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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花紅

作者:獨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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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笑聲一落,冷然又道:「雲姑娘,看在令祖份上,我再這麼稱呼你一句,你雖然對仲孫玉無禮,但你卻仍未忘記令祖,足見你良知尚有幾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不管你為何要令祖過去,仲孫玉絕不能讓令祖與你們在一起!我不願多批評你的作為,但我仍要告訴你,令祖是一位孤苦伶仃的善良老人,也希望你不要忘記了徐門家風。」
林內突然傳出一聲羞怒嬌叱:「仲孫玉,你——」
仲孫玉冷哼一聲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人有失神,馬有失蹄,這談不上什麼服不服氣。」
林中人冷笑說道:「字字入耳,清晰已極,仲孫玉你暫莫高興,少爺言出必行,今少爺若非把你身邊那人留下不可,你不妨想想,若是少爺親自出手將他擒回,你可攔得?」
林中人突然怒聲說道:「老匹夫,你在弄什麼鬼?」
微微一頓,接著道:「這數月以來,小老兒跟著仲孫大俠幾已跑遍整個西南,依仲孫大俠看來,這丫頭到底會跑到哪兒去?」
徐振飛也自大喝一聲,意圖拼命地方待揚掌。
林中人嘿嘿笑說:「想不到名震武林的蓋世奇才,說出這般話兒來,不顯得太以可憐麼?你應該說何不放手一戰——」
林中人桀桀一笑,說道:「老匹夫,你莫非不服氣?」
林中人突然一陣狂笑,冷冷道:「想不到一個名震八表的華山神醫,見著一顆小小白骷髏,竟會驚駭若此,豈不令人失望——」
林中人又是一陣沉默,半晌方又獰笑一聲說道:「仲孫玉,莫忘了除你之外,尚有你那寶貝女兒。」
話聲方落,林中倏地傳出一聲淒厲嬌呼,生似林中人已對雲姑施以煞手。
仲孫玉冷冷一笑,揚聲說道:「藍九卿,你聽到了麼?」
林中人嘿嘿一笑,道:「老匹夫,少爺適才說過,你最好少用那套笨拙低劣的激將之法,少爺就認不敢你豈奈我何?」
表面上卻仍是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態,冷冷一笑,說道:「藍九卿,老夫早已料到你會有此一著,既然如此,你何不即刻動手?」
徐振飛看在眼內不由大為敬佩,尤是一顆心也越形鎮定,面上神色自然更為安詳。
居右一個身材較為矮胖,年約七旬,銀髮白髯,慈眉善目,無一絲龍鍾之態。
徐振飛一嘆說道:「仲孫大俠對寒門這份恩情,徐振飛一生恐難報答——」
仲孫玉毫不在意地冷冷說道:「老夫也要提醒你,老夫女兒孝順的很,她斷不會為殺父仇人效勞,相反地,她還要取你狗命。」
將手一背,極其安詳自如地微笑佇立,一副智珠在握、成竹在胸的神態。
一條藍影自樹林深處疾射而出,其勢若電,一閃而至二人面前五六丈處。
徐振飛神情一震,倏然住口。
藍九卿略一沉吟,突然向著徐振飛陰陰一笑。
納頭便拜。
仲孫玉雖知這位善良老人此時已是心如槁木,萬念俱灰,多言無益,但他卻也不得不說兩句勸慰之話,暗暗一嘆,說道:
林中突然一陣狂笑,說道:「老匹夫,莫要懊悔!」
仲孫玉一笑說道:「可以,不過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但聞徐振飛顫聲說道:「仲孫大俠,天色不早,我們該走了。」
