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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黑俠木蘭花傳奇24:魔黨

作者:倪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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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果然,當他們要走的時候,布卡乞求他們帶他走了!
穆秀珍的這一句話,代替了眾人的心聲,每一個人臉上都現出了不以為然的神色,高翔道:「蘭花,你怎麼肯定他知道?」
雲四風早已拋出了一個繩圈,索住了那神像,他拉著繩子,攀了上去,到了石台之上,石合上十分平整,他仔細地察看著。
在不到兩分鐘之間,事情竟然發展到了這一地步,這是兩分鐘之前所萬難逆料的,因之剎那之間,每一個人都站在原來的地方,誰也不動,也沒有人出聲。
高翔沒有下去,一則,是由於不論是縋下還是縋上,都必需有一個人在上面照應;二則,上面也最好有一個人看守著。
「我會通知他們的。」
「為什麼?」
「我明白。」
只聽得他在爬進了石室之後,便叫道:「在這裏了!你們快來看,我已經找到暗道入口處了!」
鮮血自干維爾警官手上流下來,他捧著受傷的手,僵立著不動,高翔回過頭來看看木蘭花,道:「蘭花,我們應該怎樣?」
已然駛開去的吉普車,又倒退了回來。
「這裏,撬起這塊石板來!」布卡叫著。
另一個警官道:「副局長,我們——」
那警官再將鉗子緩緩地向下壓去,布卡所受的痛苦,一定是難以形容的,他張大了口,眼珠像是要從眼眶之中突了出來一樣。
她望了布卡好一會,才道:「你這樣說法,是什麼意思?你以為我們可以供你一而再地加以愚弄麼,別做夢了,再見罷!」
木蘭花笑道:「他很快就會屈服了!」
「大約是三千萬美金!當然,這只是指黃金部份而言的,寶石部份的價格,是無法估計的,那體積當然更小了、全部寶石,可以被裝在一隻箱子中,也不是奇事!」
而且,布卡也以說出藏金的秘密為條件了!
在那三下槍聲之中,只聽得木蘭花尖叫道:「別放槍!」
干維爾警官和幾個警官,一齊離開,回到營地去,木蘭花等四人,則仍留在那寬大的石屋之中,高翔無聊地拿起一塊又一塊的石塊,拋向遠處。
干維爾警官吸了一口氣道:「但願她成功!」
但是,他又立即站了起來。
布卡臉上的肌肉,突然跳動著,而且迸出了許多汗珠來。但也就在此際,只聽干維爾警官的身後,傳來一聲斷喝,道:「住手!」
「那就好了!」木蘭花挺了挺身子,走了開去,她立即又和高翔、雲四風和穆秀珍三人會合,對他們宣佈了她的計劃。
另一位警官道:「蘭花小姐,那麼,根據你的判斷,巨量的藏金,一定是在這裏,而且布卡也知道它在什麼地方的?」
穆秀珍首先叫了起來,道:「去低聲下氣地問他?」
木蘭花笑了起來,又道:「你們看,每一隻羊皮袋,至少有三立方呎的容量,大約有一千隻之多,如果乘起來,就應該有三百萬斤金子,迦太基的藏金,怎有可能達到那樣的數目?所以,這就是一個對金子重量的常識問題了,對不?」
穆秀珍無話可說,木蘭花又道:「由於對金子的重量,缺乏常識上的認識,所以在電影上,我們全都可以看到一些笑話,一個走私者,可以輕而易舉地提起一手提箱的金塊——那手提箱雖然小,但至少也應有兩百五十斤的份量,絕不是普通人能提著瀟灑地行走的。」
木蘭花只講了一個字,便轉身走了開去,干維爾警官呆了一呆,但是也立即跟在後面,來到了一個篷帳的旁邊,木蘭花才停了下來,道:「我倒有一個計劃在,但不知你肯不肯接受,如果你們不肯的話,那麼想找到寶藏,已是沒有可能的了。」
然後,只聽得他乾澀的笑聲,又響了起來。
高翔沉聲道:「這未免太過份了!」
干維爾警官的話中,已有多少不滿的成分在內。而避免和這幾位當地警方的高級人員起正面的衝突,這正是木蘭花一直堅持著的原則。
等到四個人全上來了之後,木蘭花道:「我們試試推動那石像,你們注意到了沒有,不像是一塊大石,連在一齊的。」
