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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江湖

作者:獨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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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血滴子

第二十六章 血滴子

「格格,現在我已經說清楚了!」
「那……」蘭珠微低下了頭,道:「萬一在這方面打聽出什麼來,我要怎麼跟你連絡呢?」
衛威道:「不,衛威怎麼敢,您是本幫一位長老,既有吩咐,衛威理當敬遵,這就讓石清去交代傳書,石清……」
李玉麟何許人,一眼便看出,這兩個黑衣人臉上都帶了人皮面具。
衛威道:「李少爺的意思是……」
可能,那秘道的出入口就在這兒了。
進了分舵,落了座,石清、宋泰忙不迭地動問別後,畢竟是年輕人,誰不急著想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李玉麟在找尋乃妹上的進展。
李玉麟站了起來,道:「我該告辭了。」
蘭珠顯得有點忍不住氣了,一抬手道:「你什麼都別說了,不管你上哪兒,我就跟到哪兒,別想甩開我。」
黑衣人面如死灰,垂下了目光。
「現在就走?」
「分舵主說,李少爺您人生地不熟,找起分舵來會多耽誤,讓我跟您去,給您帶路。」
李玉麟明白,來不及了,救不了了。
李玉麟凝目再仔細的看去,他又發現,那一小塊青苔剝落處的上下,同在一條整齊的石頭縫上。
也就是說,來人並不知道那扇秘密門戶的所在。
而且,還看得出痕跡猶新。
衛威雙眉微揚,道:「李少爺,恕衛威直說一句,這您就見外了,您是本幫一位長老,跟本幫還分什麼彼此?」
黑衣人微點頭,似乎要接著說下去。
這番話聽愣了衛威跟石清等。
李玉麟正色道:「分舵主,這不是客氣的事,也不是客氣的時候,李家一家三代不過幾十口,天下之大,哪裡都能容身。而『窮家幫』分支遍天下,弟子多得不可勝數,要想化明為暗,不但是不容易,簡直就是不可能。」
石清道:「敢情西山一帶什麼鬧鬼,全都是老郡主這個沒死的女兒……」
眼看黑衣人摔出去之後就沒動,李玉麟心裏不免有些不忍,人死一了百了,何必再拿一具屍體出氣?
一頓,接問道:「答我第一問,你們是什麼人?」
奉命來見?又是奉誰之命?
李玉麟遲疑了一下,道:「目下我居無定所,貴分舵不必找我,我每天會到貴分舵來一道,聽消息。」
李玉麟道:「我知道的已經不少了,不打算多問,也不打算多為難你,現在,你只告訴我,你們是大內哪個秘密機關的,奉命來找德俊琪幹什麼,你就可以走。」
李玉麟遲疑了一下,點了頭:「好吧!」
李玉麟道:「現在德瑾格格母子帶著我妹妹離開了那座塚,沒有確切知道他們上哪兒去了,是不是?」
李玉麟冷冷一笑,道:「現在可以讓你們知道我是誰了,李玉麟,遼東李家的李玉麟,聽說過嗎?」
「我剛不說了麼?救人如救火,現在不走,還等什麼?」
那黑衣人目光狠毒的看了李玉麟一眼,下巴微動。
「照你這麼說,皇族親貴就別出京城了?」
果然,巨塚前有人,還不是一個,是兩個黑衣人。
李玉麟道:「格格,事情既然演變成這樣,接下來就是我的事了。」
他一震定神,忙抬眼望去。
以他的經驗歷練,他知道是怎麼回事,心頭震動之餘,他右掌鬆了右邊黑衣人的喉嚨,疾快上翻,一下扯下了右邊黑衣人的覆面物。
衛威一聽說李玉麟來了,帶著石清、宋泰等迎了出來。
