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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魁星

作者:柳殘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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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水沖進龍王家

第六章 大水沖進龍王家

古上才灑然一笑,轉對少女,威嚴的道:「姑娘,妳貴姓?」少女有些惶赧的抬起頭來,帶著驚疑不定的目光瞧向仇忍,仇忍溫和的道:「別緊張,姑娘,這位是我的生平至交之一,『魔劍』古上才,他人很好,只是樣子不逗人喜歡罷了。」深深吸了口氣,少女羞澀的道:「我……姓固,堅固的固。」笑笑,古上才道:「我姓古,你姓固,字不同,音倒近似。」拍了拍古上才肩膀,仇忍笑道:「少拉近乎,一古一固,業已相差十萬八千里,再怎麼攀,也終究攀不上一點『親』味的邊!」豁然大笑,古上才又問:「姑娘芳名?」少女這一次比較自然些,她輕柔的道:「固盈盈。」在嘴裡將這三個字念了一遍,古上才連連點頭稱讚:「好,好名字,盈盈如波,盈盈如水,給人一種柔和雅靜的感受,對,這才似個女人的名字,尤其更適合像妳這樣姣美的姑娘!」固盈盈羞臊得面靨如染丹朱,她低下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了,仇忍見狀,替她解圍道:「好了好了,上才,怎麼你也跟凌重的毛病差不多了,見了女人就想勾搭?真正老不害臊!」
吃吃笑了,仇忍道:「他可真會享受哪!」這時,古上才側過臉去,沉厲的叫:「恩松!」在旁邊怔愣了老半天的郝恩松,聞聲之下不由一機伶,他磨磨蹭蹭,瑟瑟縮縮的偎了上來,咧嘴苦笑:「晚輩在!」古上才冷冷的道:「去見過你仇師叔。」吸了口寒氣,郝恩松一張臉也脹得通紅,這當口,他那份尷尬與窩囊簡直就甭提了,但是給他兩個膽子他也不敢違抗古上才的命令,搓著手,堆著那種叫人看了心裡起疙瘩的笑,囁囁嚅嚅的開了口:「哦,是……郝恩松叩見……仇……師叔!」神色如冰,古上才又道:「再見過屈師叔。」屈無忌雙手亂揮;忙道:「自己人,自己人,算了算了…」
「格格」一咬牙,凌重細眼怒睜,雙珠暴出,他大吼道:「氣死我了,簡直是一窩豬狗,禽獸不如!千刀殺的『八忠社』,萬刀剜的『八忠社』,老子與你們拼了!」連輕易不肯動容的古上才也頓然變了臉,他痛恨的道:「這些畜牲——仇忍,我們馬上走,拼了一死也要將弟妹救出,把他『八忠社』斬盡殺絕,雞犬不留!」仇忍長長吸了口氣,勉強平靜自己的情緒:「多謝二位老友的關懷幫助——我本身的痛苦相信二位也深深明白,我比二位更加迫不及待,但是,如今我們卻不得不再等待一下……」「霍」的站起,凌重大罵:「等一等,等你個頭!你他奶奶受人這口鳥氣,我可受不下!你不管你老婆,你甘心受氣,我不,你等你的吧,我馬上就到『龍虎山莊』去,我若不搞得他血流成河,屍集如山,我就算你們眾人的兒子!」
