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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山月道：「也不是。」

關山月道：「既是因此結仇，因此記恨，你為什麼早不報復，而一直等到十年後的今天？」

主人道：「可是她說她是……」

關山月道：「你等的任務極機密，既不是來自一處，彼此也互不相識，事一了，自然是立即四散走人。」

關山月道：「分舵主另有什麼教言？」

說起來，也真是這個理。

關山月道：「有勞小兄弟轉奉，我請與貴分舵主相見。」

中年花子道：「那就好，耽誤尊駕離開『九江』了。」

關山月抬手轉拍芸姑香肩：「謝謝芸姑娘，不會的，在此我謹祝兩位白頭偕老了。」

難道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他剛到城郊，一個話聲劃破寂靜夜色傳了過來：「尊駕請留一步。」

關山月道：「不管怎麼說，謝謝貴分舵！貴分舵主現在何處？」

關山月答禮：「不敢，我正好當面謝謝貴分舵的關注。」

瘦高中年人沒再說話，頭一個走了。

關山月道：「普天之下有多少姓關的？再說，你人在，有人替你效力賣命，一旦你人沒有了，有誰還會對你忠心，管你的事？」

關山月道：「知道是誰麼？」

芸姑道：「不，關大哥……」

關山月道：「芸姑娘已經謝過我了，這就夠了。」

中年花子道：「『南丐幫』到不了江北，『北丐幫』有官府翼護，卻可以到江南。」

芸姑說了話：「請關大哥多留片刻。」

關山月謙虛、客氣，是他請與分舵主相見，而不是請分舵主來相見。

關山月道：「不管怎麼說，我沒有白跑一趟『小孤山』，也沒有白跟芸姑娘說那些話，對我來說，這就夠了。」

怎麼回事？

芸姑又道：「關大哥，董姑娘她非當面聽你說不可，要不然她不就回去了，怎麼會在這兒等關大哥到如今？」

沒人動。

主人道：「你是給『江西』各地方官招大災惹大禍。」

這倒是。

主人沉默了一下：「是我一聽說朝廷有意撤『三藩』，就說動了王府護衛，聽命朝廷，使得王爺不能抗旨……」

芸姑道：「怎麼會？姑娘請坐。」

芸姑又低了低螓首：「他讓我感動，我改變心意了。」

關山月道：「小兄弟怎麼知道在這裡攔我？」

關山月道：「那兩個之中，一個說當時事了之後，聽見有人說了一句『老的沒了，小的交給我了』，你聽見了麼？」

這沒什麼，姜四海、姜明父子，還有姑娘高梅都不在意，而且這也不是頭一回了，倒是讓關山月覺得怪的是，姜家父子跟高梅，像是都知道是什麼事。

難道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主人道：「你是來報仇的？我跟你有仇？」

主人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一直到今天才有機會。」

這是什麼事？

關山月道：「我姓關，這是不是能提醒你？」

關山月道：「幾個人還怎麼會帶個姑娘走在一處，遭當地官府盤查？」

那四、五個以為關山月是以主人為脅，事實上關山月也真是離主人較近，一時還真沒敢動。

主人蒼白的臉顯得通紅，就是動不了分毫。

說得也是。

芸姑道：「都是關大哥所賜。」

主人沒說話。

主人道：「他攔下我，盤查我也就罷了！他居然把我帶回縣衙，整整押了我一夜，沒能搜出什麼，也沒能問出什麼，這才放人，而我只能吃啞巴虧。」

那四、五個都是不錯的好手，也都是明眼人，這一看就看出來了，瘦高中年人跟「黑白雙煞」，不是因為關山月以主人為脅不敢動，而是根本就不能動了，這麼一來，那四、五個就更不敢動了。