李玉麟道:「我絲毫沒有甩開格格的意思,我還是要請格格幫忙……」
顯然,他是不敢再說了。
李玉麟正看得心驚——
蘭珠道:「你讓我別跟你去,還請我幫你什麼忙?」
衛威道:「裴老臨走交代,不許分舵採取任何行動,等他日到總舵稟明一切之後,看總舵怎麼定奪,再做道理。」
「這就是了。」李玉麟道:「那麼我請格格留下來在這方面打聽,我在外頭打聽,有什麼不對?」
天光瀉進,門戶外沒見人。
李玉麟道:「如果可能,我請分舵主再傳書總舵,就說是我請貴幫暫作隱忍,不要採取任何行動。」
「是。」
蘭珠送出了外館,就這裏別離,格格她一雙美目裏竟然泛起了淚光,李玉麟一陣感動,也有一陣歉疚。
這革囊只一罩上人的腦袋,手裏的銀線一扯,囊口一收一緊,藏在裏沿的那圈利刃,就會把人的腦袋齊頸割下來,落入革囊裏。
李玉麟道:「謝謝兄弟跑這一趟,請回吧!一路小心,別讓人發現『窮家幫』的人來過西山,我這就趕到『昌平』去。」
只因為,他並不知道,在這張八寶軟榻之上,他急於找尋,急於營救的妹妹,曾經昏睡了多少日夜。
這是硬碰硬的打法。
李玉麟抬手一攔,道:「分舵主,不急,我還要趕到西山去一趟,如果沒有意外事故,兩個時辰內,我一定會趕回分舵來。」
宋泰倏然定過了神,恭聲答應,卻又忍不住看了地上兩個黑衣人一眼,這才微躬身軀,道:「分舵主讓我趕來找您,給您送信兒。昌平縣方面來了連絡,說他們那一帶有牲畜無故死亡事情,而且,死亡的牲畜都沒了血。」
只聽那話聲道:「啟稟總教習,屬下等奉命來見。」
只消轉眼工夫,馬上也就能知道。
「今兒個和*圖*書一早,推測牲畜死亡的時候是在昨天夜裏。」
他並不擔心,現在他知道,塚內的開關,就在這五級以內的石階之上。
李玉麟笑笑道:「別急著聽我說故事,我今兒個上分舵來,是有件要緊的事兒要請分舵主幫忙。」
衛威忙道:「衛威怎麼敢當您這幫忙二字,能為您效勞,是整個分舵的榮寵,您只管吩咐就是了。」
李玉麟沒敢再說什麼,他走了!
合兩個人的內力,猶不是李玉麟的對手,顯然,兩個黑衣人的功力修為,差李玉麟太遠了。
那具革囊極其柔軟細緻,其形如帽,卻比帽子大了一些,罩在一個人的腦袋上,綽綽有餘。
「我知道,可是這麼一來,什麼時候才能再見著你?」
李玉麟道:「你們又是什麼人?」
衛威道:「他們已經離開那座巨塚了,您還上西山幹什麼?」
李玉麟的身法是何等高絕,何等之快,不過盞茶工夫,他已經到了西山那座巨塚坐落的山坳裏。
衛威道:「九成九是大內的主使,他們所以要把分舵逼到城外來,主要還是為斷絕分舵的耳目,也顯然是怕劫接李姑娘的事消息外洩。」
那開啟秘道出入口的暗鈕,究竟在哪兒呢?李玉麟皺了眉,凝目再細看,從上到下,從左到右……。
李玉麟陪著蘭珠回到了外館。
如今,感到歉疚與不安的是李玉麟了,他強笑一下道:「救人如救火,沒有人比我更急想把這件事趕快做個了結。」
「『昌平』一帶的分舵設置在縣裏,分舵主姓趙,單名一個震字。」
李玉麟道:「格格不必跟我連絡,我會隨時讓人留意城裏。」
顯然他是怕這個黑衣人的死,牽扯上「窮家幫」。
李玉麟道:「我想進巨塚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是啊!」
這倒也是。
他看看地上的屍體,彎腰探手,從地上拾起一具帶銀線的革囊,凝目細看,心頭不由為之一震。
沉默了一下之後,李玉麟移轉了話題,道:「裴老回總舵去了麼?」
黑衣人道:「誰又規定禁軍裏的人不許蒙面?只要不願讓人家看見臉,誰都可以蒙面的。」
李玉麟道:「血滴子?」
沒能找到開啟秘道出入口的暗鈕所在。
不過李玉麟也明白,以這兩個黑衣人使用這種東西的獨到手法,頭能躲得開的人,只怕是不會太多。
也只是打算而已,兩個人只動了一下就沒動了。