林中人縱聲大笑道:「老匹夫,你最好少賣弄你那一點小聰明,有什麼話兒快說,少爺不耐久等。」
微一遲疑,嘿嘿一笑,道:「仲孫玉,你真的沒有什麼話兒交待了麼?」
大步向林內奔去。
林中人冷冷說道:「老匹夫你也委實賤得可以,少爺不願找你,你卻偏要強自出頭——」
林中人這句話說得委實不差,以仲孫玉這等身份竟說出這般無可奈何的話兒來,委實顯得有點英雄氣短之概。
林中人此時卻揚起一陣得意狂笑。
仲孫玉冷然說道:「何必問我?問問你自己即可獲得答案。」
林中人冷然說道:「我要見你自然有見你的道理,至於我是誰,問問仲孫玉他自然知道。」
仲孫玉微微一笑,揚聲說道:「藍九卿,你可願意告訴我,堅持要這位徐老丈入林,究竟是何用心?」
仲孫玉方感困惑地略一沉吟,林中人一聲冷笑,話聲又起:「仲孫玉,你委實健忘的可以,你忘了我,想必不會忘記此物,接住!」
仲孫玉冷然說道:「我自然不會忘記,不過你也應該知道我這個問題是在所必問,相信你不致膽怯得連一個問題都不敢回答。」
徐振飛驚然驚覺,不由暗罵一聲:「好狡猾的東西。」和圖書
遠山近樹,凝青映紫,雲樹峰巒,靈秀奇絕。
徐振飛強忍兩眶老淚,又自問道:「以仲孫大俠看來,這丫頭會不會出什差池?」
「老匹夫,你就那麼自信?」
眼看仲孫玉一隻右掌就要再次扣上徐振飛左肩,突聞徐振飛大喝一聲,倏轉身形,忽地一掌擊了過來。
仲孫玉、徐振飛不只一怔而且大訝,徐振飛一怔之後,不由地向仲孫玉投過兩道探詢目光。
「住口!」仲孫玉霍然變色,目中神光暴射,長眉雙揚地沉聲說道:「聽朋友話態,想是衝著我仲孫玉而來,既是如此隱身林內出口傷人,看來算不上什麼英雄行徑,何不現身容仲孫玉一見。」
嘿嘿一笑,接道:「老匹夫,你們不是正在找一個人兒麼?設若這個人兒就在林內,你可要讓你身邊那人進來?」
仲孫玉道:「知道更好,如若不知道,老夫再告訴你一件事,她現在已是一代仙俠五老丐的得意女徒,你如認為惹得起她的師門,只管請便。」
仲孫玉冷笑說道:「你可是不敢?」
突然劃空傳來一聲恍如發自冰窟的冷笑。
仲孫玉呆了一呆,暗暗失笑道:「我要是知道不早就好了。」
話未說完,仲孫玉已自淡淡一笑,說道:「徐老哥你怎麼還是如此見外,只要雲姑能安然無恙,不要說仲孫玉跑這點路,就是跑斷兩條腿也是值得。」
林中人一笑說道:「你很聰明。」
「站住!」林中人突然一聲冷喝,獰笑說道:「仲孫玉,你們以為少爺會讓你們這般輕易地離去?」
說完,又是一陣縱聲大笑!
仲孫玉、徐振飛聞言俱是一怔,仲孫玉尚未答話,徐振飛已自忍不住地沉聲說道:「尊駕是哪位高人,欲見老朽不知有何教言?」
仲孫玉哈哈一笑,尚未開口,徐振飛已自鬚髮俱張地怒聲說道:「藍九卿,你是做夢!你欺我孫,凌我孤老,已是罪該萬死,這筆帳,我徐振飛候諸異日必然討還,今日你就是將我徐振飛這顆人頭拿去,我也斷不會和你們這個寡廉鮮恥的東西為伍。」
仲孫玉突然一笑道:「徐老哥,今兒個是怎麼啦?怎地和幾個晚上兩輩的丫頭也客氣起來,不要說她們幾個和雲姑娘親同姐妹,情逾手足,理應如此,即是彼此從不相識,以徐老哥這等為人,她們幾個即連仲孫玉在內,也斷不能袖手旁觀,坐視不顧——」
略一沉吟,說道:「依我當初推測,含煙曾在西南出現,雲姑娘必然會找上西南,但我們幾乎又將整個西南找遍,卻仍未打聽到雲姑娘一絲訊息,這件事情誠令人費解,也許——」
林中人陰惻惻地道:「老匹夫,你不要忘記還有個人兒在我手中。」
仲孫玉倏然駐足,怒聲說道:「藍九卿,你既戰又不戰,卻又不讓老夫等離去,到底是何用意?」
一道白光自樹林深處電射而出直奔仲孫玉面門射來。
話聲一變,厲聲接道:「你們真敢違逆我的話麼?」
徐振飛心頭一震,霍然變色,急道:「仲孫大俠,你——」
仲孫玉做夢也料不到雲姑真的落在對方的手中,更料不到這不過是一場對方煞費苦心的苦肉計,他深知藍九卿性情,略一思忖後果,不由一絲寒意直透頂門!