芸姑道：「董姑娘說，非聽關大哥當面拒絕她，她才會死心。」

關山月道：「一兩天離『江西』後就會北去。」

關山月道：「不錯。」

關山月道：「是麼？你要知道，我一直沒對你動手相逼，不是我下不了手，是你還算肯說。」

似乎都不願出去。

主人道：「是姓董的自己帶著幾名差役，他經常自己帶著人巡視治下各處……」

主人道：「你剛才說……」

「黑白雙煞」跟著走了。

主人道：「不錯，密令是這麼說的，你怎麼知道？前兩個告訴你的？」

關山月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抬頭三尺有神和圖書明，人可欺，天不可欺。」

關山月道：「當然是來報仇的。」

芸姑道：「不要緊，我爹已經派人給高大爺送信去了。」

關山月心神震動。

他收回了按在主人肩上的手。

芸姑道：「是有點事要跟關大哥說。」

主人道：「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知道他的姓名，去處。」

關山月又說了話：「不管你以前做過什麼，你讓我知道是誰帶走了那位姑娘，為此，我願意給你機會，只這一回，望你好好把握。」

關山月道：「好說，我不急，分舵主是一番好意。」

關山月道：「姑娘不要客氣。」

還真是到這時候才謝，關山月從「小孤山」回來的時候，芸姑娘根本就沒謝，像是關山月救的是跟她不相干的人。

關山月道：「你此刻該答我話了，十年前『遼東』『千山』下的任務，極為機密，你等行事自是小心謹慎，怎麼會遭當地官府盤查？」

主人道：「我……」

主人道：「江湖報仇人？你是來……」

中年花子道：「正是，忠義『丐幫』深感痛心，也曾廣派弟子緝兇，無奈那些敗類有當地官府翼護，不易近身，也迅速躲回江北，至今奈何他不得。」

主人道：「那麼你是……」

關山月道：「不對，關老人家只有一個義子，如今就站在你眼前，落進你等手裡，讓你等帶走的，是鄰家的女兒。」

芸姑道：「關大哥，董姑娘在這兒。」

芸姑又把她跟董飛卿怎麼說的，跟關山月說了。

主人說了話：「他倆是這麼說的？」

芸姑道：「在這裡說不方便。」

望著兩個要飯的身影一前一後消失在夜色裡，關山月也長身而起，飛射不見。

這話似乎有點……

主人道：「你信他倆不信我？」

如果不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那是什麼？

也就在這時候，燈滅了，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了！

董飛卿進來了，還是一身男裝，只是臉色蒼白，人瘦了些，無損她的美，反而更柔弱動人。

關山月道：「這倒沒什麼，我是為一位好官。」

一個或許可以說是巧，三個難道也能說是巧？

這是讓芸姑不要再說了。

主人沒說話，又想往起掙，卻仍是沒能動分毫。

關山月道：「不是你麼？」

主人道：「真的，只不過當時只我一個人，他見我可疑，攔下盤查，而不是見我幾個帶個姑娘可疑。」

芸姑把姑娘董飛卿的來意跟關山月說了。

關山月道：「那是給那些人聽的，為的是讓那些人以為我是。」

中年花子道：「好說，理應效力，是『丐幫』『江西分舵』該謝尊駕。在下請尊駕相見，一來是為『江西』各地漢族世胄、先朝遺民，及『丐幫』『江西分舵』向尊駕深致謝忱；二來是為奉知一事，請尊駕往後小心。」