這時,郝恩松回過頭來,一下子也看見了立於梯口的那人,剎那間,這位「包城」地面首屈一指的地頭蛇立即換上一副面容,他滿臉堆笑,匆匆返身走進,一邊打恭作揖的致歉:「噯!噯!真是失禮!古老,一點芝麻小事,竟連古老也驚動下來,晚輩實在罪過,還請古老上去慢慢用酒菜,晚輩只要將這裡處置妥了,馬上就上來奉陪……」那青臉人微微皺眉,語聲如冰:「怎麼回事?下面搞得大呼小叫,亂七八糟?」乾咳兩聲,郝恩松強笑道:「回稟你老,也沒有什麼不得了的岔子,只是幾個不開眼的外路毛頭欺侮了這家酒樓的東主,晚輩忝為本地教頭,不能不出面替街坊爭口氣找回兩分顏面,古老,不敢麻煩大駕……」
仇忍一笑揮袖:「郝兄,無庸自責過甚;咱們是不打不相識,些許小事,何堪掛懷?更談不上什麼懲治,固然,剛才你老兄是衝動了點,但我與屈老哥又何嘗有什麼修養?嚴論起來,雙方全有不是之處,豈能單怪你一個人?」頓了頓,他又含笑道:「我已說過全是自己人,別太認真了,哈哈一笑,當它煙消雲散,從未發生過,不是更有意思麼?」屈無忌笑道:「說得是呀,我們全是武林人,江湖漢,若是為了這些芝麻綠豆事成天傷腦筋,恐怕這一輩子也安寧不了嘍,去去不提了!」古上才大聲道:「還不謝過仇、屈二位師叔?」不待郝恩松上來道謝,仇忍已迅速扶住他,和氣的道:「你不用謝,我們也免了道歉,大家抵平,誰都不欠誰,別聽上才的,這傢伙多少年來就是https://m.hetubook.com.com這副態度……冷面冰心!」郝恩松感激的低聲道:「仇師叔,你老真是寬宏大量。」仇忍哂道:「你捧得連我都不好意思了!」
仇忍道:「業已幹過了。」古上才正容道:「結果如何?」低喟一聲,仇忍道:「前後交手三次,他們八個首腦之中,『絕心』黎喜,『狼臉』趙奇,『毒舌』駱玖,『妖鈴』卓秋,全叫我們傷了,而那『狂拐』雷匡與『赤臂』湛洪斗也吃我送了終,以外,一干小角色並叫我們放倒了不少,我們是我與屈老哥。」一拍手,凌重喝采道:「好極了,這不是大大的勝仗麼?你卻怎麼又愁眉苦臉的擺出這一副狗熊樣子來?」仇忍澀澀的笑了笑:「這只是說到『八忠社』的損失!還沒輪到說我們的折損呢,兩邊比較起來,我們的便宜也佔得有限……」凌重脫口罵道:「我操他奶奶……」一瞪眼,古上才道:「你不打岔行不行?」目光有些晦黯,仇忍緩緩的道:「我家裡的忠僕全死淨了,事後,我的傷也養了一個多月才勉強算養好,屈老哥當時也吃了虧……」頓了頓,他接著沉重的道:「最叫我難受的,是嘉琪陷入『八忠社』手中,如今受盡折磨凌|辱,生不如死,到現在不知變成了什麼樣子……」古上才與凌重全不由大吃一驚,齊齊脫口驚呼:「什麼?弟妹叫他們擄去了?」仇忍點點頭,啞著嗓子道:「而且,看情形他們還污辱了她!」
青臉人目光輕移,冷冷的道:「看樣子你的人吃了虧?」面上一熱,郝恩松忙道:「是那孩子一時疏忽,又吃了對方抽冷子暗算……」不待他說完,青臉人已不耐的道:「恩松,在我面前,用不著打腫臉充胖子,那幾位找事的朋友,可就是眼前站著的人!」郝恩松尷尬的道:「是的,就是他們……」目光如刃般盯視著屈無忌,屈無忌也毫不示弱的回視著他,好半晌,青臉人硬硬的一笑,道:「好朋友,你還真有意思?」屈無忌冷板板的道:「隨你了。」青臉人道:「隨我?只怕你吃不消呢!」兩眼一瞪,屈無忌道:「犯不著吹大氣,誰吃不消你可以試試!」青臉人慢慢踏前一步,威猛的道:「報名!」屈無忌重重一哼;道:「報個鳥的名,你有興趣咱們不妨比劃比劃,老子不是姓郝的,你少他媽呼來叱去!」郝恩松暴怒道:「混帳東西,你可知道你是在對誰說話?」屈無忌大咧咧的道:「就是對閻王爺,老子也是這樣,你不服氣就上來掂掂分量,看看老子能不能活拆你這狗操的?」