林中人嘿嘿一笑,道:「老匹夫,你這是跟少爺討價還價麼?」
但聞林中人一聲淒厲長笑,道:「老匹夫你休要打腫臉充胖子,少爺這就出來,我要你眼睜睜地看著少爺擒人。」
袍袖倏揚,一股勁氣向著那道白光疾撞而去,同時一拉徐振飛飄身後退。
沉寂已久的林中人,此時突然厲聲說道:「仲孫玉,老匹夫,你壞我大事,少爺與你誓不兩立。」
旋即哈哈一笑,接道:「藍九卿,老夫不察竟險些為你這句話嚇住,只可惜你這套手法太以低劣。」
藍九卿自揚起一陣桀桀怪笑,目中凶光連閃地獰聲說道:「我打你這個老匹夫,竟敢來哄騙少爺,且暫記上一罪,少爺異日再行收拾你,此時少爺要得罪了。」
仲孫玉聞言呆了片刻,方始怒聲說道:「不錯!老夫自知非你敵手,不過你也未必能討到多大便宜。」
「徐老哥不必如此,無論如何她總是你一手撫養長大的愛孫,她本性善良,只不過有些倔強任性,這也是一般女孩家所常見的,雖然此時異位,但相信她日後必有醒悟的一天。」
徐振飛突然身形顫抖地失聲說道:「仲孫大俠你怎可——」
林中人厲聲說和_圖_書道:「仲孫玉,你能做得了主麼?」
二人均是一句話不說地順著山道石階,默然下山,對那鳥語清音、靈秀奇景更是恍若未聞,視若無睹。
片刻,仲孫玉一笑,說道:「怎麼,看夠了麼,要擒人自管請便,我仲孫玉絕對袖手旁觀,決不食言。」
徐振飛呆了一呆,前情一連串地自腦際閃電掠過,突然,他臉色大變身形顫抖,目眥欲裂,鬚髮俱張地厲聲說道:「雲姑,你,你,你好大的膽子——」
仲孫玉臉色微變,跨進一步,攔在徐振飛面前,目射神光,凝注林內,朗聲說道:「林內是哪位朋友,老朽華山仲孫玉在此。」
徐振飛冷哼一聲,目中精光連閃地道:「好大的口氣、好狂傲的黃口孺子,你不要以為仗著你那身功力便可任意行事,須知士可殺不可辱,我徐振飛雖然技不如人,但你卻不一定能嚇倒了我。」
徐振飛卻不由自主地臉色微微一變。
仲孫玉心中一震,身隨意動,硬生生地將一個身形突然橫移兩尺,堪堪避過,目射神光,舌綻春雷,大喝一聲:「徐老哥,你瘋了麼?」
他不慰勸還好,這一慰勸,竟然觸發了徐振飛胸中強忍良久的悲痛,老臉一陣抽搐,將口連張,無言淚下,半晌方憋出一句話兒:「『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女孩兒家一生清白何等重要。唉!這是我徐家門中不幸,也許是小老幾許年所做下的幾樁失德事兒,落得個今日這般報應。」
仲孫玉一笑,軒眉說道:「你又何必裝腔作勢,仲孫玉話既出口,自然——」
藍九卿以為仲孫玉雖不出手襲擊自己,必然會想方法阻攔自己,卻不料仲孫玉會出此一著,方自一怔,入目徐振飛一副神色自若的安詳神態,更是疑竇頓生,他素性狡黠多疑,但也就因為這狡黠多疑使得他警惕頓生,不敢貿然下手。
徐振飛不知所以,方自一怔,仲孫玉已是如遭電殛,心神狂震地失聲說道:「你,你竟會是藍——」
林內一聲冷笑,冰冷話聲又起:「你老狗也夠資格稱少爺為朋友——」
仲孫玉微微一笑,閃開一步,道:「請!」
「藍九卿,原來竟是你這該死的畜牲,你殘無人性、作惡多端,老夫正愁踏破鐵鞋,你還不速與我滾出來領死!」
林中人冷冷說道:「念你年事頗高,我不願出言得罪,不過你要知道我是言出必行,不喜歡別人違逆。」
仲孫玉黯然一嘆,苦笑說道:「徐老哥,你難道仍未看出來,雲姑娘已不是以前的雲姑娘了麼?」
林中人冷冷一笑,道:「既是如此,少爺自在內,你何不進來?」
但聞仲孫玉冷冷一笑,道:「藍九卿,你那點心智實在笨拙的可憐,你該看清楚對面是誰,若想和我仲孫玉玩心眼兒,你還嫌嫩了點兒,有事你儘管出來,仲孫玉一人接下就是。」