關山月道：「十年前你等奉到密令的時候，可曾要你到某處找『鬍子』報到？」

關山月也沒再多問，他問了別的：「要是我脫離江湖，投效朝廷，是不是得獻出那份名單？」

主人說了話：「確是因為姓董的當年在『千山』下那個小縣分時盤查我……」

關山月沒想到，微一怔，道：「是麼！高姑娘知道麼？」

主人道：「你只是不願獻出那份名單？」

關山月道：「錯不了的，已經有兩個伏誅了，你是第三個。」

關山月已到了他面前，伸手按在了他肩上，他硬是沒能站起來。

關山月道：「不錯。」

中年花子抱拳：「『丐幫』，『江西分舵』韓英見過尊駕。」

主人臉色大變，既驚又急：「該死，我跟你提什麼當年事……」

這是什麼事？

芸姑道：「我謝謝關大哥，他更該謝謝關大哥。」

芸姑道：「她是為關大哥來的，關大哥上『九江』剛走她就來了。」

關山月道：「來不及了，你已經承認了。」

她抬玉手讓坐。

主人道：「這麼說，你是不願意……」

主人道：「我等相互之間都不知道姓名、來處，事成之後四散，也各不知去處，你又怎麼能找到我？」

主人道：「你真是……」

關山月道：「有勞分舵主動問，我孑然一身，居無宅所，屬於整個匡復大組織。」

關山月道：「第二個說，事了後聽有人說了句：『老的已經沒了，小的交給我了』，幾個人和圖書就都走了，散了。」

還真是。

關山月還想再說，忽然神情一震，又住口不言，沒說話。

恐怕都是。

主人道：「無論如何，你今天得交出那份名單，不是麼？不要怕損失，只你一旦投效，我擔保你往後財源不斷，所得何止黃金萬兩？強過你做這種江湖生意百倍。」

主人沒說話，要站起來。

關山月回到了「鄱陽湖」姜家。

主人道：「我出不起這個價，買賣不成，你哪裡來的萬兩黃金？」

董飛卿道：「謝謝芸姐姐。」她沒坐，轉望關山月：「關大哥回來了？」

中年花子應了一聲：「是。」

關山月道：「血海深仇！」

主人道：「你是怎麼知道的？我等任務機密，當時又沒有……」

主人的臉色變了一變：「你沒有說錯，這份名單我是想要，急著要，志在必得，既然你說什麼都不願獻出，那是逼我強取豪奪了。」

關山月說了話：「謝謝芸姑娘……」

芸姑道：「董飛卿董姑娘，他妹妹，關大哥見過。」

關山月又道：「看看這三位，你等自以為比這三位如何？這三位都沒有動，你等能動麼？」

關山月道：「還這麼說？」

關山月道：「我明白了，謝謝分舵主。『南丐幫』以漢族世胄，先朝遺民自許，稱忠義『丐幫』；『北丐幫』則為滿虜所用，淪為滿虜鷹犬。」

關山月道：「『靖南王府』出了兩個人，一個史後，一個劉全忠，你是哪一個？」

關山月有所感觸，臉上泛現一絲異色，道：「誰能不想家……」

互換了五招之後，關山月一掌拍中了主人的右胸，主人踉蹌倒退，砰然一聲跌坐在椅子上，椅子夠結實，沒鬆散，沒斷毀，只是他臉色蒼白，一時沒能站起來。

關山月也出雙掌，卻不是與他對掌，而是以雙腕將他的雙掌分別格向左右兩旁，當他雙掌足可裂石開碑的威猛掌力，擊向左右兩旁的時候，他知道要糟，奈何已來不及沉腕變招，關山月的一根手指已點在他心口。

