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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毒梅香

作者:古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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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順流而下 無極島去 逆流而上 十沙客去

第十四回 順流而下 無極島去 逆流而上 十沙客去

辛捷暗為他所愛的人們祝福。
「她此時不知怎麼樣啦,這麼多天,我沒有看到她的影子,我想,大概她已被她那可恨的父母深深的責罵了吧。」
辛捷竄出艙外,身形絕未停留,這七八丈的距離,對他來說,越過去並非十分困難。
繆七娘朝他笑道:「平常你總說我笨,這次總該輪到我說你了吧!」
原來此刻站在他面前冷笑著的,卻是那白衣書生,無極島主,那裏是他心中所想的人。
他突然想到那天梅山民帶他自五華山回到家的第一天,在前廳裏「侯二叔」對梅山民所說的話,那時他完全不懂,此刻卻全明白了,暗忖:「這個『九阿姨』想必也是在聽了梅叔叔已經死掉的消息時走的,後來她大概不知怎的死了,而這位無極島主武功雖高,人大概很糊塗,沒問個清楚,就以為是梅叔叔害了她的,唉!這豈不是天大的冤枉?」
他知道此時的速度,更遠在他自己施展「暗影浮香」到了極處時那種速度之上,於是他不禁暗嘆武功的永無止境。
方少堃,他也不能忘懷。
一走出艙,他們便分成兩排,雁翅似地沿著船舷站著,這麼許多人,居然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張菁急道:「怎樣我們又要回島上去呀。」她撒著嬌道:「我不來了,爹爹不是答應我到這來玩個痛快嗎?現在人家什麼都沒有玩到,怎麼就要回去了呢?島上那麼小,煩死人了。」
無極島主笑道:「你還指望我知道這些妖魔小丑的來歷呀。」他又朝當中那艘船看了一眼道:「不過這個『玉骨魔』倒是像真有兩下子的。」能夠讓無極島主說「真有兩下子。」此人也差可慰了。
接著,那三艘船每一艘船的船頭,走出一個全身穿著緊身水靠的大漢,每人取出一隻牛角製成的號角,放在口中吹了起來,發出一種「嗚嗚」刺耳的聲音,在海面廣闊地吹散著。
無恨生空白花了許多力氣,在長江江面上跑了兩轉,將江水擊得漫天飛舞,但是連人影都沒有找著一個,又氣又怒,帶著張菁回到自己的船上,卻見自己要抓的人已經躺在地上了。
此刻天地間,彷彿都被這香氣充滿了,萬物也彷彿只剩下他面前這張絕美的面龐。
那三艘船成「品」字形朝他們駛了過來,無極島主笑道:「看樣子果真是有點意思了。」
風流和邪惡,原是有著極大的區別的。
辛捷像第一次一樣,被擲入暗艙裏,更慘的是他這次被點中穴道時,是兩臂前伸,五指箕張,右腿弓曲的姿勢,是以他此刻也只能保持著這個姿勢,醜惡而滑稽地仰臥在地上。
於是他詫異地說道:「這倒奇怪了,東海上居然還有不認識我們這艘船的海盜幫。」
繆七娘道:「你說他們是『金字沙』、『黃子沙』、『冷家沙』還有那些什麼『大沙』、『北沙』的一大群海盜嗎?聽說那些海盜全被『玉骨魔』收服了,不大出黃海做案的呀,怎麼會巴巴地跑到東海來呢?」
「伊人已去,情思悵悵。」張菁望著這一片朦朧煙水,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出人生的寂寞。
