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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飛雁

作者:倪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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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五奇見元霸和自己一起做壤事時,一句話也不說,此時卻左一句右一句地埋怨自己不是,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砰」地一聲,一掌擊在床板上,怒道:「老弟!如今還不定有事沒事呢,你就將事情一股腦兒全往我身上推,好義氣啊!」
兩人直驚得面色灰白,全身發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齊聲叫道:「師父饒命,容徒兒細稟!」雲中雁也曾聽說黑道上有「冀北雙狼」其人,出了名的下三濫,暗想自己如真是將「飛雁輕功」的絕技授給這兩人,那還得了?因此疾言厲色地喝道:「說!」胡五奇道:「徒兒實是冀北雙狼,只是早已改邪歸正,師父明鑒。」
秦北元道:「正要問你呢!請來我房中一敘如何?」胡五奇心想兩個人也打不過他一個,幸而浮仇不在,君子可以欺以方,也許可以騙他一騙,忙向元霸一使眼色,道:「好!我也正要尋秦兄深談。」三人便一起向秦北元房中走去,眾人見無熱鬧可看,也就一哄而散。
胡五奇抬頭一看,暗叫糟糕,原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秦北元!
秦北元一提馬韁,想要復向西行的時候,一個念頭突然掠過他的心頭,暗道:「為甚麼不去找浮仇呢?和她在一起,雖然打了老半天,但不是比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心情要好得多麼?」
秦北元牢牢記在心中,又復四出尋找,過了幾日,正在通往山海關的大道上策馬慢行,忽見前面草坡之上,有紅影一閃。秦北元想起那位朋友所言,心中一動,立即策馬趕過,但還未行到,便大失所望,原來那山坡上確是一人穿著紅衫,但卻是個面目狹長的男子,紅衫之上,用銀線綉出了一隻一隻的蝴蝶。
元霸聽出話中有話,一翻身坐了起來,瞪著眼道:「怎麼,我哪裏說錯啦?」
胡五奇見自己奇招為元霸所擋,一腳踢開了床,人也跟了出來,陰惻惻道:「姓元的,今日有你無我!」元霸悶聲不響,見他一出來,右手捏拳,一招「黑虎偷心」,便襲胡五奇胸口。
秦北元見了他這一身打扮,心中一動,不由得朝他多看了幾眼,那人面色一沉,發話道:「賊眉賊眼地看甚麼?」秦北元人老實,想到自己這樣打量人家,素不相識,確是不該,便道:「認錯人了,兄台莫怪。」那人冷笑道:「失魂落魄的,有妹子嫁不出去,想找人麼?」
想來想去,又覺得自己實在騙自己,想起浮仇,絕不是因為她的那些古怪,倒是因為她的那一對眼睛——那一對幾乎會說話的眼睛,如此地黑白分明,如此地清澈。一思及此,秦北元的臉就紅了,身子也輕飄飄起來,直到「哇」地一聲,一隻烏鴉在他頭上掠過,他才陡地驚覺,可是自己也不禁啞然失笑,原來就在自己遐思的時候,不由自主,已將馬頭轉過,現在正是向東而行。
