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求助
辛老夫人道：「二位請恕老身適才失言。」
沒再容辛老夫人說話，過去便背起她。
緊接著是古乘風那幫亡魂谷的人，像被一股無形的勁力撞了一下似的，也跟著暴退，一個連一個地摔倒在地。
聞人俊雙目忽現異采，轉望恨妲己道：「趙姑娘，你功德無量。」
辛佩詩道：「東門老人家又怎麼知道我有天竺秘錄？」
男的搖頭說道：「這就不知道了，不過她不會無端地把這座陣式撤去的。」
馬車由一大早奔馳到中午，大太陽能烤出人的油來，笑褒姒在車裏道：「走了大半天了，要不要找個地方歇會兒。」
金少秋道：「這個我剛才聽說了，你指的是西天竺阿修羅院？」
掌櫃的一見四個人進門，一怔站了起來，道：「老太太、辛姑娘，您二位這是……」
聞人俊道：「目下咱們只能去找西天竺的來人……」
說著話，他拈起兩根金針在燈火上燎了燎，然後隔著衣裳插|進了掌櫃的老妻的小腹部，一邊各一根，快而熟練，雖時下名醫不過如此。
聞人俊臉色一整道：「辛姑娘以為中原武林的安危存亡跟辛姑娘無關？」
辛老夫人道：「聞人大俠小看我了，這點路在我來說算不了什麼，這些年來我走路已經走慣了，再說，只為救中原武林，我就是把這兩條腿走斷也是應該的。」
辛佩詩點了點頭道：「懂了。」
掌櫃的神色黯然，嘆了口氣道：「我夫妻在這小鎮做這個生意，雖賺不了什麼錢，但也不愁吃喝，日子過得倒也舒服，只有這麼一個憾事，看樣子我是要絕後。」
笑褒姒道：「辛姑娘取笑了。」
那幾個臉色也變了，但都沒敢動。
笑褒姒低低地把這三位的來歷以及他們搶奪黃金城那兩樣東西的情形，告訴了辛老夫人跟辛佩詩。
聞人俊當即就把逍遙谷的所見所聞說了一遍。
聞人俊嘆了口氣道：「真要說起來這也怪不得他們，大多數的人都有貪婪之心，阿修羅院針對人性弱點的這一招，太以厲害。」
笑褒姒美目中也泛起了異采！
說話間兩個人已走過一堆堆的石頭跟一根根的枯竹來到了谷口，男的看了那兩根枯竹一眼，只見兩根枯竹下端的泥土還是濕的，他當即說道：「看樣子這兩根枯竹是剛拔下來的。」
辛佩詩站在車旁分配，姑娘們跟辛老夫人都上車裏坐，南宮秋冷、司馬常跟聞人俊三個人高坐車轅。
聞人俊道：「家師對辛家也有恩。」
辛佩詩道：「那容易，我要是救不了中原武林，賢師徒可以不放李三郎。」
聞人俊道：「辛姑娘客氣了，家師跟我都已見過姑娘，都看得出姑娘身懷絕藝，修為高深，而且我剛在谷口也見著了姑娘所擺的陣式，想見姑娘更精擅九宮八卦、生剋妙理……」
聞人俊道：「姑娘太客氣了，咱們趕路吧。」
男的微一點頭道：「那位辛姑娘應該稱得上是位奇女子。」
南宮秋冷道：「話是我說的，信不信在你，反正我已退出爭奪黃金城那兩樣東西的行列了。」
聞人俊道：「那條路在……」
司馬常也看得目瞪口呆，一動不動。
聞人俊道：「你見過，跟我在一起的那位姑娘。」
古乘風臉色變了變，陰笑說道：「小鷹犬，任你在口舌上佔些便宜不要緊，只要你肯把那兩樣東西交給我們……」
聞人俊道：「這話可是姑娘說的。」
司馬常頭一個站了起來道：「說得是，這跟救火沒兩樣，早一步早好，能把他們堵在路上，不讓他們深入中原，那才是上策。」
古乘風微一點頭道：「說得是，那就好，小鷹犬，你下車吧，我給你介紹幾個朋友。」
做生意的兩眼都雪亮，是什麼樣的主顧一眼就明白了！伙計迎上來了，掌櫃的也從櫃檯裏三腳並成兩步地走了出來。
只聽辛老夫人道：「我看咱們該走了吧。」
聞人俊道：「前頭樹蔭下有個茶棚，咱們就到那兒歇歇去吧。」
飯後主人夫婦陪著客人燈下閒聊，辛老夫人忽然問了一句：「賢伉儷沒兒沒女麼？」
掌櫃的喜得一陣激動，伸雙手抓住了聞人俊，急道：「真的，聞人大俠？」
辛佩詩道：「不必去找，我知道西天竺的人到中土來都走哪條路，咱們只要到那條路上去等他們就行了。」
女的道：「這麼說，那位辛姑娘的胸襟不錯啊。」
金少秋道：「誰看見西天竺阿修羅院的人到中原來了？」
辛佩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聞人大俠真是少見的熱心人。」
男的道：「掌櫃的，我沒有騙你，我要是想騙你，我可以說我姓李，辛姑娘一定交代過，姓東門的跟姓李的這兩個人多大年紀，長得是什麼樣兒，我雖然不能冒充老頭兒，可是我能冒充那個年輕而又長得不太壞的姓李的，你絕對辨不出真假，是不是？」
聞人俊冰冷發了話：「不是我手下留情，是整個中原武林救了你們，還不帶著他們快滾。」
南宮秋冷苦笑道：「辛姑娘不要客氣了，難怪阿修羅敢進軍中原，我算是服了，這幸虧有辛姑娘在，要不然中原武林危險了。」
辛老夫人忙道：「聞人大俠這是！唉，我生受了，我生受了。」
聞人俊道：「不一定全靠天竺異術，但他們要用天竺異術時，就不是咱們所練的武功所能抵擋。」
聞人俊兩眼一睜道：「南宮霸刀，真的？」
聞人俊一喜，轉衝掌櫃的抱拳道：「恭喜掌櫃的，賀喜掌櫃的，尊夫人這毛病不是先天的，可醫，我包掌櫃的家明年添一口。」
聞人俊就在桌上攤紙磨墨，一紙藥方連同禁忌一揮而就，抬手交給了掌櫃的道：「該有的都在上頭，掌櫃的照著這上頭寫的辦就是。」
聞人俊笑道：「那有什麼辦法，誰叫我是個男的。」
聞人俊轉望笑褒姒道：「秋吟，你帶內掌櫃的進去……」
聞人俊道：「恕我直說一句，燒香燒不來子女，我略通岐黃，二位要是願意，我可以給二位看看，就算我對賢伉儷的招待聊表謝忱吧。」
