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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涵英道：「你那有意思的雅辦法是……」

諸葛方笑道：「你不是鬼，是人，那就該另當別論！」

嚴慕飛望了衛涵英一眼，道：「可是真巧。」

諸葛方向東，東邊半空中飛來一片砂石，迎頭打下！

那鬼道：「諸葛方，遲了，你要是在當年事後悔悟，洗面革心還可以減少一點罪孽，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化明為暗，助朱棣殺害太祖及建文兩朝忠良，如今你罪上加罪，惡貫滿盈，我或可以饒你，但天理及冥法饒不了你！」

精舍的兩扇門豁然而開，一個矮胖禿頂老者當門而立，中年漢子快得像一陣風，從他身邊連滾帶爬衝了進去！

身形隨風飄動，跟在那團毒砂之後追了過來。

如影隨形，閃身追了過去。

諸葛方白著一張老臉，喘息著道：「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

嚴慕飛道：「如今我算是找到了他們四個中的一個。」

夜，三更！

那鬼道：「你要是百姓，當年那太祖身邊的四大智囊人物，又是何等身分，何等樣人呢？」

這話聲，拖得長長的，好不難聽！

嚴慕飛皺眉陷入了沉思，半晌過後，忽地，他笑了。

那鬼道：「請葛方，你說對了！」

矮胖老者一抬手，道：「且慢，讓老夫先弄清楚你是誰？」

嚴慕飛點頭說道：「是的，我正是這個主意！」

伙計賠笑說道：「小號做的是這種生意，哪有不賣座頭的道理！」

諸葛方道：「將軍，他，他在哪兒？」

諸葛方一驚忙抬跟四望！

那鬼道：「諸葛方，你還敢逞兇？」

那鬼道：「這多年來，你真是個安分良民嗎？」

諸葛方一怔，細目瞪得老大，道：「你，你，敢莫你就是……」

不知從那兒吹來了一股冷風，吹得他頭皮一麻，他連忙抬起了頭，天，他又怔住了！

那鬼笑道：「你往這兒看看，他就在你眼前！」

諸葛方道：「你想聽嗎？」

矮胖老者忙一拱手，道：「草民見過胡將軍，草民年輕時就聽說過將軍當年的神勇，及至後來……」

他跑近了那燈光外透的精舍，精舍裏傳出一聲沉喝：「三更半夜地，誰這麼匆……」

諸葛方大驚，他猛力虛空擊出一掌，然而，不但未能擊散那團毒砂，而且沒能使得那團毒砂的射勢稍頓一頓！

伙計忙道：「是不是？我知道客官一定知道……」

那鬼道：「你這凡夫俗子哪裡知道，太祖乃是『紫薇星君』下凡，他已經歸位了。」

這一掌發出後，他所看見的情形，跟剛才一樣。

那人沒說話，一張嘴，「忽」地又是一口冷氣！

諸葛方驚聲說道：「你……你在說些什麼，誰又是真武星君？」

中年漢子定了定神，喝問道：「誰呀？三更半夜跑到這兒來嚇人！」

再看看那些北平八大胡同，南京夫子廟、秦淮河情形一樣的長安開元寺周圍，這裏又是問花折柳，走馬章臺的好去處。

那鬼道：「你還有什麼理由？」

那鬼道：「諸葛方，鬼不可欺，閻君更不可欺！」

嚴慕飛道：「你沒說錯，他的一身所學與心智，僅次於『九陰秀士』端木方！」

三更時分，在別處已經是更深人靜，萬籟俱寂了！

嚴慕飛微微一笑道：「我要想個有意思的雅辦法。」

怎麼能在半空飄蕩這麼久？

只聽夜空中響起一個似有還無的尖尖話聲：「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那鬼道：「我知道！」