古上才抱拳當胸,笑道:「不知閣下與仇忍淵源,方纔多有得罪,尚祈恕過才是!」屈無忌連忙還禮,爽朗的道:「好說好說,兄台幸未動手,否則我包管是吃不了,兜著走了!」哈哈一笑,古上才道:「閣下也太客謙了,尚未請教尊姓大名!」屈無忌懇切的道:「不敢,屈無忌。」兩眼睜大了些,右上才意外道:「千臂龍?」屈無忌笑道:「比起『魔劍』來,我這『千臂龍』可真是差了把火呢!」連連拱手,古上才道:「哪裡話,屈兄是太抬舉我古上才了,好在我們沒鬧笑話,要不可叫別人看了把戲啦!這都是仇忍這小子耍的花巧……」仇忍笑道:「我又耍過什麼花巧來著?」古上才笑罵:「娘的,你早點亮亮相不就少了那場爭論啦?卻活脫個人熊的瘟在那裡不出面,害得我與屈兄白出了一場閒場!」聳聳肩,仇忍道:「我只是要看看你那個狠法是否一如當年……哦……,對了,上才,凌重這老小子呢,你們一向都是焦孟不離的,他如今到了哪裡?」眨眨眼,古上才笑道:「凌重麼?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仇忍道:「你是說……」伸出大拇指向上一指,古上才小聲道:「這老風流正在樓上廂房樓著此地『小芳樓』的第一個紅牌姑娘在喝酒取樂呢!」
古上才親切的問:「小子,你是輕易捨不得離開你那老婆的,怎麼忽然又會這麼講交情想到去看看兄弟我啦?這裡頭一定有文章……」提到這裡,仇忍不由神色黯淡,他強笑道:「你沒聽說我的事?」吃了一驚,古上才愕然道:「你的事?你會有什麼事?」仇忍苦澀的笑著道:「等會再和你詳談。」古上才的反應何等敏銳?觀顏察色,他便知道仇忍必有隱痛,於是,他馬上大笑道:「等下談,等下談https://m•hetubook•com•com……小子,你還不給我引見一下你的貴友?娘的,怎在旁邊看笑話,卻害得我差點得罪人……」點點頭,仇忍一手拉過屈無忌,指著古上才道:「老哥,這是古上才,人稱『魔劍』!」「魔劍」兩個字有如兩記悶雷般的震耳,屈無忌在驚訝之下又不禁暗自慶幸——幸虧方纔沒有動手哪!要不,可還真是危險呢!「魔劍」古上才自十三歲闖蕩江湖,二十五年以來素有無敵手之說,他的一柄「魔眼劍」業已到達出神入化的境界了,傳聞中他的劍術可以凌霄落雁,馭氣凝刃,取敵首級於百步之內,尤其是此人心硬如鐵,偏又智勇雙全,是個不折不扣的厲害人物,提起他的名號來,足以令任何頂尖的江湖好手也皺眉搖頭,不願輕捋虎鬚,想不到這位仁兄卻與仇忍交善,而看情形,他們之間的關係還相當不淺呢……
目光四閃;古上才道:「這裡亂得一塌糊塗,仇忍屈兄,我們上去坐吧,上頭有美酒佳人,正可享受,省得在此地生氣!」仇忍一笑道:「凌重這小子只怕已享受足了!」古上才莞爾:「他就是天塌下來也得先灌足黃湯,吸飽脂粉!」仇忍低聲道:「小心點,旁邊還有個女娃子。」斜眼一瞟站在一邊忸怩不安的那位少女,古上才點點頭,道:「先時你就是為了這姑娘出的頭!」仇忍道:「不錯。」眉梢子一揚,古上才似笑非笑的道:「倒是個出落得蔥淨水白的標緻丫頭。」仇忍注意到那少女業已粉面如霞,頭項深垂,臊得兩隻手全不知道該怎麼個安置法了,他忙道:「噓,人家是好人家的閨女,你少紅口白牙亂嚼舌頭!」
「嗤」了一聲,古上才道:「你別又是摟又是抱的,仇忍又非你那老相好,這麼肉麻幹啥?真他娘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凌重鬆開了手,端詳著仇忍:「小子,可不是,你可真瘦稜稜的啦,而且還面現憂色,來,有什麼事情告訴老哥聽,讓我這為兄的替你拿個主意!」仇忍苦笑道:「待會我自然要講。」古上才朝那猶在賣弄風情的娘們兒一揮手,道:「妳可以走了,大娘。」那女的一聽古上才叫她「大娘」,不由老大不快,她那塗抹得紅紅綠綠的臉兒一板,怪不高興的嚷:「這位爺,叫我走就叫我走,何必尖著舌頭挖苦人?」古上才冷冷的道:「少囉嗦,下去之後自有人付妳的陪酒錢!」搓著手,凌重笑瞇瞇的道:「妳先回去,小嬌嬌,讓我們老哥兒這裡敘敘舊,回頭呢,我自會到妳那銷魂窟去找妳……」哼了哼,這娘們老大火氣的蹶著屁股出了房門,香風過處,凌重還忘不了在人家腰肢上捏上一把。