話還沒和*圖*書有說完,那三艘船又傳來絲竹吹弄的聲音,一面黑底上繡著兩段白色枯骨的旗子,冉冉升上船桅。
無極島主笑聲頓住,右臂一抄,將辛捷挾在脅下。
無極島主朝繆七娘笑道:「這幫傢伙的排場倒真不小。」
海風強勁,那三艘船看著像是沒有移動,其實來勢極快,不到一個時辰,已可看到船的形狀了。
辛捷估量自己,知道絕對逃不過去,也難動得了人家,便道:「閣下有許多事誤會了,我……」
辛捷知覺雖未失,但口不能言,四肢已不能動彈,被繆七娘挾持飛行,只覺得風聲颯然。
他已知道自己的企圖失敗了,到了這時候,他反而平心靜氣,絕不多作無益的舉動。
他暗忖:「想不到我自以為已經可以走遍天下的武功,連人家輕描淡寫的一招都擋不住。」
因為在他腦海中盤旋著,他所愛的人遠比他所恨的人為多,而他對於世事的看法,也在此時有了很大的轉變。
這念頭方自閃過,已經有事實來回答她了。
繆七娘道:「你剛才問清楚了沒有?」
無恨生尖銳的冷笑,打斷了他的話,他突起僥倖之心,雙掌揮出,十指箕張,右手的食指、中指、拇指,點向無恨生「天宗」、「肩貞」、「玉枕」三穴,小指微回,橫劃「神封」。
她右手的拇指按著辛捷鼻下的「聞香穴」,左手極快地在辛捷前胸和脅下拍了兩掌。
辛捷只覺得束縛自己身體的錮制,突然鬆開了,被禁逆著的真氣,也猛然在四肢流暢。
無恨生冷笑未停,身形向後暴縮,辛捷如形附影,跟了上去,他此招搶盡先機,但是無恨生的輕功,已到了馭氣而行的地步,他的身軀,總和辛捷保持著一段距離,辛捷永遠無法將招使滿。
因此,他對他所怨恨的人怨毒更深,對他所愛的人,關懷憶念也更強,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才知道「愛」的力量,更遠比「恨」強烈。
他看到天光一閃,接著又被拋進一間漆暗的船艙,他便像一具已經發硬了的死屍,臥在船板上。
他心思雜亂,忽然耳邊的風聲頓住,忙收攝心神,朝四周一打量,見處身之地又是一間船艙。
外面是黑夜,船是停泊著的,正如張菁所說,離岸並不甚遠,但也約莫有七八丈遠近。
那灌稀飯的人似乎對這差事極感興趣,過了沒有多久,他又來灌,這樣每隔一段很短的時間,他就來替辛捷灌上一大碗稀飯。
繆七娘笑道:「這麼說來,這傢伙好像真的不知道我們的底細。」她眼光亂掃,又道:「他從黃海辛苦地跑到東海來,難道是專來對付我們這條船的嗎?那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怎樣厲害。」
雖然她的心情是矛盾的,她知道只要她放了這眼睛大大的年輕人逃走,那麼她此後恐怕將永遠見不著他了。
張菁眼圈一紅,眼淚打著轉。
海盜穿長衫的,的確是絕無僅有。
繆七娘笑道:「這幫海盜排場到不小,不知道是那一幫的?」語氣中滿帶不屑和輕蔑。
無恨生苦笑道:「這廝倒狡猾得很。」
他這一拂快如閃電和_圖_書,用的是武林中久已失傳的「拂穴」法,轉身中袍袖已揮出,根本不用出招。
他心中不禁暗暗叫苦:「怎地又回到水上來了。」
無極島主笑道:「他比你一定差遠了,你要是想做強盜,怕不連南海的人都收羅了來才怪。」
繆七娘將辛捷往地上一拋,辛捷動也不能動,只得任她「噗」地丟在地上,跌得身上隱隱發痛。
「我起先也不知道,前些年我們島上管花木的老劉,到如皋城去買桃花的花籽,回來時告訴我說:黃海十沙的海盜,全都被一個叫『玉骨魔』的收服了,連當年縱橫南沙的涉海金鼇龐士湛,全都被他制得服服貼貼。我當時聽了,雖然覺得奇怪,但實在也沒有在意,想不到今天人家卻找到我頭上來了。」
他心裏在想,嘴裏卻說不出來,急得額上的汗珠直冒。