秘道門戶設置的地方選的好,在巨塚後,對的是山坳裏的山壁,背著山坳口,就算是大白天開關,有巨塚擋著,山坳外的人也看不見。
當然,衛威也只是明白,以「窮家幫」各地分舵之力,硬拼「九幽真經」武功,營救李姑娘,是無謂的犧牲。
他伸雙手按摸巨塚方圓五尺範圍之內,從上到下、從左到右,五尺方圓,不過那麼大範圍,轉眼間摸遍了,毫無動靜。
李玉麟道:「那麼這件事就讓李家人來應付,以李家的情形,區區幾十口人,進可以攻,退可以自保。這件事後,雖不敢說能起多大功效,至少可以給允禎一個打擊,也未嘗不是讓普天下我漢族世胄,先朝遺民撫掌稱快的事。」
他以為他躲開了,豈料竟大謬不然。
李玉麟玲冷一笑道:「說得好,那麼禁軍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在那銀絲穿口的囊口裏沿,卻藏著一圈其薄如紙,大小形狀似柳葉的利刃,以李玉麟淵博的胸蘊,一看就知道,那些利刃全是上好的緬鋼打造的。
李玉麟又道:「據我所知,這座巨塚,是福王府玉倫老郡主的愛女,德瑾格格的陵寢,德瑾格格跟她的兒子德俊琪就住在這座巨塚裏,你們的那位總教習,就是德俊琪吧!」
兩個黑衣人沒答話,很快的互望一眼,然後,居然一聲不響的突然雙雙出了手,疾襲李玉麟。
突然,一個話聲響了起來。
李玉麟試著抬腳去點那塊石塊上的浮雕人像。
要想甩開她,那是容易得很,但是李玉麟不忍心那麼做,也怕到時候她到處跑著去找他,那就完全跟他的心意背道而馳了,如今,他不得不用點心眼兒了,道:「看來格格是誤會我的意思了。」
李玉麟道:「兩個大內秘密鷹犬,奉命來見塚中人,可巧被我碰上,脫不了身,都自絕了。」
衛威忙道:「李少爺,您這是……」
李玉麟道:「分舵主要是有難處,李玉麟願意借貴分舵的飛鴿……」
一轉眼工夫之後,那兩蓬黑忽忽之物各在空中盤旋一匝,又自快如流星,分左右閃電奔來,罩的仍是他的頭頂。
宋泰當然明白,可是他沒多說,道:「分舵主交代,要是您馬上趕往『昌平』,就讓我跟您一塊兒去。」
李玉麟道:「我倒是聽老人家提過,只是據說這門武學太以陰柔,當初能習練的不多,慢慢的也就失傳了,已經失傳近百年了,沒想到這部『九幽真經』,卻落在了德瑾格格母子手裏。」
但,沒能找到那秘道出入口的所在。
誰是總教習,教什麼的總教習?
人像略有磨損痕跡,應該是經常被人觸摸。
顯然,來人在塚前,而不是到了塚後。
李玉麟冷冷一笑道:「我說過,除非你m.hetubook.com.com自信能快過我的手,否則最好不要輕易的嘗試……」
而且那麼清晰?那麼近?
李玉麟道:「官家人太多了,你們在哪個衙門吃糧拿俸?」
是誰能讓他們怕成這個樣兒?
如果老郡主的話屬實,那麼他要看看,是不是能在這巨塚之下,找到德瑾母子去處的任何線索。
打草驚蛇更會壞事,並不是真怕「窮家幫」的弟子有什麼死傷。
李玉麟道:「至少禁軍裏的人用不著蒙面。」
李玉麟知道要糟,閃電探掌,又扣上了黑衣人的牙關,但卻遲了一丁點兒。
「老郡主沒有說,我也沒有問,不過,既然知道有秘道在,怎麼樣也要把那出入口找出來。」
李玉麟兩眼奇光一閃,點頭道:「可能,很可能,多謝兄弟提醒。」
李玉麟道:「在我面前最好不要來這一套,我既然有問你話的打算,就有逼你說的辦法,至於怎麼說,那還在你的抉擇。」
李玉麟道:「那麼,格格,我走了!」
他吁了口氣,胸中的怒氣減低了不少。
他也感覺得出,右邊那黑衣人的兩腮跟喉嚨似乎動了一下。
就在這間不容髮的剎那間,他雙掌並出,翻腕疾抓,正讓過兩具革囊,抓住了兩根銀絲,銀絲入握,他沉腕猛扯。
李玉麟離了外館,直奔城外的「窮家幫」分舵。
「窮家幫」向以忠義著稱,為忠、為義,「窮家幫」向無反顧,能戰至最後一人,流盡最後一滴血。
至於塚裏是不是還有人在?
