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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大旗

作者:溫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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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下關城門的相遇

第九章 下關城門的相遇

我是誰素來嫉惡如仇,聽到此處,不禁冷哼一聲。
出奇的是在第一匹馬上,背後還坐著一個人,一名女子。
施敬塘道:「這位金太子,果是定力很高,不近女色。然而他手下夏侯烈與喀拉圖,因武功與職份相近,時有爭寵之心。蜂蝶樓有名妓麗春,這兩人都垂涎其美色,可以色|誘之,一擊而搏殺之。」
老了。這兩個字像病菌一般的侵襲著人的心神。他出道四十多年來,第一次感覺到這兩個字所蘊涵的無邊的威力。
龍在田問答道:「大丈夫應有所為有所不為,這些事情,就算明知是也要做。我們寧願戰敗而死,也不要叫金賊笑話。」
施敬塘一聽大喜,跳起來道:「好極了,原來你們也想先做掉他們!」
我是誰道:「哦,你怎麼會這樣清楚呢?」
而水道上,人稱:「錢塘蛟龍」施韶光,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他的子侄「霸海雙絕」施敬塘,在淮河一帶,也十分有名。
包先定長嘯一口氣,面向遠方,道:「好,我們就且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吧!」
龍在田也面對晨霞,道:「若今天方振眉未到,擂台七陣,由我、你、信三弟、我是誰、沈太公、不同道人、代灰和尚接這七陣吧。」
包先定道:「大哥您臉有憂色瞞不過小弟,大哥是否覺得今日之戰,勝算甚微呢?」
施敬塘左右張望了一陣,悄悄地湊近說:「有,昨日寧大人已叫我追蹤他們,知道他們在城中埔心巷蜂蝶樓安頓,裏裏外外都是他們的奸細。」
他記得在二十年前,曾在摩天絕崖上與「天雷手」雷騰天比武,連中三拳,換其一劍,當時連包先定都以為他死定了,沒料到他第二天就單劍闖兩儀,以他的天龍劍法破了武當鎮山之寶,兩儀劍法。
沈太公一心要金太子好看,倒無所謂,於是問道:「那叫麗春的可靠嗎?」
方振眉笑道:「恭敬不如從命,寧兄,破曉出城,又有什麼要事?」
兩人馬上一拱手,分道揚鑣,在下關城依稀的晨色中,兩人背道而不背向地疾奔https://www.hetubook.com.com而去,留下古老的下關城牆,像神祇一般地守望著黎明的到來。
龍在田苦笑道:「記得否?當年我們一齊破老虎山十二大王,記不記得我們聯手雙劍,力敵武當二聖。」
老的說:「怎麼方振眉還不來?今午的熱鬧,可沒他的份囉。」
施敬塘沉吟了一陣,道:「我倒有辦法引出夏侯烈與喀拉圖兩人,而不驚動金沉鷹。」
這一騎白色駿馬,馬上黑衣長袍,劍眉星目,正是下關城知府大人寧知秋!
龍在田歎道:「希望我們真能度過明天,還有二十年。」
龍在田第一次感覺到他自己,老了。
龍在田心中不禁想:當日傲嘯武林的「九大關刀」龍放嘯及「血河神劍」司徒十二,在他們七十高齡,仍有這等體魄壯志,統帥武林,聲勢如虹!
方振眉眼尖,一見之下,立刻認得。
可是,今天中午金沉鷹那輕輕一掌,便使他一口真氣,運不過來,而且就算是吸氣,也痛入心脾,這是什麼道理呢?
寧知秋失驚道:「果是方大俠——」
方振眉道:「寧大人之俠名,在下早有所聞。只是朝政是非,仍需大人這等英才來主持大局方是。」
「霸海雙絕」施敬塘,所謂「霸海」,其實是海霸,在海上做的也不大是正當的買賣;所謂「雙絕」是指他那一雙在陸上在海中都使得出神入化的峨嵋分水刺。
少的說:「我們偷偷引金太子那六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部下出來,一舉殲滅,看今天中午金沉鷹一個人,孤苦伶仃作戰的那模樣!」
寧知秋道,「與龍大哥之約,商議軍機,與兩淮武林豪傑,共謀抗金之事。而今龍大哥等與金賊約戰於午時。故不能分身,我去飛報虞將軍,以策安全,再趕返作戰;方公子,你快趕去包二哥的府第,大俠我是誰及沈太公前輩等都在等你,而且已等急了。」
寧知秋道:「我趕出下關到采石,要通知虞將軍五龍山山神廟之約取消。」
太陽昇起來了,早晨的旭日照得漫天通紅,給人帶來陣陣溫暖的晨意。
我是誰m•hetubook.com.com道:「你現在有沒有他們的行蹤?」
於是一老一少,雄心勃勃,歡天喜地的就大步邁開去,去找夏侯烈、喀拉圖、完顏濁、錫無后這幾個人,放手一幹。
包先定道:「十九年,再過三天,就是二十年了。二十年前,你在壁虎崖下把我從天涯三絕手劍下救出來,二弟一直追隨你左右,沒有離開過。」
包先定道:「我們又不可能不戰,是不是?」
在模糊不清的晨曦中,隱約可見來人騎著黑色駿馬,猶如玉樹臨風白衣少年。
面自己尚未逾六十大關啊!