嚴慕飛「嗯」了一聲道：「我心痛這些酒菜！」

中年漢子低頭罵道：「你他×的，看清楚了再叫，那不是人……」

諸葛方道：「將軍開恩！將軍開恩！」

那鬼道：「諸葛方，這無關一個辯字！」

衛涵英道：「他是……認得嗎？」

那鬼道：「你真認不出？」

那鬼道：「劫當那時命終，而不該慘死！」

諸葛方道：「將軍是說將來諸位的後世？」

他兩個在伙計躬身哈腰的賠笑著恭迎下進了門，但在要舉步登樓的時間卻被伙計客氣地擋了駕！

衛涵英一點頭，道：「好吧，我陪你耐心地等吧！」

矮胖老者眉鋒一皺，道：「老夫更糊塗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這一拳打出去打著了什麼，空空的，像虛空打了一記空拳，更讓他害怕的是收回拳頭，滿手是血，而就在這時候，那黑影張口又吹了一口冷氣。

矮胖老者豁然大笑，道：「鬼，老夫見過許多，但不是你這等模樣！」

衛涵英道：「怎麼對付他？既然知道了他是誰，找上門去不就得啦！」

那鬼道：「你錯了，他沒有錯，是我等命中該有所劫……」

嚴慕飛道：「該是把他那個方字當做了姓！」

那伙計連聲說謝之下，他倆在樓下角落裏找了一副座頭坐了下來，嚴慕飛隨便點了幾個菜後，伙計走了。

諸葛方道：「這就是嘍，怎麼說你也找不上老夫我呀！」

那鬼道：「太孫允炆！」

嚴慕飛笑道：「涵英，你跟我走就是！」

那鬼道：「諸葛方，陰司可以放過你，但陽世卻有人欲食你之肉、剝你之皮，絕ｗｗｗ.heｔｕbｏoｋ.ｃｏｍ.coｍ不會饒了你！」

那鬼道：「你是百姓？」

諸葛方道：「諸葛方不敢否認，其實那只是……」

那鬼道：「還有嗎？」

諸葛方道：「當然，要不然老夫怎會一襲布衣，退隱在此？」

那鬼道：「你還想多活幾年？」

諸葛方睹狀一怔，尚未說話。

那鬼道：「太祖已經駕崩多年了！」

他往北……

嚴慕飛微愕說道：「怎麼，伙計，樓上去不得嗎？」

那鬼道：「冤鬼索命，總會讓人死得明白，你聽著，炮打功臣樓，火焚凌煙閣……」

諸葛方笑道：「敢情你還真忠於閻君。」

可是，他硬是跑不出去，根本就跑不出去！

這一掌掌力甚是雄渾凌厲，一股罡風勁氣直向那鬼當胸撞去，聲勢頗為驚人！

那鬼道：「那是因為你陽壽未終！」

嚴慕飛道：「一個方館主已經惹不起了，何況還有那麼多官老爺？我看我倆還是委屈在樓下坐坐吧！」

他跑，那團毒砂像有人指揮般，跟著跑！

衛涵英道：「找到了一個就等於找到了四個，走吧！」

諸葛方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那鬼道：「你見過的都不是真鬼？」

那鬼道：「你剛才沒聽見嗎？鬼卒在半空中叫喊，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我是向你索命，拉你去見閻君！」

