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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毒梅香

作者:古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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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二回 華夷之爭

第卅二回 華夷之爭

要在這時,觀好時刻,再拍一掌,接著用內力渡入體內,好生逼出體外,才能散卻此毒。
慧大師突道:
他有這個決心,但偏慧大師好似不在山上,眼見自己一人決計敵不住三人,假若他不敵,世外三仙其餘二子就是聯手也不見得敵得住「恒河三佛」,那麼中原將永久淪為異族人的武力統治!
兵法上有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有一點微風,拂著寂靜中的四人,衣袂搖擺處,發出獵獵的聲音,周遭很為和諧——但實際上卻有如一條緊張的弦。
無恨生直奔過去,奔到那伯羅各答身後大叱道:
話聲方落,右手大袖一閃之下,拍出一掌。
慧大師點了點頭,平凡上人哈哈道:
他雖然會說漢語,但卻生硬,不若他徒兒金魯厄純熟。
無恨生微笑道:
「你說,你說他在那裏?」
「前輩打賭之事,已勝那盤燈孚爾,晚輩必當盡力找尋令嬡——」
「張菁呢?」
恒河三佛大吃一驚,以他們自己的功夫,十丈之內,落葉可辨,這會兒竟有人無聲無息走來,他們不能發覺,這份輕功,可說駭所聽聞的了。
「問別的我倒知道一些,這『毒』我可是一竅不通——」
「你且不要得意,你道你們化外之民的武學能比中原強麼?等一會——嘿嘿——」
平凡上人驀然一收,他內力造詣高極,力道收發自如,一收之後,真力全無。
偶爾一二隻純白的海鷗比翼而飛,安詳而曼妙的飛行姿態,透出和平的氣氛。
平凡上人深知他的性格,哈哈道:
也許是太寂靜了,遠方的海濤聲隱隱有節奏的傳來,辛捷默然地坐著,一直緊張的心弦,由於和諧的氣氛,而重重鬆了下來。
「金老前輩那日曾在沙龍坪以毒攻毒殺死那玉骨魔,這本書可是他老人家畢生心血哩——」
盤燈孚爾用足力道,往上一扳。
那劍尖之劍氣原不放在無恨生眼內,但辛捷手中的劍式乃是奇絕天下的「大衍十式」,足下所踩的乃是慧大師的平生絕學「詰摩步法」,這就令無恨生大驚不已了!
這碧玉斷腸是金一鵬晚年才得知,當時除了火玉冰心外,確實缺乏他法醫治,但金一鵬深知火玉冰心舉世難尋,是以決心再找出另外一個法子。
辛捷很快地流覽過去,那毒經中還不時加上一兩幅插圖,辛捷越看越驚,心中一動。
那三佛中第二位,亦即是金魯厄的師父哈哈笑道:
心中一急,身子一閃之間,一幌一躍,剛好從那盤燈孚爾的身邊而過,這乃是「詰摩步法」中的精粹,盤燈孚爾這等功力,眼看她來近了,劈出兩掌,卻都走了空。
「君子一言——」
辛捷很明白這個道理。他知道,也只有慧大師如此高深的內力,才能和平凡上人相配合。
說著接過毒經,迅速的翻開看去。
話方出口,驀然想到對方根本不懂漢語,說了也聽不懂,不由啞然失笑。
他言中之意乃是要師弟盤燈孚爾和慧大師打一陣,自己去看師兄伯羅各答的傷勢,慧大師在一旁莫名其妙,不知他說些什麼。
盤燈孚爾本已無救,但仍存著兩敗之意自然的伸手一彈,擊向無恨生喉嚨,這一式乃是攻所必救,而他自己也剛好可以逃出生命。
「泥丸穴」乃是人生穴道的總結之地,一掌拍下,那麼立刻功力全失,有如凡人,而且痛苦萬分。
這一嘯乃是他含勁而發,聲音好不清越,有若春雷破空,傳出老遠去,嘹亮的反射過來。
無恨生在對付玉骨魔時曾見過辛捷施展詰摩步法,那時他還不能深信,因為慧大師的怪脾氣他是知道的,但是如今辛捷所施的不僅不折不扣的是那詰摩步法,而且手上所施的竟是平凡上人的「大衍十式」!