只聽李玉麟又道:「你們已經知道我是誰了,現在,該你們告訴我,你們是什麼人了吧?」
所以,如今,他先閉了這名黑衣人幾處穴道,然後左掌飛快上移,捏開了黑衣人的牙關,右手兩指探進去,扣出了豆般大小一個小蠟丸,這才道:「剛才是我一時疏忽,如今你就剩嚼舌自絕一條路可走,不過話說在前頭,除非你自信能快過我的手,否則最好不要輕易嘗試。」
順著石階往下,剛走下五級,身後一暗,門戶又自合上。
「您知道秘道的出入口麼?」
這給了兩個黑衣人機會,只見他兩個四目之中奇光暴閃,只聽他兩個嘴裏發出一聲怪嘯,不約而同,抬手探腰,兩手一抖,銀光疾閃,兩蓬黑忽忽之物,電射奔來,分別罩向李玉麟。
他所以到巨塚來的目的,只是為了證實德瑾母子跟他妹妹,是不是確實已經離開了這座巨塚。
黑衣人閉上了眼,沒說話。
約莫百步,身旁緩開一扇石門,石門裏,柔和的燈光外洩。
李玉麟一陣激動,道:「『昌平』縣?」
他繞著巨塚轉,一邊轉,一邊也不停的仔細看,到處摸,等他到了巨塚後,他突然停了步。
衛威何許人,焉有聽不出來的道理,他明知道李玉麟說的是實情,可又不便馬上答應,只有遲疑著道:「這……」
那個地方,高低在他膝蓋下,繞巨塚一圈窄窄的石塊雕花,有一塊窄窄的石塊,上面雕的是個人像。
李玉麟道:「那麼,既是有這個可能,在這方面打聽他們,以格格跟我來說,誰較為合適?」
衛威送出了分舵。
「什麼時候來的連絡?」
李玉麟早防著了,他不閃不躲,雙掌一翻,凝足了內力,硬迎上去。
也就是說,來人,還有派來人來見的人,還不知道德瑾他們母子已經離開了這座巨塚他去。
「『昌平』一帶分舵,分舵主是哪一位?分舵設置在什麼地方?」
他就要叫人。
宋泰答應一聲,飛步跑了出去。
黑衣人道:「禁軍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可是我們這次蒙面,自然有我們的道理。」
「是的。」
宋泰悚然點頭,道:「對,李少爺,這所謂隔一段時日就得飲用鮮血,必是用以維持他九幽武學的功力。要是能斷絕他的鮮血來路,那九幽武學功力,是不是就會大打折扣,或者是完全消失……」
「你不是江湖人?別忘了,我也算得上半個江湖人。」
山坳裏空蕩、寂靜,只有那座巨塚坐落著。
只有凝目細看才看得出。
黑衣人猛一驚,臉色倏變,沒說話。
他這裏剛站穩,那兩蓬黑忽忽之物竟如影附形,立即轉變方向跟了過來,仍然不離他的頭頂。
果然不錯,這是一種能控制自如的暗器,只是這是什麼暗器,卻是前所未見,李玉麟胸蘊極廣,卻也沒聽說過。
李玉麟道:「『九幽真經』失傳百年,李家人生得晚,沒能碰上過,老人家提起『九幽真經』的時候,只說過它太以陰柔,適宜習練的人不多,也沒跟李家絕學做過比較,所以我不敢說李家絕學,是不是堪與匹敵。不過老郡主深知李家武學,她既然對我提出警告,想見得『九幽真經』上所載武學的確不能等閒視之。」
衛威一抱拳道:「多謝李少爺為『窮家幫』各地分舵著想。」
既然有人來見在塚裏的這位總教習,那麼這位總教習是不是還在塚裏,或者是說這座巨塚裏還有人在?
