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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山月謝了一聲，道：「剛那兩個，以前見過麼？」

諸明忙道：「關爺……」

不讓人為難，給人個方便，竟有這麼大好處。

黑面無鬚大漢緊跟著一句：「要快，爺們有急事趕路，耽誤不得！」

他這知道是雙重的，一是知道呼格倫是位「蒙古」英雄虎將；二是知道師兄郭懷讓諸明帶話，是怕他誤會「神力」老侯爺，傷了老侯爺，跟呼格倫親王為敵。

關山月猛然激動，也深深感動：「太貴重，也太多了，這哪裡是盤纏？足夠一個八口之家過多少年了。」

諸明恭應一聲道：「關爺明天一早就走？」

關山月伸手攔住：「兄弟，自己人，別客氣。」

伙計道：「客官不知？皇上快要上『熱河』圍場打圍了，每年都來。」

諸明道：「總瓢把子是郭老故人的子侄輩。」

關山月道：「有急事麼，兄弟？」

過「北京城」而不入，也沒有錯。進趟「北京城」，萬一出點事，不驚動「北京城」的龍虎也難；一旦驚動了「北京城」的龍虎，師兄郭懷一定會知道，那就會讓「南海王」為難。

他倒退一步，讓開了進門路。

和尚師父也說過。

原來是匹馬。

怎麼會到這兒來？

關山月在靠裡一副座頭坐下，把行囊就放在桌上，伙計來問，關山月只喝茶不吃東西，伙計應聲走了。

關山月道：「是的。」

他還是恭謹躬了躬身。

還好，府城不大，城門關得晚。

師兄郭懷想得周到。

關山月微一怔：「兄弟怎麼說？是兩位夫人給的？」

黑面無鬚大漢道：「好馬，只怕是百裡選一的。」

進入江湖這麼久，到如今知道他姓關的不多，何況這個地方？

院子裡又來了人。

不會，就算有別個諸明，也不會知道他姓關。

喝過了，關山月也要走。

諸明道：「那您就得有匹『蒙古』健騎代步。」

諸明？這不是師兄郭懷兩個貼身弟兄之一麼？

往北走，沒有錯，他知道「哲里木盟」的「科爾沁」六旗受「盛京將軍」監督。

諸明道：「不能帶進來當面呈給您，交給櫃房了，自有伙計照顧。」

絡腮鬍大漢也說了話：「你這是往『熱河』去？」

關山月道：「再次代我謝謝你們爺，也謝謝兄弟。」

關山月道：「怪不得我剛住進來兄弟就到了。」

諸明欠身稱謝，雙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諸明這才坐下，正襟危坐，坐定，要說話。

伙計搖了頭：「沒見過，頭一面，不過，像那兩個這樣的，這些時日倒是見過不少。」

伙計道：「那就好，這段時日別往『圍場』一帶去，盤查得嚴謹，要是讓那些人找了麻煩，那可是大災難。」

關山月知道「蒙古」，也知道「科爾沁旗」。

關山月道：「真是兄弟，快請進！」

只看這檀木盒，就夠名貴的了。

肩負匡復重任，清帝的一舉一動都得知道，最好能瞭若指掌。

關山月道：「我還有，除了吃住，沒什麼花用，足夠了。」

諸明放下了茶杯，關山月先說了話：「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兒見著兄弟。」

這誰都看得出來。

「長城」下的這個關口，叫「古北口」，地處荒涼，也不大，可是有兩家小客棧，也有兩家小茶館。

關山月道：「我知道。」

聲震屋宇，沒頂棚的屋頂，灰塵直往下落！

想想那些日子，再想想適才，他又一陣激動，又一陣感動。

這伙計還真是熱心，都想到了。

驟雨和*圖*書般疾快蹄聲在茶館前倏然停住。

諸明道：「關爺，這是兩位夫人的心意，爺給您的是另一樣。」

眼前的「熱河」境內，一片荒涼，不是草原，就是沙漠，一眼看不見人煙。

恐怕不實話實說也不行，在座的客人只關山月一個。

儘管如此，可還是看得出眼前有一條路，筆直的伸往遠處，看不見盡頭，看不見人煙，只看得見天跟地相接的一條線。

關山月道：「喇嘛？」

他見到了諸明，不也跟見到師兄一樣？

他心念虎妞，急著見虎妞，往北一路急趕。

這地方初來乍到，人地兩生，又是剛住進這家客棧，誰知道他姓關？

關山月沒倒茶，凝神等待，等著看是什麼人向著他而來。

「關爺」！這是——

規矩真大。

離櫃房遠，清靜些，客房大，也乾淨，伙計也更殷勤周到。

第二位這一句讓伙計不敢應聲，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關山月的茶還沒送來呢，伙計望著關山月，直囁嚅。