同時間雙拳也不斷往上衝擊,抵禦無恨生下壓之式,而自己邊行邊打,也把無恨生的力道化於無形。
「老尼婆,這倒是一個難題呢!」
這正是他從平凡上人招中悟出的一記。兩人交手一招後,各自竟然住手,一起回身注視場中拼鬥,每當兩人悟出一招,就回身對拆一招,然後又自潛心思索。這場驚天動地的拼鬥,倒便宜了這兩個青年高手,兩人在不知不覺間都悟出了許多平日無法想到的妙招。
「老尼婆這一套『詰摩步法』果是舉世無雙,神妙無比,莫說你恒河三佛,就是老衲也自嘆弗如哩!」
只是見辛捷大喜過望,精神不由一振道:
無恨生哼了一聲緊接著道:
「唉,不料世外三仙虛得浪名——」
這一來,平凡上人精神大振,換去一口早已混濁的真氣,內力不斷渡入無恨生體內。
金伯勝弗見她跟來,會意冷冷地道:
辛捷雙眼一翻,又有了計策,大聲道:
「我們把你這石頭盡數推翻——」
無恨生眼看一擊成功,而大小戢島主好似和那二佛正對鬥得難分難解,心中不由躊躇滿志。
原來,大凡這種潛伏性的大毒性,在毒發的時候,也愈快捷,假若在它尚未散入血脈,還是整個在體內之時,由一個內家絕頂高手用內力把他逼出便可無妨。
且說辛捷別過大戢島主平凡上人以後,全速趕往無極島,無極島距小戢島不遠,盡有五六個時辰的路程,辛捷心知事急,有關中原武林名譽,更是全力使為。
平凡上人越打越怒,豪氣沖天,長嘯一聲,雙掌翻飛齊出,一連劈出十餘掌。這幾招是平凡上人全力灌注,伯羅各答硬拆之下,心神一搖,險些吐出血來。
「若是你賭輸了怎樣?」
慧大師的「百步神拳」眼看便要打在他的背上,但小戢島主何等人物,怎能暗算於人,見平凡上人後圍已解,硬硬一吐內力,撥偏準頭。
「小生拜受兩位之賜,此恩待容日後馳報——」說著對慧大師和平凡上人一揖,轉身離去。
辛捷目送無極島主無恨生走後,緩緩走回石陣,看見平凡上人臉上表情古怪,心中不由一怔,走近來也盤坐在地上。
「你——你——哼哼!」
辛捷默然祈禱,希望無恨生能痊癒,同時間,也仔細檢看那毒經,知道毒一逼下,立刻就要採取放血的方式。
大戢島主不由驚詫出聲。
「上人不必焦急,我無恨生再不成,這苦兒還挺得住。」
小戢島方圓不過十里,兩人此等腳程,不消片刻,便來到那石林所佈的歸元古陣前。
他知道這古陣乃是慧大師花了極大的力量才建成,自己自以為妙計把敵人引入古陣,假若因此毀陣,自己實在對不起她,心中一動,身體已騰空掠到陣前。
當年毒君金一鵬領悟此方,便想世上絕無此等功力的人,是以這法子必然依舊是無法成功,但他還是將它寫在毒經上,算做是他一生研究毒學的一點兒心得!
這時,居於東海三島之中的小戢島上,是一片死靜的,海邊離這裏很遠,浪嘯之聲不能傳來。
辛捷從懷中拿出一個古銅的小瓶子,望望無恨生一根有若黑炭的中指,他知道這便是那潛伏在無恨生體內的「碧玉斷腸」了。
這當兒靈機一動,有了毒經,什麼毒還不是迎刃而解?