仲孫玉心神一震,尚未說話,徐振飛已自莊容說道:「仲孫大俠不必替小老兒擔心,自即刻起,小老兒只當雲姑已死,從此不再承認有這麼一位孫女。」
一陣極其輕微的啜泣之聲由林內隨風飄出。
「這話說得顯然早了點兒。」
仲孫玉道:「這個自然,祇怕屆時授首的是你不是我。」
赫然竟是那有蓋代奇才美譽的華山神醫「賽華佗」仲孫玉與那徐振飛。
林中人嘿嘿一笑,道:「老匹夫,你焉知你那寶貝女兒,此刻不是少爺階下之囚?」
林中人驀地揚起一陣聲若鬼哭狼嚎的桀桀怪笑,獰聲說道:「好,好,好,老匹夫,少爺就讓你看看少爺是否如你所料,聽著!」
仲孫玉冷冷說道:「那不關你事,我斷定你不敢,也不能下手!」
林中人道:「看來你是滿放心的。」
話鋒一頓,冷笑又道:「雲姑娘,你這份裝作幾可亂真,只可惜碰上我仲孫玉——」
仲孫玉冷哼一聲道:「你以為老夫不敢?」
一陣急咳,使得他餘話無法出口。
仲孫玉雙眉一軒,目射神光,冷笑連聲地道:「藍九卿,你這卑鄙無恥的東西,何必龜縮林裡,空說大話?老夫自在此處。既是誓不兩立,你何不立則將老夫這條性命取去?」
徐振飛似著了魔一般,狂呼一聲:「雲兒!」向著樹林飛奔而去。
說罷,偕同徐振飛半轉身形,方欲離去。
徐振飛不勝愧疚地默然站往一旁,然他卻渾身顫抖地將一雙目光凝注林內。
「徐老哥但請放寬心,雲姑娘雖然武學經驗尚差,但她的心智卻已www.hetubook.com.com超越她的年齡多多,依此判斷,她諒必不致出什差池!」
林中人桀桀怪笑說道:「老匹夫,真也虧你能講得出口,昔日華山上,若非柳含煙那該死的東西,少爺焉能容你活到如今?你也不怕風大,少爺無暇與你鬥,你有自信能奈何小爺麼?」
仲孫玉心中一緊,道:「你敢是仍想留下這位老丈?」
仲孫玉突然大笑道:「藍九卿,你這句愚笨的話連老夫都替你臉紅,設若她此刻已在林內,你早已以她為質地來威脅老夫了。」
他凝目蹙眉沉吟半晌,突然朗聲說道:「藍九卿,算你厲害,仲孫玉認輸就是——」
林中人冷笑一聲,說道:「仲孫玉,我可是說過,今日不願見你,你若想俟死之異日,包你如願,你今天最好不要迫我,否則你敢再跨進半步,休怪少爺我說了不算,且叫你身後那人進來見我。」
徐振飛一擊出,掉轉身形,方待再奔。入耳這聲天大霹靂般暴喝,機伶價地打了個寒噤「啊!」地一聲,掉轉身形,失聲說道:「仲孫大俠,小老兒該死!」
仲孫玉聞言毫不在意,冷冷一笑,說道:「老夫早已知道,像你這般寡廉鮮恥之人,不會在乎——」
就在這一剎那間,徐振飛又奔前三丈,仲孫玉大急,一拋手中布條,大喝一聲,二次撲上。
仲孫玉一搖手,低聲接道:「徐老哥請勿焦慮,設若雲姑有半點髮膚之傷,仲孫玉願賠上一命。」
林中人冷笑說道:「少爺知道你頗有幾分骨氣,但是你可不要忘了你少爺手中尚有一個人質在。」
仲孫玉不愧老薑,這句話中有話的話兒,不啻說明林中人自認不敢,弱了六神通名頭,滅了陰山九曲谷威風。
仲孫玉突然縱聲大笑,笑聲一落,冷然說道:「藍九卿好心智、好苦肉計,老夫不過心生疑惑,聊以相試,卻不料你們那麼沉不住氣,仲孫玉深為你們惋惜。」
冷冷一笑,說道:「你大概是想找出破綻是麼?好!我二人索性讓你看個夠。」
人影斂處,藍九卿面掛得意獰笑,負手而立。
仲孫玉道:「這個自然。」
仲孫玉冷冷一笑,接道:「老夫闖蕩江湖將近四十年,從未將生死放在心上,何況現在已是行將就木。」
一條蜿蜒曲折的山道似由雲中鋪下。
仲孫玉看在眼內,不由暗暗點頭。
徐振飛突然道:「如今老朽已知你是何人,但卻以為與你素昧平生,說句你不願意聽的話,我也不屑與你結交,你要見我何不出來?」
話未說完,兩眶老淚已自撲簌簌地垂下,餘下的話兒再也說不出口。