張菁見辛捷出神地望著自己,甜甜的一笑,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放他逃去。」
辛捷第一次嘗到被人點穴的滋味,慌急之中,還帶有氣憤,他憤恨道:「這次我若能逃出性命,日後我一定苦練武功,要此人好看。」他被人點中穴道,竟連人家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無恨生道:「那手帕果然是他的,他自己也承認了。」
辛捷一咬牙,輕輕在這張絕美的面龐上親了一下,真氣急迫地注滿四股,身形動處,掠出艙外。
無恨生笑道:「你說我們無極島不好玩,天下武林中想到無極島上來的人,不知有幾千幾萬個呢!」
瞬息之間,兩人已向後移動了十數丈,辛捷真氣已自不繼,無極島主身形微微一轉,袍袖拂處,拂中辛捷掌緣正中的「後溪」穴。
辛捷心中一甜,與生俱來的,他對於「美」,總有著極深的情感和祟拜,梅山民的薰陶,更加深了他這種傾向。
張菁的一顆心,幾乎跳到嗓眼了,她驚懼交集。
無極島主緩緩走到她面前,道:「你做的好事,快跟我回艙去。」面寒如冰,顯見得是已動了真怒。
那兩個水手恭敬的稱是,繆七娘又道:「將這個人抬到後面堆東西的艙裏去,每天給他灌一點稀飯,不要讓他在路上餓死。」
他畢盡功力,這一擊正是十年來苦練的精華。
每憶念及他和她在寂寞的曠野,所度過的那一個白天和一個晚上,對於金梅齡為他所奉獻的一切,他也更感到珍惜。
在辛捷身軀接觸到地面的那一刻,他眼光動處,面前又悄然站著一條白生生的人影。
四野清寒,水聲細碎,寂靜中突然有人冷冷地說了個「好」字,餘音嬝嬝,四散飄蕩。
他隨即想到自己的安危,暗忖:「我又在什麼地方得罪了這幾個奇人,為何他要苦苦逼著我?」
就在這剎那時,他心中一蕩:「莫非她捨不得我走,又追來了?」腳尖點到地面,定睛一看,不禁魂飛天外。
是以他仍然安詳地憑窗而坐,任那三艘海盜船將他所乘的船包圍著,沒有動一絲聲色。
他武功通玄,自然沒有將這些海盜放在心上。
繆七娘輕輕撫著她的秀髮,指著辛捷道:「可是呀!你以後可千萬不hetubook.com.com能嫁給這種人,他姓梅,叫梅山民,你的阿姨就是給他氣死的,媽媽也要殺死他,給你九阿姨報仇。」
但是這一眼是短暫的,他很快的被抬出艙,那兩個水手粗手笨腳,根本像是沒有把他當做人看,只當做是一件貨物。
辛捷睜開眼來,在石室中的十年苦練,他在黑暗中視物依然宛如白晝,這時在他眼前的,是一張無比嬌美的面龐。
辛捷突然一驚,暗忖:「原來此人就是無極島主,可是天曉得,我又那點得罪了東海三仙呀。」
左手的五指,卻點向無恨生臉上的「四白」、「下關」、「地倉」、「沉香」、「井玄」五穴。膝蓋微曲,撞向下陰。
他想嘆氣,但竟連氣都無法嘆出來,四肢也漸麻木,感覺到非任何言語所能形容的難受。
張菁帶著悲哀的溫馨,踱到船舷旁,江水漫漫,星月滿天,遠處是一片靜寂的黑暗。
她一回頭,望著無極島主道:「喂,你知不知道這個『玉骨魔』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呀?」
他語氣雖然還是滿不在乎,但其中已確乎沒有了輕蔑的成分。
無極島主詫然問道:「你笑什麼?」
這一縱已有五丈遠近,他雙腿又猛縱,平著身子向下掠去,這曼妙的轉折,在中原武林中,的確是已到絕頂了。
張菁緩緩伸手撫在自己的頰上,那溫暖嘴唇接觸到的一剎那,此刻仍然在她心中彌漫著。
張菁羞得紅了臉,不知怎地,她總記著這躺在地上眼睛大大的年輕人。她想:「要是以後他能陪著我玩,那有多好。」再一想到回到島上,他就要被爹爹媽媽殺死了,又不禁難受。
問題是世人對這區別,瞭解得太少了。