「一——二——」
「假若是咱們二人聯手的話——」
無恨生真功陡然之間散失,敵人攻到自己要害,一種極其自然的反應促使他努力往後移了一點。
「且慢!我若不是有急事相求,根本也不會踏上這島半步,只是,只是事關天下武林——」
慧大師冷笑一聲,一發一語,縱身便往前走。
口中卻道:
盤燈孚爾雖然雙拳一錯,有若兩條出洞長蛟,竟一合一分地,反擊無恨生夾擊的兩條手臂上的「肘穴」。
大戢島主平凡上人望著五人背影,哈哈大笑,直到五人去得遠了,才收住笑聲對無恨生道:
平凡上人脾氣古怪,慧大師也不便叫他放棄硬打的方式來助她,是以任世外三仙為首二位功力蓋世,仍是站在完全下風之勢勉強打成平手。何況石陣下面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金魯厄哩。
無恨生冷冷道:
「真不可思議,一下子這荒島竟有三個此等身手,恒河三佛的威名可能會毀於一旦哩——」
無恨生心知她心細,放不下心,要自己發掌,藉以看看自己的毒根去了沒有,心中感激,微微一笑。頭也不回,反手一拍,向一座石筍拍去。
無極島主無恨生靜坐一邊,仔細調運真氣,臉上神色一片漠然,倒是平凡上人很焦急地望著辛捷。
平凡上人一怔,隨即會意,伸出右手輕輕在她手上一拍,哈哈笑道:「君子一言——」
三佛的見識也甚為多廣,一瞥之下,已知這石林正是所佈的一種什麼陣法,但三人自視極高,釋然不懼,搶步入陣,連金魯厄也跟進石林。
「我若輸了我負責替你尋得菁兒——我與丐幫頗有交情,丐幫兄弟遍佈天下,必能尋得。」
「敵不過又怎麼樣,老尼婆不出手,我自去找無恨生去。」說著轉身作勢要向前奔去。
無恨生和他一拼,身體陡然被一股大力道向上一托,不但自己攻敵的功力全失,反被回敬過來。
無恨生怒道:
他們這一拼,倒苦壞了慧大師,她以一敵二佛,全力用上乘輕功閃躲,而金伯勝弗和盤燈孚爾不時加上一招二式反攻平凡上人的背部,使兩個島主都心感力不能濟。
「前輩稍待——」
平凡上人叫道:
說著一掌斜劈而出。
盤燈孚爾也不知無恨生為何陡然之間竟會如此,他自恃身份,不好再上前下手,呆在一旁。
平凡上人見大家站定方位,仰天哈哈長笑,震得石筍林簌簌作響,然後他大喝一聲:
那一邊恒河三佛和金魯厄四人,也是呆呆地發怔,只有金伯勝弗的腦筋飛快地轉動著。
慧大師怒道:
話聲方落,驀然劈出的掌一沉一帶。
辛捷上一次當,學一次乖,況且近來功夫直線上升,而大戢島主平凡上人本曾特別授他破解無恨生拂穴手法的招式,是以不慌不忙,雙腿微曲,待無恨生雙掌攻到頂心不及四寸的地方,才用力向左一轉。
平凡上人得意了一陣,心念一動,飛快往島裏奔去,想找那小戢島主慧大師來對敵。
「好掌法——」
後面的一人正是辛捷,他不像無恨生般一閃而過,卻是不客氣的雙掌一吐,回擊過去,硬硬地接了一招。
辛捷看了看手中的毒經,對無恨生道:
話聲方落,已是一拳打來。
兩個時辰前,這裏還是在龍爭虎鬥,華夷相搏,然而,這些已為浮雲,隨風而散!
想是他氣憤已極,話都講不出來。
平凡上人一擊之下,挫了那「恒河三佛」的首一位,哈哈一笑,回身掠開,往島心奔去。
平凡上人來到他的身邊,按了按他的脈息,卻絲毫沒有異狀,不由束手無策,而慧大師和辛捷也都心急十分。
波濤並不大,沒有洶湧的樣子,只有微風拂過,微微的起伏,一個一https://m.hetubook.com.com個浪兒追逐而去。
「不想小戢島主竟是怕事的人。」
辛捷不理會他,卻自言自語:
辛捷心中明白,這一來,平凡上人固然脫險,但慧大師和他的內力假若不能配合得天衣無縫,那麼,不但無恨生生命難保,就是大、小戢島主,也都會身受重傷!
