,二則嗔念太重,一半也由於弟子等德薄能鮮,感化無方,以致今日。敬乞恩師大發慈悲,並看在三位老禪師面上,念他相隨多年,能到今日大非容易,前在本門實無大過,特降殊恩,姑且原宥,暫免刑誅,予以最後一條自新之路等語。
二女剛謝完了指教,鐘磐聲住處,長橋對面當中頭一座仙府外面形似大泡的晶罩,突化雲光流動,緩緩升起,將仙府全形現出。跟著後面接連兩座左右一邊一座的罩晶也各由峰巖後面化為五色雲光上升。
眾人隨手指處一著,原來靈嶠三仙適在禪師等未降以先,施展仙法所引的明月已照將下來。凝碧崖前七層雲霧連同由平湖後半直連正殿平臺那麼寬大高深的洞頂,也被用移山法縮向後去。這時殿外正是碧天澄霽,更無纖雲,那一輪寒月正照波心,紅玉坊前迎接神僧的百一零八杵鐘聲正是尾音,清景難繪,幽絕仙凡,眾仙方自暗中讚美,瞻顧間忽又聽天蒙禪師問一謝山道:「你且說來!」(按:以下一段禪機對語,精妙絕倫,求諸「指月錄」中亦不可多得。)
峨嵋金頂每值雲霧一起,常有佛光隱現,現時是一圈彩虹,將人影映入其中,與晝上菩薩腦後圓圈相似,並無什麼強烈光芒。亙古迄今遊山人往往見此奇景,信的人說是菩薩顯靈,不信的人多說是山高多雲日華迴光由雲層中反射所致。但是宇內盡多高山,任是雲霧稀密,均此現象。尤奇是身經其境的,那輪佛光總是環在人影的腦後和佛像一般無二,絕不偏倚,此與峨嵋夜中神燈同是寶景奇蹟,千百年來信與不信聚訟紛紜,始終各是其是,並無一人說出一個確切不移之理。這在眾仙眼裏,原無足奇,可是當夜所見佛光卻與往常大不相同!(註:峨嵋山的最高峰名為「金頂」,在金頂上,「佛光」、「神燈」等奇異自然景象,確然存在,科學家曾解釋是霧、雲折射日光而成,但何以峨嵋獨有,也難解釋。)
道行稍高的來客,也祇知道佛家普渡神光的來歷,專為接引夙根深厚的有緣人之用。能運用這等佛法的已參上乘功果,與菩薩羅漢一流,這類佛法關係自身成敗,輕易不肯施為。那金輪乃行法人的光靈慧珠,這類佛法接引,又無異捨身渡人。
仙都二女和武當五姐妹俱留意那兩黃衣人,四顧不見,還在奇怪,聞言才知被一前輩神僧用大法力逐出府去,好生稱快。
妙一真人道:「弟子等恭奉師命開闢洞府,發揚正教,德薄才鮮,道淺魔高,群邪見嫉,欲以毒計顛覆全山,多蒙二位老禪師與芬陀大師大發慈悲,以無邊法力暗中相助。伏乞指示迷津,加以教誨,俾克無負師命,不勝幸甚!」
追雲叟白谷逸在旁接口笑道:「這兩孿生怪人,二百多年中共祇出山四次,還連今天一起在內,我倒遇過三次,所以知道得比較別位清楚。以他師徒性情,各有各的乖謬。被小和尚跑來將他趕去,論本領無甚出奇之處,倒是二人各秉師傳,煉有幾件獨門法寶,專一攝取人的心靈。道行稍差的人往往為他所算。此去小寒山拜師之後,祇把事一說,令師必有破法,至不濟也能用佛門定力抵禦,無足為慮。」
諸客一聽三位神僧尼要親降,並還擒了曉月禪師回來,皆欲瞻仰,齊願去至前殿相候,玄真子微運玄功推算,向妙一真人道:「三位神僧神尼將恩師遺旨所說的嬰兒渡引回來,留宴大約無望,事完即同飛升,我們速率眾弟子出凝碧崖上空迎候罷。」妙一真人隨傳法旨,命眾弟子奏樂,手捧香花排班出迎。一面轉請百禽道人公冶黃、極樂真人李靜虛、青囊仙子華瑤崧、瑛姆師徒暫時代作主人陪伴男女仙賓。
各人說時,優曇大師和屠龍師太一同走來,笑道:「采薇大師今又出山,難得良晤,姜道衣三生舊雨,更與我們情分不同,為何還待在這裏?」姜雪君笑道:「我正向朱真人打聽呢,那就去吧。」說罷隨同飛去不提。
玄真子隨命奏樂,齊漱漱率眾門人弟子百拜,仙樂重又奏起。妙一真人隨率眾仙望空遙拜,玄真子站在妙一真人的前側面也隨眾拜倒。這時眾仙均換了一身新的法服,羽衣星冠,雲裳霞裾,加上仙景奇麗,仙樂悠揚,宛如到了兜率仙宮。一會拜罷禮成,妙一真人等始命奏樂迎賓,親自下階往長橋上向眾仙賓行禮拜謝臨貺,迎接入殿。