關山月心裡想著，沒說話。

轉眼工夫之後，步履聲像擂鼓，進來了兩名黑衣大漢，一名絡腮鬍神情驃悍，一名黑臉無鬚，煞威逼人，兩個人都提著一具革囊，長約二尺，寬約一尺，看上去不輕，往桌上一扔，砰然兩聲，桌子直晃。

關山月又一陣感動，抬手擋住了包袱，道：「麻煩兄弟帶回去，代我謝謝你們爺。」

關山月道：「兄弟難道要讓我再說一回？既然見我如見你們爺，我的話兄弟能不聽？」

關山月道：「給我送兩樣東西來？」

關山月道：「謝謝，還行。」

關山月沒再攔，抬手往裡讓：「來，兄弟，坐。」

關山月說了話：「不要緊，我不急。」

師兄給的，可以不要，兩位嫂子所贈，不能拒絕。

客房貴，有道理——

對師兄郭懷，關山月不能不佩服，道：「你們爺派兄弟來見我，是……」

伙計道：「恐怕客官得經過『承德』，那也一樣，『承德』是省城，大小街道佈滿了吃公事飯的，唯恐出差錯；出一點差錯，輕的丟官罷職，重的就要掉腦袋，官裡的防得嚴，防得緊，倒霉的可就是這一陣子進出、來往的人了。」