「我說有一人武功遠勝於你——」
辛捷又道:
他在世外三仙中和平凡上人交情較好,在平凡上人兩甲子生日時,曾送了平凡上人一具上古鐵箏,二人平日雖極少會面,但卻很熟悉。
天氣很好,太陽普射,映在海水上,閃閃耀起片片金光,很遠很遠的天邊和海相連,蔚藍色的一片,平靜而安詳。偶爾海風拂過,帶來海水鹹鹹的味道,辛捷這艘獨桅舟在順風下飽張三角帆,飛快地馳著。
兩股力道一觸,無恨生一幌,而伯羅各答也不由一震,險些後退,心中的驚駭可真是太大了,忖道:
慧大師見他說得誠懇,一時倒不好作答。
「你既打得過何不一人去抵敵?」
平凡上人心頭一震,自知真力在強撞強打之際已然受損,不敢托大,也盤膝坐在石筍上運功。
慧大師掠到平凡上人面前,冷然道:
「告訴你也不濟事,你反正不敢去——」
平凡上人心知這當兒還是不要拉下臉來為妙,於是哈哈一笑,一本正經道:
「老尼婆,快來,來得正好——」
辛捷呆呆地望著,大戢島主一手緊緊地按在無恨生的「泥丸」上,慧大師的手指卻緊貼平凡上人的志堂穴,無恨生盤膝而坐,臉上神情甚為古怪。
金伯勝弗倒不知慧大師誤會,雙足一點,身形如箭掠去,慧大師不料他輕功如此快法,吃了一驚,金伯勝弗已然掠到伯羅各答身旁探了探脈息。
「這當口兒上咱們不必再客氣,老實說,貧尼的內力修為,自認比你要差上一籌哩……」
慧大師見他掠向伯羅各答,已知是誤會。
但她卻暗中驚道:「我那詰摩步法神功無雙,但論到『快速』兩字,恐怕竟不及這廝哩。」
想到這裏,他先仰天呵呵長笑,聲動土石。
說罷當先一拳揮向伯羅各答。
那頭陀一來身在空中,二來真氣已然混濁,硬撞之下,身體被平凡上人一擊之力帶得翻了一個筋斗,往海心直落下去,而平凡上人卻穩立有若泰山,僅僅衣袂拂起而已。
「若是島主輸了,晚輩可要請島主指點兩手!」
「臭和尚又到這裏吵鬧作甚?」
慧師如此的功力,但究竟是女人家,是以平日很少用內力硬打硬拼,此刻兒事情迫不及待,還隔十餘根石筍的距離,雙拳一合,虛搗而出,竟是上乘內家拳招——「百步神拳」之式。
如果要把它逼出體內,非要頂心上著手不可。
金伯勝弗說完,身體一蕩,掠向平凡上人和伯羅各答二人調息處。慧大師心中一急,只當他是去傷害正在運功的平凡上人,大叱一聲,掠身追去。
「喂!看來你像是傷了?我小戢島主自會等——」
前面的人影正是趕來助拳的無極島主無恨生,根本身體僅僅往側一閃之間,便掠了過去。
中毒者功力即消,一點本能內在的潛力再也不能維持,「碧玉斷腸」之毒立刻迅速地散開。
他接著便照書上唸道:
平凡上人不再言語,轉身對靜坐的無恨生道:
平凡上人,這一掌用的力道恰到好處,這一個難關總算渡過去,辛捷和慧大師都不由舒一口氣。
古雅而充滿著美感,氣氛非常清麗,辛捷頓時感覺心神一暢,神智有一種清涼的感覺。
恒河三佛冷哼一聲,齊把力道轉迎向平凡大師。
島上兩邊全是樹木,而且顯然是有人工打整,那些樹木都長得十分整齊,筆直地夾出一條角道。
無恨生早料有此,閃電間一縮手,左手當胸,右手拇指中指凸出有若袋形,疾劃而過。
天色漸漸暗下來了,夕陽西下,夜色漸濃。
不說辛捷,就是素來面上冷漠、性如冰霜的小戢島主慧大師,也不由緊張的雙手互相緊握住。
無恨生明知他的故意相激,但他卻忍耐不住,當下怒吼道:
難關已過,總算無恨生內力造詣好,不至影響大、小戢島主,倒是辛捷在一旁見三人調息,心中仍然是緊張的。
「那『碧玉斷腸』可是色作碧綠,五色無嗅?」
辛捷望著沉默的平凡上人,心中知道平凡上人必是有什麼事情要說,但他不開口說,自己也不好問。