謝山便笑道:「小弟為了一些世緣,轉劫多生,終無成就,今生枉自修煉了多年,對於過去生中一切因果竟是茫然,適才出迎三位禪師大師,幸蒙老禪師宏宣寶相,金輪普渡,方始如夢初醒。自來所學不純,法力淺薄,賢郎多生智慧,現雖年幼,不消數年必能精進,小弟初入佛門,尚在學步,如何配做他的師父呢?」
又是一聲鳴玉,便自回匣,不見一點痕跡。曉月禪師死中得活,想不到如此容易,一時心www.hetubook.com•com情恍惚,也不知是喜是憂是愧是悔,呆在那裏。瑛姆喝道:「你已倖逃顯戮,還不革面洗心自去二次為人,呆在這裏有甚益處?」
血兒來自仙府,隨侍師父不曾離開一步,一個知好沒有。知道峨嵋門下這些女弟子都不好說話,身是異派,素不相識,冒昧湊近前,一個誤會便遭無趣!出殿以後見長一輩的眾仙已由主人陪同下了平臺往長橋對外走去,小一輩群仙也三三五五笑語如珠,正在呆看打不起主意如何下手,忽見諸葛警我由長橋上走來。
這時峨嵋門下,眾男女弟子各持仙樂儀仗、提爐香花,分著兩行由殿中端肅款步走出,排列平臺兩旁後面。玄真子前導,引著掌數妙一真人和長一輩同門到了臺中央立定。仍由妙一真人居中,眾仙稍後,依次雁行排列。玄真子隨喝:「弟子齊漱漱等敬承大命,即遵恩師玉匣仙示謹畏施行,伏乞慈恩鑑察,不勝悚惶感激之至。」
當發願時雙方都是夙根深厚,具大智慧,無如前生各有夙孽情累,遂致為魔所乘。禪師道心堅定渡過難關,而那同門卻被魔頭幻出生前愛寵,凡心一動,立墜魔障。容到醒悟色空,已是無及!轉劫入世,雖仗根骨福慧,又得老禪師累世相隨救渡扶持,但那一段情緣未了,一直未得成就佛門正果,累得這位老禪師也遲卻千餘年飛升。
天蒙禪師隨睜眼喝道:「洪兒,你將來防身禦魔尚無利器,適才已將你多生修積功力還原,並賜你我佛門中大金剛願刀,既想在證果以前借用此寶,便即取下,何必遲疑。」嬰兒答聲:「弟子遵命,敬謝恩師。」隨說小手一抓,寶光立化為一柄非金非玉形製奇古長約二尺的連柄雙鉤,落到手裏。鉤取到手以後,立即縱身下地直朝妙一真人夫婦奔去,眼蘊淚珠,喜孜孜跪在地上叩頭不止。真人夫婦早知來因,隨命起立,等到事完再向諸道長禮拜。
曉月禪師聽出語氣純誠,並非賣好做作。又知此刀乃師留本門家法,便幾個道行最高的舊同門如玄真子妙一真人等三數人犯了教規,一樣受刑,無力避免!忙睜眼一看,一干舊同門俱朝飛刀跪下,求告將終。在座一二十位仙賓除天蒙、白眉、芬陀、瑛姆、優曇、李靜虛外,俱都迴避旁立。天蒙禪師一人仍坐原位,右手外向,五指上各放出一道粗如人臂的金光,將飛刀化成的光罩似提一口鐘般凌空抓住,不令再往下落。等妙一真人等求告完畢,忽朝自己微笑道:「可惜可惜,一誤何堪再誤!長眉真人已允門下諸道友之請,緩卻今日懲處,你自去吧!」
屠龍師太聽他辱罵,並未怎在意,一經禪師喚住便即歸座。白眉禪師嘆道:「此人根骨原是不差,否則當初長眉真人怎肯收錄?他此去若不知悔改,必與血神妖孽同流合污,從此多事了!」芬陀大師嘆道:「道高魔長,本在意中,應劫之人,在數難逃,早已前定,不必深究了!」妙一夫人見雙方話完,便把嬰兒李洪放下引朝眾仙賓分別拜見,略說前生因緣。眾仙見李洪生得面如冠玉、唇紅齒白、目如朗星、根骨特異、稟賦尤厚,適又經過天蒙禪師佛法啟迪使其神完氣旺、髓固骨堅,小小童嬰頓悟夙因,具大智慧,貌相又是那等俊美,宛如明珠寶玉,內蘊外宣,精神自然流照,無不稱奇。
二女等也追隨著同往紅玉坊前飛去,晃眼落到橋上,眼看湖兩岸各處山巒上仙葩和後山許多花樹含苞欲破,忽聽湖水發發作響,碧波溶溶中突冒起滿湖水泡。跟著一片極清脆的波波之聲,密如貫珠,每一水泡開裂,便有一箭連芽冒出水面。晃眼神長,碧葉由卷而開,蕚舒瓣展,滿湖青白二色蓮花一齊放開,翠蓋平擎,花大如斗。這時金鐘玉磬已將要到尾聲,眾仙方訝平湖新闢,剛剛離開不久,適才並無人想到往湖中行法植蓮,頃刻工夫,這佛國靈花西方青蓮怎會突在湖中開放?