本來嘛，人哪有這麼高的功力！

衛涵英忙道：「下來了！」

中年漢子只覺得臉上一冷，抬手一抹，嚇得他三魂六魄全飛了，他抹了一手的血。

那鬼道：「諸葛方，你就是燒成了灰我也認得你，你可以掩人耳目欺蒙陽間世人，你卻無法欺蒙明察秋毫的幽冥閻君跟我這個鬼。」

那鬼慘笑一聲道：「人世究竟有什麼好，值得你這般留戀，也罷！就饒你不死。」

中年漢子笑了，揉了揉眼，道：「娘的，怪不得我一推牌九就輸，敢情老是眼花。」

衛涵英低低說道：「慕飛，你打算如何？」

他一拋劍，怪事又生。

那鬼已慘笑又道：「諸葛方，你看見了，掌力豈奈我何？」

「鬼？」矮胖老者道：「你是鬼？」

嚴慕飛跟衛涵英慢慢地吃喝著，耐著性子等。

那鬼道：「不然我不會找上門來！」

漸漸地，諸葛方怕了，心中打鼓，頭上見了冷汗。

那鬼道：「這算是你承認了？」

嚴慕飛點了點頭，道：「我留意著呢！」

那鬼道：「你可是太祖當年的四大智囊人物之一？」

驀地，一聲異響劃破寂靜，這時候聽來分外刺耳，也能令人毛髮悚然，不寒而慄！

諸葛方道：「你可以在長安城內試打聽。」

說話間諸葛方已到，當胸就是一劍！

華燈初上，「長安第一樓」前車水馬龍，萬頭攢動。

很快地，這一行人出了「長安第一樓」，樓外，響起了高聲招呼，緊接著車馬響動，亂成一團！

諸葛方怕加上累，他只覺得兩腿重逾千斤，再也跑不動了，而且他還覺得背後有一股吸力，使得他舉步艱難。

那鬼道：「你的膽子也是世人中所少見！」

矮胖老者道：「老夫沒那麼好心情跟你作耍，承認了又如何？」

諸葛方道：「閣下，鬼話夠了，你是何人扮作胡大海的冤魂？」

那鬼道：「諸葛方，我是胡大海！」

酒樓，茶館到處都是，絲竹盈耳，粉黛成行。

那鬼道：「正是，你想起來了？」

諸葛方道：「老夫剛才也聽見了狗哭，要是看見了人，它該吠而不該哭，更不該怕，這一點也像鬼！」

諸葛方抬手一指那鬼的腳下，道：「老夫也是成名多年的武林人，大行家，據老夫所知，還沒有哪個人能懸空飄浮，足不沾地，縱然有那麼一兩個，他也不能開口說話，這一點像鬼！」