突然，那舉著刀的辛佩詩嬌笑一聲，把刀往南宮秋冷手中刀鞘裏一插，嬝嬝行回座頭，往坐著的那個辛佩詩身上一撲，兩個辛佩詩變成了一個。
辛佩詩道：「可以這麼說。」
掌櫃的兩眼一睜道：「怎麼，您會……」
聞人俊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聞人俊道：「沒緣怎會老碰見你。」
辛老夫人道：「不敢當，真是太不敢當了，辛家的血海深仇蒙令師仗義援手得以雪報，我母女深為感激，沒齒難忘……」
這天上午，騾馬行裏來了一男一女，兩個人都很年輕。
掌櫃的跟在後頭招呼車把式道：「兩位客人有賞錢，送他二位到辛姑娘那兒，路上小心，趕穩點兒。」
聞人俊「哦」地一聲道：「失敬，原來是一谷三堡兩世家中那一谷亡魂谷中的人物，我說你活僵屍怎麼敢在大白天到處跑，原來你交上這麼幾位朋友了。」
辛佩詩道：「空口無憑，我要賢師徒給我一個字據。」
忽聽辛老夫人道：「聞人少俠，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男的沒再說話，攙著女的出門登上了馬車。
女的抬眼四望道：「在哪兒？」
聞人俊含笑點頭道：「行了，姑娘看懂了麼？」
當即拉轉牲口趕著馬車馳去。
掌櫃的道：「聞人大俠，您的大恩大德……」
聞人俊搖頭說道：「這個我做不了主，而且辛姑娘最後的條件也太過了些！」
兩位客人下了車，舉目一看，四下荒涼，馬車停在一條乾涸的河溝旁，河溝裏的土都裂了，顯然已乾了很久了。
司馬常道：「守株待兔，阿修羅院的人會走這條路，你怎麼知道？」
辛老夫人道：「謝謝姑娘的好意，不敢當，這個包袱輕得很，還是我自己來吧。」
辛佩詩道：「我懂，只是有一點賢師徒不知道，真要hetubook.com.com說起來，我母女不是中土人。」
車把式搖頭說道：「沒有，上回也是到這兒，辛姑娘就讓我回去了。」
一哈腰，伙計堆上了滿臉笑：「大爺、大奶奶要僱車？」
聞人俊目光一凝道：「司馬常，我真沒想到你是這麼個人！」
南宮秋冷笑了，這邊幾位也都笑了。
辛佩詩道：「怕是怕到了他們明白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聞人俊道：「略知一二。」
辛佩詩道：「是聞人大俠來找我的，我並沒有毛遂自薦。」
過了片刻之後，聞人俊掀簾帶著掌櫃的行了出來，道：「掌櫃的身子很正常，現在我看看內掌櫃的……」
外頭又來了人，亡魂谷的人，八名打扮怪異的老人，還有適才那幾個中年人跟古乘風，另外居然還有雲夢世家的金少秋那些人。
南宮秋冷道：「這麼說阿修羅院的人很厲害了？」
掌櫃的人客氣，兩位客人也客氣，道謝，接過兩杯茶，男的開口說道：「掌櫃的，這一趟車錢多少？」
南宮秋冷望著沸騰的茶水，還是有點猶豫，茶杯既然燙手，茶水自不會是涼的，可是如今勢成騎虎，不喝怎麼行，沒奈何，他一橫心舉杯就要喝！
辛佩詩道：「只管往西走就是。」
車把式答應一聲抖韁揮了鞭。
古乘風陰陰一笑道：「小鷹犬，你就別反穿皮襖裝羊了，看這幾位的衣著打扮，難道你還看不出這幾位都是亡魂谷的。」
男的抬手一指那堆堆的石頭跟根根的枯竹道：「你看，這跟我困南宮秋冷他們的那片竹林一樣，是座暗含生剋妙用的陣式，不過眼前這座陣式等於已被人撤去，你看見谷口地上那兩根枯竹了麼？要是把那兩根枯竹往谷口兩邊一插，情形就不同了。」
辛佩詩道：「我不這麼想，我以為以整個中原武林的安危存亡換一個李三郎，你們很划算，再說李三郎是俠非盜，即使他犯禁，普天之下以武犯禁的也不只是他一個，賢師徒大可不必，也根本不該老在他身上打主意。」
辛佩詩含笑說道：「聞人大俠這話從何說起，我不懂西天竺異術。」
聞人俊倏然一笑道：「金少秋，你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南宮秋冷只以為還是障眼法，笑笑剛要說話。
他在笑褒姒耳邊低低說了幾句。
司馬常道：「怎麼，你也是瞎走亂碰？」
頓了頓道：「二位是怎麼知道我母女住在這兒的？」
男的道：「那麼你請回吧，剩下這段路我們倆自己走。」
掌櫃的倒是個熱心腸的好人，忙道：「方便，方便，這兒沒幾戶人家，只要住在這兒的就是自己人，自己人有什麼不方便的，您幾位不嫌，那是我的光采，請後頭去吧。」
笑褒姒離座施禮，道：「葉秋吟見過老夫人。」
掌櫃的老妻還在難為情。
聞人俊正色說道：「辛姑娘，中原武林面臨浩劫，安危存亡已在朝夕之間，非辛姑娘不能挽救，還請姑娘……」
她母女面前放著一條長板凳。
辛佩詩一雙清澈目光落在笑褒姒臉上，道：「我還沒有請教……」
笑褒姒迎上前去，含笑說道：「老人家的包袱還是讓我代勞吧。」
聞人俊道：「我沒想到大黃蜂居然這麼風趣。」
辛佩詩微一點頭道：「這倒不失為一個可行的辦法，從現在起二位一直在我左右？」
他抬眼一看，心神大震，也不由怔住。
他轉身先進了屋。
馬車飛一般的前馳，出鎮往東又折向南，一路上東彎西拐幾幾乎沒走過直路，日頭剛偏西，馬車停了，只聽車把式在車轅上叫道：「到了地頭了，二位請下車吧。」
男的微一點頭，目光卻落在掌櫃的臉上，道：「請問，可是掌櫃的當面？」
男的道：「主人邀客了，咱們進去吧。」
忽聽南宮秋冷道：「聞人俊，對付他們真得用天竺異術麼？」
話落，她逕自攙著乃母行向茅屋。