眾仙停處本在高空,腳底祇管雲霧迷茫,上面卻是碧霄萬里,澄淨如洗,並無纖雲。那佛光比眾仙立處還要高些,恰在青天白雲之中突然出現。宛如一圈極大彩虹孤懸天際,看去相隔頗遠。及至眾仙紛運慧目注視,晃眼之間彩光忽射金光,化作一道金輪,光芒強烈,上映天衢,相隔似近在咫尺之間。可是光中空空,並無人影,眾正驚顧,忽聽身側不遠知非禪師和無名禪師同聲讚道:「西方普渡金輪忽宣寶相,定有我佛門中弟子劫後皈依,重返本來,如非累世修積,福緣深厚,引渡人焉肯以身試驗,施展這等無邊法力!此時局中人應早明白,還不上前領受佛光渡化麼?」
謝山知道本山為佛門聖地,普賢曾現化身,靈跡甚多,古剎林立,不禁想起佛家法力不可思議,一經覺迷回頭大徹大悟,立可超凡入聖。自己根骨本厚,從小便喜齋僧拜廟,時有出家之想。今日一聽說天蒙禪師將臨,忽然靈機連動,現在峨嵋上空聽下方僧寺疏鐘清磐禪唱梵音,又似有甚警覺,此為近三百年未有之境,甚是奇怪!莫非竟要皈依佛門不成?他念頭一轉,側顧葉繽站在近側,也在低眉沉思,容甚莊肅。
妙一真人這才手指李洪轉對謝山道:「日前拜讀家師餘匣留示,此子本是佛門弟子。現今幾位前輩神僧功行俱將圓滿,不及攜帶,方今群邪披猖,到處都有左道妖邪為仇,非得一位具有極大法力的禪門師父傳以降魔本領隨時照護不可。道友適才皈依佛門,門下又無弟子,如今此子拜在道友門下,實是一舉兩得,不知道友心意如何?」謝山一聽自https://www.hetubook.com.com己的事妙一真人竟早前知,好生佩服。
到了中央漸漸縮小,會合成一片停在當中第一座仙府前面。眾仙見那當中仙府高約三十六丈、廣約七八十畝,四面俱有平臺走廊。前面平臺獨為寬大,佔地幾及全址三分之二。四角各有一大石鼎,平臺之上豎立著一座大殿,上刻「中元仙府」四個古篆金字。前面大小九座丹爐,通體渾成,無樑無柱,宛如整塊美玉經過鬼斧神工挖空建造,氣象雄偉,莊嚴已極。
曉月禪師本是面帶愧忿垂首低眉,經妙一真人揖讓,坐在三位僧尼左側,雖為佛法所禁,不能自脫,到底在正邪兩派俱都修煉多年,有了極深造詣,法力高強,神智其實仍甚清靈,此時一見銀刀飛出,便認出是昔年恩師長眉真人所遺下的玉匣飛刀,心膽立寒,不禁悔恨交集。祇見飛刀電掣轉了一圈,對他飛來。
這時謝葉二人瞥見當中迎候的眾仙自妙一真人、玄真子以次,全都肅立恭身,神態異常誠敬。一聞此言,猛然驚覺,福至心靈,不謀而合,更不再暇看旁人動作,雙雙搶向前頭,剛合掌膜拜口宣佛號跪將下去,便覺那輪佛光已將全身罩住,智慧倏地空靈,宛如甘靈沃頂,心地清涼,所有累劫經歷俱如石火電光在心頭一瞥而過,一切前因後果全都了了,當時大徹大悟,一同祇高呼了一聲:「我佛慈悲!」金輪便已不見。事後二人也仍立原處未動,祇是彈指之間各自換了一付面目,從此皈依佛門仍還本來罷了。
話剛說完,便聽殿內妙一夫人傳呼向芳淑,芳淑應聲趕入,夫人笑道:「後山佳果俱已結實,你另約四五同門速往採摘,以備少時宴客之用。」芳淑領命自去。藏螯子一見便認出那是陰雷,正合抵禦天劫之用,方想設詞出外暗中跟去,凌渾已先起身說道:「後山洞庭枇杷,芳腴雋永,遠勝荔枝,我生平最是喜愛。愚夫婦少時宴後須送靈嶠諸仙一程,暫時無暇再來,意欲暫借一枝帶回山去,主人肯否?」妙一夫人笑道:「焉有不肯之理!門人採取恐違遵意,煩勞親往後山選取如何?」凌渾說聲多謝便自起身走出,一晃追去。