腳點處,面前四尺高、五尺寬的一塊,突然內陷,現出了一個門戶來,一道石階,直通往下。
蘭珠道:「接下來就是你的事了,你這m.hetubook.com.com話是什麼意思?」
李玉麟道:「話是不錯,可是舍妹總得要救,再一說,世上並沒有真正天下無敵的武學,每一種武學都有它可擊之懈。也就是說,再厲害的武學,也必有另一種剋制它的武學,何況,某一門武學再厲害,也要看習練它的人修為如何。」
平頂正中央,是一盞小巧玲瓏的琉璃燈,燈光往平頂及石壁映射,不但更亮,面且光怪陸離。
是不是意味著秘道入口就在這兒?
而,也不過這麼轉眼工夫之間,這中年黑衣人的一張臉因痛苦而扭曲,臉色紫黑,嘴角也滲出了色呈紫黑的血。
石色略有不同,應該是在於分辨。
不然那青苔剝落處上下,怎會同在一條石頭縫上?
李玉麟說著話,一雙銳利目光卻隨時注意著黑衣人臉上神情的變化。
就這麼一丁點兒,一股鮮血已從黑衣人被捏開的嘴裏湧出,緊接著,他身軀顫抖,兩眼連往上翻。
有了這項所得,李玉麟他不再等待,立即閃身往外撲。
衛威道:「那就請您在分舵暫住幾天,飲生血必害活物,這是驚世駭俗的事,絕瞞不過本幫各地分舵,我想用不了多久時間,一定會有消息傳來,我這就讓他們去給您收拾住處去。」
「事實證明,他們跟大內有關係,也就是說,這件事是出自大內的指使,那麼以格格看,是否有可能是大內搶先了一步弄走了他們,或者是他們躲在大內別處的秘密機關裏?」
話雖這麼說,當李玉麟剛才交代宋泰的時候,衛威並沒有出言阻攔,所以李玉麟如今聽了這句話後,也沒再說什麼。
只聽砰然兩聲,那兩蓬黑忽忽之物被他的掌力震得激盪飛開。
這種東西設計精妙,而且殘忍,也是世間首見。
李玉麟並不怕兩個黑衣人逃出手去,他沒有乘勝追擊。
黑衣人仍然閉著眼,沒說話。
「那倒也不是,而是往後去,我要動用江湖之力四處搜尋,以格格的身分,不好老跟江湖人接觸。」
一旦到了敵不過的時候,以那麼龐大的組織,那麼眾多的弟子,躲都沒地方好躲。
至於德瑾母子帶著他的妹妹究竟上哪兒去了,則沒留下任何線索,他不禁感到有點失望。
本來嘛!喉嚨扣在人手裏,還能掙?
李玉麟沒再多說,他走了。
蘭珠沉默了一下:「好吧!你走吧!」
聽話聲,跟剛在塚裏聽見的話聲一樣,顯然他就是剛才發話啟稟的那個人。
隨即,他托上了黑衣人的牙關,接著又說道:「要是不信我的手快,你盡可以再試試看。」
蘭珠「呃!」了一聲。
李玉麟道:「請分舵主傳書知會各分舵,替我留意各地,往後這些日子裏,要是哪兒有牲畜無故失蹤,或是發生牲畜無故失血死亡的情事,馬上知會貴分舵。」
李玉麟道:「分舵主,不是我不讓『窮家幫』要這筆債,而是時機不對,輕舉妄動徒作無謂犧牲。那是讓親者痛、仇者快,否則李家以漢族世胄,先朝遺民自居,又曾代掌日月令旗,怎麼會歷經三代蟄居遼東而毫無動靜。」
衛威道:「回去了,在見過莫堂主的第二天就回去了。」
衛威道:「那……您恕我直說一句,既是這樣,就算您能找到他們,也不見得能從他們手裏救回李姑娘啊!」
來人雖在塚外,塚內可以清晰的聽見話聲,那是因為這座塚的設計匠心獨具,太以巧妙。
衛威在意的卻是另一件事,他詫聲說道:「『九幽真經』,從沒聽說過有這麼一門武學。」
李玉麟凝神聽,巨塚裏沒有一點聲息,凝目看,石階下不遠處有光亮上騰,那應該不是火把就是燈光。
蘭珠既歉疚又不安的看了他一眼,柔聲道:「那你剛才跟我說清楚啊,誰叫你不說清楚嘛!」
雖然有人皮面具遮著,看不見兩個人的臉色表情,但想見得兩個人一看見李玉麟,必然也是一怔。
總教習?