辛捷心知無恨生必是把他看成奸猾狡獪之徒,索性故作奸笑道:
無恨生臉色鐵青,用力點了點頭。
海外三仙,大戢為首,小戢居次,無極斷後,而以無極島最為闊大,而且、地位也最適中,正好和大、小戢島成等腰三角形而居中。
漸漸地在那遙遠的天邊,出現那麼一線淡淡的灰影,敢情是無極島已是在望了。
「你說什麼?」
「她,她在十天前吵著要去找你,嘿,一去不返——」辛捷聽到那張菁竟千里迢迢去找自己,心中不覺有一點甜甜的感覺,但轉念想到張菁一個人毫無江湖經驗,行道江湖不知要鬧出好大麻煩,心中大急,高聲道:
平凡上人心中有數,這一分差事可是十分艱難的,只要下手微微一錯勁道,便是遺憾終身。
平凡上人清嘯一聲,吼道:「接招——」
驀然,石筍陣上方差不多同時的發出兩聲龍吟般的長嘯,嘯聲都是低沉有力已極,顯示那發嘯的兩人的內功造詣都是已達登峰造極的地步。
慧大師好快行動,閃得兩閃,已掠到平凡上人身前。
盤燈孚爾單腳釘立石筍上,身體一圈,另一隻腿如鐵棍般盤旋掃出,勁風之盛,竟令無恨生衣袂飄起。
「張菁,你是說令嬡?」
只見平凡上人雙掌忽劈忽指,一時「大衍十式」雜在掌指之中,一時又換成新近所創的「空空拳法」,有時更用出一些不知名但妙絕人寰的怪招——這些完全是應對當時情況所臨時創出來的。
辛捷功力比他相差甚遠,心中雖然大急,但是苦於無暇開口,只好勉強和無恨生周旋。
「好小子,你是不把我放在眼內了,看我無恨生把你這不知好歹的小子趕下島去——」
無恨生早料盤燈孚爾會分擊自己左右手,偏空出中盤,是以預先出招走中宮,入洪門,下殺手!
伯羅各答不防有此,身體被這力道一帶之下,轉了一個圈兒,立足不穩,努力逼住真氣,才站在石上沒有跌下。
大戢島主接過「毒經」,看了看封皮,唸道:
金魯厄一見他亮出長劍,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刷的也將腰間長索取了下來!
平凡上人搔了搔光頭,一時無計可施。
「小子笑什麼?」
平凡上人、慧大師、辛捷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怎會不知假若要動手逼毒,那非要在頂心「泥丸穴」上拍一掌。
「好,再接一招!」
這一來四對交手的人都停下手來,無恨生倒在地上,連他自己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數次想提真氣,但都徒勞無功,不由急得冷汗直冒。
無恨生冷冷道:
無恨生正色地答道:
但見慧大師左手疾伸食指,準確地落在平凡上人的「志堂」穴道上,內力已渡入平凡上人體內。
「接招——」
伯羅各答雖然不懂「接招」的意思,但聽掌風,已知有敵,他自視甚高,冷冷一笑,反手一掌劈出。
「老弟,你去對付那個滿面皺紋的傢伙,咱們是一對一——」那滿面皺紋的傢伙,是指恒河三佛之末盤燈孚爾,他的意思是要以世外三仙排行和那恒河三佛順著次序地三人比畫。
這次無極島主倒沒有立刻追擊而上,辛捷忙喘息道:
這一掌令辛捷記起自己功力比對方略遜,當下一錯身,雙掌如風飄絮般揮出三掌。
平凡上人哈哈一笑道:
「真氣運行不妨,順利如常——」
辛捷輕功雖自不凡,但比起無恨生來仍差了幾籌,無恨生迫不及待,不時扶辛捷一把,二人有若在黃硬的沙土上劃過兩道黑線,速度驚人已極。
慧大師平日很少用硬擊之式,但一擊之下,拳風有若怒濤排壑,急湧而出,排出拳風,發出嘶嘶風響。
他越想越是氣憤,忍不住怒叱一聲,就想出手一拳把辛捷打死。突然一個念頭一轉,忖道:
平凡上人暗暗忖道:「果然不敵。」
「臭和尚,你以前逗怒貧尼和貧尼打鬧的事,咱們以後一概不記——」她說得很慢,但語氣斬鐵斷釘。
慧大師怎不明白他用意在激將,僅僅冷哼一聲,打斷他的話頭。平凡上人激將之計不成,反被慧大師冷然嘲笑,不由有點老羞成怒的樣子,冷冷道:
這一來無恨生果然大信,心想:
辛捷牢立不動,不躲不閃,無恨生倒也不好打下去,收手道:「好小子,你不動手?」
無恨生點了點頭道:
是以他在無恨生說話之際,突然下手。
金伯勝弗一再沉吟,終於朗朗道:
眼前綠蔭為蓋,芳草為茵,尤其是從只有單調藍色的海上來,益發覺得五光十色,美不勝收。
說著再度閉上眼來,用功調息。
辛捷和金魯厄的拼鬥不出百招就自動地停下了手,原來他們同時為恒河三佛及世外三仙的拼鬥吸引住了。
無恨生知他托大,冷冷一笑道:
「治療之方,普天下之下,僅有一物……」
「你們能走得出去麼——」
慧大師和無極島主也各自動了手。辛捷在一旁目睹當今這頂尖兒的六大高手拼鬥,真是目眩口呆。
辛捷見狀心頭一怔,訥訥道:
「這俊美的中年書生不知是怎麼回事情,看他那倒地不起的模樣倒像是癲症發作一般,假若咱們此時發動攻勢——嘿——」
「她不在島上嗎——」
「你當我是什麼人,會去傷這正在調息的人麼?」
驀然裏,石林上人影一閃,金魯厄吃了一驚,當他分辨是二條人影如飛趕來時,大叱一聲,全力一掌擊了上去。
「僅有一物,即『火玉冰心』,此物全天下只有北燕然山頂有產——」
「有了這本書,什麼毒都詳細地記載在上面——」
普天之下,身具這兩種蓋世絕學的,只怕僅辛捷一人耳!
身軀躍在空中,雙掌雙雲般抹下,待盤燈孚爾揮拳相架,他突然單掌急搗而下——
「這確是太奇了,連我自己都不明白,不過我猜想只有一個可能,上人可聽到過世上有一種毒藥可以藏在人的體內許久許久潛伏不發,而到定期才突然發作?」
當年辛捷瞧平凡上人和慧大師在小戢島上拼鬥,是一大進益,這時再看兩人和恒河三佛中的伯羅各答及金伯勝弗拼鬥,更是大有心得。
「平凡上人和慧大師必是著了這奸小子的道兒,才把絕藝傳給他的。哼——」
那邊慧大師站起身來,對平凡上人瞪了幾眼,不發一言,也走回島中。平凡上人深知她性格,呵呵一陣大笑,直到慧大師走入轉角處,才收下聲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
這玩意之毒,天下無雙,辛捷不敢沾上,手指微伸,虛空往無恨生指尖一勒,一股指風過處,無恨生右手中指尖上,頓時現出一道不太深的口子。
辛捷大叫一聲:
沙灘形成一個斜斜的坡兒,爬上坡兒,那地面上都鋪著一層細小的石子,以免雨水沖積,使路面塌下坡兒去。
那金魯厄也同樣全神注視著場中拼鬥,只是他乃是凝神注視著他的師父和師伯叔,同樣的,他為他師父們的神奇武功感到激動萬分!
卻聽那辛捷歡聲道:
那邊平凡上人已大笑對無恨生道:
辛捷心中一震,急聲道:
無恨生聽他說負責尋找菁兒,心中一動,馬上道:
金伯勝弗見師兄身體搖擺不穩,不由一驚,身體掠了過來,雙手疾點向平凡上人背部。
「恒河三佛」已是怒火中燒,默不作聲,打在一團。
「金老前輩毒術天下無雙——」
辛捷突地身體一動,向無恨生追去,叫道:
辛捷接口道:
日色已暮,紅日西沉,朱紅色的波光隨著洶湧的晚潮上下閃動,小戢島上所有的石筍都成了一半紫色一半金黃色,高高地矗立在晚霞中。
他可沒有想到自己可以趁三佛仍困在陣中一走了之,皆因他乃是何等人物,根本想不到這一頭上來!