謝山恭答:「波心寒月,池上青蓮,還我真如,觀大自在。」禪師喝道:「咄!本來真如,作什還你?寒月是你,理會得麼?」謝山道:「寒月是我,理會得來。」禪師笑道:「好,好,且去,莫再擾我。」謝山也含笑合掌道:「你去,好,好!」白眉禪師、芬陀大師一隨即起立。同向妙一真人道:「天蒙師兄與寒月師兄因緣已了,我三人尚有一事未辦,還須一先行,要告辭了。」葉繽也和謝山一樣有許多話要請教並拜芬陀為師,一見要走,忙即趕前跪下。
眾仙和眾仙賓各駕遁光緊隨在後,一時鐘聲悠揚,仙韻齊奏,平臺上早有多人仰候,見了三位僧尼也都紛紛禮拜,瑛姆和極樂真人李靜虛、靈嶠諸仙也相繼出見,妙一真人隨請殿中落坐。眾仙因三位僧尼行輩甚尊,道行法力之高不可思議,尤以天蒙禪師為最。此次先在雪山頂上為開府護法,事後又生擒曉月禪師一同降臨,還有機密語說。得見一面已是緣法,不便冒昧,外客除靈嶠男女四仙、屠龍師太、李寧、楊瑾、神尼、優曇、半邊老尼、瑛姆師徒、采薇僧朱由穆、極樂真人李靜虛、百禽道人公冶黃、謝山、鄭巔仙、知非禪師、易周、俠僧軼凡、無名師徒和乙休、凌渾、嵩山二老等二十餘位,餘者多知分際,見主人不曾指名相識,反倒分出人來陪客,料知有事,俱都不曾隨入。便是主人這面也祇玄真子、妙一真人夫婦、白雲大師、元元大師和四個隨侍輪值的弟子在內,餘人俱在殿外陪客,不曾同進。
座中諸老都知天蒙禪師乃東漢時神僧轉世,東漢季年已功行圓滿,早應飛升極樂。祇為入道之初曾與同門師兄弟共發宏願,互相扶持。無論內中何人有甚魔擾,或是中途信心不堅致眛前因,任轉百千劫也必須盡力引渡,必使同成正果。
芬陀大師含笑拉起道:「道友心意我已盡知,貧尼與你緣分止此,行得匆忙,無暇多談一。你和謝道友一樣從此禮佛虔修,自能解脫,何庸多說?」葉繽原已悟道,便笑答道:「弟子也知無緣,祇請和老禪師一樣示禪機,賜法名如何?」說時殿外雲幢上鐘聲正打到末一杵上,大師笑道:「你既虛心下問,可知殿外鐘聲共是多少聲音?」
那美的一個隨由囊中取了一把大如豌豆紫色晶珠出來與二姝觀看。這二女正是癩姑和向芳淑,芳淑因承極樂真人指教,本想在拜師時節將所得陰雷人前顯出,引逗那要用來抵禦四九天劫的前輩諸仙。因芳淑正和癩姑一處便向她請教,問她有何高見。癩姑道:「這有何難!這些位老前輩,神目如電,祇合他用,自會尋你。你祇裝呆聽我調度好了!」芳淑笑諾。
四位僧尼之來,也未見有遁光雲氣,祇是凌虛而立。眾仙十九認得第二人起是白眉和尚、芬陀神尼和曉月禪師,那領頭一個自是久已聞名的千歲神僧天蒙禪師無疑,忙即一同頂禮下拜不迭。三位神僧尼也各合掌答謝道:「貧僧貧尼等有勞諸位遠迎,罪過罪過。」
二女不知地缺天殘是什麼人物,武當五女卻所深悉,聽黃衣人是他弟子,不由大驚,好生代二女擔心。丁嫦一眼瞥見二女憨憨的聽眾仙說話,好生愛憐,便從身畔解下兩枚玉珮遞給二女道:「適才乙道友所說二人,異日在外行道難免相遇,他有兩件奇怪法寶。此乃古地皇氏所佩辟魔符珮,帶在身上就不怕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二女本最敬慕靈嶠諸仙,忙即拜謝,想述說前事,還未開口,忽聽撞鐘擊磬,金聲玉振,遠遠自仙府來路傳來。眾仙說聲:「仙府開了!」紛紛飛起。
在座來賓是佛門中人如神尼優曇、屠龍師太、南川金佛寺知非禪師、蘇州上方山鏡波寺無名禪師師徒等,或與三位神僧神尼同道相識,或是末學後輩中心敬仰,連同外道中高僧如虎頭禪師之類俱是隨出接迎。那各派仙賓以及海外散仙雖不隨同出行,也多齊集殿前平臺之上恭候禪駕。謝山葉繽在旁忽然靈機一動,見楊瑾正要隨眾飛起,葉繽首先趕過說道:「我想隨同主人出迎,不知可否?」