這時布卡的頭皮,像是也焦了,在收縮著,以致布卡的五官的位置都被牽動,而變得和平時不一樣起來,但是他還是罵道:「狗雜種,你是個狗雜種!」
他一面笑著,一面掙扎著道:「你們問不出什麼來的,問不出來的,殺了我吧!我是布卡,是罪大惡極的人,殺了我!」
干維爾警官的面色鐵青,他道:「我們有必要吵架麼?」
的確,沒有人想到過。
布卡緊蹙著雙眉,道:「我看也是。」
布卡仍被綁在木柱上,他的上身,佈滿了各種各樣的傷痕,幾乎已找不到一吋完整的地方,他的頭垂著,顯然已昏了過去。
轉眼之間,那種震動越來越甚了,連得那個石台,也在震動了,木蘭花抬頭向上一看,只見地下街道的上面,一大塊一大塊的石板縫中,沙粒像是驟雨一般地落了下來,木蘭花的心中陡地一動,忙叫道:「別再推了,那神像不能倒!」
雲四風伸手在布卡的肩頭上拍了拍,道:「你在車上好好地休息一下,等到我們將所有的石塊都清除出去之後,會來請你帶路的。」
干維爾警官「呵呵」地笑了起來,道:「我們準備和你燙頭髮,哈哈,這會使你看來好看一些,去陰司報到時也像樣一點!」
這時,高翔將氧氣面罩取來了,背上了氧氣筒,戴上面罩,準備好了繩子,木蘭花第一個縋了下去,布卡跟在後面,再後面是穆秀珍和雲四風。
高翔愕然問道:「蘭花,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布卡笑了一下,道:「當然,我的祖先對於搜集迦太基藏金的資料,下了好一番苦工,但是他們都參不透其中的一個啞謎。」
他們四個人,不約而同,腳步都放得十分https://m.hetubook.com.com沉重,他們一聲不出,除了偶而因為心中的驚嘆而發出的「噢」地低呼聲之外。
那時,震動更厲害了,她在地上站定之後,幾乎站立不穩,她四面一看,只見那石像倒了下來,擱在石台上,成為一個斜角。
「就在那石室之中。」木蘭花簡單地回答著。
在神像之下,勉強可以躲上幾個人。
高翔沉聲道:「這人曾當著我說滾開,我在問他究竟是對誰在那樣說。」
「我也這樣想過。」木蘭花道:「但如果是那樣的話,雷達探測儀應該有反應的,可是事實上卻沒有,所以我認為應該另有暗道的。」
她心中那一亮,令得所有的迷霧全都驅散了!
木蘭花道:「秀珍,你講的這句話,太沒有常識了。」
等到最後的一斗石塊被吊了起來之後,他們才一齊鬆了一口氣,各自抓著一隻木壺,喝起水來,而布卡則早已連跌帶爬地向石室爬去。
木蘭花又考慮了片刻,才道:「高翔,命令他們四人相互綁起來,要綁得緊些。布卡若是想騙我們,我想他是沒有機會活下去的。」
是以她不再說什麼,只是笑了笑,道:「祝你成功。」
「蘭花,」雲四風道:「我有一個想法,會不會砌成甬道的石塊之中,有若干塊便全是金子的,那樣,就可以將黃金巧妙地隱藏起來了。」
木蘭花喘著氣道:「我們換一個方向試試。」
他一面說,一面向旁一指,只見另一個警官,走向前來,他的手中,端著一盤熊熊的炭火,而在炭火之上,則是一柄鐵鉗。
木蘭花低著頭,足尖踢著地上的沙柱,將她的計劃,講了出來。干維爾警官聽了之後,臉上現出了極其為難的神色來。
「是的,但有我們參加卻也未必可以成功,但如果他們失敗了,我——」她講到此處,略停了一下才道:「我卻有一個一定可以成功的法子的。」
同時,那警官的手臂,也被人捉住,同時,被人用力一推,推得向外,跌出了好幾步,雲四風和高翔兩人,同時出現。
干維爾警官的怒火,終於遏制不住了,他大聲地吼道:「只有你一個人在我的面前,如果我說了滾開,那當然是叫你滾——」
「那證明他對這裏的一切,知道得十分詳細,我認為他另外有十分秘密的資料,所以,他才會肯定我們找不到寶藏的。」木蘭花回答。
穆秀珍大喜道:「快推!」
又一個警官道:「你想,若是他們得到了藏金的話,還會回來麼?如果他們不回來的話——」
高翔和木蘭花相處久了,早已可以在木蘭花那種恍然大悟的神情上,知道她已突然想到了什麼,是以他問道:「蘭花,你想到了什麼?」
太陽漸漸升高,一大桶冷水,潑向綁在木柱上的布卡。
兩架起重機輪流將石塊一斗一斗地吊了起來,棄在沙漠中,他們不停地工作著,足足六個小時,才將石室中的石塊,一起清理了出來。