辛佩詩呆了一呆道：「沒想到聞人大俠身上居然還有這個。」
聞人俊道：「不敢當，家師命我二人代替他老人家，為中原武林的安危存亡特來求助於姑娘，請姑娘賜中原武林一臂之力。」
司馬常道：「別風趣不風趣，聞人俊你往這條路走，打算哪兒去？」
南宮秋冷道：「我們兩個聽見了，這就是我們倆的答覆。」
辛佩詩道：「事到如今我不瞞聞人大俠，家母原是西天竺人，先父當年到西天竺經商邂逅了家母，因而家母隨先父來到中土，歸化了中土，所以我不幫中原武林的忙是我的本分，幫中原武林的忙是我的情義，中原武林的安危存亡並不關我的痛癢。」
司馬常道：「原來如此，沒想到我們三個誤打誤撞竟撞對了。」
辛佩詩道：「團結才有力量，中原武林形同一盤散沙，幾個有實力的大門大派都自私自利，照這樣下去中原武林的前途實在令人擔憂。」
這幾個顯然都是亡魂谷的高手，劈出的掌風成半弧形湧向聞人俊，排山倒海般，聲勢相當驚人！
辛佩詩道：「好一個唇亡齒寒，覆巢之下無完卵。」
聞人俊轉望辛佩詩道：「辛姑娘，在座沒有別人，可否讓我們見識見識天竺異術？」
聞人俊道：「恐怕跟二位不謀而合。」
辛佩詩訝然說道：「我不懂聞人大俠的意思，想辛佩詩乃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不錯。」辛佩詩一點頭道：「令師東門老人家對辛家確有恩，辛家母女不是忘恩負義，以怨報德的人，不過令師助辛家報仇有一半是因為這是他的職責，而李三郎對辛家的恩惠卻完全屬於給與，這二者如今到了選擇的時候，我只有做這樣的取捨。」
辛老夫人還了一禮道：「老身不敢當，少俠請坐。」
只聽一個清脆甜美低聲從谷中傳了出來：「辛佩詩跟家母在此，貴客請進谷吧。」
辛佩詩道：「我母女是此間主人，請問二位是……」
掌櫃的那位老妻臉馬上紅了，好生彆扭。
掌櫃的忙賠笑說道：「是，是，正是，正是，您二位有什麼見教？」
辛老夫人扶著辛佩詩站了起來道：「佩詩，攙我進去，我看不見你總看得見。」
聞人俊道：「我，還有我的未婚妻葉姑娘。」
金少秋道：「我相信，我相信你是故意移轉這些人的注意力，好讓你沒有一點兒阻攔地去找尋那座黃金城。」
這一頓早飯不算怎麼豐盛，在這小鎮來說可卻是最好的，吃完早飯要走，出門再看，套好的一輛馬車停在外頭，聞人俊道：「掌櫃的這是……」
車把式答應了一聲道：「謝謝您二位的賞錢。」
掌櫃的那裏正色說道：「就像剛剛辛老夫人所說的，這種事可沒地兒求，還不快進去。」
這句話似乎奏了效，辛佩詩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聞人大俠說的是，蝸居狹小，不敢待客，就請二位外頭坐吧。」
聞人俊點了點頭道：「或許辛姑娘你說的是理，只是我剛說過，這件事我做不了主。」
他慢吞吞地下了車轅，目光一掃道：「古乘風，這幾位是……」
掌櫃的忙點頭說道：「對，對，對，行，行，行，您二位請坐坐，馬上就給您套車去。」
掌櫃的道：「幾位之中有老太太在，走路不方便，這輛車不敢說送，只表示我一點心意。」
辛佩詩道：「聞人大俠請放心，我雖是個女兒家，也能一言九鼎！」
掌櫃的臉色一變，忙道：「您誤會了，我是不記得，怎麼會不肯說，說這有什麼要緊。」
這句話益見其心中之不服。
辛佩詩道：「有累兩位了，兩位這麼找我母女，不知道有什麼見教？」
辛佩詩道：「聞人大俠，只有這一條路可行！」
辛老夫人道：「掌櫃的快進去吧，這位聞人大俠是當今東門名捕的唯一高足，一身所學好得不得了，說不定他有法子讓你明年抱個和-圖-書兒子，這種事可是沒地兒求的。」
聞人俊道：「我不知道辛姑娘究竟要我師徒怎麼做？」
辛佩詩道：「現在聞人大俠知道了，聞人大俠怎麼說？」
聞人俊一笑點頭道：「不錯，這世界是嫌小了點兒，古乘風，咱倆可真是有緣啊。」
辛佩詩看了他一眼還待再說！
辛佩詩道：「這話不錯，但是我母女要報恩，當然，我母女的私事跟賢師徒，甚至官家無關，而中原武林的安危存亡也跟我母女無關。」
說著話，伸手就去端茶杯，當他手碰著茶杯的時候，他眉頭為之一皺，只因為他發現那個茶杯相當燙手，可是他暗一咬牙還是端了起來。
聞人俊道：「不，那咱們不一樣，我們這是守株待兔。」
河溝進山裏西折，頓飯工夫之後兩個人走到了河溝的盡頭，這時候日頭偏斜，山裏已見暮色。
辛佩詩笑笑說道：「其實南宮大俠剛才沒說錯，這不過是障眼法而已，不過障眼法施得高明，一樣能置人於死地，而且這絕不是普通武功所能抵擋的。」
掌櫃的老妻脫下鞋上了床，往下一躺閉上了眼，眼皮直動，想必是又緊張又難為情。
聞人俊正色道：「我說的全是實話，我查證的結果那是西天竺阿修羅下院欲進窺中原武林之前，先在中原武林製造紛爭，要使中原武林高手互相殘殺，以消滅中原武林實力的一套陰狠手法！」
原來座頭上另有個辛佩詩，還正含笑望著他們。
聞人俊神色一動道：「賢伉儷可曾請大夫看過？」
辛佩詩道：「那麼西天竺離中土在千里以外，聞人大俠有足夠的時間去請示令師，我母女在此靜候賢師徒的答覆。」
古乘風道：「小鷹犬，有什麼話還是等你交出那兩樣東西之後再說吧。」
笑褒姒站了起來道：「內掌櫃的請跟我來吧。」
掌櫃的家嫌小了點了，可是收拾得挺乾淨，老伴兒也是個熱心腸的老好人，夫妻倆不但收拾出兩間屋，端水送茶，甚至殺了幾隻雞待客，這份誠意委實讓人感動。
很明顯地，辛佩詩用上了天竺異術。