林內突然揚起一陣縱聲狂笑,震得樹枝顫動、落葉繽紛,仲孫玉方自心頭暗暗一震,林中冰冷話聲又起:「那一個隱身林內,出口傷人,仲孫玉,少爺這樣對你已是萬分客氣,若以少爺三月前性情,祇怕你早已橫屍巫山,哪會容你走至此處,不錯,少爺今日確是為你而來,不過你想見我,我卻不願見你,少爺要的是你身旁那人,且讓他進來見我。」
這陣笑聲中已可聽出這位蓋世奇才已極為震怒。
突然一聲嬌呼透林而出。
「叭」地一聲輕響,來物又衝前五尺方始勁消墜地。
仲孫玉有心再行勸說,但一時卻找不著適當的話兒,略一遲疑,轉過頭去揚聲說道:「藍九卿,若無他事,我們要告辭了。」
徐振飛情知事態嚴重,不然以仲孫玉這等名滿武林的人物,斷不會說出這種話兒來,為顧全大局,祇得強自將一腔怒火按下,神色泰然,默然佇立。
「住口!」林中人突然一聲厲喝,陰惻惻地道:「老匹夫大膽,你不要以為少爺有言在先,便這般放肆,需知你若惹起少爺真火,少爺照樣可以立即取你性命——」
話聲雖然堅決,但話意卻難掩心中悲痛。
想必隱身林中的藍九卿,也突然悟出自己這句話說得太以幼稚,聞言頓然。
一方面卻用傳音之術對正自氣得發抖的徐振飛說道:「徐老哥,看來今日咱們凶多吉少,但仲孫玉卻仍不甘認輸,此賊即將出林,老哥鎮靜,容仲孫玉和他一較智力。」
仲孫玉但覺心中一酸,忙強笑說道:「徐老哥不必如此難受,有道是『吉人天相』,徐老哥本人又是那麼心地善良,天必不會為難好人,仲孫玉閱人頗多,雲姑娘更無夭相,縱或有驚也必無險,同時也說不定四個丫頭已經找到她了也未可知。」
仲孫玉暗暗一嘆,跨前一步,將徐振飛架起說道和_圖_書:「徐老哥,此時不是客氣時候,心急骨肉危難,此乃人之常情,仲孫玉不會在意,請老哥千萬冷靜,容仲孫玉一想對策。」
徐振飛心膽欲裂,霍然變色,尚未來得及張口,仲孫玉已自撫掌大笑說道:「好,好,好,這聲嬌呼無殊天音,美妙動聽已極,藍九卿,老夫願洗耳恭聽第二次!」
仲孫玉觀狀大驚,暴喝一聲:「且慢!」
徐振飛臉色一變,方要開口,仲孫玉忙地遞過一個眼色,冷笑說道:「藍九卿,這不夠構成對老夫要挾的條件,你如能下手只管請。」
無奈對方也是一代裊雄,委實狡黠的可以,但聞他嘿嘿一笑,道:「老匹夫你白費心機啦,這些無關痛癢的事兒,少爺不在乎。」
仲孫玉冷冷一笑,說道:「既然如此,這宗買賣做不成啦!」
仲孫玉神色一陣黯然,默然無言,但不難看出這位蓋代奇人的眉宇之間已自泛上一片怒色,但他不便發作,更不願加深對徐振飛的刺|激。
仲孫玉道:「這話兒說得豈不令人好笑,我能將你這出身陰山九曲谷,師門赫赫的絕頂高手怎麼樣?」
林中人話鋒微頓,一笑接道:「至於少爺究竟是何用意,你似乎不應該多此一問。」
林中人嘿嘿一笑,陰惻惻地說道:「好!仲孫玉老匹夫且容你強硬一時,不過你稍時最好不要懊悔——」
林中人默然半晌,方始狠聲地說道:「仲孫玉,你可知道少爺為了取你的狗命,可以不顧一切?」
半晌徐振飛突然又是一聲長嘆,不勝憂慮地道:「仲孫大俠,咱們離開華山已是數月,雲姑那孩子不但音訊渺茫不說,累得仲孫大俠跟著小老兒登山涉水、寢食難安,小老兒——」
儘管仲孫玉是如何地智慧超絕,如何地胸羅萬有,突然遇到這種情況,卻也未免五內俱焚、六神無主、束手無策。
林中人桀桀一笑,道:「看不出你還是真硬,要是膽如其話倒不失為英雄豪傑。」
仲孫玉心神大震之餘,方自跺足暗道:「糟啦!」
話聲方落,仲孫玉長眉一軒,尚未來得及發話。
仲孫玉心頭一震,方自暗道一聲「要糟!」
徐振飛神情一震,訝然說道:「仲孫大俠,你怎能如此肯定他不敢?」
「住口!」仲孫玉長眉倒剔,目射神光地暴喝一聲,說道:
然而奇才中竟是奇才,他在此時猶能強自迅速恢復冷靜!