諸明道：「爺請您別誤會『神力』老侯爺，爺也知道，當初老侯爺把那位姑娘要到身邊去是好意。」

名是俗了些，可是出門在外，誰不求個平安？

關山月道：「『黃河十二水寨』又是……」

諸明說，見他如見爺。

看得見，兩匹高頭健馬帶起一蓬黃塵，長嘶聲中在門外踢蹄而起，都一個飛旋停住，好騎術！

出「古北口」望口外的景色，不過只一道城牆之隔，裡外竟大不相同。

雙手呈上了那個方方的小包袱。

諸明道：「爺說，一般的喇嘛沒什麼，只請您留意『大喇嘛』跟『活佛』。」

伙計沒再說什麼了，關山月知道的也夠多了，走了。

關山月不急，他知道，馬上就揭曉了。

關山月好生激動，好生感動，不為師兄郭懷料事如神，為的是師兄郭懷一直把他的事放在心上，他心裡感動，忍住激動，道：「你們爺說對了，我正是要往『蒙古』『科爾沁旗』。」

還沒過「北京城」，天就黑了，關山月等過了「北京城」才投宿。

關山月道：「兄弟，代我謝謝兩位夫人，我什麼都不多說了。」

諸明道：「給關爺送來的盤纏，關爺一個人在外頭到處跑，總得花銷。」

小包袱所以htｔｐs://m•hｅtｕboｏk•cｏｍ•ｃｏm方方的，是因為裡頭包了個方方的小盒子。

諸明道：「關爺，禮不可廢，見您如見爺！」

關山月道：「怎麼？」

諸明道：「是的，這是一件。」

他還真是都知道。

諸明還待再說。

關山月道：「那麼，兄弟先喝杯茶。」

今晚，恐怕他要睡不好了！

從茶館伙計那兒知道，這一陣子經由這條路出「古北口」進入「熱河」，像所見那兩個大漢的人不少，那兩個大漢也剛過去，但是地上已經看不出一點痕跡了。

倒也有這個可能。

諸明道：「不但旗長、盟長得聽『大喇嘛』的，連『蒙古』王公也一樣，有時候『大喇嘛』甚至能左右『活佛』。」

關山月又為什麼要不說實話！

關山月答了一禮，送到了房門口。

給了銀子了，而且只多不少，也沒讓找。

關山月就是不讓，道：「你們爺的規矩，在我這兒用不著。」

關山月道：「謝謝兄弟。」

關山月關上門，也到了桌邊，再讓：「兄弟……」

他胸氣激盪，兩眼也有點發熱。

諸明道：「爺說『蒙古』不比內地，不是草原，就是沙漠，沒健騎代步不行，而且，內地的馬匹派不上用場，非蒙古馬不可！」

關上了門，關山月回到桌邊坐下，他想：

關山月道：「那位宮老幫了我不少忙，也給了我不少方便。」

究竟是什麼人？

師兄郭懷所贈，諸明送來的這匹蒙古種健騎真不錯，恐怕是百中選一的，腳程之快，出乎意料，關山月只覺得沒多久，就到了「長城」下了。

伙計道：「正是。」

那情景似乎就在眼前。

可不，南方尚且各處每日飛報，一旦到了北方，那還用說？

怎麼不？他居然一點都沒覺察，還是不夠機警。

諸明道：「『科爾沁旗』有位蒙古親王，叫呼格倫，是老侯爺的義子，是位『蒙古』英雄，英武勇猛，一身馬上馬下萬人難敵的好武藝。」

關山月道：「我只有恭敬不如從命，兄弟回去，請代我謝謝兩位夫人。」

店名俗，生意可不錯，頭一進院子都住滿了。

關山月此刻體會到「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這一句；也體會到「一出嘉峪關，兩眼淚不乾」這一句了。

行囊裡沒有什麼，只有一把「巨闕劍」跟兩件換洗衣裳。

看不出來，不是瞎子就是笨！

關山月道：「這麼說，自跟你們爺分別後，我都到過什麼地方，做過什麼事，你們爺都知道？」

過「長江」，渡「黃河」，經「北京城」而不入。

黑面無鬚大漢倒是說了話，只是他說的是這麼一句：「門口那匹蒙古馬是你的？」

「木蘭秋狩」，這關山月知道。

諸明執意要行大禮：「關爺，這是爺的規矩。」

倒是好眼力！

絡腮鬍大漢抬起毛茸茸的大巴掌一搖，聲似霹靂：「少囉唆，揀好吃的、好喝的送上來就是，少不了你的銀子。」

直到聽見馬蹄聲又驟雨般疾快的去了，伙計才敢去拿銀子，收碗盤，樂得嘴都快咧到耳朵了！

諸明沉默了一下，改了口：「關爺，諸明恭敬不如從命了。」

伙計道：「都是往『熱河』去。」

蒙古種健騎腳程快，走這種路也更能顯出蒙古馬的腳程，可也走了一個多時辰才看見了些許人煙。

諸明邁步跨了進來，一聲：「見過關爺！」

諸明又道：「像關爺一過『長江』，漕幫就往京飛報，關爺一過『黃河和圖書』，『黃河十二水寨』也立即飛報上京。」

關山月道：「怎麼說京裡來的不走這條路？」

顯然，這兩個大漢惹不起！

或許就因為出身在外，誰都想求個平安。

諸明往裡去，到了桌邊停住，垂手恭立，沒坐。

諸明道：「老侯爺是一代虎將，蓋世英雄，爺至為推崇，至為敬重。」

諸明道：「爺來京之後打聽出來了，當初主持那趟差事的，是『神力』老侯爺；老侯爺心裡難受，加上不滿兒子的作為，遠去了『蒙古』『科爾沁旗』，只帶了個姑娘、爺也打聽出來姑娘是當初老侯爺派出去的人帶回來的，爺知道，您遲早會問出來；爺說您什麼時候往北來，就是要去『蒙古』『科爾沁旗』了。」