屈無忌接過紅綢小包,三不管硬是塞到固盈盈手上,邊粗豪的道:「收下收下,錢這玩意好固然是好,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留著錢就是為了給那最需要它的人使喚;妳一個女娃兒尚攜著老弱病瘦的娘親,不正是需用錢財之際?不似我們幾個大男人,到處都能找飯吃,睡下一根,起來一身,一人吃飽全家吃飽,一人走路全家上道,到底比你母女要方便得多!」雙手拿著紅綢小包,固盈盈不禁淚珠兒撲簌簌流著,她咽著聲道:「各位……待我這樣……恩厚義重……我……我真不知道……要怎麼報答各位……我……我……太笨……不知道該怎麼說……」仇忍靜靜的道:「這樣正好,妳不用說。」
吁口氣,仇忍無可奈何的道:「你是老規矩呀,老凌,出門不忘再一摸。」哈哈大笑,凌重目注仇忍身後的屈無忌,道:「這位是?」於是,仇忍逐將倆人相互引見了,又是一陣寒暄之後,大伙兒才落了座,凌重迫不及待的問:「怎麼回事?」仇忍低沉的道:「你是說,為什麼忽然到了這裡?」點點頭,凌重道:「當然!」古上才也關切的道:「可是出了紕漏?」仇忍平靜的道:「是的,我們和八忠社,幹上了!」一拍桌子,凌重怒道:「什麼烏毛『八忠社』?他們是吃了他奶奶的狼心豹子膽啦,竟然找麻煩找到我們哥兒頭上?非要好好教訓一番不可!」橫了凌重一眼,古上才道:「你不吆喝不行麼?先聽仇忍講完話呀,你就知道,叫,叫,叫!」打了個哈哈,凌重道:「好好好,我就聽,你也別似模似樣像個他奶奶人王似的老在那裡挑剔我的不是。」
古上才又板起臉道:「恩松。」郝m.hetubook.com.com恩松連忙躬身:「在!」「嗯」了一聲,古上才道:「交代那狗熊店東,固姑娘母女無論在他那片店裡住多久,有什麼花費,一切開銷全記在我的帳上!」郝恩松一迭聲答應,瞪著瑟縮在一邊的吳二財:「都是你這個混蛋狗頭給我出的紕漏,古老的交代你聽清楚了?」吳二財一哆嗦,腦袋亂點,又結結巴巴的道:「聽到……到……聽到……不……不勞……各位……記……記掛……全……全由……小的……免費招……招待……」重重一哼,郝恩松道:「總算你還有點眼光!」古上才慢吞吞的道:「恩松,你親自陪同固姑娘回去,叫你那些手下們好生照應著,再有一點意外,看我不活剝了你們!」連聲應是,郝恩松等著固盈盈一再稱謝之後,親自伴同她走出門外,仇忍望著他們背影,吁了口氣:「唉,這年頭,不平事也難管!」笑笑,古上才道:「但你小子伸手要管,情形又自不同了!」屈無忌也感喟的道:「這女娃也夠可憐的……」古上才笑道:「可惜仇忍小子有了老婆……」一巴掌沒拍著古上才,仇忍啼笑皆非的道:「滿口胡柴!」轉身,古上才一伸手:「別假正經了,走吧,樓上去,我們凌重凌大爺只怕業已等急了,仇忍,你放心,偶而打打野食沒什麼大不了,我包管替你守密就是!」