此時,夜已深了,客店中人俱已睡熟,驀地裏聽得一陣喧鬧,不知發生了甚麼事,紛紛披衣起視,卻見鐵塔也似一條大漢,目露兇光,站在當地,嚇得眾人盡皆不敢動彈,只得靜以觀變。
雲中雁無言可答,心情矛盾之極。若是廢了這兩人的武功,可說是再應該也沒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但自己性命乃他兩人所救,胡五奇的話倒也不錯,千錯萬錯,總沒有因救人一命,反倒死在那被救者之手的道理,因此嘆道:「你們若是肯改邪歸正,倒也可以,跟我上山去,在崖邊上跪著面壁三日,痛思反省,三日之後,便是我與一人所約之期了,你們在旁看著,若我不死,你們有一絲惡行,傳入我耳,再無情義可講,若我不幸死了,便是你們的福氣,但切記住,作惡定有惡報。追雲劍法與那雁翎鏢兩般絕技,再也休提!」兩人不知雲中雁所約何人,聽得命可保住,武功不致廢去,已喜之不盡,忙叩頭謝了。
但正在此時,忽見一人竄了出來,道:「咦?怎麼啦?你們兩個半夜三更,在這裏打架做甚麼?」
他主意剛打定,雲中雁忽然面色大變,伸手指道:「你……你……」胡五奇亡魂皆冒,只當自己心中惡計被他看穿,還有命麼?忙向前踏上半步,元霸剛好也在此時發難,兩人一起出手,「呼呼」兩掌過去,雲中雁沈岫,便向深淵中,跌了下去。
胡五奇「哼」地一聲冷笑,也一躍下床,道:「不管錯不錯,事是兩人作的,你想逃也逃不了!」元霸是個莽漢,再加又不是甚麼俠義之士,此時越想越怕,哪裏還顧得多年結交之情?怒吼一聲,一個掃堂腿,向胡五奇踢去。
胡五奇人剛站穩,元霸拳風已到。兩人若論武功,不相伯仲,但論機智,卻是胡五奇勝出許多,當下他一見元霸拳到,心神已有主張,一個倒栽葱,向後倒去。
他說這話的時候,人是面對懸崖而立,背後,便是萬丈深淵。胡五奇見了,心中暗暗歡喜,一面連聲答應,裝出誠惶誠恐之狀,一面向元霸打了一個眼色,元霸會意,兩人已暗地各運內功,準備一舉發難。雲中雁沈岫,將話講完之後,略一抬頭,他本意是要掃視兩人一遍,兩人也正在此時抬起頭來,胡五奇見雲中雁沈岫雙目威嚴無比,心中便是一驚,繼而一想,此時再不下手,更待何時?
不一會,雲中雁已然行近,一躍而下。兩人因心中懷著鬼胎,此舉全仗出其不意,方可制勝,以後也可橫行無忌,因此心口「撲通」、「撲通」,跳得極為厲害,若不是他們在黑道上混了多年,無惡不作,當時便得露出破綻。
胡五奇元霸聽了,心中那份高興,就不用提啦,忙各「咚咚咚」地向雲中雁叩了三個頭,口稱師父。雲中雁也就受了。沈家三樣絕技,皆須那「飛雁輕功」作底子,雲中雁立即授了他們提氣運氣的口訣,著兩人勤練。兩人也真是下了功夫,不出一個月,在運氣上已稍有根柢,雲中雁又再傳授進一步的口訣。有話即長,無話即短,晃眼之間,已是大半年,兩人輕功、內功,均大有進益,那副強盜面目,也一直不露出來,只是恭恭敬敬師父長,師父短地伺候雲中雁,但又覺得老是練輕功,不夠厲害,幾次懇請傳授「追雲劍法」,雲中雁皆道:「倘若輕功沒有學好,劍法學了也是無用。」堅持不肯,兩人只得罷了。待到堪堪一年,兩人「飛雁輕功」,也已有了四五成的https://m•hetubook.com•com火候,眼看雲中雁就要傳授他們劍法了,卻生出一件事來。也算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然,叫冀北雙狼學會了沈家的三門絕技,那還得了?