那鬼道：「不錯，你只能活到今夜四更！」

諸葛方道：「是，是，是的，將軍！」

請葛方嘿嘿一聲陰笑，道：「閣下，現形吧，看看咱們誰活誰死！你要是鬼，老夫就是拿鬼的鍾馗，你要是人，老夫就是你的索命閻羅。」

那鬼道：「我話說在前頭，你要是敢冒犯我，你會死得更慘！」

那鬼身在半空飄蕩著，口中卻厲笑說道：「我有冤報冤，有仇報仇，諸葛方，四更將至，你的陽壽也即將終了。諸葛方，你還想掙扎求免嗎？」

幾個步履輕捷的漢子快步先出了酒樓，一名身材矮胖，滿面紅光的禿頂老者陪著那些身著便服的官老爺們，邊走邊談笑地往外走去，他們根本沒看樓下眾酒客一眼。

走過去抬腿就踢，可是他還沒踢著狗，突然，他直了眼，直愣楞地望著後院牆，眼睛瞪得大大地！

矮胖老者一驚，道：「胡大海？莫非是當年幫太祖打天下的那位胡將軍？」

嚴慕飛道：「你該知道他，『小諸葛』諸葛方。」

轉過臉來向著伙計問道：「方館主今天借寶號宴客？」

那鬼道：「算算總有好幾十個！」

諸葛方一驚揚掌，凝足了真力，又是一掌擊了出去。

那鬼道：「諸葛方，這是什麼？」

那鬼道：和圖書「你相信我是鬼了？」

諸葛方道：「說說而已，太祖不聽不採納不就沒事了？」

諸葛方獰笑說道：「鬼是虛無之物，你又怕的什麼劍刺？」

矮胖老者點頭說道：「不錯，老夫是百姓。」

中年漢子被驚醒了，壯了壯膽，道：「好朋友，別在這兒裝神扮鬼，你也該打聽打聽這是什麼地方。說吧，你是誰？」

諸葛方魂魄為之飛散，身子一軟，砰然趴在了地上。

中年漢子又喝問了聲，那黑影仍沒有反應。

鬼又向後蕩去了，他進，鬼退，他刺出一劍，鬼便向後一蕩，一人一鬼就在這庭院裏追逐，諸葛方劍似龍蛇飛舞，一連地揮砍劈刺，但他連鬼的衣角都沒碰上。

那鬼道：「是太祖！」

就在這時候，樓前來了嚴慕飛跟衛涵英。

那鬼道：「諸葛方，你不認識我了嗎？」

那鬼道：「你打的好算盤，已經有人找到了你！」

嚴慕飛微一搖頭，道：「打草驚蛇，那不太好，再說，我也不願驚擾別人！」

那鬼厲聲說道：「諸葛方，你死到臨頭，還敢死硬！」

那鬼道：「諸葛方你這是求我饒命？」

他站了起來，衛涵英也只好皺著眉站了起來。

李白斗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

抬手一掌擊向那鬼當胸！

矮胖老者道：「我欠你的？」

矮胖老者道：「老夫又要說了，你認錯了人，老夫姓方。」

那鬼道：「諸葛方，你所學不差，胸羅也算得淵博，你該知道，鬼是虛無之物，看得見，摸不著。」

那鬼又笑了：「諸葛方，我說過，你或能奈何人，但卻無法奈何鬼，如今你該相信了吧！」

諸葛方顫抖著點了點頭！

那鬼道：「不錯！」

可是，這時候它像沒聽見，仰著頭，望著後牆，「嗚」地又是一聲！

諸葛方抬手四下一指道：「老夫這些人雖不敢說人人身手高絕，但勉強都算得上一流好手，你一下子能把他們全放倒，這不是那個人能做到的，這一點也像鬼！」

他沒動，請葛方的掌力明明擊中了他，但他卻像虛無的東西一樣，輕飄飄地向後蕩去！

伙計忙道：「不，怎麼去不得？」

諸葛方道：「事實上，老夫還有理由指閻君不公！」

諸葛方道：「將軍，這，這……」

中年漢子頭皮有點發炸，破口駕道：「娘的，你聾了，畜生，給我滾！」

諸葛方道：「將軍，蟻蟻尚且偷生。」

衛涵英訝然說道：「會是他……『小諸葛』諸葛方……慕飛，他姓方？」

矮胖老者忙搖手說道：「草民只是半生武林，練就鐵膽不怕鬼，將軍可別把草民真當成了什麼諸葛方！」

那鬼笑道：「諸葛方，你怎麼不跑了，站起來再跑哇？」

那鬼道：「這大概就是你最後一著了！」

嚴慕飛道：「不錯，正是他！」

他明白了，他明白這黑影不是人，而是聽人常說，卻沒人看見過的鬼。他運氣好，讓他碰上了。

諸葛方道：「這麼說你是奉閻君之命來的？」

那鬼道：「承認了就好。諸葛方，當日太祖炮打功臣樓，火焚凌煙閣，不是你四人出的主意，獻的毒計嗎？」

矮胖老者抬眼四下一掃，道：「他們呢？老夫的那些債主呢？」

衛涵英忙道：「想出來了嗎？」

衛涵英道：「誰是那位方館主？」

準是，瞧它身懸半空，再想想剛才的狗哭，連狗都怕，那還有錯？中年漢子顫抖著往後便退。

忽地向前飄進了一尺！

諸葛方笑道：「那是因為雖然有以上三點證明你是鬼，可是老夫我自己卻不相信你是鬼。你既然不是鬼，有什麼好怕的！」

那黑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到了他眼前，他看清楚了，是個人，滿臉的鬍子，臉白慘慘的，沒一點血色，可是，這人眼裏、鼻子裏、嘴裏都有血！

那鬼道：「你四個是怕我等勳位在你四個之上，也怕太祖酬功垂愛之餘，冷落了你四個，可對？」

矮胖老者道：「我殺了你？」

那鬼道：「信不信由你，這並無關緊要。」

那片毒砂罩是罩下了，卻像一片淡雲輕煙一般，飄浮在那鬼頭頂上不往下落，離頭尺餘，烏光閃爍，蔚為奇觀。

劍，他是脫手射出了，而當他眼看著那劍就要射進那鬼心窩時，那柄軟劍卻突然停在半空，不進，也不退，就懸在半空中，直挺挺地懸在那鬼面前！

嚴慕飛剎時轉趨平靜，點頭說道：「是的，我看見了！」

那鬼道：「請葛方！」

那裏道：「我點醒你一點，我是個屈死冤魂！」

那鬼截口說道：「諸葛方，你承認就好，廢話休多，我只問你一句，當日那些汗馬功臣跟你四個何仇何恨？」

矮胖老者道：「你說的話老夫都不懂，老夫又怎……」

那鬼道：「我剛才說過了！」

那鬼笑了，鬼笑，比鬼哭還難聽。此時此地能令人毛髮悚然，不寒而慄。那鬼笑著道：「諸葛方，生死有定數，我不敢違，閻君告訴我，你的陽壽將在四更終了，在四更沒到之前，我不索你的命。你還有什麼殺人手法，儘hｅｔuboｏｋ•com•coｍ管施展就是！」