揮揮手,古上才穩重的道:「你先稍安毋躁,老凌,仇忍的做法很對,我們是報仇雪恨去的,不要將自家先行坑在那裡才叫不上算,況且,我們如果栽了跟斗,這口冤氣,又叫誰去代我們出?」頓了頓,他又道:「再說鬼家幫『銀髮鬼母』童梅這老太婆的本事的確也不錯,相當具有火候了,她手下的幾個小鬼亦非等閒,最叫人傷腦筋的還不是他們的武功強弱,乃是這批人的刁鑽陰毒,天底下的壞事,只怕沒有他們做不出來的,此外,左宏與朱慈二人也千萬不可輕視,這一雙混帳全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六親不認,比較起來,他們絕不比『鬼家幫』那群惡鬼好上半分!」屈無忌頷首道:「古兄說得一點不錯,天下的妖孽,這遭幾乎就叫『八忠社』聚合起一多半了!」笑笑,古上才又道:「仇忍的功夫深淺,乃是我們所素知的,就連屈兄也是江湖上獨霸一方的人物,他們二人聯手之力又是如何威猛,但在與『八忠社』及其同路人的拼戰中,卻也沒有佔到什麼大便宜,可見對方亦非泛泛,多少也有點硬底子,若是再加上我哥倆,力量雖是倍增,但也並不是就肯定能吃穩了人家,我們如要摧毀『八忠社』,必得要有十成的把握才下手,萬一弄砸了,我們的名聲性命倒在其次,這仇報它不成,那才叫死不瞑目,永難甘心呢!」
從下面來到樓上,可以很明顯的看出那間隔在側隅的廂房是與眾不同的,也是陳設特殊的,它的用途,想是為了專門侍候那些身份尊貴的各形大爺們才單獨設置,透出一股子豪華的味道。古上才走在前面,他將簾子掀起,裡頭,卻是好一幅春光無限圖,一個五短身材,肅頭肅腦,疏眉細眼的仁兄正高據席首,摟著個花枝招展,妖媚冶蕩的女子在懷中,又嗅又摸,逗引得那女子格格笑個不停,一邊還半推半就的用手推拒著,桌上,業已是杯傾箸橫,酒菜狼藉了。古上才搖搖頭,大聲道:「老凌,你他娘還沒有痛快夠哪?」休看那位五短身材的朋友不惹眼,貌不驚人,但一提起他先生名號,卻能震得人一哆嗦,他,就是「魔劍」古上才搭檔多年,焦孟不離的武林赫赫殺手「邪刀」凌重。江湖上「魔劍邪刀」倆人齊名比肩,各自稱雄,哪一個也都是難惹難纏的角色,而他們倆人,又都是同仇忍有著一段過節與深交,三個人的個性亦皆有共同之處;一樣的講道義,重然諾,有些兒孤傲,也有些兒冷酷,有些地玩世不恭,也有些兒恬淡超遠;所謂「物以類聚」大約就是這樣的了。
屈無忌又接口道:「而且!還不知道他們是否另外尚有什麼幫手露面……。」點點頭,古上才道:「這必須加以斟酌。」凌重頗不耐煩的道:「說了這麼多,事情該怎麼辦呢?莫不成就為了對方人多勢大便將這樁冤仇擺下來了!」這時,仇忍才道:「當然不。」凌重急道:「你可有了法子?」仇忍道:「我就是為了這件事才路經於此。」古上才也忙道:「說說看,你有什和*圖*書麼妙計?」淡淡一笑,仇忍道:「說不上是什麼妙計,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他們人多勢眾,我們亦並非找不著助拳的朋友!」喝了聲好,凌重搶著道:「善哉善哉,正是如此,他奶奶的,我們也並不是找不著人幫忙打這場架呀?小子,你心目中可有了對象?」仇忍道:「早有了,如今我就正是往那地方去的。」凌重迫切的問:「去找誰?」低沉的,仇忍道:「『紅白道』的人。」古上才脫口道:「元蒼!」
這場意外的轉變實在發生得太過突然,非但把周圍的幾個小角色弄得迷迷糊糊,就連一直在劍拔弩張,隨時準備大打出手的屈無忌與郝恩松也搞愣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仇忍笑吟吟的道:「我一聽說話,就確定是你吊死鬼的口音,冷麻麻的,硬僵僵的,不帶一點活人味道,我還以為郝老兄又請了什麼不得了的異人高手來收拾我們啦,弄了半天,卻抬出你這塊料來!」忍不住笑了起來,古上才道:「全是誤會,全是誤會,真是他娘的大水沖翻龍王廟,自家人砸到自家門口來了,不過,若非如此,我們哥幾個只怕還見不上面呢!」仇忍莞爾道:「多少年來,你還是那股子派頭,一成也沒變,只一聽聲,就曉得是你啦,也幸而你下了樓,否則,錯過去了,我到『老沙窩』去找你還得撲個空呢?」