兩個黑衣人一見銀絲被抓,不由大驚。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一處。
只聽黑衣人道:「官家人。」
平坦的地面,一塊塊光滑的大石鋪成。
的確是個中年人,頗為英武的一個中年人。
他心頭一震,匆忙間凝力揚掌,疾拍過去。
是一種全然陌生的暗器,究竟是效用如何,也全不知道,以掌力震開既然沒有用,暫時只好躲避了。
是故,李玉麟一連躲閃了幾次,而就在這一連幾次的躲閃之中,他有兩種發現,一是他發現兩個黑衣人訓練有素,或前後、或左右,配合得很好,兩個人用這種猶不知名的暗器,也有他們的獨到之處。
兩個黑衣人身子一挺,眼圓睜、口半張,不能動,也不敢動了。
靜靜聽畢,衛威等個個瞪大了兩眼,宋泰頭一個叫道:「有這種事,德瑾格格當年根本就沒死……」
衛威忙跟著站起,道:「李少爺住在什麼地方,一旦有了消息,怎麼稟報您?」
李玉麟驚恐之餘,心裏更疑,他是非問出個所以然來不可,回手又扯下左邊黑衣人的覆面物,又是個頗為英武的中年人。
石清恭應一聲,施禮急去。
只聽李玉麟冷然道:「怎麼樣?只這一次,再有下次,我就要讓你嚐嚐我李家獨門手法,截脈搜魂的滋味。我和圖書也勸你最好不要輕易嘗試,我可以告訴你,那滋味比死都難受,現在,我要問你話了,只你有一句說一句,我保證讓你毫髮無損的離開這兒……」
費了半天事,到頭來不過得到「血滴子」三個字,仍然斷了眼前這條線索,李玉麟也有一份怒。
往下走,果然,通道兩旁石壁上,隔不遠就掛著一盞「長明燈」,走完百級石階,已深入塚下。
黑衣人口齒啟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李玉麟道:「格格皇族親貴,在外頭到處跑,很不方便……」
李玉麟往裏看,石門後,是一個圓形的石室,不怎麼大、平頂,石壁跟平頂都顯得平滑光亮。
石色跟別的石頭略有不同,而且,那個人像還略有磨損的痕跡。
是個男子話聲。
早在兩個黑衣人各自探腰之際,李玉麟就料到這兩個人要發出暗器了,及至入目兩蓬黑忽忽之物閃電奔來,當頭罩下,只當是淬毒鐵砂一類暗器,他身軀一閃,早就偏過身避了開去。
因為他發現塚後半腰處,有一小塊青苔剝落的痕跡,不細看,絕看不出。
「你讓誰留意城裏?」
痕跡猶新?
又一次的啟稟,那表示頭一次的啟稟沒有得到反應,也表示塚裏並沒有別人在。
現在,他明白了為什麼兩個黑衣人手控銀線。
李玉麟道:「如果德俊琪是你們的總教習,那你們就該是大內的人了,而不是禁軍的人。」
「窮家幫京城分舵。」
李玉麟道:「裴老此行可有什麼收穫?」
向著石室裏投下最後一瞥,正打算要走。
只聽石清道:「李少爺,說不定這習練『九幽真經』的人,每隔一段時日要飲用鮮血,就是它的可擊之懈。」
兩根銀線,兩具革囊,在他們手上竟然像活物一樣,不管是盤旋,不管是飛襲,都能得心應手,極具準頭,始終如影隨形的跟著他,一是這兩具革囊,不管怎麼躲,也始終不離他的頭頂,似乎隨時都能罩下來。
李玉麟微一搖頭道:「不像,禁軍裏沒有你們這種人,你們這種人也不像是禁軍裏的人。」
李玉麟一點頭道:「那好,我問你,誰是你們的總教習,你們的總教習難道住在這座巨塚裏?」
衛威呆了一呆道:「這倒是,但願這『九幽真經』也有另一門武學能夠剋制……」
只聽黑衣人道:「我們是大內秘密訓練的『血滴子』」
李玉麟忍不住心頭一陣猛跳。
坐都沒往下坐,蘭珠就道:「咱們什麼時候出去找?」
雖然,他覺得在這麼大一座巨塚之下,絕不該只有這麼一間石室,可是由於他根本不能肯定是不是還另有石室,也不知道另外的石室在什麼地方,所以他也無從發現那通往另一間石室的秘密門戶。
驚怒之餘,他手上不免微一甩,只這麼一甩,那黑衣人已一個跟頭翻出去摔在地上,一動也沒再動,顯然已氣絕了。
他彎腰低頭行了進去。
李玉麟道:「分舵主把李玉麟當成什麼人,兄弟們住得慣,我就住得慣。」
奉誰之命而來,可以暫時不去管他,只要能擒住來人,那麼來人是奉誰之命,就不難知道了。
但,接下來的,卻是兩腮的肌肉猛一緊。
聽話聲,是個中年人。
是誰能控制他們這麼嚴?