只見辛佩詩臉色陡然一變，隨聽她道：「我只當是故友來訪，卻不料是兩位生客……」
辛佩詩道：「聞人大俠應該已經知道，李三郎對我母女也有大恩。」
入谷口再看，很小的一個谷地，呈圓形，綠草如茵，花香沁心，右邊谷壁下一座新蓋不久的小茅屋，茅屋前站著兩個人，一個衣著樸素的瞎眼老婦人，一個長髮披肩的白皙清麗黑衣少女，正是辛佩詩跟她的母親。
聞人俊道：「我有人證，只不知道能否取信於你。」
只聽辛佩詩道：「南宮大俠，何必跟這種人一般見識，咱們還有正經大事，是不是，走吧，我前行帶路了。」
辛老夫人道：「佩詩，別再說了，中原武林只要有東門老人家跟聞人大俠師徒，就不會淪落人手，斷送命脈的，咱們進去坐會兒。」
他三個坐在另一張桌上。
南宮秋冷揚了揚眉，笑了笑沒說話。
聞人俊道：「掌櫃的，請拿文房四寶來。」
司馬常道：「不錯。」
聞人俊一怔轉望南宮秋冷道：「南宮秋冷，看來我要交好運了。」
辛佩詩道：「謝謝聞人大俠。」
聞人俊道：「南宮霸刀，我似乎得對你刮目相看了，司馬常，你呢？」
古乘風厲聲道：「小鷹犬，閉上你的嘴，少跟我們來這一套，我們亡魂谷不管什麼東天竺、西天竺，也不管他們要進襲什麼地方，我們要的只是那座黃金城，你明白了麼？」
男的道：「掌櫃的，你也不用隱瞞了，我知道辛姑娘一定這麼交代過，不過我認為辛姑娘並不是要你什麼人都別說，至少要是複姓東門的，或者是姓李的來打聽，你可以告訴他們，是不是？」
聞人俊道：「這個我知道，辛姑娘的意思是……」
掌櫃的望著聞人俊道：「聞人大俠……」
「好說！」辛佩詩道：「東門老人家助辛家雪報血海深仇，我母女感激都怕來不及，何敢過於奢求，再說元兇東方明也已伏誅，我母女也不該過於奢求。」
幾個人出了屋，就了座，又聊了一會兒就各自歇息去了。
辛老夫人、辛佩詩、笑褒姒跟掌櫃的夫婦打過招呼之後一起上了車，聞人俊道：「賢伉儷請回吧，明年我一定來打擾二位一頓。」
小鎮上沒有客棧，辛佩詩帶著聞人俊跟笑褒姒又找上了那家「騾馬行」。
扭過頭去道：「快去套車去，找壯車，叫老牛去，上回是他趕的車。」
只聽辛老夫人道：「佩詩，聞人少俠是不是還有一位同伴？」
「可不。」司馬常也道：「這要是割人的腦袋，豈不如探囊取物一般。」
他一個「宜」字還沒有出口，突然踉蹌往後退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聞人俊再稱謝偕同笑褒姒落了座。
聞人俊眉鋒一皺站了起來。
古乘風道：「以你看呢？」
男的道：「這麼說你也沒到過辛姑娘的住處？」
辛老夫人當即說道：「世上貪心的人可真不少啊。」
笑褒姒嬌靨一紅，辛佩詩皺了皺眉。
「是的。」
辛佩詩道：「二位也別怪我，我不得已，只有先把醜話說在前頭。」
聞人俊視若無睹，緩緩地又說道：「古乘風，你沒聽我說麼，西天竺阿修羅院的高手即將進襲中原了，我這就是去截阻他們的，你亡魂谷高手眾多，我希望你們能暫時收起貪婪之心，為中原武林盡一份心力。」
幾個人過意不去，聞人俊要給掌櫃的錢，掌櫃的說什麼也不要，而且板著臉說這是罵他，聞人俊只好作罷。
聞人俊道：「團結才有力量，我請三位跟我們結伴而行，這樣咱們彼此也可以有個照應。」
店不用人看，小鎮淳樸，不會出什麼事的，掌櫃的說完就帶著幾個人往後去了。
南宮秋冷霍然轉注，只見辛佩詩不知何時已到了他身後，手裏居然還舉著他那把刀，這時候他才覺得手裏輕了許多，低頭一看，刀鞘是空的。
這裏掌櫃的收方入懷，那裏聞人俊已拔起了兩根金針，道：「內掌櫃的先躺會兒，過一刻之後再下床走動。」
馬車馳動了，坐在地上的人還沒站起來，一直到馬車馳出了老遠，金少秋等才跟靈魂歸竅般醒了過來。
聞人俊皺了皺眉道：「辛姑娘……」
聞人俊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古乘風，那真太謝謝你了！」
他鬆了古乘風的脖子收回了手。
一頓接道：「聞人大俠既懂天竺異術，為什麼還要辛佩詩……」
他這句話夠損的，但那幾個打扮怪異的中年人跟沒聽見一樣，臉上死板板的，一點表情也沒有。
第二天一早，幾個人起床，掌櫃的夫婦倆早把早飯準備好恭候上了。
幾人都笑了，邁步跟了出去。
南宮秋冷三個也一怔，只聽司馬常道：「聞人俊，真巧啊，沒想到在這兒又碰見了你。」
古乘風哼哼兩聲道：「那好，咱們試試。」
砰然一聲大震，聞人俊暗感血氣浮動，身軀也為之晃了一晃，而古乘風跟那幾個打扮怪異的中年人卻腳下踉蹌，一起往後退去。
聞人俊道：「還沒有。」
聞人俊道：「要不然他們豈敢進軍中原。」
他往後退了一步。
古乘風頭一個從地上跳了起來，驚叫說道：「那個丫頭會施邪法！」
男的兩眼一睜道：「到了。」
南宮秋冷點著頭笑道：「的確巧，的確巧。」
林裏比外頭更暗，靜得很，除了入林野鳥鳴聲之外，別的什麼也難以聽見。
車裏幾位都笑了。
聞人俊雙眉一揚道：「古乘風……」
幾個人進了屋，掌櫃的老妻站在床前低著頭。
這是一個小鎮，不太大的小鎮，鎮上只不過幾十戶人家。
辛佩詩道：「歇會兒吧，牲口也受不了。」
聞人俊一笑說道：「辛姑娘小看東門長青師徒了。」
掌櫃的忙道：「還和*圖*書照上回送辛老太太跟辛姑娘的價錢，三兩三。」
女的道：「我說我怎麼看那幾堆石頭跟那幾根枯竹怪怪的，原來又是座暗含生剋妙用的陣式啊，不知道誰把這座陣式撤了？」
聞人俊探手入懷摸出了一個小盒子，打開木盒，赫然是金針、玉刀，無一不備。