他有幾成把握，因為關山月站得近，就在他跟前，關山月也絕想不到他會不站起來出手。

進來這四、五個，看身手都是一流，應該是平時以下人為掩飾，一旦行動就都是好手。

關山月道：「芸姑娘，不用再說什麼了，倒是我該為兩位喜，為兩位賀，兩位一位得如此佳夫婿，一位得如此佳婦。」

關山月目光一凝：「芸姑娘，這是說……」

主人道：「我聽見了，是有人說了這麼一句。」

只因為……

主人道：「你弄錯了，我說的跟你所想的，不是一回事。」

關山月道：「芸姑娘有事？」

主人道：「我告訴你的？」

董飛卿道：「我聽芸姐姐說了，勞關大哥又跑了一趟『九江』，謝謝關大哥。」

關山月有點沒明白：「謝謝我，這是謝我跑一趟『九江』，把人找出來，問清楚了因由？」

主人臉色一變：「十年前，冬大雪，『遼東』『千山』下，你是……」

中年花子道：「尊駕既然知道，想必也能分辨。」

關山月道：「真是位好官。」

芸姑也聽見了，一陣輕盈步履聲到了艙門外，緊接著艙門外響起了姑娘董飛卿的輕柔話聲：「芸姐姐，我來了。」

關山月道：「我不敢當，我也是個漢族世胄、先朝遺民，這是我分內事……」

董飛卿道：「我也聽老人家說了『九江』的情形，我回去後會稟知家父，再次謝謝關大哥。」

關山月道：「芸姑娘明白，我也就至感安慰了。」

顯然，他這是突襲，想出其不意，想一擊奏功，所以他不但出手快，而且出手準、狠。

中年花子道：「那就好，是我多慮了。」

關山月道：「就是因為我不忍心……」

芸姑道：「怎麼不會有這種事？關大哥沒碰見過這種事麼？往前去我不知道，往後去關大哥還會碰見，而且會經常碰見。」

主人道：「身材高大，一臉的絡腮鬍，說話像打悶雷。」

關山月道：「多謝分舵主，我可以分辨。」

關山月得交出那份名單來，似乎他有把握。

關山月心頭一震，忙道：「我不見董姑娘了，煩請芸姑娘……」

主人道：「鬼使神差，報應當頭！」

他沒有多說，別的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關山月道：「他倆的說法都可信。」

但是，關山月應變之快和圖書，他也沒想到。

這是讓關山月上她艙裡去，關山月跟她去了。

那瘦高中年人跟「黑白雙煞」臉色也都變了，而且要動。

關山月只把「九江」何人僱人劫擄董公子及原因說了，請姜四海日後轉告董家，然後就要告辭，帶著高梅上路。

董飛卿可不再說「九江」的事了，她道：「我的來意，跟為什麼等關大哥到如今，想必芸姐姐已經跟關大哥說了！」

中年花子道：「不知尊駕是否知道，『丐幫』南北有別。」

如果真是，從頭一個莫懷古到這一個，都是關山月碰上的，而不是關山月找到的。

關山月道：「問你自己，我認為這是鬼使神差，你報應當頭。」

關山月道：「倒不是急，該走了，高姑娘出來有些日子了，沒讓家裡知道，怕家裡著急。」

關山月為之心神震動，道：「怎麼會有這種事？」

她也跟著叫「關大哥」。

主人道：「你是說剛才……」

反正很快就知道了，關山月並不急著問。

他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機會，最後的保命機會，沒有第二回了；能不能保住性命，是死是活，全在這一擊了！

關山月道：「分舵主請放心，『北丐幫』騙不了我。」

那四、五個撲進來，一見眼前情景，自也臉上變色，要動。

主人道：「我不知道……」

最年長的年輕要飯的撮口發出一聲哨音。

主人沒往起站，就在關山月收回按在他肩上那隻手的同時，他坐姿不變，倏抬雙掌，猛然外翻，擊向關山月的左右兩肋。

主人忙道：「那兩個是怎麼說的？」

關山月已經定神又說了話：「那就不要緊了，芸姑娘還有什麼事？」

主人兩眼睜大：「你怎麼知道？」

關山月更不忍，更不敢接觸那雙目光，忙道：「是的，回來了，剛回來。」

終於知道是那幾個裡的哪一個帶走了虎妞，關山月為之一陣激動，他又吸一口氣，讓自己稍微平靜，然後才道：「你等幾人分別來自當年的『平西王府』、『平南王府』、『靖南王府』，前兩個分別來自『平西王府』、『平南王府』，你呢？」