他明白了,既是訓練有素,那就是有人教,所謂教習,教的恐怕就是這個,這東西,攻取的只是人的頭部,只要頭能躲開,想必它就發揮不了什麼效用。
李玉麟道:「不能說沒這個可能,由此可見『九幽真經』是一部左道旁門的武學,既屬旁門左道,就必有能剋制它的武學正宗。」
一頓,又道:「兄弟來找我什麼事?快說吧!」
蘭珠想了一下,道:「當然有可能。」
如今,可以證實,德瑾母子確實已離開了這座巨塚。
李玉麟又遲疑了一下:「只怕太打擾了……」
他心念及此,只聽那中年話聲又自響起:「啟稟總教習,屬下等奉命來見。」
也就在這一轉眼工夫之間,李玉麟看出來了,那兩蓬黑忽忽之物,是兩個各有盆大的黑色革囊,囊口圓張,口下底上,從囊口到兩個黑衣人手裏,各有一條極細銀線連著。
既是奉命來見,又帶兩字啟稟,顯然,來人還在塚外,還沒看見要見的總教習、既是如此,塚中何以聽得見話聲?
他腦中閃電盤旋,很快的得到了一個答案,那就是,不管是教什麼的總教習,這所謂總教習,必是德瑾母子兩人中的一個。
再一轉眼工夫,砰然聲中,這黑衣人倒下了地,兩腳微一踢彈,不動了。
念頭還沒有來得及轉,便被李玉麟那沉腕一扯之勢帶得立足不穩,跌跌撞撞直奔了過來。
話落,他鬆了右掌。
李玉麟這話說得很含蓄,也就是說,大內並未把「窮家幫」放在眼裏,一旦明白的跟「窮家幫」為敵,隨便扣上一個罪名,調動天下兵馬,派出內廷好手,明剿暗襲,「窮家幫」絕敵不過。
衛威肅容欠了欠身,忙恭聲應道:「是,『窮家幫』上下,不會不明白李少爺的一番苦心。」
燈光照耀下,路徑看得清楚,加以他身法如電,很快的便到了那扇秘密門戶前,腳一踏上控制hetubook.com•com秘密門戶開關的石階,那扇秘密門戶立即內陷開啟。
他先到巨塚之前,凝目細看,伸手遍摸。
只見山坳外如飛奔來一個人,他看得出來,那是「窮家幫」北京分舵的弟子名叫宋泰。
李玉麟忙道:「兄弟帶上一句,如有發現,不可打草驚蛇,不動聲色予以監視,一定要等我趕到。」
李玉麟道:「分舵主可知道,總舵方面打算怎麼辦?」
他知道了,那不是淬毒鐵砂一類的暗器,而是一種可以隨心所欲控制的東西。
「不用了,人多容易招人耳目,再說我是希望貴幫中人除了提供我消息之外,不要參與任何行動。」
「可知道發現牲畜死亡又是在什麼時候?」
「那當然我比你合適。」
衛威道:「李少爺的好意,『窮家幫』感激,但是李少爺您也太見外了,您也是『窮家幫』的一位長老。」
然後,左邊一名冷然發了話:「你是什麼人?」
只聽砰然一聲大震,李玉麟屹立如山,身軀紋風未動,但是兩個黑衣人,卻已身軀晃動,腳下踉蹌,雙雙退出好幾步。
如今見他兩腮一動,就知道他承受不了震驚,打算嚼舌自絕,當即探掌如電,一把扣住了他的兩腮。
老郡主昨天夜裏才來過?