方振眉道:「虞將軍與誰有的?」
——這一老一少,不消說,正是鐵膽大俠我是誰以及老天真太湖神釣沈太公。
正在此時,晨雞報時,天適拂曉,城上戍卒打開城門,城內一騎飛馳而出。
清晨急馬,這五人自是有事,他們跟青煙子是一夥的,想必是與金太子之行蹤有關。
就算在兩年前,少華山「長清劍」不同道人和少室山「長樂劍」化灰和尚雙劍連戰,他身受十一劍,仍然能以天龍劍法,連勝兩陣,精力與體力,跟他精壯年時,絕無兩樣。
莫非真的是老了?老了?唉,國家多難,怎能在此時此際老了呢?
——然而要到哪裏去找金沉鷹他們呢?
忽聽一個聲音自後面道:「大哥,你昨日受傷,今日又要作戰,何不略作歇息呢?」
這一追踩,卻追蹤出一項極大的陰謀來!
包先定道:「大哥心煩,可是與傷勢有關?」龍在田一震,回身只見包先定瞭解的目光,好一會才澀聲道:「二弟,你跟我幾年了?」
龍在田站在大廳堂前,背負雙手,平望向東方愈漸蒼白的晨曦,在晨光中,寒冷的晨風吹得他眉鬚皆動。
白衣書生正策馬入城,看來是終夜趕程,是以風塵僕僕,正好在晨曦中,晨風中,兩馬擦身而過!
方振眉道:「在下方姓振眉名。」
方振眉立志要去探個明白,再會合龍在田諸人,才能勝算和圖書在握。是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這女子,正是那賣花的女孩——
在水道上,最負盛名的當然是七海龍王石敬塘,而沈太公也是水道上三位最負盛名的人之一。
沈太公一呆,道:「你怎知我們要去殺掉他們?」
昨天在廳上,燭火明照下,龍在田、包先定等與淮北的武林豪傑,共謀應對之策。
包先定道:「那就是說,無論方振眉來與不來,我們都是敗多勝少了。」
白衣方振眉笑道:「你又是誰?因何查問?」
沈太公喜道:「這兩個人正是我們立志要除的。」
寧知秋道:「快別叫大人什麼的,真使小弟汗顏!」
在這一群武林人中,除龍在田、包先定、信無二、寧知秋及我是誰與沈太公外,能被尊奉上座的,還有四個人。
龍在田道:「不錯。」
寧知秋忙道:「方公子切莫如此,折煞小弟了,我這個官兒,不大不小,要不是國難當前,早棄官不當,與江湖豪傑相交,千萬要免去俗禮,否則小弟無地自容。」
——他們便是仗劍江湖的化灰與不同道人。
所以方振眉決定追蹤!
老的說:「你又有什麼鬼主意。」
老的更加歡喜:「我們馬上就去!」
淮北包家,在下關城來說,絕不陌生,方振眉行色匆匆,直馳城西七里,抵達包府時,旭日甫升。
龍在田回頭一看,知是包先定,便掩飾地道:「我在安排你大嫂和侄兒的事,過後心煩睡不著,所以出來瞧瞧。」
——一個是和尚,一個是道士。
只聽黑衣知寧秋道:「閣下何人?破曉入城,敢情是黑夜趕路,所為何事?」
一切一切的掙扎,似乎都逃不過這兩個字。
他想著想著,天色已漸白,寒意漸滅,而胸中卻越發作痛起來。
下關城。破曉時分。
石敬塘與施敬塘,只不過一姓之差,但「七海龍王」石敬塘武功之高,部下之眾,是連沈太公也懼之七分的。而施敬塘在沈太公面前,則只能算是個晚輩。
這四匹馬上,騎著的是四名精壯男子,腰間各配精厲長劍,淮北本就是臥虎藏龍https://www.hetubook.com.com之地,這並不出奇。
少的說:「昨天那一場,看樣子龍老爺子是受傷不輕,今午這一戰,只怕金太子會得利。」
沈太公與我是誰可沒了主意。
包先定沉吟道:「大哥,弟說一事,請大哥勿怪。」
包先定道:「力戰武當二聖我們雖敗猶榮,信三弟卻騙走二聖,救回我們,這些我都記得,那是九年前的事。」
快馬、急風、白衣的方振眉,已入下關城。
小師妹。
黑夜剛剛過去,黎明剛剛到來。天空都翻起了魚肚白,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潛伏於晨霧之外的藍天白雲,今天想必是好天氣!