布卡在車上站起身來,向下望著,道:「頂上的洞要炸得大一些,那樣,起重機工作起來,就不會受到太多的阻礙了。」
布卡道:「我有法子報仇的,我有的——」
「那麼,藏金在什麼地方?」高翔問。
駕車的是穆秀珍,她踩下油門,車子的引擎已發出了巨大的聲響,眼看他們就要離開了,干維爾警官在厲聲罵道:「你們逃不了的!」
他忽然道:「我們現在到那裏去?」
然後,她望向布卡,道:「好了,進這個洞之後,再怎樣走法,你應該在如今就詳細地告訴我們,不必等進了洞再說。」
木蘭花雙手向雲四風和穆秀珍兩人。猛地一推,將他們從十呎高的石台之上,推了下去,她自己也湧身向下,躍了下去。
他打開塞子,大口地骨嘟骨嘟吞著酒,然後又道:「媽的,得了藏金,我一定要組織一個外籍兵團,去攻打突尼斯市,非將干維爾這雜種抓來報仇不可!」
他講到了這裏,又咬牙切齒地補充了一句,道:「你們全將被判處絞刑!」
干維爾警官一揮手,道:「將鉗子放在他的頭皮上!」
布卡「嗯」地一聲,道:「你們從那入口處,發現了一條甬道,而甬道的盡頭處,則是一間十分寬敞的石室,是不是?」
這一場衝突是故意引起來的,一切經過全部都十分好,布卡做夢也料不到那一切會全是假的,而這計劃中最高明的一點,是在事情的進行中,木蘭花他們,根本不當有布卡這個人存在一樣,事情一完,立時駕車逃走,連瞧也不瞧他一眼!
「不會的,」布卡的神色,卻顯得十分緊張,「而且,就算你想到了藏金在什麼地方,你仍然需要我的帶路,我不會騙你的!」
吉普車一直退到了木柱之前,才停了下來,高翔和雲四風四人,立時從車上跳了下來,監視著干維爾警官等四個人。
她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道:「迦太基人真聰明啊!」
但是木蘭花卻並不回答。
那警官突然將鉗子向布卡的頭頂上放去,離開布卡的頭頂,約有兩吋,但是灼熱的鉗子,立時令得布卡的頭髮鬆捲了起來,發出「嗤嗤」的聲音,和一陣陣難聞的焦臭,變成了一粒一粒的焦炭,看來有點像某些黑人的天生的小鬈髮一樣!
「那是一首小詩。」布卡興致勃勃地道。
然後她等到三人都下來了,才繼續向前走去。
「唉,」木蘭花嘆了一聲,「迦太基人藏下了他們的金子到如今,已有近兩千年了,但是在兩千年的悠長歲月中,人性的弱點卻絲毫未曾有所改變。人對於自己的失敗,對於自己的弱點,總是要盡力掩藏起來不想被人看到,也不願再度提及的!」
木蘭花又以匕首將他手上的繩索割去,布卡的雙手鬆開之後,用力地搓和圖書揉著,他滿是傷痕的臉上,才漸漸有了一絲血色。
木蘭花在雙足著地之後,就解開了繩子,在強烈的電筒照射之下,她發現前面有一條極窄的通道,她向前走出了幾步。
干維爾警官仍然在喃喃地咒罵著。
那一槍,射向干維爾的右手,干維爾發出了一聲怪叫,手上的槍向外疾拋而出,高翔一個箭步,搶過去將槍接在手中。
在他們失望了之後,他們之間,誰也不願意提起那些石塊來,他們在那些石塊上踏來踏去,但是連多望一眼也感到不舒服。
他們四個人一齊躍下了車去忙碌了。
木蘭花取出強力電筒,向下瞧去,只見那洞,足有兩丈來深,直上直下,約有四平方呎大小,足可以容一個人下去。
「二十噸,」穆秀珍叫道:「那是多少?」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是,我想這便是我們為什麼至今還沒有找到它的原因。我估計,當時戰爭連年,戰費消耗極巨,迦太基的財富一直是在外流,到最後,能夠還有二十噸金子已然很不錯了。」
高翔道:「那麼,有一部電影叫『七金剛』的,也犯了同樣的錯誤了,他們搶到了七噸黃金,體積不是太大了一些麼?」
「是麼?」木蘭花饒有興趣地問道:「什麼啞謎?」
車輪激起了好幾股沙柱,車子也向前疾衝而出,轉眼之間,已是看到陣陣揚起的黃沙,而再也看不到疾駛中的車子了。
而木蘭花則冷冷地望著布卡。
高翔和雲四風兩人,握著槍,慢慢地後退,一面退出,一面道:「在我們射程之內,最好你們一動也別動!」
干維爾警官一怔,道:「這——」
木蘭花向他做了一個手勢,低聲道:「來!」
木蘭花吁了一口氣,因為如果干維爾警官不答應的話,他們的尋寶工作,實在是沒有法子再繼續下去,只好宣告失敗的了!