胡五奇心想,此時若不趁機將他除了,留在世上,總是禍根,剛好一張椅子,被元霸踢起,向他飛到,被他一抄手接在手中,兩臂一分,已折了兩條椅腿在手,「呼」地一聲,一條直向元霸扔去,接著,一個箭步,竄了過去,「泰山壓頂」,將椅腿當作金剛杵,當頭便砸。
且說雲中雁來此,原是與十數年前一位強仇約定了的,到兩人下跪的第三天早上,便是約定之期。胡五奇和元霸,好不容易捱到日出,見一條人影,飛馳而至,只道是雲中雁來了,決定依計行事,跪住一動也不動,但等了一會,那條人影卻不見了,另有一人,自山後馳來,才是雲中雁。兩人雖然心中疑惑,但因自己生死關頭,也無暇多思。
秦北元想了一想,便問道:「夫妻失和又有甚麼關聯?」胡五奇道:「那姓浮的女子,便是高婉的徒兒,自然也跟著她師父和我們過不去了。」
高婉心痛失弟,揚言必定要苦練武功,為弟報仇,雲中雁只道她女人性情,一時想不開也是有的,怎知高婉性烈異常,說了就算,從此不理雲中雁,埋頭苦練,以後情形如何,外人也不得而知了。
雲中雁縱落之後,因自己心頭有事,也未注意兩人神色有異,疾言厲色地道:「你們兩人,就此下山去吧,以後若有一絲惡行,傳到我的耳中,定難饒過。若能改邪歸正,照我所授飛雁輕功,仔細練去,將來定可悟出其中許多奧妙,也可揚名武林。」
兩人此時睡在旅店之中,越想越睡不著,也越想越心悸,元霸脾氣躁些,又忍不住道:「胡大哥,我說種種事情,都是你的不是!」
因為雲中雁沈岫與乃妻高婉失和,乃是江湖上盡人皆知的事實,所以再經胡五奇繪影繪聲地一說,果然一絲破綻也沒有,也不由得秦北元不信。
事為雲中雁沈岫所悉,立即追踪下去,待到和三人見面,見有黑熊高敬常在內,便是一楞,那兩個人又只當他不會奈何自己妻舅,便不斷拿話擠兌他,叫他不致出手,怎知雲中雁為人,嫉惡如仇,雖是自己妻舅,也不肯放過,立時動手,兩人命斃當場,高敬常中了雲中雁一掌,帶著重傷回到家中,剛好高婉歸寧在家,高敬常一到家,已是出氣多入氣少,一隻腳踏進閻王殿了。
室中地方窄小,胡五奇一躍避過,元霸這一腿已將床桌全都踢翻,頓時「乒乓」之聲大作。
然而轉念一想,臉又紅了起來,道:「剛才不走,倒也罷了,如今再去,師出無名,又成甚麼呢?」看官!凡是初墮情網的人,皆有此種患得患失的心理,不特秦北元為然。當時秦北元一會牽馬向西走幾步,一會兒又突然向東,急馳數十丈,但又將馬勒住。直到黃昏,才下定了決心,去尋浮仇。
他這裏剛呆得一呆,胡五奇已趁機進招,左手支地,一個盤旋,連人帶腿,一齊橫掃過來,元霸大吃一驚,一躍而起,剛避了開去,胡五奇突然身形暴漲,伸腳一勾一絆,hetubook•com.com「叭」地一聲,元霸撲地便倒,口中「哇哇」大叫,胡五奇口角帶著奸笑,趁他這一跤摔得不輕,急切間爬不起來之時,高舉椅腿,對準元霸腦殼,便要砸下。
胡五奇這才鬆了一口氣,秦北元又道:「然則兩位與那位浮姑娘,何以成仇?」胡五奇眼珠一轉,道:「說來話長啦!這位浮姑娘,立誓要殺雲中雁之徒!」秦北元奇道:「為甚麼?她所習武功,正是雲中雁一路的啊!」胡五奇道:「秦兄所言不錯,但秦兄可知雲中雁夫婦失和之事?」秦北元想起,曾聽得江湖傳說,雲中雁沈岫之妻,也是一位女俠,名叫高婉,兩人本是恩愛異常,但因高婉之弟,黑熊高敬常,一時中了奸人之計,竟和兩個黑道上朋友,一起做了一件案子,事後並將事主滿門大小,二十餘口,殺個盡絕。
來到房中坐定,秦北元道:「兩位外號,可是人稱冀北雙狼?」胡五奇面色大變,但隨即恢復鎮定,道:「在下姓蔣,這位姓姚,人稱冀北雙傑,那冀北雙狼,乃是黑道中入,我們是鏢行,秦兄弄錯了。若是冀北雙狼,雲中雁焉肯收我等為徒!」