諸葛方笑道：「閻王要人三更死，不能留人到五更。看來老夫今夜是絕難倖免，死定了！」腳下向前一步。

矮胖老者搖頭說道：「老夫年輕時聽說過炮打功臣樓，火焚凌煙閣，但那是朝廷的事，跟老夫這百姓無關！」

那鬼慘笑一聲道：「諸葛方，你也承認當年毒計害人？」

諸葛方忙道：「無仇無恨！」

那鬼道：「諸葛方，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諸葛方道：「將軍，這，這……」

事實不差，在這年頭，長安的繁華並不下於唐！

那鬼道：「閻君怎麼不公了？」

諸葛方連連點頭，道：「胡將軍，諸葛方承認，可是您知道，那不單是諸葛方一人，再說諸葛方也只是一個小角色！」

那烏芒閃爍的霧狀物如飛捲至，忽然罩下！

那鬼道：「諸葛方，承認不承認那在你，今夜我總是要向你索命的！」

矮胖老者「哦」地一聲道：「是嗎？閣下。」

說話間樓梯上魚貫走下了那些位，個個滿面紅光，酒意幾分，談著，笑著，大有旁若無人之概。

那鬼道：「是的！」

那鬼道：「還有呢？」

嚴慕飛道：「那為什麼？」

他不退還好，這一退，那鬼跟著飄了過來，他退一步，那鬼就跟進一步，他魂飛魄散，心膽欲裂，想喊，喊不出聲，張了幾次嘴，就是喊不出一聲！

那鬼道：「你說對了，是事實！」

那條大黃狗又「嗚」了幾聲。

嚴慕飛又「哦」了一聲道：「原來是五陵武術館的方館主，我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原來是他。」

諸葛方道：「說了半天的鬼話，老夫倒真有點相信你是鬼了！」

那鬼道：「諸葛方，你還要裝蒜？」

嚴慕飛會過了酒賬，然後偕同衛涵英走了出去。

衛涵英道：「莫非他是當年太祖的四大智囊之一？」

那鬼道：「殺我的雖不是你，但卻是你出的主意！」

掄起拳來搗了出去！

那鬼長笑說道：「諸葛方，這叫做自食其果，毒砂不是你練的嗎，你自己先嚐嚐它的滋味吧！」

他劍是刺出了，可是情形跟先前同，鬼又向後蕩去！

伙計道：「客官，是這樣的，今晚樓上被人包去了。」

諸葛方大笑說道：「是嘍，既然你等命中該有所劫，你能怪誰？」

諸葛方「哦」地一聲道：「原來太孫是真武星君下凡，怪不得他最後向道！只是，你閣下可別血口噴人，把老夫這安分良民誤做……」

只聽那鬼開了口，陰森森，冷冰冰，聽來怕人：「你害得我好苦啊……」

諸葛方大驚失色，道：「這是什麼功？」

矮胖老者面有驚容，但他卻眉鋒一皺，道：「閣下，你在說些什麼？誰是……」

諸葛方道：「只求將軍開恩，諸葛方願從此洗面革心，請來高僧高道，超度將軍諸位的英靈。」

矮胖老者道：「有道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話聲至此，他頭頂上那片毒砂突然由散而聚，成為拳頭般大小一團，「忽」地一聲，離開鬼的頭頂，反向諸葛方射來！