忽聽身後一個熟悉話聲道：「南宮大俠這把刀的確是罕見的好刀……」
笑褒姒忍不住脫口輕叫：「好美的姑娘！」
聞人俊卻沒在意，道：「這麼說你是不相信？」
辛佩詩漠然一笑道：「聞人大俠無須動氣，賢師徒可以不答應，誠如聞人大俠所說，這是條件互換，誰也沒有勉強誰，只要賢師徒認為李三郎一個人抵得過整個中原武林，賢師徒尚可以拂袖而去。」
金少秋冰冷說道：「好教你知道，雲夢世家跟亡魂谷已經結盟了。」
辛佩詩含笑望著南宮秋冷道：「南宮大俠可敢喝一口？」
聞人俊道：「姑娘智慧過人，想當初我師父教我的時候，我看了好幾遍才看懂。」
聞人俊道：「辛姑娘，公是公，私是私。」
掌櫃的遲疑了一下，一點頭道：「您說的是，好說，我告訴您……」
盞茶工夫之後，眼前漸亮，小路已出了樹林，水聲潺潺，一條小溪橫在眼前，溪上有幾根粗竹並排紮成的一座竹橋，橋那邊是兩塊插天峭壁夾成的一個狹窄谷口，谷口東一堆、西一堆地堆著不少石頭，還插著幾根枯竹。
聞人俊一搖頭道：「我卻不以為然。」
聞人俊忽然吸了一口氣道：「辛姑娘是不是有把握救中原武林？」
聞人俊道：「我看見你笑了。」
聞人俊道：「老夫人言重了，家師在公門，緝賊拿盜，除暴安良，乃是他老人家的職責，何敢當老夫人這感激二字。」
南宮秋冷深深看了他一眼道：「閣下，南宮秋冷不是糊塗人，謝了。」
聞人俊皺了眉，沉吟了一下道：「辛姑娘，這樣好了，字據一事辛姑娘不要堅持，好在我二人一直在辛姑娘左右，倘若到時候家師不答應，辛姑娘盡可以虜我二人作為人質，辛姑娘身懷絕藝，當不虞我二人反抗或者逃跑！」
掌櫃的忙搖手說道：「不，不，不，您誤會了，沒有，沒有……」
辛佩詩突然說道：「東門老人家已經把助我母女報仇的事告訴聞人大俠了？」
聞人俊道：「辛姑娘，世上會武的人不少，但克制強敵卻非得高手不可。」
「行了。」聞人俊道：「從現在起，咱們是朋友了。」
聞人俊雙眉一揚道：「辛姑娘這就太過了，要知道這是條件互換……」
聞人俊道：「自然是李三郎告訴他老人家的。」
聞人俊道：「辛老太太，她不是武林中人，你找我就是。」
辛佩詩臉色一變道：「聞人大俠怎麼知道我有天竺秘錄？」
聞人俊笑道：「老夫人，我沒有不傳之秘，凡屬婦道，都可以進來看！」
笑褒姒忙道：「我哪兒會……」
辛佩詩道：「聞人大俠剛才不是說做不了主麼？」
金少秋冷冷一笑道：「你們倆即將要同床共枕，自是一個鼻孔出氣。」
這句話剛說完，南宮秋冷面前那杯茶竟然熱氣上騰，水面翻動，居然沸騰了起來。
聞人俊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這家騾馬行辦事還真俐落，掌櫃的這兒接過五兩銀子，數聲蹄聲響動，一輛馬車已馳到了門口，趕車的不愧叫老牛，三十來歲年紀，壯得跟條牛似的。
辛佩詩道：「二位來時所坐的馬車想必已經回去了，這兒到小鎮還有一段路走呢。咱們還是快走吧，希望在天黑之前能趕到小鎮。」
聞人俊道：「話是不錯，不過辛姑娘既然有條件，我不能不也提出個條件。」
聞人俊閃電揮掌，一把竟抓著了古乘風的脖子，古乘風絕沒有想到聞人俊的出手會這麼快，他哪敢掙扎，當即就嚇白了臉，沒敢動一動！
聞人俊何等人，自然知道南宮秋冷心中不服，他怕這位剛因情愛而轉變的霸刀，在一念爭強好勝之下受到傷害，他心念轉動了一下道：「南宮霸刀，你見過天竺異術麼？」
恨妲己道：「只能說我沒看錯人。」
聞人俊笑笑說道：「什麼我都喜歡學，學了就想致用，所以我經常把它攜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聞人俊聽得一怔，道：「南宮秋冷……」
辛佩詩又何嘗不明白聞人俊的用心，微微一笑道：「獻醜了。」
聞人俊看了她一眼道：「我二人這麼老遠跑來尋找姑娘，為中原武林的安危存亡求助，姑娘何忍相瞞！」
那幾個打扮怪異的中年人立即散開來，幾個人呈半圓形圍住了聞人俊。
聞人俊道：「辛姑娘，西天竺的武功，中原武林固然有人可以抵擋，但西天竺的異術卻非辛姑娘不能克制。」
河溝往下，蜿蜒綿長，不知道往何處，往上，進了兩座山夾成的一條谷地裏，順著山勢曲折，沒多遠就拐了彎看不見了。
辛老夫人還待再說。
馬車馳到，聞人俊停妥馬車剛要跳下，茶棚裏出來了幾個人，這幾個人之中有一個是「活僵屍」古乘風，另幾個也都是衣著打扮怪異的中年人。
古乘風陰笑道：「你師徒倆嘴皮子上的功夫都不錯，你查證的結果，你是有人證，還是有物證？」
南宮秋冷道：「他麼？我還是受了他的感召呢！」
她攙著乃母往外行去。
古乘風站在門口神情冷冷一笑道：「看樣子我們趕到得正是時候。」
聞人俊含笑說道：「許是家師太忙了，他老人家在龍虎鎮碰見賢母女，接著就是對付飛龍堡潘世奎，也沒機會跟賢母女提別的，是不？」
辛佩詩道：「哪一點？」
女的道：「她在谷口佈陣的目的，自然是為防閒人打攪，或者是為防潘世奎那幫狐朋狗友來尋仇，既是這樣她又為什麼把陣式撤了呢？」
聞人俊聽直了眼，道：「這一點我倒沒有想到……」
司馬常笑了笑，沒說話。
她轉身走進了屋。
聞人俊道：「三位可願跟公門中人交個朋友？」
女的道：「她怎麼會知道，難道她會算？」
有聞人俊背著辛老夫人，幾個人腳下自然也就快了不少，日頭還沒下山，四個人便抵達了小鎮。
女的道：「這位辛姑娘可真神秘啊。」
辛佩詩道：「這樣就行了麼？」