送稀飯的粗漢依然沒有限制地灌他稀飯,每天他唯一能見到陽光的機會,就是那粗漢挾他到艙外排洩的時候。
無恨生眉頭一皺道:「不要多講了,你要到中原來玩,以後多的是機會,這次我們先回去。」
突地,她望見岸邊白影微閃,比電光還快,一條純白色的人影掠了過來,望見這種驚人的身法,她不用思考,已經知道一定是她的爹爹,「爹爹上岸去幹什麼,難道他發現了他嗎?」
也不知過了許久,有個粗漢跑了進來,用大碗盛了一大碗稀飯,拉開他的嘴就往喉嚨裏到。
忽地,又有腳步聲傳來,辛捷叫苦不迭,以為灌稀飯的又來了,只得緊緊閉起眼睛。
「可是我這樣死得太不值得呀,梅叔叔到底對他們那個『九阿姨』怎麼樣呀,什麼『負心』,難道梅叔叔將她遺棄了嗎?」
然而此刻在他腦海中印象最鮮明的,卻是張菁的絕美的面龐。
張菁看到這眼睛大大的年輕人又被母親捉了回來,心裏又驚又喜,驚的是不知自己的父母要怎麼對付他,喜的是又見著他了。
無恨生冷然道:「你想走?」
張菁的確是被無極島主夫婦痛責過了,她被她的父母軟禁在艙裏,可是,她也不能忘記這眼睛大大的年輕人。
繆七娘衝著他冷笑道:「你也怕死了呀。」擊了兩下掌,艙外便走進兩個身體精壯的水手。
稀飯又燙,燙得他喉嚨https://m.hetubook.com.com都起了泡,他也逆來順受,因為即便他不願順受,也根本別無他法。
話還沒有說完,每艘船的艙中又走出十餘個穿著黃色長衫的漢子,繆七娘道:「你看,他們怎麼穿著這種衣服?」
繆七娘道:「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強盜,現在卻全都一個個規規矩矩,想來一定是被那『玉骨魔』制得服服貼貼的。」
無極島主挾著辛捷,回到船上,朝站在船側發著怔的張菁望了一眼,右臂起處,又將辛捷拋在艙裏。
這一拋他被拋得更遠、更重,身上的骨節都痛起來了,船艙還有一股腐蝕的臭氣,燻得他頭腦發漲。
無極島主順著她的手指朝外看去,果然遠處有三個黑點,方才他心中有所感懷,是以沒有注意。
原來他連運氣都不能,此刻除了尚未失去知覺之外,簡直就跟個廢人一樣,最難受的是他此刻四肢僵硬,方才他是在奔跑時被點中穴道,此刻四肢仍然彎曲著的,躺在地上,形狀極為難看。
繆七娘一把將她摟在懷裏,溫語道:「傻孩子,你急什麼,爹爹媽媽總不能一輩子將你留在島上呀。」笑了笑,又道:「你以後總要嫁人的,嫁了人,你就可以到處去玩了,你說是不是?」
「喂,你這些年又沒有在外走動過,怎麼會知道他真有兩下呢?」繆七娘懷疑地問道。
他雙臂一抖,身形斜斜向上一掠了出去。
這樣過了五六天,辛捷已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他身體四肢雖不能動,但腦筋思想卻更活躍了。
無恨生武功雖然超凡入聖,但也不能在一招中點中辛捷的穴道,此刻卻是因為辛捷心先已餒,力又不繼,無恨生所用之手法,也是辛捷從來沒有聽到過的,根本料不到會有此一招。
她悄悄說道:「我放你逃走,這裏離岸很近,你一定可以跳過去的,可是你要趕快。」
這種不是每個人都能瞭解的情感,使得他以後在情感上受了不少折磨,但只要能瞭解到,嘗試過美的真諦,這代價是值得的,他此刻見了這絕美的面龐,心中絕無邪念,但卻有親近的念頭。
那面龐一笑,從兩頰浮起兩朵百合,笑容像是百合的花瓣,一瓣瓣鋪滿了她的嬌美的臉。
此時無極島主夫婦也不免覺得奇怪,繆七娘道:「我還沒有看到有海盜這樣搶人家東西的。」
辛捷始終莫名其妙,這一下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梅叔叔的事,現在都算到我賬上來了,唉!我真倒霉。」