布卡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了,我……」
高翔的面色,十分陰暗,道:「你在對什麼人說話?我想,你不是對我說的,是不是?干維爾警官,你說是不是?」
雲四風遞了一瓶威士忌給他。
那塊石板動了一下,雲四風上去,和高翔一起移動鋤柄,石板被慢慢地撬了起來,石板撬起之後,下面是一個黑溜溜的深洞。
雲四風的回答是「砰」地一聲!
高翔拿起了一柄鶴嘴鋤,便在那塊青石板上,鋤了一下,所發出的聲音,果然相當空洞,高翔沿著石縫,猛地一鋤,鋤了下去,然後用力一撬。
干維爾警官道:「那又證明了什麼?」
穆秀珍手叉著腰,搖搖擺擺地走了過來,道:「當然不會是對你說的,高翔,我想他是自己對自己說的,對嗎,干維爾先生?」
然而,已經遲了!
雲四風那三下槍聲一響,立時有三名警官,翻滾著,跌倒在沙地之中,他們都幾乎是立時臥在沙地之上,不再動彈的。
「也瞞過我了,我明知藏金一定在這裏,但是我卻找不到,不是你的提示,我也是想不到的。當時,曾奇怪何以所有的石塊全是圓形的,現在我自然明白了,那是易於流動,可以使石塊平坦地鋪滿在那石室的地下之故,這的確是天才的設計。」
木蘭花頓了一頓,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得承認失敗,我們找不到藏金,我們要去問布卡,藏金究竟是在什麼地方?」
布卡的叫聲,簡直尖利得可以將玻璃劃破一樣,他叫道:「帶我一齊走,對你們會有好處,我們曾經合作過,是不是?」
「是啊,蘭花姐,我們甚至連石室的頂部也找過了。」
「然後又怎樣呢?」
不但是上面的石板一塊塊地掉了下來,那巨大的石柱,更是一根接著一根,相繼倒了下來,每一根巨柱倒下,都如同一下劇烈的地震一樣!
那真是世界末日!
在那堵高墻之下,是一個石台,一個由大理石砌成的大石台,大約有十呎高,十呎長和十呎寬,全是由大石塊砌成的。
但是,他還未及用槍向高翔瞄準,雲四風突然向前去舉起足來,踏住了他的手腕。
干維爾警官這時,也跳了起來。
穆秀珍抓住了木蘭花的手背,搖著請求。
「那麼,為什麼雷達探測儀一無所獲呢?」
布卡的精神,在異常的亢奮情形之下,本來他受了這許多日子的折磨,是十分需要休息的了,但是他卻也一拐一拐地下了車,來幫眾人的手。
那條極窄的通道,只不過三碼長,在經過了那三碼的窄道之後,眼前豁然開朗,乃是一條地下的街道。那條地下的街道,十分寬敞。
「對,秀珍,我們找過石室的頂部,但是那間石室的地上,我們可曾找過?」
「我知道藏金的秘密,蘭花小姐,我們一齊發掘藏金,然後平分!一人一半,你以為這公平麼?這不是很公平麼?嗯?」
木蘭花的話還未講完,穆秀珍便已用力推了起來。
「我們不會再傷人的了。」木蘭花立時拒絕。
干維爾警官笑了起來,道:「那你們可以放心,令得一個人說出實話來,那原是我們的職業,我們有辦法令得他講的。」
其餘五個警官,也向前走了過來。
干維爾警官一揚手,打斷了那人的話頭,道:「我們一切,仍然照原來的計劃,不變,明白了麼?我們的一切不變。」
木蘭花再揮手道:「開車!」
「你肯定了麼?」
木蘭花搖著頭。「這裏根本沒有什麼藏金,根本沒有,你不必用這種話來騙我們,我們已經,用一切方法搜尋過了。」
她又道:「你既然已經接受了我的計劃,那麼就應該通知其餘的六位警官,切實執行。」
「當然有關,因為事實上,是不可能有那麼多金塊的,當我一進來之際,看見那麼多羊皮袋之際,我就知道這袋中絕不可能是金塊了。」
干維爾警官摸了摸下顎,剛才那一場由木蘭https://www.hetubook•com•com花導演的「戲」,什麼全是假的,但是高翔擊向他下顎的那一拳,卻是真得不能再真了的。
木蘭花的計劃,並不是要釣動布卡,而是要布卡自動地投上釣來。