辛佩詩面泛驚訝之色，「哦」地一聲道：「原來是當世四大美人中的笑褒姒葉姑娘，失敬了，葉姑娘請恕辛佩詩眼拙。」
掌櫃的忙答應兩聲快步進了屋。
忽地陰陰一笑道：「讓我相信並不難，讓她也跟我好一回……」
辛佩詩道：「也可以這麼說。」
辛佩詩訝然說道：「我並沒有瞞二位什麼，我是真……」
古乘風道：「你認為咱倆有緣麼？」
辛佩詩一怔，旋即臉色又一變，急道：「李三郎，莫非東門老人家已緝獲李三郎？」
聞人俊道：「黃金城的地圖跟鑰匙？」
男的道：「要看放下的那兩根枯竹的位置，應該是住在谷裏的人，也就是佈陣的人撤的，自然是那位辛姑娘。」
聞人俊道：「謝謝姑娘，他老人家安好，他老人家另有要事，不克分身，特命我跟秋吟探望，並問候老夫人跟辛姑娘。」
金少秋道：「司馬常，你跟南宮秋冷怎麼也跟小鷹犬這些人跑到了一處？」
聞人俊道：「好說，理應如此。」
男的一抬手道：「掌櫃的，你不必告訴我，我僱貴行一輛車，貴行送我到那兒就行了。」
他抬手就要拔刀。
聞人俊威態忽斂，緩緩說道：「我不願意在西天竺阿修羅院高手即將進襲中原的前夕自相殘殺，那正中他們的陰謀，要不然你的脖子現在已經斷了，希望你以後再說話不要不乾不淨了。」
金少秋冷冷一笑道：「想走了，沒那麼便宜……」
只聽辛老夫人道：「聞人少俠，李三郎是俠非盜……」
辛老夫人忙ｍ.hｅｔｕｂｏｏｋ.coｍ•cｏｍ搖頭說道：「不用，不用，我也不敢當，聞人大俠的好意我心領了！」
辛老夫人道：「聞人大俠錯了，我雖原不是中土人，可是嫁來中土便算已歸化中土，自然也跟諸位沒什麼兩樣。」
辛佩詩道：「那容易，如今西天竺、阿修羅院的人來了沒有？」
「掌櫃的這是幹什麼……」
掌櫃的呆了一呆，道：「您是……」
辛佩詩道：「娘，您老人家身子不好，別太勞累了。」
聞人俊道：「內掌櫃的，這也是治病，請上床躺好。」
辛老婦人一怔說道：「佩詩，不是東……」
掌櫃的道：「很快，晚半晌就到了。」
聞人俊道：「那麼以姑娘之見？」
聞人俊道：「是的，國有國法，潘世奎未能交由姑娘親手處置，還望姑娘見諒。」
聞人俊毫不隱瞞，當即把邀辛佩詩為助的經過說了一遍。
司馬常道：「這個麼，很簡單，我跟南宮霸刀都看開了，我們不要黃金城的寶藏了，我們要為中原武林做點事，盡點心力，我們要追隨聞人俊去抵禦外侮去，就這麼回事。」
聞人俊為之一怔道：「怎麼說，賢母女不是中土人？」
聞人俊笑笑點頭說道：「掌櫃的周到，我們正需要這個，好意我領受了，秋吟帶辛姑娘把老夫人扶上車，咱們上路了。」
聞人俊道：「家師告訴我的。」
聞人俊雙眉一揚，凝望著辛佩詩沒說話。
聞人俊道：「我知道情愛兩字的力量無可倫比，而且神奇。」
聞人俊道：「南宮霸刀也沒交錯朋友。」
辛佩詩跟笑褒姒都瞪大了一雙美目。
掌櫃的連說不好意思，然後千恩萬謝雙手接過。
他當先揚掌劈向聞人俊。
聞人俊道：「老夫人這話益使聞人俊不安，老夫人原不是中土人……」
他所以提起龍虎鎮及對付飛龍堡潘世奎事，旨在證明他的身分。
聞人俊稱謝偕同笑褒姒走了過去，到了近前抱拳躬身道：「聞人俊見過老夫人。」
男的連價都沒還，當即掏出五兩銀子遞了過去，道：「趕車生涯夠辛苦，多出來的送給車把式買酒喝了。」
古乘風道：「小鷹犬，你錯了，姓古的早在一年前就是亡魂谷裏的人了。」
辛佩詩含笑說道：「掌櫃的，我這兩位朋友有事找我出趟遠門，天太晚了，我打算明天一早走，小鎮上又沒有客棧，我們想在您這兒打擾一晚上，不知道方便不？」
那幾個現在還真聽話，扶的扶，抱的抱，帶著受傷的同伴一轉跟間跑得沒了影兒！
辛佩詩又一點頭道：「說的是，我母女這就跟隨二位出山，不過我有一句話說在前頭，二位最好別打什麼主意，天竺秘錄所載已盡入我腦海之中，我已將那冊天竺秘錄焚毀，而且二位絕沒有成功的可能，到那時二位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先救李三郎，然後再反過去幫阿修羅院席捲中原武林。」
聞人俊道：「上回你要了什麼去，忘了麼？」
南宮秋冷道：「這話怎麼說？」
聞人俊道：「老夫人讓人敬佩，老夫人要是不介意，還是讓我背著老夫人走吧。」
掌櫃的一哈腰道：「您二位是再歇會兒，還是現在就走？」
聞人俊把握這機會，猛吸一口氣，跨步欺前，舉手投足間，三個打扮怪異的中年人倒了地，古乘風更慘，噴出一口鮮血滿地亂滾。
辛佩詩道：「委曲聞人大俠了。」
聞人俊道：「不瞞辛姑娘說，我二人從飛龍堡起逐段的查訪，逐段的打聽，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那家騾馬行。」
聞人俊道：「辛姑娘，葉姑娘是我的未婚妻，在武林中人稱『笑褒姒』。」
古乘風道：「弄了半天是個跟你穿一條褲子的……」
聞人俊道：「掌櫃的，別提這個，你要打算謝我，明年我從這兒過，給我吃個紅蛋也就夠了，現在請跟我進來吧。」
男的道：「也難怪，她母女甫報了仇，總得提防著點兒飛龍堡潘世奎的那些狐朋狗友，走吧，她母女的住處離這兒不知道還有多遠呢，希望咱們能在天黑之前找到地方。」
古乘風道：「你比上次爽快多了。」
聞人俊道：「唇亡齒寒，覆巢之下無完卵，不該麼？姑娘。」
掌櫃的神色忽然一緊，馬上搖頭說道：「您恐怕弄錯了，我不記得小號有這樣的主顧。」
聞人俊躲不能躲，他要一躲身後的牲口跟車就完了，他忍無可忍，雙掌凝足真力，翻掌迎了上去。