藏靈子知凌渾也認出此寶於抵禦道家四九重劫,大是有用,藉故往索,自己一持重晚了一步。如若全被得去,凌化子為人雖可向他分潤,卻非輸口不可!就此趕去,又恐被人看破,和小輩要東西有失尊嚴。心正難過,凌渾已滿面笑容走回。而血仙又蒙妙一真人之邀,遊山觀賞全景,藏靈子也隨行而出,行時藏靈子用本門心語對熊血兒傳命,要他設法問問芳淑求取陰雷。
妙一真人道:「這一層我早想好了,少時自知分曉。」餐霞大師問道:「此子之師可是謝道友麼?」妙一真人點了點頭,白雲大師笑道:「這個果然再好沒有,我竟未想到,豈非可笑!」先前眾仙所談,謝葉二人俱未留意,後頭這一段問答,全聽得逼真。尤其謝山聞言,驚喜交集,照此說法,分明長眉玉匣仙示早已註明,自己果然還要身入佛門!方自推許,忽聽白谷逸道:「佛光現了,本來是在金頂,怎會如此高法?必是三位神僧神尼要顛神通渡人吧!」(按:後文寫佛門「普渡金光」這一段,真是玄之又玄,為任何小說中所未見,廣大浩瀚,莫可名狀。)
楊瑾笑道:「這個有何不可!」說時眾門人已香花奏樂先行,妙一真人夫婦同玄真子等一干長老正由殿中步出。謝山見葉繽已和楊瑾商定同出迎接,正想開口,妙一真人已先笑道:「謝道友也想同去麼?」謝山笑應:「白眉老禪師原本見過,這位天蒙老禪師卻是聞名已久,想求他指點讓,同往迎接,正是心願!」妙一真人低聲笑道:「天蒙老禪師不為道友,今日還未必肯臨降呢,一同去吧。」謝山聞言心中又是一動!
佛法神妙不可思議,這些情景由謝葉二人動念起,直到悟徹前因重返佛門,在場眾仙除妙一真人、玄真子、優曇、餐霞、白雲等十餘位仙人以及外客中知非禪師、俠僧軼凡、屠龍師太、無名禪師等共總不到三十人深知此中微妙。此外餘人祇見佛光略現即隱,既未看見罩向誰的身上,也未看出有人上前受了渡化!
眾仙人遊覽仙境完畢,又回至中元洞前,妙一真人忽對眾仙道:「前輩佛門高人,天蒙禪師、白眉禪師、芬阮大師,在開府之際,在天山絕遙施佛法相助,已將陰謀翻轉峨嵋全山的一干妖人趕走,並還將本門棄徒,勾引妖人生事的曉月擒來,不久將到,諸位祇管隨意,主人恕不奉陪了!」
芬陀大師接口笑道:「道友過於撝謙,此子本你前生師姪,夙有因緣,釋道兩門殊途同歸,無異一體。我佛門中法,說難便難,說易便易,道友新近皈依,僅自徹悟,還未修為,自然患為人師。」謝山原極愛李洪,祇為初悟夙因,匆匆與前世師兄相晤,有好些話尚未請問,自身尚無師承,如何便收弟子!為此謙辭,及聽芬陀大師這等說法,妙一真人祇是含笑不語,情知真人言不虛發,事已定局,便起身答道:「謹謝大師教益,但後輩自身尚無師父,如何收徒?齊道兄大囑不敢不遵,祇請暫緩,容我拜師受戒之後如何?」
謝山邊說邊往天蒙禪師座前走去,本意近前跪倒拜師,請求收為弟子。那知剛一跪將下去,天蒙禪師本在低眉默坐,忽然伸手向謝山頂上一拍,喝道:「你適已明白,怎又胡塗?本有師父,不去問你自己,卻來尋我,作什緣故!」謝山吃普渡佛光一照,僅祇悟徹夙因,以佛法素重傳授未來如何修為,尚須禪師指示,況又是前世師兄,為了自己遲卻千年證果,受恩深重,覺著拜師萬無不允。此念橫亙於胸,祇管智慧靈明,竟未往深處推求。及被天蒙禪師拍頂一喝,猛的吃了一驚,當時驚醒,神智益發空靈,立即膜拜在地道:「多謝師兄慈悲普渡,指點迷津。」禪師微笑道:「怎見得?」謝山起身手朝殿外一指。
所渡之人須全出自願,絲毫不能勉強。一個不領好意,或是到時不肯動念皈依,行法人雖不為此敗道,也要為此多修積數百年功果,惹出許多煩惱,末了還須隨定此人,終於將他引渡入門完了心願,方得功行圓滿飛升極樂。中間祇管千方百計費盡心力,仍須對方自己回頭,不特依舊不能勉強,連當面明言使早省悟均所不能。所以如非交厚緣深,誓願在先,便是佛門廣大,也無人敢輕於嘗試。主人既出接迎三位神僧神尼,行法人當然是其中之一,雖斷一定眾中必有緣人在等接引渡化,看佛光隱得這等快法,被引渡人十九皈依,暫時卻看不出來一是誰。