他們仍用力推著,神像漸漸傾斜,那兩個鐵鉤,也漸漸拉緊,在遠處,似乎有一陣陣隱隱約約的格格聲,傳了過來,眼著神像就要被推倒了。
雖然以布卡所犯下的罪行來說,干維爾警官的手段不算是過份,然而等到第二天天色微明時分,木蘭花出現的時候,心中也不禁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舒服之感。
木蘭花命令道:「開車!」
地下街道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半圓形的墻壁,那情形有點像露天歌場的迴音壁,或者說,像是一隻高達三十呎的大蚌殼,豎放著。
他轉過身,將背縛了的雙手,轉向木蘭花。
直到這時,干維爾警官在講話的時候,下顎還不禁一陣陣地在劇烈地疼痛!他又道:「我們可以好好地去休息一下了!」
他下面一個「滾」字還未曾講出口,高翔已突然向前,踏出了一步,猛地揮拳,向干維爾警官的下顎,擊了出去,那是十分有力的一拳,擊得干維爾警官的身子,陡地向後仰去,在沙地之中,滾了幾滾,在他還未曾站起來之際,他已然掣槍在手。
「可是有一處地方,你們卻不曾搜尋到!」
木蘭花還未曾回答,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已然用力向神像的身子推去,在他們合力一推之下,神像居然動了一動。
那手執鉗子的警官一聲答應。
「你當然是背得出的了?」
穆秀珍一揚手,道:「如果不能將之轉動,那麼試著將之推倒,看看怎樣?」
「當然是那間石室!」布卡叫著。
木蘭花也是一喜,他們一齊合力,只見那神像向後仰去,可以看到那神像竟然是空心的,在神像的腳部,有一隻極大的鐵鉤,那鐵鉤又和另一隻鐵鉤相鉤著,也不知是什麼作用。
在那六小時之中,他們幾乎一停也未曾停過。
干維爾警官的手指,仍然不斷地扳動了槍機。
它的兩邊,全是高大的石塊,每隔上二十碼左右,便有一條巨大的石柱,它寬得足可容五輛卡車同時前進,在地上,有著數寸厚的一層微細的砂層。那當然是積年累月從石縫中漏下來的細砂粒。當他們在街道上行走之際,就如同踏著雪一樣。
也就在這時,只聽得被綁在木柱上的布卡,用十分淒厲的聲音,叫道:「帶我一起走,木蘭花,帶我一起走,求求你們!」
「真的?」幾個人異口同聲地問。
但是在考慮了幾分鐘後,他毅然道:「好!」
穆秀珍不服氣地瞪著眼,道:「怎麼?如果這些全是金子的話,有什麼不好?這和有沒有常識,又有何關。」
他們換了一個方向,仍然未能將神像推動分毫,雲四風道:「蘭花姐,我看這神像是不能旋轉的,你看,它的底座是方的,不能旋轉。」
木蘭花向他們走去,道:「如果你們不掙扎逃去的話,那麼我們在得手之後,可以將你們載到沙漠的邊上,你們步行一兩天,就可以脫險,但如果你們想在這裏就逃走,沒有交通工具,我想你們會知道結果是怎樣的,不要妄動對你們有利,明白麼?」
木蘭花又俯下身,用極低的聲音,迅速地道:「干維爾警官,在我們未回來之前,你們在這裏等著,千萬別前來,在藏金未到手之前,你們的出現,都是足以壞事的。」
布卡忙道:「我想,在進了洞之後,一定可以見到藏金了,那首歌謠,全首都是和藏金有關的,它告訴我,有一條每隔五塊石板,便有一塊銀塊埋藏的路,直通到一條甬道的入口處,而甬道之中,有一大窩毒蠍,那是一直在的,甬道的盡頭,便是一間石室,石室中有一千隻羊皮袋,但是只有傻瓜才會以為皮袋中藏的是金子,金子是在下面,在石板的下面!」
穆秀珍向他一瞪眼,道:「你少囉囌,蘭花姐,藏金在什麼地方,你是怎麼知道的,快告訴我們,別再賣關子了,好不?」
這時候,氣氛已顯得異常緊張了!
至於在那一晚,干維爾警官是使用了一些什麼方法在詢問布卡的,那實在沒有詳細描述的必要,因為那太不人道,也太醜惡了!