司馬常聳聳肩道：「頭一回聽人說我是個好人，尤其是出自東門長青徒弟之口，更覺新鮮。」
聞人俊道：「咱們不能在這兒等著阿修羅院的人，是不？」
他拉著掌櫃的要進去……
聞人俊道：「咱們做一步是一步，相信他們總會有明白的時候的。」
誰都看得見，舉著刀的那個辛佩詩還站在他身後。
女的眉梢兒一揚道：「好好聽的聲音。」
聞人俊道：「大黃蜂，到今天我才算真正認識你。」
南宮秋冷望著辛老夫人道：「老太太兩眼不方便，不然定可看出我們三人現在是一點貪心也沒有了。」
過不一會兒，辛佩詩挽著乃母又從屋裏行了出來，母女倆各提了一個小包袱，辛佩詩道：「讓二位久等了！」
「老夫人。」聞人俊道：「這個我師徒也知道，只是李三郎的所作所為多多少少犯了禁，家師身在公門，吃官糧，拿官俸，不得不拿他歸案，而且家師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聞人俊笑道：「辛姑娘這幻影之術已爐火純青了，令人嘆為觀止，五體投地。」
倏地住口不言。
聞人俊「哦」地一聲突然笑了：「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這是辛姑娘的條件？」
掌櫃的答應一聲奔了出去，轉眼間帶著一陣風又奔了回來，雖然直喘，但卻滿臉興奮。
男的，俊逸灑脫，女的，貌美如花。
幾個人進了茶棚，賣茶的從櫃檯後，桌子底下爬了出來，餘悸猶存，臉還白著，猶帶著顫抖地招呼客人坐下，茶剛端上，棚外又來了人，霸刀南宮秋冷、大黃蜂司馬常，還有恨妲己。
聞人俊一拍手道：「那好極了，活僵屍投效亡魂谷，這才是物以類聚，再恰當也不過了。」
古乘風兩眼暴射厲芒，怪嘯一聲招呼同伴就要撲。
聞人俊沒再問，揮起一鞭趕快了馬車。
聞人俊剛微微一愕，只聽古乘風冰冷說道：「小鷹犬，這世界可真小啊。」
轉過身來道：「咱們外頭去吧。」
那幾個打扮怪異的中年人跟著揚掌劈向聞人俊。
掌櫃的忙跟著站起，但卻遲疑了一下沒動。
司馬常道：「老太太，您沒罵錯，到現在我還貪心，我想多碰見幾個阿修羅院的人。」大夥兒又都笑了。
男的笑笑說道：「我既不姓東門，也不姓李，可是我是姓東門的徒弟，這跟姓東門的本人沒什麼兩樣吧？」
女的自也看見了，她道：「這麼說這座陣式是剛撤去的？」
女的忍不住道：「這一帶看不見人家啊。」
辛佩詩一聽也皺了眉。
馬車馳出了小鎮，辛佩詩道：「聞人大俠有沒有去處？」
聞人俊道：「老夫人不要客氣，您要是有兒子的話也有我這麼大了，背背您還不是應該的。」
辛佩詩那充滿智慧的清澈目光從笑褒姒的嬌靨上掠過，落在了聞人俊臉上，道：「東門老人家安好？」
古乘風道：「誰？」
辛老夫人道：「聞人大俠，你苦口婆心都白費了。」
偕同笑褒姒轉身先往外行去。
南宮秋冷微微一笑道：「辛姑娘，恕我直言一句，我認為天竺異術跟障眼法沒什麼兩樣。」
聞人俊笑道：「這是什麼事，我還能騙掌櫃的不成，要是明年掌櫃的家不添一口，你砸我的招牌就是。」
掌櫃的聽聞人俊這麼一說，當即吹乾了筆漬，摺好藥方，小心翼翼的揣進懷裏。
幾個人都站了起來，聞人俊留下一塊碎銀付了茶資，剛要往外走。
聞人俊道：「辛姑和*圖*書娘自然懂得唇亡齒寒、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
「辛姑娘，」聞人俊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西天竺的各種異術盡載於天竺秘錄之中，唯有擁有這冊天竺秘錄的人，方能克制西天竺的各種異術，姑娘怎說不懂？」
司馬常道：「只要你別老拿六扇門嚇人就行。」
轉望司馬常跟恨妲己道：「咱們過來坐吧。」
辛佩詩輕「哦」一聲道：「原來是東門老人家的高足聞人大俠，東門老人家怎麼沒告訴我他有聞人大俠這麼一位高徒？」
聞人俊道：「我已經答應了，辛姑娘何必再……」
南宮秋冷一搖頭道：「沒有，我福薄緣淺。」
四下裏林木森森，並未見有茅舍一類的建築，卻見一條小路通往林木深處。
男的搖搖頭道：「這一帶很靜，車輪聲跟馬蹄聲能傳出老遠，也許是她聽見了，別人不會坐馬車到這兒來，她可能把咱們當成了老爺子或者是李三郎。」
男的淡然一笑道：「掌櫃真是不記得呢，還是不肯說？」
男的道：「可以這麼說，許是她知道有是友非敵的訪客到了。」
南宮秋冷聽見了，目光掃了過來道：「聞人俊，這位是……」
男的遙遙一抱拳道：「辛姑娘，你我雖然未曾謀面，但並不陌生，我複姓聞人，單名一個俊字，東門老人家是家師。」
辛佩詩道：「南宮大俠，小心燙著嘴啊。」
聞人俊吁了一口氣，道：「老夫人，辛姑娘，請下車吧！」
「不行，」辛佩詩一搖頭道：「聞人大俠你答應了，但李三郎如今卻在令師手裏，若到時候令師來個搖頭不答應……」
辛佩詩為之一怔：「聞人大俠也懂天竺異術？」
司馬常道：「好聽啊，好聽……」
聞人俊窘迫一笑道：「聞人俊自知失態，那是由於一時情急，還請辛姑娘原諒。」
掌櫃的老妻站起來了，低著頭行了進去。
他沒再說什麼話，登上馬車趕著車走了。
恨妲己一怔紅了嬌靨，道：「你怎麼知道……」
也就在這時候，恨妲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美目圓睜，滿臉驚詫地望著辛佩詩坐處。
古乘風臉色一紅，兩眼厲芒一閃，道：「小鷹犬，上回是上回，現在是現在，現在風水輪已經轉了。」