那一日,兩人因覺得吃野味吃膩了,商量著要下山去買些新米來吃,便和雲中雁說了,逕下山去。剛一下山,便見一頂小花轎兒,在山道中緩緩行走,一陣風過,吹起轎簾,胡五奇一眼瞥見轎中乃是一個俊俏女子,色心頓起,一步竄過,雙臂長處,已將前面兩個轎夫抓起甩死,後面兩個轎夫見他兇神惡煞也似,發一聲喊,拔腳便逃,恨不得爹娘多生兩條腿。那女子原是遠道探親,轎夫貪小路近些,才遇上胡五奇和元霸的,這時早已嚇暈了過去,兩人將她拖了出來,正圖謀不軌,忽聽山崖之上,有人喝道:「你們想作甚麼?」
天下大凡越是作惡多端的人,講出話來,便越是禮義廉恥,動人聽聞,胡五奇那幾句話,更是聲淚俱下。雲中雁命是他們救回來的,這十餘天中,又得他們殷勤伺候,心中對兩人也已有了好感,再加他是一條血性漢子,花蝴蝶西門增惡名遠播,兩人身世又如此之慘,為親報仇,誅戮惡人,可謂天公地道之事,因此想了一想,寧願違反家規,毅然答應道:「好!但我不能收你們為徒,只算記名弟子,橫豎我此番上山,乃是等一位舊友,了卻一段公案,今年我中毒未遇見,明年他必定前來,至多在這裏住上一年,定要叫你們如願!」
兩人邪念迷心,一瞬間竟未聽清是雲中雁的聲音,元霸為人急躁,順口答道:「冀北雙狼在此欲尋快活,朋友讓開些!」一言甫畢,崖上的雲中雁便大吃一驚,飛撲而下,雙手一分,兩人連看都沒有看清,衣領已被雲中雁揪住,喝道:「你們兩人究竟是誰?要不從實告訴我,莫怪我不講情義!」
元霸見他認真動手,兇性大發,這兩下想避是避不過去,便奮力將一張床,搬了起來,不但擋了胡五奇扔過來的那一椅腿,且還擋了他那一招「泰山壓頂」。
雲中雁將兩人提起,如老鷹之捕小雞,施展「飛雁輕功」,縱躍跳湧,不一刻便來到一座峭壁之上。那峭壁下面的山谷,不知有幾許深,峭壁也是和圖書陡直的,只偶然有幾塊岩石突出,雲中雁揀了一塊僅可容四五人的岩石,將兩人放下,道:「你們若是存心悔過,便在此跪上三天,便由得你們去,只要再不作惡,便可無事!」說著,便自去了。兩人待他走了,不禁互相埋怨,但也無話可說,又怕雲中雁暗中前來查考,真的連坐也不敢坐,只是直挺挺的跪著。好不容易捱過了一日一晚,已是腰酸脅痛,到了第二天晚上,明月經天之時,兩人真是受不住了,胡五奇不禁惡性大發,低聲罵道:「媽拉巴子,早知老頭子那般可惡,當年由得他死在溪中!」元霸道:「哼!那時候還不是你多事!」
高婉見自己弟弟受了如此重傷,焉有不驚之理,一問之下,出手的竟是自己丈夫,更是不知所措,立即離家,尋著了雲中雁沈岫,苦求他以本身功力,為高敬常療傷,誰知雲中雁道高敬常孽由自作,執意不肯,高婉再回家中,高敬常業已身死。
雲中雁心中一涼,道:「既是改邪歸正,何以在此迫害民女?」兩人此時,雖然能言會辯,也是無話可說,只是叩頭討饒,苦苦哀求。雲中雁長嘆一聲,道:「你們於我有救命之恩,我絕無反取你們性命之理,只是那一身武功,因我而傳,我絕不能遺害天下武林,你們還不自己廢了,難道還要我下手麼?」其實,雲中雁感激兩人救命之恩,此時真叫他自己下手,他想起若非兩人,早已命喪溝壑,也是下不了手的。
兩人這才長長地透了一口氣,相互對望一眼,心中又驚又喜。驚的是自己此舉,手段太過毒辣,雲中雁沈岫,乃當今數一數二的大俠,交遊遍天下,若是給他那些老友,知道是自己下手害他的,則天涯海角也逃不過去。喜的是總算成事順利,四下裏並無人看到,只要躲個時期,便可無事。因此急忙離了太白山,一路隱姓埋名,也不做案子,來到元化寺,剃了頭髮,當起和尚來。直到見了橫江漁隱等一干人,起出寶藏,這才眼紅,跟了下來,想據為己有,誰知偷雞不著蝕把米,反倒被人認出了自己學的飛雁輕功!