這時,凌重染著滿臉的脂紅,瞇起那雙浮腫的眼泡,笑呵呵的道:「你他奶奶急什麼熊?心裡癢癢就不妨自去找一個;看著我享這人間艷福,是吃醋還是怎麼的?這一陣子業已叫你嘀咕得頭都大了……」古上才沒好氣的道:「有人來啦。」凌重伸手在那娘兒胸脯上摸了一把,不在意的道:「有人來關我鳥事?我說老古,你他奶奶就把門簾放下來,你在那裡拏著是要叫我這春光外洩不是?」輕輕推開古上才,仇忍大叫:「凌重,你睜開你那豬泡眼瞧仔細了,看看是哪一個在你面前?」怔了怔,凌重果然睜大了眼睛瞧了過來,這一瞧,他竟猛的站起,差點將懷裡的女人也推倒地下,他不管那騷娘們兒在那裡驚呼叫嚷,哇哇大喊:「我他奶奶的,我道是誰,原來是仇忍小子,你是怎麼來的?可真叫巧,這幾年來你小子真把我哥倆想瘋了…」口裡嚷著,他一個箭步繞桌竄出,一下子將仇忍抱了個正著,哈哈笑道:「好小子,好小子,咱們哥幾個可叫有緣,千里之外齊來相逢,就憑這點,已經證實了心有靈犀一點通,這些年來,小子,你還是老模樣,一成沒改哪!哦,就是氣色似乎差了點,像有什麼心事?……」
屈無忌也察覺到這種情形,他緩緩回身,目光瞥處,梯口已經站著一個青臉鷹眸,瘦長冷森的中年人物。大凡是久走江湖的老手,都具有深淺不同的相人之術,只要他們與人一朝上面,便可以約略估量出對方的根底身份來,雖不盡準確,但也差不了太遠,這有的來自經驗,也有的是沿傳於本能的精神感應。現在,屈無忌和那青臉人甫一照面,便不自禁的心頭猛跳,他馬上警惕起來,這個全身黑袍的人物,恐怕不是善與之輩,光看對方那種冷漠的神色,炯灼的目光,連頰上的肌肉都不抽動一下的那種沉靜,便可以判明必是個兇狠角色!仇忍並沒有回身,他注視著前面的郝恩松,同時眼角也留意到屈無忌表情上的生硬,他低緩的道:「可真是扎手貨?」點點頭,屈無忌道:「八成是了。」
不等仇忍與屈無忌朝門外挪步,旁邊,那水淨月白的少女已惶然地扯了扯仇忍衣袖,怯生生的道:「壯士……別把事情鬧大……」仇忍笑笑,道:「妳也看見了,是他們逼到頭上的。」屈無忌亦蠻不在乎的道:「放心,姑娘,這位大教頭也不是鐵鑄的呢!」咬著牙,郝恩松大步走向門外,語聲迸自齒縫:「不用徒逞口舌,我著看你們倒是什麼做的!」輕喟一聲,仇忍正想舉步跟上,突然又聽得梯口一陣足聲傳來,這陣足聲又快又輕,彷彿只響第一下,即已來到了底層了——那是一種輕身術上有特殊精湛造詣的人所發出的步履聲!於是——仇忍立即站住,邊低促的提出警告:「有扎手貨來了,老哥!」
一把拉著凌重坐下,古上才怒道:「你急躁什麼,這是件急躁得的事麼?仇忍之所以這樣說,一定有他的理由,我們好好商量一下再動手,豈不強似你這魯莽從事來得周密?幹m.hetubook.com.com,是斷然幹的,可也得幹個名堂出來才對!」凌重滿臉通紅,喘吁吁的道:「我氣死了…」古上才沒有理他,轉向仇忍:「為什麼現在還不能動手呢?須知我們幾個也不是省油之燈,大家聯手合力,恐怕『八忠社』那幾塊料,也不一定就能招架得了!」仇忍徐徐的道:「話是不錯,但『八忠社』裡除了他們所謂『八忠』的幾個人外,還另請了一干武林高手助拳。」凌重大聲道:「都是哪些狗操的?」沉默著一直沒有開過口的屈無忌低沉的啟聲道:「『鬼家幫』的全部大小老幼惡鬼,加上『魂爪』左宏與『閻王筆』朱慈,上次發現的就是他們這些!」一雙小眼睜得滾圓,凌重咆哮:「反了反了,簡直是反了,『鬼家幫』這群孤魂野鬼算是什麼玩意?連他奶奶個人都不能算,竟然討債討到我們頭上來啦?左宏和朱慈這兩個王八蛋也瞎了狗眼,迷了心竅,憑他二人那兩下子就想與我們作對?奶奶的,他們要當『八忠社』的腿子,我們就說不得先砍了這些雜種!」