入目別人，嚴慕飛沒怎麼樣，看見那紅光滿面、長眉細目的矮胖老者，嚴慕飛卻目閃異采，幾乎輕呼出聲。

衛涵英美目一橫，道：「別開玩笑了，說正經的，你是打算幹什麼呢？」

諸葛方獰笑說道：「這是老夫歷數年工夫練成的『勾魂蝕骨毒砂』，看看你這鬼能否禁受得住？」

矮胖老者倏然一笑，道：「好吧！老夫都接住了，咱們之間是什麼債？」

那鬼喝道：「說！」

諸葛方霍然驚醒，他怕了，好不害怕！倏發獰笑，雙腕一抖，一片烏芒閃爍的霧狀物脫手飛出，滿天花雨般罩向了那鬼。

衛涵英道：「為什麼不上去看看？」

那鬼道：「那你為什麼害人，難道別人都想死？」

那鬼道：「我本不知道，一直到死後才明白。」

那鬼道：「可是你做過虧心事！」

他不差，那黑影被他一拳搗個正著，但是他一怔。

那鬼在身後笑道：「諸葛方，這是你的身受，現在你該相信來的屈死冤魂不只是我一個了吧！諸葛方，轉眼便是四更……」

那鬼道：「既然一無仇，二無恨，你四個為什麼獻毒計害人？」

那鬼道：「你就是其中之一！」

諸葛方驚怒交集，大喝一聲，振腕拋劍，軟劍化為一道寒光，脫手向那鬼心窩射去。

過了一會兒，伙計送上了酒菜。

諸葛方道：「他們一時找不到我，等找到我的，我也差不多……」

衛涵英口齒啟動了一下，沒再說話。

矮胖老者身形一震，臉色大變，道：「你是……」

中年漢子機伶一顫，道：「娘的，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

一頓改口說道：「諸葛方，你認罪了？」

「可不是嗎？」伙計眉飛色舞地道：「方老爺子今天請的都是官老爺。客官請看小號門前有多少馬，多少車，多少轎？這是小號的光采。」

矮胖老者眉梢又揚了揚，老臉上掠過一絲詫異驚容，冷冷說道：「老夫再問一句，閣下是……」https://m.hetubook.com.com

那鬼道：「那是當然，為人忠於人君，為鬼則忠於閻君！」

嚴慕飛道：「你看不出來嗎？」

諸葛方大喜拜下：「謝將軍恩……」

那鬼道：「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就這麼靜，靜。

嚴慕飛道：「很巧，不是嗎？涵英，我打算先看看這位名氣大、交遊廣、上結權貴的方館主方老爺子是誰？」

諸葛方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我的心智所學更能上比諸葛武侯，你想我會相信你是鬼嗎？」

請葛方道：「真要這樣的話，老夫就要指閻君不公了。」

那鬼道：「欠，其實你又何止欠我的？」

而在這座廣大深沉的大宅院裏，更深人靜，萬籟俱寂的景象，似乎來得更為明顯。

他往南……

矮胖老者道：「這麼說你是真鬼？」

矮胖老者道：「老夫生平欠的債太多，記不清楚是哪一筆了！」

諸葛方道：「發炮的是誰？點火的又是誰？」

那鬼喝道：「答我問話！」

那鬼道：「那就好！」

嚴慕飛道：「想出來了！」

諸葛方抬頭說道：「沒有了，有這以上三點，該夠了！」

諸葛方道：「老夫問你，當日下下旨炮打功臣樓，火焚凌煙閣的是誰？」

諸葛方笑道：「你是聰明鬼！」

那鬼道：「你可記得『金陵王』？」

諸葛方道：「你的確會說話，聽著，佛家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縱然老夫當年有千不對，萬不是，可是老夫自當年事後已放下了屠刀，那時候就該立地成佛了。這多年來，老夫退隱在此，一心做安分良民。」

衛涵英微愕說道：「俗？那麼你打算……」

「忽」地一聲，挾帶著一片冰冷陰風又飄了回來，而且直向諸葛方撞來！

他轉身就跑，邊跑邊回頭，老天爺，那鬼跟上來了。

那條狗，就臥在他門口不遠處，是條大黃狗，個頭兒大得像條牛犢子，看上去嚇人！

矮胖老者一點頭道：「好吧！老夫就暫充一下什麼諸葛方，你說吧，咱們之間有什麼仇、什麼恨？」

諸葛方笑道：「不錯，弄清楚你是誰，讓你落個有進無出才是最緊要的。閣下，你知道的太多了，知道太多事的人，往往是會招大禍的，除非他能三緘其口！」

諸葛方心神猛震，他怔住了！

那鬼道：「還有嗎？」

嚴慕飛微一搖頭，道：「不忙！」

矮胖老者冷笑說道：「閣下，裝神扮鬼，該弄清楚地方，老夫這五陵武術館豈是下五門宵小騷擾之處！」

那鬼道：「閻君跟我只知道你化明為暗，秘密替朱棣做事，為他鏟除異己，大肆殺戮太祖、建文兩朝忠臣志士，並逼害真武星君！」

漸漸地，諸葛方累了，他氣息咻咻，胸前起伏，手上也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本來嘛，這些都是官老爺，官老爺哪會把尋常百姓看在眼裏？