經木蘭花道破了之後,眾人的心更急了。
穆秀珍道:「他肯說麼?」
干維爾警官苦笑了一下,道:「好,你說來聽聽。」
木蘭花於是將車子的速度提高了許多,幾乎是衝進了營地之中的。她停了車子,下了車,向一個警官打了一個招呼,道:「怎麼樣?」
在那個石台之上,有一個神像站立著。
那條街道足有半哩長,在地底下而有那麼宏偉的街道,在現代的技術而言,當然算不了什麼,但這卻是在兩千年之前建成的!
那個神像,是財富之神,和中國的趙玄壇財神意義相同,那個財神和真人一樣高,他的一隻手指,向下指著那個大石台。
起重機被駛了過來,雲四風也已將炸藥安在石室的頂上,眾人退開了十來碼,「轟」地一聲巨響過處,石塊四飛,石室頂上,出現了一個大洞。
木蘭花忙阻止道:「如果迫他,只怕他死也不肯說!」
布卡受了木蘭花的稱讚,顯得很高興。
布卡恭維地道:「聰明的迦太基人,瞞得過所有的人,但卻是瞞不過你的。」
那警官將火盤放在布卡的面前,拿起了燒紅了的鐵鉗來,在布卡的面上,幌了一幌,布卡全身的肌肉,都在簌簌地發著抖。
木蘭花冷冷地道:「秀珍,開車,別睬他!」
「一定要執行得絕對澈底,干維爾警官,藏金被發現與否對你們的國家有著特殊的意義,我想你是明白的。百分之三十,那也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小數目的了。」
木蘭花在十呎之外叫道:「高翔,什麼事?」
「木蘭花他們一定會回來的,除非他們有辦法將巨額的黃金立時偷運出去,但事實上他們不會如此做,我們大可以放心!」
「但是我相信是不是能發現藏金的關鍵,一定是在這具神像上。布卡,你的意見如何?」木蘭花抹了抹汗,問著布卡。
布卡滿頭大汗地叫道:「不……不……我們有一切機械在,只要一天的時間,我們就可以將藏金起出來,在沙漠中發生的事情,是不會有人知道的,如果這四個雜種也死去那就更安全了!」
木蘭花講到這裏,略頓了一頓,才又道:「我們在割破羊皮袋的時候,石塊滾了出來,一則令我們失望,使我們遭到了失敗,也令我們的自尊心大為打擊,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們當然不會再去動那些石塊,因為若是去搬動那些石塊的話,等於在撥動我們自尊心所受的創痕,但是,通向藏金的暗道,偏偏就在石塊之下!布卡先生,我說得可對?」
然後,他們又駛著一輛中型吉普車回來,道:「走,我們快走!」
那「中了槍」,一直躺在沙上不動的三名警官,陡地跳了起來,那被綁住的四人,連干維爾在內,抖了抖手,身上的繩索也全部落了下來,根本綁住他們的,全是活扣。
「誰和你吵架!」高翔道:「你叫誰滾開?」
而干維爾警官的白襯衣上,也染滿了血漬。
她也躍下了車子,用一柄尖利的匕首,陡地一揚手,向布卡的面前,劃了下去。她那一劃,像是要將布卡齊中剖了開來一樣。
「是的,所以我們才不得不承認失敗,要去問布卡了。我們去看看,他們迫問布卡的結果怎樣了!」木蘭花一面說,一面攀出了暗室。
高翔等三人,面面相觀。
她一句話才出口,「轟」地一聲響,神像已倒了下來,那神像一倒,兩隻鐵鉤中的一個,「拍」地一聲斷折,震動和隆隆聲突然大作!