中年花子道：「方便賜告尊駕來自何處麼？」

關山月道：「我不必顯示我的誠意與忠心，是主人拉我脫離江湖，投效朝廷，不是我自己要脫離江湖，投效朝廷，至於頭一功，還是大功，若與萬兩黃金比，我寧可要後者。」

不知是機警，還是不能說？

芸姑道：「關大哥就忍心？」

關山月道：「你就再說一說，為什麼僱人劫擄縣尊的公子吧！」

關山月道：「你已經知道了，我姓關。」

關山月道：「難道不是？」

芸姑應道：「姑娘請進。」

關山月道：「不是。」

關山月道：「答我問話！」

關山月道：「即便你說的是實情，盤查你的是差役，你怎麼能記恨董縣尊？」

主人道：「史後。」

主人道：「可是我的人都知道你姓關了。」

關山月道：「我再提醒你一句，十年前，冬大雪，『遼東』『千山』下……」

看來他很後悔。

關山月道：「姑娘不要客氣。」

中年花子道：「不敢，不知尊駕是否方便賜告，今後是否還會往北去？」

芸姑道：「知道，我爹跟高梅姑娘說了，梅姑娘也想家，都哭了，還直謝我爹呢！」

主人道：「恐怕是。」

在這種情彤下，自是提足了內力，凝足了真氣，全力施為，以這麼樣一個內外雙修的高手，全力施為，做生死一搏，其威力可想而知。

芸姑道：「所以我謝謝關大哥。」

主人沒說話，是說不出話來了，沒話說了。

主人的臉色更見蒼白，道：「你不是江湖生意人？」

關山月道：「信不信就任由諸位了。」

關山月道：「你可知道，你的說法跟已經伏誅的前兩個的說法不一樣？」

話落，他突又跨步欺進出手。

主人道：「你姓關，我不記得有姓關的……」

關山月道：「頭一個說，事了，他就先走了，不知道是誰帶走了那位姑娘。」

芸姑還是說了，而且有點激動：「從今以後，董、姜兩家不會忘了關大哥，也請關大哥不要忘了董、姜兩家。」

芸姑道：「可不，關大哥幹嘛這麼急著走？」

關山月道：「芸姑娘有什麼事請說。」

關山月道：「反正今天鬼使神差，你報應當頭，就不必計較賣https://m.hetubook.com.com身投靠多一次，少一次了。」

這是實情，讓關山月沒話說。

關山月道：「董姑娘怎麼還在府上？」

只聽芸姑道：「關大哥，我還有事。」

關山月臉上閃過抽搐，道：「那是為救我這個關老人家的義子，免得你等等我回來，斬草除根。」

關山月道：「不是不願意，而是我認為脫離江湖，投效朝廷，跟我懷裡這份名單，是兩回事。」

關山月道：「你的人已經都聽見了，是『江西』各地方官受不了你監視、勒索……」

關山月道：「會是鬍子麼？」

關山月道：「不錯。」

關山月道：「以大江為界，雙方都過不了江。」

關山月道：「江湖報仇人。」

主人道：「我跟你有什麼仇？」

他是知道沒辦法讓關山月不殺他，保命不成，他還有一線希望，臨死掙扎，作困獸之鬥，無奈，還是站不起來。

芸姑看出來了，要說話。

芸姑道：「關大哥當初怎麼就忍心對我說？」

不願再說下去了。

主人道：「難道你真敢殺官？」

在船邊接關山月的，是姜家三口跟高梅。

說完了話，他要出去。

該來的還是來了，躲不掉。

這是問關山月屬於何處的匡復組織。

關山月道：「那是以後，是不是？我眼前就能得萬兩黃金，以後的事誰也不能預料。財源不斷也好，強過萬兩黃金百倍也好，還沒有到手，總是空的。」

芸姑道：「關大哥上『九江』臨走前跟我說的那番話，為的不只是位好官。」

關山月道：「是分舵主關注，我知道，曾有多起南邊匡復志士遭騙受害。」

芸姑道：「也謝謝關大哥跑一趟『小孤山』，把他救了回來。」

主人道：「血海深仇？你是……」

關山月又道：「你三位已經不能再為主人做什麼了，就是不出去，主人恐怕也不會要三位了！你幾位也一樣，既然人進來了而不動手，以為主人會不怪你幾位？不妨實告諸位，『江西』各地方官不甘受監視，受勒索，合起來僱我找上門來，這個秘密設置，從今天起不會再有了，諸位各為自己打算吧！」

關山月道：「這麼說，自我與『黑白雙煞』會面到如今，一舉一動都在貴分舵耳目之中。」

主人道：「你經由我脫離江湖，投效朝廷，名單卻賣與他省，合適麼？」

關山月道：「又一次的賣身投靠，你是兩次賣身投靠。」

關山月知道眼前這個主人不是等閒之輩，同樣的，眼前也知道關山月是個不好鬥的扎手人物，否則他不會拉關山月脫離江湖，投效朝廷，也早就動手強取豪奪了，哪還會費這麼多口舌？

董飛卿唇邊帶絲笑，不笑還好：「我沒等芸姐姐叫，自己來了，芸姐姐別見怪。」

關山月收勢停住：「芸姑娘還有事？」

關山月未答又問：「鬍子是怎麼樣一個人？」

到這時候才謝。

這話聲聽來耳熟。

主人猛點頭：「不錯，是鬍子，就是他的話聲。」

最年長的年輕要飯的欠身：「稟分舵主，這位就是。」

關山月道：「不錯，那不是你告訴我的麼？」

關山月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瘦高中年人說了話：「你……」

主人道：「你信誰的？」

芸姑自己說了，她有點猶豫，也有點害羞，低了低螓首之後才道：「關大哥，謝謝你。」

關山月停住，他眼前夜色裡，一條人影閃現，正是那三個年輕要飯的裡最年長的那一個，他道：「小兄弟。」

關山月也出了手，他既然已經知道眼前這個主人是何許人，出手自也全力施為。

關山月道：「那位姑娘讓誰帶走了？」

主人兩眼瞪圓了，驚聲道：「你……」

芸姑也一樣，但她必得面對：「姑娘來了？」

還是那一句。

關山月道：「不用費事了，你已經沒有出手之力了。」

主人道：「我的說法……」

芸姑道：「關大哥不用謝我，我只是把聽關大哥怎麼說的，跟董姑娘說了。」

關山月忍不住輕叫：「董姑娘怎麼會在這兒？什麼時候來的？」

中年花子沒再多說，抱拳告辭，帶著那最年長的年輕要飯的走了。

最年長的年輕要飯的道：「不敢瞞尊駕，自尊駕前往與『黑白雙煞』相見，敝分舵即派弟子輪流跟蹤，為的是必要時好略盡綿薄。」

主人道：「你真是『江西』各地方官……」

關山月又說了話https://www.hetubook.com.com：「眼前事，是我跟主人之間的事，跟各位無關，各位可以出去。」看了瘦高中年人跟「黑白雙煞」一眼，接道：「三位也一樣。」