前面半裏處道旁真有棵大樹，濃蔭蔽日，樹下有個草棚子。
辛佩詩美目一睜道：「對了，聞人大俠要不懂天竺異術，怎麼能戰勝逍遙谷那些人，東門老爺子的胸蘊可真淵博啊。」
車簾掀起，辛佩詩、笑褒姒攙扶著辛老夫人下了車。
掌櫃的雙手接過，忙道：「我這就找老牛抓藥去。」
金少秋道：「我這是說給南宮秋冷跟司馬常聽的。」
辛佩詩倏然一笑道：「聞人大俠，別的途徑固然有，但都行不通，我打個比方，要是聞人大俠你想奪我那冊天竺秘錄，那你就動錯了念頭，因為我有天竺異術護身，你根本近我不得，聞人大俠要是不信，盡可以試試！」
聞人俊站了起來，道：「請掌櫃的跟我到屋裏來一趟。」
辛佩詩道：「現在天色還早，二位請這兒坐坐，我這就陪家母進去收拾收拾去，咱們今天晚上到小鎮過夜。」
車把式在車轅上抬手前指說了話：「二位只順著這條河溝往裏走，就能找到辛姑娘的住處了，上回辛姑娘是這麼交代的，車進不去，我就不送二位了。」
笑褒姒道：「這樣就行了麼？」
男的道：「半個月前，有母女倆僱了寶號一輛車，老太太約莫五十上下，兩眼失明，姑娘二十上下，姓辛，掌櫃的可記得麼？」
金少秋道：「就在片刻之前。」
辛佩詩道：「見笑了，那是我瞎擺的。」
南宮秋冷笑道：「巧啦，也跟我一樣。」
司馬常笑道：「金少秋，為座黃金城你可真是什麼事都做得出啊。」
聞人俊微一點頭道：「正是。」
「聞人俊，」南宮秋冷道：「你不是說西天竺、阿修羅院的人會捲土重來麼？我要把爭奪黃金城那兩樣東西之力，轉過去碰碰他們，為中原武林做點事。」
老夫人忽然說道：「聞人大俠，你這是不是不傳之秘？」
掌櫃的道：「您是姓東門的徒弟？」
剩下的幾個打扮怪異中年人嚇呆了，頓然都怔住在那兒。
這一句，聽得幾個人都笑了，掌櫃的更是笑中帶淚，身軀一矮，就要跪下。
聞人俊跟沒看見似的道：「古乘風，原先我也以為世上有黃金城這麼一處所在，可是現在我才知道全屬子虛，黃金城不過是海市蜃樓，你信麼？」
忽聽南宮秋冷道：「辛姑娘，天竺異術的厲害我領教了。」
金少秋道：「那也沒什麼，我們彼此都感實力薄弱，亡魂谷需要幫手，雲夢世家也需要幫手，我們兩家結盟乃是天經地義，理所應當的事。」
聞人俊微一點頭道：「姑娘說得是，咱們走吧。」
聞人俊道：「我告訴你！」
辛佩詩含笑說道：「真要燙傷了南宮大俠，恐怕趙姑娘頭一個不答應。」
就在這時候，茶水突然靜止不動了。
笑褒姒向辛佩詩含笑點頭。
聞人俊一點頭道：「好吧，咱們就這麼說定了，辛姑娘你助中原武林一臂之力，擊退西天竺、阿修羅院的人之後，我師徒馬上釋放李三郎，並保證今後絕不再為難他。」
南宮秋冷微微一怔，停杯沒喝。
客人站了起來，男的道：「還是現在就走吧，早動身早到，對了，掌櫃的，什麼時候才能到？」
司馬常道：「新鮮啊，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出了谷，聞人俊回過身道：「勞累老夫人，我更不安。」
兩個人下了河溝，踏著乾裂的泥土往山裏行去。
南宮秋冷笑道：「那麼今後你的運氣會一直很好。」
頓了頓道：「聞人大俠，李三郎現在何處？」
聞人俊雙眉一揚道：「古乘風，你可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
聞人俊道：「好說，只要能拯救中原武林，休說是這麼一會兒，只要時間許可，就是等上個十年八年也是應該的。」
掌櫃的忙道：「您請說，您請說，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辛佩詩道：「我請求賢師徒高抬貴手……」
兩個人並肩行進了谷口，事實上這谷口的寬窄也僅能容兩個人並肩進出。
男的抬手一指道：「咱們從這兒走進去試試。」
司馬常冷冷掃了金少秋一眼，道：「金少秋，你雲夢世家居然跟亡魂谷的人走在一起，而且能相安無事，我看這裏頭有文章吧。」
男的道：「那可不一定，或許那位辛姑娘交代過，不許把她母女的去處隨便告訴別人……」
辛佩詩道：「這比聞人大俠剛才生氣強多了。」
辛老夫人跟辛佩詩靜聽之餘，臉色連變，及至聞人俊把話說完，辛老夫人的表情很凝重，但辛佩詩卻已恢復了平靜，她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既然西天竺的武功中原武林有可以抵擋之人，東門老人家怎麼還讓二位來找我……」
伙計答應一聲奔向了後頭，掌櫃的拉過一條長凳請這兩位客人坐下，然後倒了兩杯茶端了過來。
男的道：「我來打聽件事兒……」
聞人俊沉默了一下，道：「辛姑娘似乎忽略了一點。」
南宮秋冷道：「跟我一樣。」
兩個人當即又踏上了那條羊腸小路。
聞人俊道：「現在家師手中。」
「沒，」掌櫃的搖一搖頭道：「附近幾個廟裏她可是燒遍了香了，只差沒朝四大名山。」
聞人俊含笑抬手道：「別急，掌櫃的，先讓我聽葉姑娘怎麼說。」
只見笑褒姒掀簾走了出來，望著聞人俊道：「跟你所說的一樣。」
辛佩詩道：「現在令師可以掌握李三郎，但必須好好待他，等我幫中原武林擊退西天竺阿修羅院的人以後，賢師徒得馬上釋放李三郎，要保證永遠不再緝拿他。」
聞人俊道：「不急，明天再抓也不遲。」
鎮南有一家騾馬行，做的是車馬出租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