雲四風向前踏出了一步,但那剛才被他推了一下的警官,手中仍握著鐵鉗,卻立時向他逼近了一步,木蘭花也出來了。
木蘭花笑道:「誰說我準備賣關子?」
他不住地喘著氣,發出濃濁的聲音來。
然而她出手雖快,手上的力道,卻是恰到好處,她手中的匕首,將綁住了布卡身子的繩索,一齊割斷,布卡的身子一軟,跌在沙地上。
當他們的車子,駛近營地,離營地大約還有半哩的時候,便已然可以聽到干維爾警官和其他幾個警官的怒吼聲,和布卡的笑聲了。
「什麼地方?」木蘭花問。
木蘭花等四人連忙低頭去看,只見布卡在石室中跳著,他的雙足,不斷地踏著其中的一塊青石板,他們也連忙到了石室中。
木蘭花講到這裏,略頓了一頓,道:「我只不過是推測、估計,但是胖子布卡卻完全知道那是怎樣一回事的,所以要去問他。」
到了那個石台之際,他們四人,不約而同地吁了一口氣,木蘭花道:「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我相信巨量的黃金,一定是在石台之中了!」
而且,當建築這條地下街道之際,迦太基人還是在經歷了百餘年的戰亂之後,當時工程之偉大,艱鉅,實在是使人感嘆不已的。
那警官道:「這雜種不肯說!」
木蘭花、高翔雲四風三人,一起退到了車子的邊上,高翔扶著布卡,跳上了車子,穆秀珍幾乎要高興得叫了起來,她立時踩下油門。
「我可以肯定了,那首歌謠的最後兩句是直七橫八見分曉,由此直下便見寶。你們看,直七,橫八,不就是這塊石塊麼?」
木蘭花沉聲道:「除了我們自己用之外,將所有的交通工具和通訊器材予以破壞,我們必需立即離開這裏,你們兩人看住他們!」
「那是不可能的。」高翔和雲四風同時回答。
「不錯,你的資料很詳盡。」
一位警官來到了干維爾的面前,道:「副局長,木蘭花的計劃成功了!」
不消多久他們已來到了那條地下街道的盡頭。
「那麼,可以將他們綁起來。」布卡叫道。
「雷達探測儀的有效距離只不過二十公尺,可能藏金在這個距離之外,也有可能藏金是由什麼東西包圍著的,而包圍藏金的東西,恰好可能不對雷達波起作用,例如厚的水泥層,厚的錫層等等。」
「是的!我們找過那石室,可是有很多地方沒有找。」
然而,她整個計劃的焦點,卻是為了要布卡上釣。
站在他面前的三位警官,冷冷地望著他。
干維爾警官卻再次地揮了揮手,道:「蘭花小姐,請相信我能夠完成這小小的任務,就將這事交給我好了,好不?」
那神像有一隻手臂,是打橫伸出的,如同槓桿一樣,十分容易著力,他們四人用力向前推,但是那神像卻一動也不動。
當然,他們之間,也絕沒有人想到將那些石塊清除出去,再在石塊的下面,去尋找暗道,直到木蘭花這時指出了,他們才一齊呆住了不出聲。
他們退到車邊,一躍上車。
「可是我們幾乎已檢查了每一道石縫了啊!」
「是啊,那我們之中可有想到清除石塊?」
木蘭花又望了布卡一眼,才用十分沉重的聲音道:「照這樣的辦法問下去,他能夠活得過今天麼,干維爾警官?」
干維爾警官也迅速地點了點頭。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準備氧氣面罩。」
「當然是!」布卡吸了一口氣,像是想背那首詩,但穆秀珍卻轉過頭來,道:「我們究竟到什麼地方去呢,嚮導先生?」
木蘭花道:「這是正要問你的!」
干維爾警官冷冷地道:「你說不說?」
「是的。」木蘭花道:「我曾估計過,那一卡車黃金大約有四十噸左右,而那樣大小www.hetubook.com.com的金塊,每一塊的份量是將近八十斤,電影結尾時,車子翻了,金塊散了一地,居然有一個小學生也拿起了一塊金塊來,那小學生應該是未來的世界舉重冠軍的。」
木蘭花向神色倉皇的雲四風和穆秀珍兩人一招手,他們三人一齊滾到了那神像之下,躲了起來,也就在他們剛一躲起之際,轟隆的巨響,便相繼傳了出來,頂上一大塊一大塊的石板,開始向下落來,整個地下街道,在劇烈地搖撼著。
當然高翔是亟想下去的,但是既然一定要有一個人在上面,他自然也不會埋怨的,穆秀珍十分同情他,答應一看到了藏金,就立即用無線電通訊儀告訴他。
「蘭花姐,」穆秀珍插嘴道:「地上全是石塊,鋪得足有兩呎來高,不清除那些石塊,如何可以在地上尋找什麼暗道?」
木蘭花緩緩地點頭道:「我相信你這句話。」
穆秀珍惱著氣,道:「這些如果全是金塊,那就好了!」
車子在沙漠中迅速地駛著,布卡喘著氣,道:「有酒麼?我需要酒,這幾天來……我相信……世上只有我一個人才能忍受這樣的虐待!」
木蘭花沉聲道:「我也知道藏金在何處了!」
干維爾警官滿面怒容,厲聲道:「滾開!」
木蘭花一面說,目光一面在各人的身上掠過。「地上?」高翔反問了一下。
「因為太多了——應該說,體積太大了,金子是極重的東西,一般人都知道,但是一般人卻不知道金子究竟重到如何程度。你們可知道,一立方呎的金子,有多少重?」木蘭花望著三人。「一呎長,一呎高,一呎寬,一呎立方的金子,就重達一千斤了!」
他捲起了衣袖,兇神惡煞地站在布卡的面前,但當他看到了木蘭花的時候,他的神色,變得十分尷尬,竟罵道:「媽的,這個雜種什麼也不肯說,但是放心,今天他一定會肯說的了。」
木蘭花的計劃,這時已成功一半了!