——長清劍不同道人,與長樂劍化灰和尚,就在盤龍崗與龍在田一戰後,三人彼此惺惺相惜,互慕劍法,結成了莫逆之交。少華山的不同與少室山的化灰,於是就留在淮北下關,成了淮北一帶的劍客名士,在抗金數役中,也曾效命出過力。
方振眉道:「原來是寧知秋寧大人——龍大俠他們在哪裏,可否告知?」
沈太公和我是誰都見過此人。
龍在田長歎道:「如果方振眉不來,幾乎只有一成勝算。我的傷勢,益漸惡化,如此看來,一切都是金太子的圈套,令我們今天之役,不得不戰,而他來個一網打盡。」
老的高興得雀躍起來,叫道:「嗚嘩,好極,我們雖非金沉鷹之敵,但要幹掉那幾個為虎作倀的,並不算難。」
晨風吹襲,白衣人衣袂飄飛,馬鬃激狂,向下關城直奔而來!
施敬塘走出來,看見沈太公與我是誰好像很吃驚的樣子,但他劈頭第一句就問:「我們先去幹掉那幾個狗腿可好?」
方振眉在馬上一拱手道:「好,我這就趕去!」
沈太公道:「我們是想先除去金太子手下幾個極其厲害的角色,讓他今日在擂台上丟了威風。只是他武功奇高,我們恐非其敵,所以不想招惹他。」
寧知秋的馬長嘯,人長笑,道:「區區下關城城監,寧知秋便是在下。」
方振眉在剎那間,望了一眼,就是望了這一眼,才有了一個極大的變化。
方振眉道:「大俠之和-圖-書名,賤名實不敢當。」
龍在田答道:「或許有三、四成勝算。」
方振眉甫調馬追蹤,包府的大門便打開了,一老一少一面說話,一面走了出來。
我是誰沉聲道:「什麼辦法,你倒說說看。」
——另外兩人,一人是「石虎」羅通北,羅通北一身武器,皆用石頭,故有「石虎」之稱;另一人便是這「霸海雙絕」施敬塘。
施敬塘苦笑道:「麗春乃蜂蝶樓之名妓,平素常人連千金求見一面的機會也不易得。她原姓施——」說到這裏,施敬塘臉上也有些尷尬之色道:「她是我的表妹。」
一看他這一身裝扮,人人都知道他是誰。
包先定望著遠方漸起的旭陽,緩緩地道:「今天太陽雖然昇得遲,不過還是昇起來了,是不是?」
方振眉立即調馬追蹤。
龍在田道:「你說。」
少的說:「簡直輕而易舉。」
他還記得七年前,括蒼山「神拳」于艷華一掌打在胸膛上,他居然不倒,一劍把于艷華的右臂砍了下來,只在床上躺了三天,第四天便可以獨戰遼東十三太保,把他們逐出淮北。于艷華拳能切金碎石,而一拳打在他身上,居然只算是生一場小病,當時的確是震驚了武林。
旭日未昇,晨風最是寒人。在這最寒涼的時候。下關城外,一匹快馬,急蹄而來!
施敬塘尷尬地笑笑:「蜂蝶樓的老闆,是我老相好。他們要做生意,少不免要用到我施敬塘在水道上的關係,雖然他們耳目多,但都要給我幾分薄面。」
這時在包府側邊月洞門,一穿黑色水靠的人打著呵欠,伸著腰,腰間插著兩柄峨嵋分水刺,緩緩行了出來。
老的說:「你說說看。」
因為方振眉望見一個人,使他起了疑竇。
只聽兩聲破空的馬鳴,兩人即時勒止奔馬,馬立止,兩人同時返身,馬猶在踏動不已。
少的說:「我倒有一個主意。」
包先定沉思道:「若方振眉趕到了呢?」
寧知秋動容道:「瞧閣下的儀表談吐,莫不是——」
寧知秋也一拱手道:「待大敵已平,我們再剪燭詳談!」
正在方振眉下馬叩門之時,西南巷驟然馳出四馬五人,向城中大道急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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