「我笑有些活得不太耐煩的海盜,要來搶我們的船了。」繆七娘指著窗外道:「這兩天我們也真枯燥得很,今天倒可以拿他們來解解悶。」
但是他鼻端聞到一種甜美的香味,正是繆七娘身上散出的,他深深吸一口,暗忖:「這香味竟和齡妹妹身上的差不多。」又吸進一口,突然想到金梅齡:「她現在一定難受死了。」
他也只能借著這唯一的途徑,來計算時日。
辛捷氣得七竅生煙,他恩怨分明,無論恩仇都看得極重,對他好的人,他一定想著方法報答,對他壞的人,他也要千方百計地來報復,此刻他對繆七娘懷了極大的怨恨,暗忖:「只要我www.hetubook.com.com不死,我一定要好好整整你這個婆娘。」他下了決心,要報復這個仇恨。
種種原因,使得辛捷一招之下,就被制住,他心中的慌急、自責,不可言喻,難以描述。
無極島主撫額道:「這些人莫非是黃海『沿海十沙』的海盜,可是……」他微一思索,接著道:「絕對是了,若是東海的海盜,也不會有人來打我們這艘船的主意的。」
是以便也省去了出招的時間,辛捷全式未動,被定在地上,宛如一座泥塑的神像。
吹了一陣號角,那三個大漢便退在一旁,接著艙內陸續走出許多也穿著緊身水靠的漢子。
於是他微一作勢,站了起來,面對面地站在張菁前面,鼻端裏,甚至可以聞到張菁身上幽蘭的香氣。
轉念又忖道:「可是我沒有梅叔叔,又那裏有今天呀,可能早死在五華山了,現在我就是替他死,又有什麼關係。」
金梅齡,當然是他想念最深的人,他時時刻刻,腦海中都會泛起她那柔媚的影子。
到後來辛捷只覺得肚皮發漲,但他也沒有辦法阻止。
無極島主憑窗遠眺,前面就是水天無際、浩瀚壯觀的東海,不禁心胸暢然,笑語繆七娘道:「我們又快到家了。」
「不過也許不是呢!」繆七娘笑著說。
良久,張菁催促道:「你快走呀!被我爹爹知道了,可不得了。」其實她又何嘗願意他走呢?
隨即,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塊木板,被人直挺挺地抬出艙去,臨出艙前,他看到那絕美的白衣少女的一雙明眸,也在望著自己,臉上滿是關懷、憐憫的神色,心中又不禁覺得感動已極。
可是她也不忍讓他被自己爹爹、媽媽殺死,縱然他也許犯過許多過失,她覺得那也是值得原諒的。
船由崇明島南側岸行,擬由長江南口出海。
張菁嘟起嘴,嬌聲說道:「他們要來是他們的事,我……」
那知這次撫摸到他臉上時,竟不是毛茸茸的粗手,是一雙光滑的勝過白玉的手,還帶著一種甜美的香氣。
他們夫婦兩人,仍在說笑著,根本將海盜來襲的事,看得太平淡了。
辛捷再也想不到自己會落到這種地步,氣得要吐血,試著想自己解開穴道,但無極島的獨門點穴手法,使被點的人連運氣都不能夠,這種手法,竟還遠在點蒼派的「七絕重手」之上。
繆七娘笑了笑,無恨生突皺眉道:「這次回到島上,真該好好管教菁兒了。」繆七娘又一笑。
繆七娘恨聲道:「我想將他帶回島上,到九妹墓前,再殺了他祭九妹,讓他知道負心的結果。」
他們彼此都可以聽到對方心跳的聲音,辛捷木然站著,腦海一片空洞,口中也不知該說什麼。
灌了六七次稀飯之後,他已實在忍受不住,這比任何酷刑都厲害,尤其是當滾熱的稀飯灌進那已燙得起泡的喉嚨時,那種痛苦簡直是難以忍受的,這些,都更加深了辛捷對繆七娘的怨毒。
他甚至忘卻了自己的安危,更忘卻了仇恨的存在。
繆七娘吩咐道:「轉舵向東,我們要回去了。」
純潔的少女,對「愛」與「憎」的分別,遠比對「對」與「錯」的區別來得強烈,張菁也正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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