諸明恭應了一聲。

關山月還攔：「你們爺是你們爺，我是我。」

客人？不像，步履聲只一個，客人不會沒伙計帶路，沒伙計陪著。

關山月道：「奉你們爺之命？」

關山月道：「知道是幹什麼的麼？」

伙計道：「客官不是要往『圍場』一帶去吧？」

他給諸明倒了杯茶。

關山月道：「時候不早了，回去還有一段路，要是沒有別的事，兄弟就請回吧！」

關山月道：「交給櫃房了？自有伙計照顧？」

關山月道：「也代我謝謝你們爺。」

話雖這麼說，人卻仍恭立不動。

關山月道：「我知道。」

出了「古北口」，就到了「熱河」了，一般客商行旅走到這兒已近黃昏，大多會在這兒住上一宿，第二天一早進入「熱河」。

「你」，真客氣！

除了那兩個像帳蓬的隆起物，還有樹林，有綿延幾里遠的小山丘。

諸明道：「『密宗』武學跟咱們的武學不一樣。」

風大，不時就是一陣，大風夾帶著黃沙，只一陣就把什麼都掩蓋住了。

好在是這種地方，換個人多一點的地方，得留神撞著人！

諸明道：「爺不能親自來，特派諸明來見關爺。」

關山月蓋上檀木盒，也又包好，道：「你們爺又讓兄弟給我帶來了什麼？」

關山月知道，看那兩個，還不至於，不過伙計總是好心，恐怕這就是關山月給他方便，為他解難，換來的。

關山月為之一陣感動，也為之心頭震動。

只是，都是像這兩個這樣的麼？

關山月道：「我知道。」

諸明道：「自己人，見關爺如見爺，應該的。」

還真是！

伙計道：「我只是那麼說，要不怎麼平常少人走這條路，這些日子卻這麼多，還都是像這兩個這樣的？」

沒錯，輕捷步履聲很快就到了關山月住的這間房門口，停住了，緊接著一個低沉的話聲響起：「打擾關爺！」

應該是，這種特意派諸明一路跟到「懷柔」給送來，就可以知道了。

關山月打開了小包袱，一個四角四方的檀木盒呈現眼前。

關山月在一家茶館前停下，拴好了馬，提著他的簡單行囊進了茶館。

關山月道：「兄弟不是說，見我如見你們爺麼？我的話兄弟能不聽？」

諸明道：「正是！」

諸明道：「關爺一近京畿，就有人沿途恭候了，諸明在後頭遠遠跟隨，一得報關爺在『懷柔』住了客棧，馬上就趕到了。」

進城門這條大街，客棧掛的招牌是兩字「平安」。

關山月道：「怎麼知道從這裡住『熱河』的那些人，跟打圍有關？」

關山月到的時候還早，用不著住客棧，小茶館既賣茶又賣吃的，倒是該在進「熱河」之前喝杯茶，歇歇腳，ｈttps://m.ｈeｔuｂｏｏｋ.com•cｏm不是歇人腳，是歇馬腳。

伙計如奉綸旨，神情鬆了，連聲答應，急急而去。

步履聲輕捷，不是一般人，而且是直奔關山月住的這間屋而來。

伙計道：「不過，也許是平常來往走官道，走大路的，這一段時日京裡來的人多，所以都避開官道、大路，走這兒來了。」

關山月再次稱謝。

關山月道：「我知道。」

關山月只有順著這條路走。

關山月忙過去開了門。

如今不必忍了，也不必掩飾了。

關山月道：「我知道。」

看來水路就不知道了，可是，只要是英雄豪傑，又有哪一個能不敬重、不佩服「無玷玉龍」郭懷的？

客棧小而簡陋，一般客商行旅沒人講究，只不過是住一宿，歇個腳，也就湊和了。

諸明道：「不是都知道，知道十之七八。」

小茶館只有七、八副座頭，也相當簡陋，到了這種地方，還有什麼好挑的！

兩件換洗衣裳不算什麼，「巨闕劍」普天下只這麼一把，再加上來處不同，這麼一把「神兵」，是不該離身。

難道有別個諸明？

有什麼急事兒？

伙計走了，關山月關上門，洗把臉，正打算坐下來倒杯茶喝。

諸明道：「給關爺送兩樣東西來。」

諸明道：「奉爺之命，來見關爺。」

這地方人生地不熟，而且是剛到，剛住進這家客棧，會是什麼人？

和尚師父告訴過他。

話又說回來了，沒規矩不能成方圓，「海威幫」個個是懂規矩的人，再加上「海威幫」規法嚴明，不也正是「海威幫」所以能縱橫南海，威震天下的原因之一？

諸明又改了口：「諸明不敢，謝謝關爺。」

關山月道：「謝謝。」

諸明道：「關爺面前，哪有諸明的座位。」

兩個人沒再問了，只雙雙深看了關山月一眼。

門外低沉話聲道：「諸明求見。」

諸明道：「別的爺就沒說什麼了。」

關山月沒接，道：「這是什麼？」

一撩袍子下襬，就要行大禮。

伙計道：「剛才那兩個，不是看上客官的蒙古馬了麼？」

雖然兩者的意思不一樣，可是感覺沒有什麼不同。

諸明道：「爺關心關爺，自跟關爺分別後，密令天下弟兄，每日飛報關爺的行止動靜。」

他也想在「海威幫」與師兄相處的那幾天？

打開了檀木盒，金光上騰，白光耀眼，原來是半盒明珠，半盒金葉子。

關山月聽進了這一句，道：「從哪兒往哪兒去？」

關山月道：「不是，我只是路過『熱河』。」

酒足飯飽，抬起毛茸茸的大巴掌一掠嘴，掏出銀子住桌上一扔，抓起個人的革囊就走。

沒在意，而且實話實說。

關山月道：「你們爺怎麼知道我往北來了？」

兩位嫂子所贈，還跟關山月要這個面子，這叫關山月怎麼承受得起？

也是「你」。

諸明還待再說。

這時候伙計也正好送吃喝上來，店小，也簡陋，可是吃喝都不錯，大餅、牛肉，還有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大漢指明了要好吃好喝的，不敢不送好吃好喝的。