朝猶在遲疑的郝恩松一瞪眼,古上才怒道:「你還在拖扯什麼玩意?」心頭一跳,郝恩松趕快踏前一步,躬身哈腰。「叩見屈師叔。」一仰頭,古上才又道:「然後,請罪領罰!」郝恩松一張面孔就差點成了豬肝,他窘得很不能找條地縫鑽將進去,又羞又急又怕之下,他結結巴巴的道:「古……古老……這……這個……可不可以……哦……可不可以……」古上才惡狠狠的道:「你娘那個頭,什麼可以不可以,我古上才說過的話還會打折扣的?怎麼著,你想造反不成!」一邊,仇忍平靜的道:「免了吧,上才,這只是一場誤會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何必叫郝兄為難?好在大家不全是外人……」搖搖頭,古上才寒森森的道:「這是規矩——郝恩松,我不再說第二遍。」一咬牙,郝恩松無奈的道:「仇師叔,屈師叔,萬才的那場爭端,全是晚輩的不是,務乞二位前輩饒過恩松此遭,二位師叔有什麼懲治交待下來,是打是駕,是剁是剜,晚輩甘心受著就是,只求二位勿與晚輩計較…」長長「嗯」了一聲,古上才道:「這才像幾句人講的話!」他側首道:「怎麼辦全看你們二位了,仇忍,只當我與這混頭不認識!」
大吼一聲,郝恩松叫道:「你這滿口放屁的畜生,你是死定了!」狂笑著,屈無忌宏烈的道:「扯你的閒淡,老子在闖江山的時候,你他媽還不知道在哪個師娘褲襠底下鑽呢,如今想唬我,你不是吃了油蒙住心竅啦?」一揮手,青臉人寒酷的道:「恩松住口,用不著和這匹夫多說,等我來見識見識,看看他是哪一路的牛鬼蛇神!」一直沒有轉過身來的仇忍,此刻突然吃吃笑了起來,一邊笑,他一邊側過正面,輕輕鬆鬆的道:「古上才,你發威發夠了嗎?」青臉人猛聽得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姓,不由也怔了怔,及至看清楚了那說話的人,他那等硬板嚴酷的面容亦立即化成了一片春風,驚奇逾常的呼叫一聲,他一個箭步擠上前去,雙手伸出,用力握住了仇忍的雙手,大大的搖晃著,邊又是鞠躬,又是興奮的叫:「老天,仇忍,你是什麼時候到此地來的?虧你還在這裡裝聾作啞,沉得住這口氣,莫不成是想看我的笑話!」
古上才笑吟吟的道:「所謂『物以類聚』呀!其實你小子也好不到哪去,只不過你有婆娘管著罷了,裝什麼蒜!」一提到鳳嘉琪,仇忍心頭又不禁一痛,他苦笑道:「我們上去再說吧……」他又轉對固盈盈:「固姑娘,這具玉琵琶請帶回去,好好留作紀念吧,另外,我這裡還有些許薄儀相贈,區區之物,只是聊表心意,尚請笑納。」說著,他已自懷內取出一方小紅綢包,雙手捧到固盈盈面前,固盈盈一時之間又是感動,又是羞慚,又是不安,她急忙退後,眼圈兒紅了:「這……仇壯士……我……我不能收,你已幫了我這麼大的忙,如此恩賜,我已難以報答,怎能再接受你的厚儀?仇壯士,你是叫我一輩子欠情了……請你收回去,我……我心領就是……」仇忍安詳的道:「金銀錢財,皆為人用,我留著還不如妳留著能派用場。收下吧,固姑娘,我不須妳報恩,更不用妳欠情,妳犯不著想那麼多。」古上才亦說道:「甭推讓啦,固姑娘,仇忍是一番摯誠,妳可別辜負了他一片心意、妳不要,叫他如何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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