仲孫玉冷笑說道:「老夫早已承認你辦得到,不過老夫以為你此時不敢對我下手。」
仲孫玉冷笑說道:「有什麼敢不敢的?藍九卿你最好少費心機。」
居左一個,年約五旬上下,面貌清臞,鳳目長眉,長髯飄拂,風範若仙。
林中人突然揚起一聲如鬼哭狼嚎般怪笑,陰惻惻地說道:
如此一來,反把藍九卿弄得驚怒交集,尷尬異常,不知所措。
朝陽已起,雲霧漸開,偶有幾條雲帚,回繞山峰,抒捲進動,似欲乘風飛去。
「仲孫老匹夫,你大概頗以你那智慧自負,但你聰明反被聰明誤,也可以說你這是自作聰明,也好,少爺就索性讓你看看,是你行還是我行。」
仲孫玉、徐振飛心中一震,仲孫玉更是失聲說道:「怎麼,你——」
仲孫玉冷笑說道:「老夫自然知道你一身桀驁凶殘的脾氣,但那只是以前,現在斷斷不會輕舉妄動。」
仲孫玉睹狀大驚,來不及出聲喝止,身形一閃,飛掠追上,右掌疾探,一把扣往了徐振飛左肩,那知徐振飛恍如中魔,身形猛地向前一掙,「嘶!」地一聲,一襲灰衣吃仲孫玉齊肩扳下一大幅來。
林中人獰笑道:「仲孫玉,你以為少爺辦不到?」
「你」宇甫出,似為什麼掩住,倏然沉寂!
無奈仲孫玉智慧超越他多多,一身江湖歷練更是遠非他所及,焉有不知藍九卿用意之理?
林中人嘿嘿一笑,說道:「祇怕未必,屆時你當自知,此刻你且與我站往一旁,讓我要的人兒進來。」
不能置信的事,他畢竟是相信了,因為這是事實,冷酷的事實粉碎了這位善良老人的一切,顯然他心中已是震怒到了極點,這個打擊畢竟是太大啦!