兩個人挑的座頭跟關山月隔一張桌，坐下就拍桌子高聲叫喊：「人呢，人呢，過來一個！」

諸明道：「諸明不敢當。」

這樣贈與，他也接受了！

關山月仍不在意，也仍實話實說：「是的。」

諸明再次施禮，走了。

「盛京」、「遼寧」之「瀋陽」，「盛京將軍」駐「瀋陽」，監督「科爾沁」六旗，往「蒙古」「科爾沁」旗，當然得往北去。ｍ•ｈetuboｏk.ｃoｍ.com

真有煙，煙是從兩個像是帳蓬的隆起物冒出來的。

關山月道：「用不著，我從南到北都是靠兩條褪。」

關山月住的是三間北上房裡的一間，伙計陪著關山月進了房，點上燈，轉眼工夫就把茶水送來了，還外帶一盆不熱不涼，暖得恰好的洗臉水。

後進院子裡還沒住客，後進院子的客房貴，出門在外，能省就省，關山月住進來得晚，只有多花幾個了。

這裡是「懷柔」府城。

諸明又恭應了一聲。

倒是乾脆。

伙計搖了頭：「不知道，許是跟打圍有關，可又不像京裡來的，京裡來的也不走這條路。」

關山月道：「是的，明天一早就走。」

只是仍沒見人。

諸明道：「關爺，沒有急事。」

關山月知道，那是因為他還沒有坐，他先坐下了。

「蒙古」？

只是沒看見人。

頭一個那一句好辦。

兩個大漢不會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轉臉看了關山月一眼，連聲謝都沒有。

剛兩聲砰然大震，又這麼打雷似的叫喊，伙計還敢不來？來得飛快，還躬身哈腰，滿臉賠笑：「兩位客官……」

關山月道：「兄弟，你這是跟我，況且這是出門在外。」

伙計道：「客官不知道，『熱河』的官府衙門早就打點了京裡的禁軍。侍衛也早來『圍場』裡外佈上人了，京裡來的，都走官道，走大路，經驛站，住驛站，哪會走這種地方？」

但是，都在「長城」外，卻大不相同，「遼東」有平原，有山，都是沃野，一片綠意，哪像眼前這麼荒涼。

諸明道：「一匹蒙古種健騎，給關爺代步。」

關山月心頭微震，發話：「哪位？」

關山月一怔：「你們爺怎麼知道我要上『蒙古』去？」

包袱裡的東西，還用盒子裝著，加上所用的包袱皮，是塊上好的綾緞，盒子裡的東西，其貴重可知。

伙計過來接茶資，遲疑著說了一句：「這位客官，一路上可要小心。」

關山月道：「這倒是。」。

關山月道：「我知道。」

門外站著的英挺白衣客，可不正是師兄郭懷兩個貼身弟兄之一的諸明？諸明手裡還提著一個方方的小包袱。

他還要拜倒。

關山月道：「所以你說你見過的，像這兩個的那些人，不是從京裡來的？」

這可讓伙計為了難！

又一個人這麼說，而且是師兄郭懷。

諸明道：「爺還說，『蒙古』不此內地，『蒙古』人跟內地人也不一樣，個個驃悍勇猛，爺說這您都能應付，爺只讓您留意那些喇嘛。」

這就夠多了。

其實，關山月自小在「遼東」一帶過活，童年也在「長城」以外。

兩個大漢不知道是真有急事得趕路，還是吃相一向如此，狼吞虎嚥，風捲殘雲，盤子、壺都底朝了天。

那是——

這是什麼人？

諸明道：「是的，關爺，兩位夫人還讓諸明轉知關爺，請關爺無論如何得給她兩位這個面子。」

翻腕把方方的小包袱接了過去。

關山月道：「『漕幫』有宮老的兄弟。」

諸明站起身施禮告辭。

諸明道：「兩位夫人說，出門在外，不比在家，窮家富路。」

轉眼間，近了，看清楚了，那兩個隆起物真是兩座帳蓬，煙就從兩座帳蓬裡裊裊冒起。

有煙的地方一定有人。

諸明道：「不送關爺了，關爺一路順風。」

關山月道：「打圍？」

伙計剛走，門外又響起蹄聲，驟雨般，來得疾快。

這是想讓關山月說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