禪師說時,奮臂一提,刀光便應手而起,吃那五道金光握住絞揉了幾下,金光銀光同時歛去,禪師手上卻多了一把長約七寸銀光如電的匕首。同時玄真子等也紛紛叩謝師恩起立,走到禪師面前,由妙一真人恭身將那飛刀接過,恭恭敬敬捧至殿的中心,雙手捧著往上一舉,仍化一度銀光飛向殿頂原出現處。
說時遲那時快,曉月念頭一轉,默運玄功,心和-圖-書念所向,身旁斷玉鉤便化成兩鉤金紅色極強烈的光華互相交尾飛出,直朝嬰兒飛去,其勢比電還疾!在座諸仙賓俱覺此舉太狠,激於義憤,知道救已無及,好幾位都在厲聲呼叱,待要下手。忽見鉤光到處,嬰兒頂門上突升起一朵金蓮花,竟將鉤光托住。嬰兒一雙黑漆有光的炯炯雙瞳也自睜開,一點也不怕,反伸出一雙賽雪似霜的小胖手不住向上作勢連招,似想將鉤取下又有不敢之狀。
曉月禪師一見嬰兒頂湧金蓮,法寶無功,大吃一驚!忙運玄功取回,已被天蒙禪師施展無邊佛法相助嬰兒收去,再也收不回。萬分惶急中,欲自行兵解時,那知就這一睜眼的工夫,連放飛劍自殺都來不及,這裏斷玉鉤沒有收回,飛刀電掣而至,到了離頭丈許,倏地展開,化為一片三丈方圓光幕將全身罩住,外圈漸有下垂之勢。知道刀光祇往下一圈,不特通體立即粉碎化為一股白煙消滅,連血肉都不會有殘餘,自身嬰兒元神也同時化為烏有,想要自裁兵解,勢已不能。
那尺許長一道銀光精芒四射,直似一泓秋水懸在空中。憂懼危疑中一眼瞥見妙一真人夫婦目注飛刀,面有笑容,大有得意快心之狀。中座天蒙禪師正在低眉入定,連那所抱三歲童嬰也在他懷中閉目合睛端容危坐,迥不似初入仙府青瞳灼灼東張西望活潑天真之狀。惡毒之極,無從發洩,在座諸人個個法力高強,來時天蒙白眉中途忽然離去了好一會,回來便抱有這個嬰兒,聽他三人對談,此子竟是仇人前九世的親生之子,名叫李洪,天蒙禪師才渡化了來。曉月心中恨極,暗忖仇人真個陰毒可惡,本是同門至交,因奪了我教主之位,才致今日慘狀。聽老秀驢說此子日後於他發揚光大大有助益,何不趁此時機將此子殺死,好歹出一點怨氣。
天蒙禪師微笑答道:「真人太謙,今日來原是貧僧自了心願,且去仙府說話。」妙一真人等躬聲應諾,隨向側立恭讓先行。三位僧尼便自前行,凌虛徐降,往下面凝碧崖前雲層中落去。
姜雪君在旁驚問朱梅道:「芬陀大師、白眉禪師均在雪山頂上防魔未來,優曇大師適才同在一起觀賞幽蘭,不曾離開。眼前何人有此法力?莫非白眉師伯大弟子采薇僧朱由穆師兄又出山來了麼?他自在石虎山閉關以來,多年不見,已說靜參正果,不再出頭,怎得到此!」
葉繽恭身答道:「鐘聲百零八杵,祇有一音。」大師又道:「鐘已停撞,此音仍還在否?」葉繽又答道:「本未停竭,為何不在?如是不在,撞他則甚?」大師笑道:「你既明白,為何還來問我?小寒山有人相待,問他去吧!」葉繽會意大悟,含笑恭立於側,不再發問。李寧和采薇僧朱由穆楊瑾三人見師父將行,各自趨前請命。
靈嶠三仙更極喜愛,等過來拜見時,甘碧梧首先攬至膝前獎勉了幾句,由身畔取出一塊古玉辟邪給他佩在頸間說道:「適聞諸道友說你再有六七年便須出外行道,目前諸邪猖獗,你又將曉月禪師的斷玉鉤強借了來,異日保不狹路相逢。此寶雖無多大威力,卻能防禦左道中的陰雷魔火,諸邪不侵,用以防身不無助。」
癩姑又悄道:「我們未送人,先向行家打聽個行市,免得便宜了人。」隨說便招呼金銀二姝,令芳淑取出陰雷,問此寶有何妙用。二姝驚道:「此是黑陰雷,除家師外,普天上下祇三人所煉有此功力。此寶無堅不摧,專禦真火神雷,為魔教中有名法寶。向姐姐由何處得來?」癩姑搶口答道:「乃是極樂真人賜向師妹的。」