兩人低頭一看,只見沈岫如斷線風箏一般,不斷翻滾,懸崖之下,雲霧迷漫,沈岫的身體不一會便跌入雲霧之中,再也看不見了。
決心既定,便策馬急馳,但一路上卻不見浮仇蹤影,夜來投宿,剛巧和胡五奇、元霸在一個旅店,但他卻不知道,直到為打鬥聲吵醒,方起身來看,見到了兩人,心中倒是一喜,心想在這兩人身上,不難問出浮仇的下落,因此便縱入場中,無意中倒救了元霸一命哩!若不是他突然出聲,胡五奇心狠手辣,這一棍當真會砸了下去,元霸也必定無法逃避。
那人笑道:「好說,人稱銀蝶龍公望。」秦北元聽了,一躍下馬,道:「原來是你!」一個「你」字才出口,已雙手交叉,自背上掣下雙鐧來。
那秦北元不是離了浮仇,策馬西行,投闖王去了麼?怎地會突然在此出現?書中交代,原來秦北元一陣急跑,跑出十餘里之後,鬆了韁繩,由得馬兒慢慢踱步,不知不覺間,又想起浮仇來。
秦北元這下子可氣炸了,勒住了馬,道:「朋友,何必口出惡言?」那人哈哈狂和圖書笑,伸手在衣服上指了指,道:「見了太爺這身裝飾,還敢嘴強,可見是個初出道的雛兒。太爺在此地等人,若識相的,留下坐騎,饒你一條命!」秦北元跨下坐騎,也是一等一的良馬,不要說不能輕易給人,那人這等惡法,自然更是不能,喝道:「朋友,你叫甚麼名字?」
他想,這位姑娘太奇怪了,不但女扮男裝(但卻扮得不好,連耳孔也忘了塞住,以致被自己一看就看出來),而且還有如此古怪的一個名字。偏偏武功又如此之好,但卻又和雲中雁沈岫的徒弟作對。
胡五奇無話可說,尷尬之極,元霸這時才看清來的乃是秦北元,嚇了一跳,道:「是你!那半男不女的小子呢?來了沒有?」
元霸搖頭道:「不行,老頭子武功太厲害,要是不成,豈非累了自己?」胡五奇罵道:「蠢才!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做夢也料不到的!」元霸這才答應了。兩人商議定當,好不容易又捱到日出,老遠見一條人影飛馳而至,互相一遞眼色,決定依計行事。
胡五奇看準了這一點,又哀求道:「師父,看在去年我們曾行一善份上,千萬饒我們一命,若廢了我們武功,仇人眾多,聞風而至,定活不出三天,我們雖然罪孽深重,總不致因行善事而致喪生的!」
當下胡五奇一見是他,心中便打一個突,陪笑道:「咱們師兄弟在這兒練武呢!」元霸此時也跳了起來,口中夾七夾八地大罵,秦北元到底是名家子弟,看出兩人生死相拚,哪裏是練武,分明是掩人耳目,但他為人正直,覺得不便問人私事,便笑道:「練武是這個練法的?我若遲出一步,他已腦漿迸裂了!」
胡五奇心中一動,上下左右看了一會,並不見有人影,便附耳對元霸悄聲講了一會,再道:「若能成功,你我還怕甚麼?只要躲上一年半載,待他那些朋友都將之當作無頭公案了,我們便可以無事了!」
秦北元一楞,道:「女俠紅飛雁?一路上行來,也曾聽人提起不少次,卻又是誰?」那朋友道:「我也不很清楚,乃是一個新出道的俠士,愛披一件紅披風,有時作男裝,人稱女俠紅飛雁,青鋼劍下,不知敗了多少鬚眉哩!」
元霸呆了一呆,心想怎麼啦?一拳還未打到,這廝便倒了,莫非自己武功精進若斯?
他這最後一句話,剛好說中秦北元的心坎,他們兩人使「飛雁輕功」時,秦北元是見過的,因此他對浮仇的話,本就半信半疑,此時反倒深信胡五奇之言,笑道:「一字之差,小弟誤會了,兩位莫怪。」
床一豎起,元霸便倒縱出去,以背在房門上一撞,「叭」地一聲,房門便被撞倒,他人也已經竄出。
胡五奇見騙過了秦北元,又道:「秦兄要去尋她麼?我們可失陪了!」秦北元心想誰要你們陪去?一宵草草睡過,第二天大清早,便又上路,但又不知浮仇到哪裏去了,只得轉往河北境內,四處亂走,也無目的,逢人便打聽浮仇此人,可是沒有一個人知道有這樣的一個人。秦北元仍不失望,那一天,往大名府和一位當鏢頭的朋友談起,那朋友聽了他的敘述之後,笑道:「老秦,你這莫是在開玩笑?甚麼浮仇浮冤的,你說的是女俠紅飛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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