那鬼道：「牛頭馬面請府役鬼卒把我帶來此處，那還會有錯？」

矮胖老者道：「你確認老夫是諸葛方？」

想見得，在唐時，長安是極其繁榮的。

那鬼道：「發炮的是步軍兵卒，點火的是內監！」

「對不起，二位請樓下坐，樓下也有雅座！」

那鬼道：「不錯！」

這座大宅院裏，一片勘黑，廣大的院子，成蔭的林木……到處都是黑黝黝的，深沉懾人。

振腕抖劍，閃身如電，惡狠狠地撲向那鬼！

矮胖老者諸葛方道：「你認為是嗎？」

那鬼道：「你肉眼凡胎，豈能看得見，稍時等你有所身受時你就會清晰地感到他們在哪裏了！」

那鬼道：「諸葛方，且任你狡猾，你聽著，我是胡大海！」

他趴下了，那團毒砂就停在他頭頂，沒落下來。

他一邊揉眼，一邊嘟囔地罵道：「老黃，你他×的鬼叫什麼，三更半夜地擾人好夢！」

諸葛方翻身而起，但他卻是跪著，他向著鬼道：「胡將軍，您可憐諸葛方行將就木之年。」

諸葛方道：「諸葛方願請來高僧高道，超度將軍的英靈，使將軍早日輪迴，以贖前衍……」

諸葛方道：「只求將軍開恩！」

那鬼笑道：「這無關武學，不是功力，乃是鬼的本能！」

矮胖老者一驚變色，道：「閣下是……你認錯人了，老夫姓方！」

那鬼慘笑一聲道：「諸葛方，你這是自求速死！」

那鬼道：「我是胡大海！」

諸葛方道：「將軍，那只是，只是一念妒嫉……」

一聲狗哭過後，沒動靜。

那鬼道：「要沒有你們四個這能殺人的唇舌與心智，絕不會引起太祖殺戮功臣的動機的。」

請葛方道：「那是什麼？是事實？」

矮胖老者一驚，陡然沉喝：「休近老夫，老夫縱然是諸葛方……」

嚴慕飛「哦」地一聲道：「原來是……什麼人這大氣派？」

嚴慕飛道：「那麼是樓上的座頭不賣？」

後院牆裏有個人，不，是個黑影，它離地三尺多，浮在那兒，兩手臂虛垂著，隨著風還在動。

可是當第二聲悲叫哀鳴起後，大宅院裏有了動靜，緊靠後牆的一間屋門開了，從裏面走出一個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中年漢子。

諸葛方道：「如hetuｂoｏk•cｏm.ｃｏm今老夫的陽壽到了頭了？」

那鬼道：「難得你還記得他，其實你四人又何曾忘記過他？」

諸葛方像沒聽見，又問道：「胡大海的朋友，還是胡大海的後代？」

那鬼道：「諸葛方，你何其這般健忘，看我這形象，你還認不出我是誰嗎？」

諸葛方顫聲說道：「將軍，可憐諸葛方行將就木之年。」

那鬼道：「不錯！」

伙計道：「提起這位，在這一帶可是大大地有名，客官定然知道，我們長安城裏五陵武術館的館主方老爺子……」

果然，樓梯響了！

那鬼道：「諸葛方，你過謙了。」

這話聲，也驚動了四下，只聽門聲響動，各處都竄出了人，可是，他們剛出來就躺下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諸葛方道：「將軍說誰？」