關山月道：「芸姑娘怎麼說？董姑娘是為我來的？」

最年長的年輕要飯的道：「耽誤尊駕離去，還請見諒。」

關山月道：「生意人，只好在商言商。」

關山月道：「想一想，你說鬍子說話像打悶雷，話聲不難分辨。」

關山月道：「『三藩』削後，各王府的人都已散去，尤其那幾個，躲得更遠，為什麼你還如此親近京城，受到重用，派駐一省，肩負如此重責大任？」

主人道：「可以說你脫離江湖，投效朝廷，跟你懷裡那份名單是兩回事。但是，你若獻出那份名單，是顯示你的誠意與忠心，也是你所立的頭一功，而且是大功不是？」

主人忙道：「不是我。」

關山月一怔：「芸姑娘說誰？」

是麼？

主人洩了氣，收了勁，脹紅的臉又是一片蒼白，道：「如今告訴您也無妨了，就是因為我等幾個那麼樣的大男人，帶著一個不一樣的鄉下丫頭，招人動疑。」

看得出來，他是暗提一口氣，想猛然站起，出手突襲。

關山月不忍看，不敢看。

芸姑道：「關大哥……」

關山月道：「你告訴我的！」

主人道：「不知道，我看也沒看是誰就走了，因為有人已經走了，我巴不得快走，快離開那個地方。」

主人道：「我……」

關山月道：「無關緊要，答我問話。」

瘦高中年人跟「黑白雙煞」都沒有動。

關山月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道：「你幾位既是奉京裡之命，赴『遼東』『千山』出過極機密任務，自是會極其小心謹慎，又怎麼會招致地方官府盤查？」

關山月道：「我只是來找那僱人劫擄董公子之人的，是你告訴我，十年前你曾往『遼東』『千山』下出過極機密任務。」

這三個一走，那四、五個還能不走？當然也走了，轉眼間都走了。

最年長的年輕要飯的道：「就在附近。」

關山月又說了話：「看清楚了，能動麼？」

關山月道：「難道不是？『姓關的只有一個女兒，落在了我等手裡，讓我等帶走了。』這話是誰說的？」

關山月道：「好說，小兄弟有什麼事麼？」

主人道：「不對，姓關的只有一個女兒，落在了我等手裡，讓我等帶走了……」

關山月道：「都是兩位的福氣。」

一條人影掠到，落在最年長的年輕要飯的身邊，是個中年花子，中等身材，兩眼炯炯有神。

本來嘛！主人是這麼個人物，這麼個角色，他的人當然不止瘦高中年人跟「黑白雙煞」三個。

關山月道：「沒做的事，『江西』各地方官自會否認，眾口一聲；你認為朝廷信『江西』各地方官，還是信你的人？查無實據，自然也就認為是『江西』叛逆所為；既是叛逆，也就不在乎多這一條罪了。」

關山月道：「脫離江湖容易，投效朝廷的途徑也不只經由主人這一條，名單拿到他省去買，我自可以從他省脫離江湖，投效朝廷。」

關山月道：「那我的損失豈不是大了？」

關山月適時說了話：「三位還能動麼？」

非關病酒，不是悲秋，誰都知道為什麼？

人影閃動，疾風一陣陣，一連撲進來四、五個下人打扮的中年人，顯然是被主人跌坐在椅子上那一聲所驚動。

主人眼一閉，身一仰，兩手下垂，不動了。

話裡有一句是指她自己。

主人道：「我把話扯遠了，你也不必再問了，只告訴我，我拉你脫離江湖，投效朝廷，你願意不願意？」

最年長的年輕要飯的道：「尊駕往見『黑白雙煞』之上那人，敝分舵弟子知彼處禁衛森嚴，恐敗露，不敢近；唯見『黑白雙煞』等人帶傷相繼離去，已知內裡情形八分。」

最年長的年輕要飯的道：「敝分舵主想見見尊駕，特命我來先容。」

主人道：「靖南王府。」

主人道：「你還真是個生意人。」

關山月道：「我認為這份名單，主人想要，急著要，志在必得，一定會籌出這個價來，即便真買賣不成，我拿到他省去賣，一樣可得黃金萬兩。」

關山月要出「九江城」，打算連夜趕回「鄱陽縣」姜家去。

關山月心裡一跳，沉默了下才道：「芸姑娘，我更感安慰了。」

主人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