同時瑛姆師徒、極樂真人李靜虛、謝山、采薇僧朱由穆、李寧等相助妙一真人在內裏行法部置的諸仙賓,也由寶座玉石屏風後面相繼轉出,紛向妙一真人等致賀不迭。妙一真人等請眾落坐,眾仙各自歸坐,隨來眾弟子各隨師長侍側。妙一真人等眾主人各就下首分別陪坐。仙都二女見采薇僧朱由穆果是個小和尚,看年紀不過十五六歲,身著一身鵝黃僧衣,甚是整潔,貌相尤其溫文儒雅,氣度高華。
謝山又向前望去,見妙一真人和玄真子正在對談。因人數眾多,隨同迎侯的外客不肯僭越主人,多立在左右兩側,相隔較遠,語聲甚低。彷彿聽玄真子道:「此子居然如此道心堅定,轉劫多生,一靈不眛,卻也難得。人都羨慕師弟今日成就,那知福緣善因早在千年以前種下呢。」白雲大師元敬在旁插口道:「此子既不應在我門中,年紀偏又是個三歲童嬰。禪門中幾位至交不是衣缽早有傳人,便是功行將行圓滿,此子將來外道強敵不知多少,如不得一法力高強的禪師為門,任他根器多厚也難應付,師弟你這前生慈父作何打算呢?」
那曉月禪師卻始終垂頭喪氣,如醉如癡,隨在芬陀大師身側,行止坐立無不由人指點,直似元神已喪心靈已失主馭之狀。玄真子妙一真人等一干舊日同門都代他惋惜不置。賓主就坐,隨侍四弟子獻上玉|乳瓊漿,天蒙禪師合掌謝領之後,玄真子看出曉月禪師心蘊怨毒,故意借受佛法禁制假裝癡呆,似此叛道忘本執迷不悟的敗類,不便再與多言,便向芬陀大師請問經過。芬陀大師答道:「此人真不可救藥,叛師背道,罪已難逭。近在苗疆為報前仇,竟煉了極毒的邪法並勾結苗僧哈哈和一些魔外道來與諸位道友為仇,我因念在他到令師門下苦心修為,能有今日也非容易,為了一念貪嗔,甘趨下流,到了力竭勢窮之際還不回頭覺醒,處治如何乃是貴派家法與令師遺命,悉隨尊便,不與我三人相干了!」芬陀大師話剛說完,忽聽瑲然鳴玉之聲和_圖_書,中元殿頂一個壁凹突自開裂,飛出一柄飛刀。那刀祇有尺許長一道光華,寒光閃閃,冷氣森森,耀眼侵肌。先由殿頂飛出,疾逾電掣繞殿一週之後,略停了停,然後如沉如浮緩緩往曉月禪師立處飛去。
屠龍師太最是嫉惡,前在峨嵋門下便與曉月不和,見他已是日暮途窮,一干舊同門對他如此恩厚,依然不能感化,剛猛倔強,不肯回頭。聽那行時口氣,仍要捲土重來為仇到底,不禁憤怒,大喝:「無知叛師孽徒慢走!你以為祇有師父家法始能制你?你三日之內如無悔過誓言,我便尋你作個了斷!」曉月禪師見她阻攔發話,不禁惹羞成怒,連適才愧悔之念也一掃而光,便厲聲喝道:「無恥潑尼,你也被逐之徒,靦顏來此,也配口發狂言,仗勢欺人!」話還未完,忽聽天蒙禪師道:「屠龍休得多此嗔念,他自有個去處,管他作甚!曉月你何不快走!」聽到走字,好似聲如巨雷,震悸心魄,大吃一驚,又好似著了當頭棒喝,心中有些省悟,身不由己駕起遁光便往殿外飛去。
矮叟朱梅笑道:「誰說不是!他別了多年,還是當年那樣脾氣。來時我和白矮子正用紫雲砂在湖中建這四處樓閣,他由雲路飛降紅玉坊前,迎頭遇見天殘地缺老怪門下兩個孽障,拿話一引逗,這兩孽障適才後山觀花吃令師一嚇,正沒好氣,見來人是個相貌清秀唇紅齒白的小和尚,竟想拿他出氣!一口怨氣沒將人吹倒,跟著又想用大擒拿法將人趕回來路,那知來人神通廣大,笑嘻嘻連老帶小一頓足挖苦,一手一個祇望空抓了一下往上一甩,手並沒有沾身,兩孽障便似泥塊一般被人抓起,身不由己跌跌翻翻往雲路上空飛去。看那情勢,這佛家大金剛須彌手法,怕不把他甩出三五百里外去!」