而在洞的四壁,又並沒有梯級,是以除了用繩子縋下去之外,是沒有別的辦法的。在電筒的照射下,依稀可以看到,到底之後,向前另有通道。
車子在沙漠中疾馳,以最短的時間,來到了那石室的邊上,木蘭花跳下車,道:「快去準備起重機,將石室中的石塊吊起來。」
就在那一剎間,木蘭花的心中,陡地一亮!
那些石塊,曾給他們帶來極大的失望,因為他們在一進石室中的時候,一心以為那些應該是金塊才對的,然而他們失望了。
過了足足有一分鐘之久,才聽得干維爾警官道:「雲四風,放下槍來,你們四人,全因為謀殺警官罪而被逮捕了!」
但是,遠處的「格格」聲,突然變成了隆隆聲,彷彿大地在震動一樣,那隆隆的聲響,是自地下街道的上面傳來的。
這時,那四個警官,已經全被綁起來了,坐在沙上。
一聽到這樣的聲音,干維爾警官他們,絕未能在布卡的口中得到什麼,已是可以肯定的事了。木蘭花吩咐道:「詢問布卡的事,最好交給他們,我們不要去管。」
「是的!」木蘭花肯定地回答著。
他的雙頰已然被打得高高地腫了起來,以致他幾乎沒有法子在他發腫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來,他貪婪地伸長著舌頭,舐著自己的臉上淌下來的水珠。
「那是……那是……」布卡講了兩個「那是」,突然不再講下去,道:「唉,我們何必在這裏浪費時間,我帶你們去不好麼?」
雲四風沉吟了一下,道:「蘭花,那麼照你的看法,迦太基的藏金,在體積上而言,實在是十分細小的,是不是?」
車子陡地一震,向前衝出了幾碼,布卡絕望也似,撕心裂肺地叫道:「放開我,你們還來得及發掘出藏寶,然後才離去!」
布卡一口氣講完,才又補充了一句,道:「這首歌謠,是抄寫在那張地圖之上的,詞意十分隱晦,我化了多年的時間,才研究出其中的含意來。」
木蘭花一講完,便向穆秀珍一揚手,兩人奔了開去,不一會,幾輛車子便已起了火,而一個營帳中,還傳來了爆炸之聲。
木蘭花「哈哈」笑了起來,道:「那你也未免將事情看得太容易了,如今的阿拉伯國家,你當還是一百年以前的阿拉伯國家麼?」
干維爾警官也突然大喝了一聲道:「起來。」
布卡一直低垂著的頭,慢慢地抬了起來。
干維爾警官冷冷地道:「布卡,今天你要是不說的話,你睜開雙眼來看看,我們替你準備了一些什麼,你快看清楚!」
驚心動魄的槍聲,響了起來,另外兩個警官,向雲四風撲了過去,雲四風一個轉身,向其中一人,疾撞了出去,將那人撞得跌出了六七步,他還一伸手,在那人的槍袋中,拔出了槍來,他一個急旋身,「砰砰砰」接連放了三槍!
她道:「我本來是不願在胖子布卡前低頭認輸的,但如今看來,也只好如此了!各位,有時候,是不能不做些自己不願做的事的。」
高翔等三人齊聲問道:「什麼辦法?」
木蘭花道:「我根據兩點,第一點,當我們第一次組織尋寶隊的時候,布卡和他的兩個助手,至多只用了兩小時的時間,便已確定了地下密室的地點,其二,當我們幾天之前,第一次進入那隧道,而被蠍群迫得退出之際,他已經知道我們為什麼退出來的了。」
「那不可能!」雲四風立即道:「我們幾乎找過了每一塊石頭,卻未曾發現有一絲一毫的可疑之處,那裏沒有暗道!」
木蘭花點頭道:「你研究的成績很好。」
木蘭花一揚手,不讓布卡再說下去。
高翔道:「蘭花,他們失敗的成分居多!」
那一天的晚上,胖子布卡的慘叫聲和怪笑聲,幾乎一直沒有斷過,到了天明時分,布卡的聲音已然變得十分之微弱了。
她講了一句話,便自顧自地,到營帳中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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