衛涵英道：「不忙？」

嚴慕飛淡然一笑，道：「何止認得，簡直是熟人。這麼多年了，他雖然比當年老了，胖了，可是我仍然一眼就認出了他！」

那是犬吠，不，該說是「狗哭」。「嗚」地一聲，既尖銳又難聽，還拖得長長地！

諸葛方道：「就算是吧！又如何？」

那鬼道：「不錯，我是鬼！」

那鬼道：「幽冥十殿中那生死簿上記載的是不會有錯的。」

那鬼道：「你也怕死？」

衛涵英道：「他竟究是誰？你倒是說呀！」

諸葛方機伶寒顫，轉身就跑！

那鬼道：「可是出主意，獻毒計的是你們四個！」

嚴慕飛搖頭說道：「不，那太俗！」

諸葛方道：「你既然知道諸葛方，就該知道諸葛方有個美號叫『小諸葛』！」

那鬼道：「我能問的，都是肉眼凡胎可欺的人！」

諸葛方道：「找他的魂哪！你不也是魂嗎？」

那鬼道：「你真放下屠刀了嗎？」

諸葛方一驚，忙道：「將軍是說那俠骨柔腸，劍膽琴心，『玉龍美豪客』嚴……」

那鬼道：「諸葛方，你想殺我？」

矮胖老者道：「我還欠誰的？」

衛涵英點了點頭，道：「如果真是他的話……諸葛方這個人我知道，的確，在當年太祖四大智囊人物之中，他的一身所學跟心智，僅次於『九陰秀士』端木方！」

矮胖老者道：「這話怎麼說？」

一直到過了初更，樓上桌椅響動，像是散席了。

就在這時候，怪事又生——

那鬼道：「你自己明白！」

矮胖老者道：「老夫仍未想起，你何妨說清楚些？」

衛涵英道：「該是那位矮的禿頂老者。」

諸葛方笑道：「老夫平日自詡口才，看來你比老夫還能言善辯！」

那鬼道：「我剛才說過，鬼不可欺，閻君也明察秋毫。」

那鬼道：「我本要馬上向你索命，可是我不能任人指公正嚴明的閻君不公，我要替他答辯，讓世人知道閻君鐵面無私！」

諸葛方笑道：「這麼說閻君他是欺弱怕強，欺人怕神？」

衛涵英訝然說道：「有意思的雅辦法？你究竟打算……」

諸葛方道：「說來說去，老夫是難辭其咎？」

諸葛方一點頭，道：「好吧！就算你是胡大海吧，老夫要告訴你，老夫以前跟茅山道士學過幾年法術，能捉妖拿鬼。」

又挾帶著一片陰風撲了過來！鬼沒到，陰風先到，吹得諸葛方機伶一顫，他瞋目大喝，右掌探腰，「錚」地一聲龍吟起處，他手裏已多了柄軟劍，他目射兇芒，獰笑說道：「閻下，老夫倒要看看你是哪路高人！」

「九陰秀士」在武林中算得上一流人間人物，諸葛方所學僅次於「九陰秀士」，當然他的功力不差！

在這大宅院裏，只有一點燈光。這點燈光，透自後院一間精舍裏，可是精舍裏也聽不見有人聲。

諸葛方道：「十幾年了，你為什麼早不來？」

嚴慕飛微一搖頭，道：「讓我靜靜地想，涵英！」

那鬼慘笑說道：「只為一念妒嫉，你四個就害了這麼多性命，而且害得我等血肉化灰，屍骨無存，心腸之狠之毒可以算得上當世稱最。諸葛方，我恨不得把你……」

嚴慕飛淡然一笑道：「我先想想該怎麼對付他才好。」

諸葛方道：「將軍明鑒。」

諸葛方道：「就算是吧，閻君他也應該分清楚主從，該先命你去找太祖。」

衛涵英道：「你的意思是先看看他是誰，然後再找上武術館？」

那鬼道：「可以這麼說，說害更為恰當！」

諸葛方一驚又折向西，西邊也是這樣。

那黑影仍在動，但沒說話。

衛涵英這時候才開了口：「慕飛，你看見了嗎？」

這時候，矮胖老者也看見了，他一雙長眉陡揚：「閣下是哪一路的？」

「忙」字未出，一股冷風吹上中年漢子後心，他只覺寒意透骨，往前一衝，砰然一聲撞在門上，可喊出來了：「館……館主！鬼！鬼！有……」

那條大黃狗叫著往後退，然後「嗚」地一聲，轉身跑了！

熱鬧、擁擠、樓頭陣陣絲竹輕歌透珠簾，簾上影兒婆娑，鬢影釵光，燈紅酒綠，異香浮動，有數不盡，道不完的綺麗風光好情趣。

諸葛方道：「那你跟他就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