李玉麟道:「分舵主也別這麼說,煩勞貴幫幫這個忙,我已經感到不安,絕不能再讓貴幫蒙受任何損失。」
兩個黑衣人恐怕是聽說過,像突然被人打了一拳,身軀猛地一震,似乎打算掙扎。
話聲帶著嗡嗡的回聲,很清晰,而且很近,生似就在身邊。
「怎麼說?分舵主讓兄弟跟我一塊兒去?」
衛威道:「要是這樣的話,李少爺到分舵來的時候,不一定能及時聽到消息,何如請李少爺在分舵暫住,這樣只一有消息傳到,李少爺馬上就能趕往。」
心念及此,那兩具革囊又自奔電般襲到頭頂,這回他既不掌震,也不躲閃,任憑兩具革囊飛到頭頂,如飛罩下。
兩個人動作相當快,一閃便到眼前,然後一左一右,四隻蒼白的手掌已然罩住了李玉麟的周身大穴。
「格格……」
黑衣人遲疑了一下道:「禁軍。」
就這一轉眼間,宋泰已到了近前,入目眼前的情景,不由一怔呆住。
當然,他這是讓右邊那黑衣人說話。
失望歸失望,卻也無可奈何。
但動是動了,卻不是說話,因為緊接著,他覺出右邊黑衣人身子一陣猛顫,說話哪用得著這樣。
燈的正下方,是一頂紗帳,一座銀架支掛著,紗帳一層層,每層顏色不同,經燈光一照,五光十色,隱約透明。
李玉麟看見了兩個黑衣人,當然,兩個黑衣人也看見了他。
李玉麟雙眉倏揚,右手落在了黑衣人左肩之上。
原來是使革囊飛舞,專罩人的腦袋。
是了,終於找到秘道的出入口了。
李玉麟道:「這就扯上我要說的事了。」
他驚嘆這座巨塚地下設計之匠心,也驚嘆這座巨塚地下設置之豪華,對那張八寶軟榻,卻沒太注意。
他知道,剛才那名黑衣人不是嚼舌自絕,而是咬碎了早藏在口內的劇毒吞了下去,不然不會臉色紫黑,連血都變了顏色。
蘭珠道:「我誤會你什麼意思了?」
震開是震開了,只是那不過是一轉眼工夫的事。
接著,他從陪裴君海離開分舵說起,一直說到今天跟蘭珠格格上「福王府」再次拜見玉倫老郡主。
甚至,根本沒有找尋那另一間石室的念頭。
宋泰道:「約莫半個時辰以前。」
他知道,這黑衣人不是性子剛烈,而是不敢說出身分,不敢洩密。
李玉麟道:「事由李家人起,自該由李家人代貴幫索還這筆血債。」
紗帳裏,可以看出放置著一張八寶軟榻,銀架錦墊,華貴異常。
李玉麟他當即穿出巨塚,掠到塚前。
黑衣人道:「難道禁軍裏的人,還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黑衣人神情猛震,為之大驚,兩腮也為之一動。
往前走,通道成弧形。
他這裏下巴剛動,那裏李玉麟的一隻右掌已扣上了他兩腮,微一捏,他的牙關就合不上了。
只一對掌,修為之深淺強弱立判,是絲毫無法勉強,絲毫無法投機取巧的。
「您怎麼這麼說。」衛威道:「不要說您是本幫一位長老,就算不是,分舵也不多您這一位,就是怕這要飯的花子窩太以委屈,您住不慣。」
黑衣人牙關用不上力,動不了了。
衛威道:「李少爺,『九幽真經』上面所載的武學,真那麼厲害麼,連李家絕學都不是對手?」
畢竟衛威是個老江湖,經驗、歷練兩夠,他聽得出來李玉麟的用意。
「要不要派兩個人跟您一塊兒去?」
李玉麟跨步迎前,再度雙掌並出,十指併張,只一扣,便分別扣住了兩個黑衣人的喉嚨上。
衛威再度肅容欠身恭應:「是!」
寧願死,不願活,寧願想盡辦法,找機會嚼舌自絕,而不願活著回去,對這種控制之嚴密、殘酷,李玉麟忍不住有一份驚訝。
只聽一個聲音呼喚傳了過來:「李少爺!」
當然,在這間石室裏,他沒能發現什麼。
衛威道:「不管怎麼樣,總得先找到他們再說,宋泰,你去傳書各地分舵,要他們立即留意轄區內的動靜。」
說完話,右掌微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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