曉月禪師這才想起震悸過甚,逃生出於意外,竟忘了叩謝師恩。側顧坐中,唯一舊友好知非禪師正朝自己搖頭嘆息,頗似授意自己此是剝復之機,休再執拗!無如對方俱是仇敵,平日勢不再立,忽然靦顏向仇人致謝未免難堪。尤其瑛姆和屠龍師太尚在怒目相視,狀甚鄙夷!便朝殿外禮拜謝了師父不殺之恩,隨又起立,也沒向眾說話,祇朝中座天蒙禪師合掌說道:「多蒙老禪師佛法相救,免我大劫。但我罪孽深重,勢已至此,或是從此銷聲隱退閉門思過,或是重蹈前轍再犯刑誅,此時尚還難說,敬謝大德,貧僧去也!」
石玉珠見二女高興,悄告道:「兩怪人之師天殘地缺有名難惹,得道多年,行輩既高,又並非妖邪一流人物。適才不合隨口譏嘲結下仇怨。朱老前輩想必知此二人姓名深淺,何不先問出個細底,日後遇上也好準備。」二女本沒把黃衣人看在眼裏,因石玉珠說得十分慎重,便湊過去向朱梅請問道:「朱老前輩,可知那兩黃衣人名姓本領麼?」
謝山、葉繽隨著眾仙到了凝碧崖上空,斜陽初沉,明月未升,正是黃昏以前光景。妙一真人率了兩輩同門弟子各駕雲光雁行排列停空恭候。遙望前面神僧來路尚無動靜,俯視峨嵋就在腳底。滿山雲霧迷茫,遠近峰巒浮沉在雲霧之中,和海中島嶼一般,僅僅露出一點角尖。再看雲層以下各廟宇人家已上燈光,宛如疏星羅列,梵唱之聲隱隱交作,不時傳來幾聲疏鐘,數聲清磬,越顯山容幽靜,佛地莊嚴,令人意遠。知道此時半山以下正下大雨,天色陰晦,所以月還未出便上燈光。
李洪此時已然恢復前生靈智,迥非來時之比,聞言忙即合掌倒拜領謝起身。赤杖仙童阮糾同了丁嫦已各取了一件寶物相贈,一是碧犀珠,用以行水,能使萬丈洪波化為坦途,一是三枚如意金連環,也是專破左道白骨箭類陰毒邪法之寶。李洪一一拜謝受領,學了用法,去至下首妙一真人面前侍立。
這些人方自相互懸揣,謝葉二人經此佛光一照,已是心神瑩澈,一粒智珠活潑潑地,安然閒立,一念不生。佛光隱後,隨聽遙空中隱隱幾聲佛號,聲到人到,緊跟著一股旃檀異香自空吹墜,眾仙知道高僧將降,妙一真人方令奏樂禮拜,面前人影一閃,一個龐眉皓首抱嬰兒的枯瘦長身翟曇,一個白眉鬚身材高大的和尚,一個貌相清奇的中年比丘,身後還隨定一個貌相古拙面帶忿恨之色的老和尚,已在當前出現。
曉月禪師枉自修煉功深,饒有神通變化,平日妄自尊傲不肯低首下心向人,到此存亡絕續危機瞬息的境地,也是心寒體戰,六神皆震。情知長眉真人仙法神奇,在座諸人誰也解救不得,情急之下打算死中求活,將元神縮小,靜俟飛刀上身時乘隙將元神遁走,作那萬一之想。滿擬刀光四外一合,便即了帳,正在憂驚戰抖,不知如何是好,等了一會,不見飛刀近身,耳聽眾仙求情之聲。
血兒素知諸葛警我是峨嵋山一輩中能手,人又謙和,立時迎上前去,和諸葛警我同行,將心事和他說了,諸葛警我一口答允,匆匆飛去,不多一會便持了五粒菀豆大小晶霧綠的陰雷珠飛回,說道:「向師妹此物得有頗多,說是九烈神君所煉。」血兒一聽是九烈神君之物,越發驚喜交集,感激莫名,由此藏靈子師徒,對峨嵋派均感圖報不提。
卻說藏靈子在眾仙之中,各人均尊他為一教之祖,藏靈子自知修煉雖久,但論道行法力,在座各仙,無一不在自己之上,言行自也謙慕得多。這時藏靈子細心查看峨嵋門下弟子,正查看間,瞥見在最後面閃過一個貌相奇醜滿頭癩疴的矮胖女子,身後隨定一個美如天仙的少女。心中暗笑一美一醜相去天淵,忽見醜女向鳩盤婆弟子金銀二姝招手,湊將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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