一聲滿含憂慮的長嘆,劃破神女峰清晨寧靜的空氣。
「站住!」林內突然揚起一聲大喝,仲孫玉倏覺胸中血氣一陣激揚,身不由己地停下腳步。
仲孫玉冷然說道:「藍九卿,仲孫玉既已認輸,你休要再逞口舌。」
赫然竟是一個拇指般大小的白色骷髏,仲孫玉一袖之力竟未將它擊碎。
徐振飛神色倏變,www.hetubook.com.com老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突然冷哼一聲:
林中人嘿嘿笑道:「你女兒那身見不得人的玩意兒,少爺知道的很清楚。」
徐振飛唏噓連連地道:「仲孫大俠如若不提四位姑娘小老兒還不太難受,一提四位姑娘,小老幾頓時覺得如亂箭穿心一般,為了這丫頭也使得她們四位不能在華山享——」
林中人默然半晌,方始冷笑說道:「少爺一言既出,從無還價餘地,這點你應當知道得很清楚——」
徐振飛長嘆一聲道:「但願如此啦,這丫頭從小就失去爹娘,由小老兒將她一手撫養成人,若是她要有個三長兩短,小老兒——」
林中人一笑說道:「好一個自我安慰,我不在乎你服不服氣,如果不服氣,你我異日不妨再做較量。」
仲孫玉一笑,揚聲說道:「這不關你的事,你不必如此緊張,我們在這兒等著,你自管下手好啦!」
樹林距二人立身處少說也有十餘丈、加以仲孫玉趁適才白光一閃之際,已看清白光係由樹林深處射出,這麼一來雙方距離便在三十丈,而這道白光不但其疾如電,而且路線筆直,可見林中人功力甚高,方自心頭一震,徐振飛右掌倏伸,迎著那道白光抓去。
仲孫玉暗一咬牙,怒聲說道:「藍九卿你這是做夢——」
話聲甫落,身形閃起,奔電般向徐振飛撲去。
仲孫玉視若無睹。
仲孫玉道:「你既漫天要價,我自然要就地還錢。」
林中人驀地又是一陣得意狂笑,冷冷說道:「難得難得,蓋代奇才,華山神醫仲孫玉居然也有認輸之時,藍九卿何幸榮之!」
徐振飛心中一驚,尚未來得及喝止。
突然,由雲層中拾階走下兩個風塵滿面、深鎖眉鋒的灰衣老人。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巫山十二峰,以神女峰,最為秀麗,峰矗半天,雲橫霧湧。
徐振飛顯然已為這一連串的奇突變化震驚得呆住了,同時他也找不到適當的插口機會,此時伸孫玉話聲一落,他便自忙道:「仲孫大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仲孫玉儘管早已為此擔心,但他卻不便再為這位善良老人增添憂慮,雖然他認為徐振飛這句兒問得太令人難以作答,他卻知道徐振飛早已急得六神無主,故而只是淡淡一笑道:
一道黃光疾逾奔電地一閃而至,疾向藍九卿雙腕射到,認穴之準,來勢之強,實是令人嘆為觀止。
此言一出,林中頓時寂然,片刻之後方聽林中人一聲冷笑,說道:「老匹夫,你最好少動腦筋,這件事少爺不會告訴你的。」
突然一個冰冷話聲透林而出。
仲孫玉一驚,一把將他拉回,輕聲說道:「徐老哥,冷靜一點,你這一衝動豈不是正合他心意?」
大步直奔樹林。
但聞藍九卿冷冷一笑,道:「仲孫玉,你如無甚交待,少爺可要動手擒人啦!」
徐振飛嘆了口氣,強笑說道:「經仲孫大俠這麼一說,小老兒心情倒得有些開朗起來——」
仲孫玉方一遲疑,林中人已自厲聲說道:「仲孫玉,你敢不聽?」
「休要讓你這黃口孺子瞧低了。」
林中人冷冷一笑,道:「老匹人,你莫要忘了陰山『九曲谷』並未將那五個要飯花子放在眼內。」
藍九卿不愧狡黠,他一面說話,一直卻將一雙陰沉目光在二人面上溜來溜去,欲找出一絲破綻。
徐振飛臉色一變,白眉倒剔,怒聲叱道:「雲兒大膽——」
說話間二人已抵山腳,一片落葉飄揚的樹林,橫在數十丈外,仲孫玉向前一指,微笑接道:「徐老哥請看,穿過這片樹林再出半里便是官道,直通襄陽,咱們賣力趕它一陣,日落前即可進城,進城後咱們老哥兒倆先去喝上一頓,然後再找家上好客棧充分地歇息一晚,明兒個一早咱們再買兩匹健馬上路,只要途中無事耽擱,不出三天,咱們即可抵達汴梁,屆時說不定雲姑就會在那『大相國寺』之前候著咱們呢!」
仲孫玉暗一咬牙,雙臂凝足畢生功力,方待向藍九卿橫裡劈去。
仲孫玉冷冷說道:「既然如此,你更該請便。」
仲孫玉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個中破綻頗多,我一時難以盡道,不過我有十分把握——」
仲孫玉心中大震,暗忖:「這話不錯,設若這東西真的親自出手,要劫掠徐老哥那是易如反掌,自己也委實攔阻不了,看來今日凶多吉少,但我寧可拼了這條老命也不能讓他如願。」
仲孫玉心中一緊,暗暗說道:「觀此賊身法功力又較前更為精進,祇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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