他一念之間,已下決心,很快地翻著書,卻始終不見有那什麼「碧玉斷腸」的名稱或解法。
順著夾蔭的樹兒往前走,約莫盞茶時刻,辛捷不敢在無極島上施展輕功,僅緩緩地行走。
「我們還以為這陣有什麼古怪,老實說,這樣一個陣,我們還不放它在眼內哩——」
他顯然是勉強而發,語調到最後,已然微微顫抖。朗朗笑聲,也愈來愈抖,而微帶尖聲。
平凡上人見她臉上猶有不信之色,大怒忖道:
「什麼平凡上人,慧大師,世外三仙的名號是你亂叫的麼?」
平凡上人手掌按實,緩緩吸起一口真氣,導入無恨生體中,努力往「泥丸」宮穴道下逼去。
辛捷自出道以來,功力真有一日千里之勢,尤其最近,功力已到達他個人巔峰狀態,強如勾漏一怪,也敗在他手下。然而無恨生是何等功力,辛捷自忖仍差得甚遠,是以不願和他打這一場架,正待發話,那無恨生卻再逼上來劈出一掌。
平凡上人這一拳是故意打向一塊空地,並沒有石筍,他突的一收招式,三佛收招不及,打在地下。
辛捷漸漸沉醉了,他自小受蓋世才人梅山民薰陶,已經自然養成一種高深的藝術感,對於這種樸實的氣氛,更加感到真實和難為——
這個法子雖然能成,但太過危險,是以連平凡上人、慧大師此等人物,也不由驚詫出聲。
黑氣下降,已到手臂上,無恨生右手垂著,那黑氣已被大、小戢島主的內力逼到聚在無恨生右手中指上一點。
金伯勝弗立足不穩,跌下石筍,落至陣內。
辛捷怔得一怔,答不出話來。
「呼」的一聲,盤燈孚爾一擊走空,僅拂過無恨生的衣襟。
無恨生厲聲道:
驀然,那金魯厄鼓勁一掌對準辛捷劈來,想是他想起奎山之敗,不禁怒上心頭,恨不得一口將辛捷吞將下去。
「喂,你們以為我們出不了這陣兒?」
她話方出口,金伯勝弗已冷然道:
無恨生身體一頓,轉身來望著辛捷。
只聽「叮」然一聲,辛捷抽出了長劍——
心念一動,豪氣上升,冷冷道:
這二指乃是虛空點向無恨生的「紫宮」和「章門」穴道。目的乃在於試探無恨生體內毒性散行的情形。
「成,就依你!」
無恨生心想自己確實勝得那滿面皺紋的傢伙,只因毒傷突發才功虧一簣。但心中卻因此對辛捷稍具好感,凝神望了辛捷兩眼,才轉身奔去。
這一來一口真氣即要灌注下盤,又要灌注攻敵,非是無恨生此等功力,也不足以成功。
辛捷見他掌中帶有其他招式,虛忽不定,自己有過經驗,上次自己便失手在這手功夫之下,這手功夫乃是無極島主無恨生的絕技「拂穴手法」。
無恨生道:
辛捷直感背上勁壓如山,他身子略側,雙掌分出,一上一下,上面一掌正好迎向無恨生下壓之勢,下面的一掌卻在地上一按,身子如箭一般斜掠而出。
原來當日金一鵬作此書時,每一種毒物,都有精細詳盡解釋,而且還加以自己數十年的心得。
「這樣子,老弟只要再有十天一月,便可恢復。」
又過於一刻,慧大師也已回來,辛捷已差不多快要把一冊書都翻完,但仍沒有找著這「碧玉斷腸」的名字。
良久,世外三仙都從傷損中恢復過來;無恨生翻身跳起,仰天運氣長嘯一聲。
平凡上人哈哈長笑,夾雜著恒河三佛暴怒的叱聲響著一團,顯得這情勢十分混亂的模樣。
平凡上人雙掌已抽出應敵,眼見敵手雙掌向外畫了一個圓兒,知道後面必是猛招,急切間收回左手的招式,單單右手一拍一翻,改「雙撞掌」之式為「拍肚腿」,仍然是硬挑硬打的路子。
無恨生默默暗自運功,但是一口真氣始終提不起來,他甚至能感到身中的毒不僅發作,而且已經開始蔓延開了。
但是這「碧玉斷腸」一入體內,便會聚在人體中最重要的血脈中,那就是說在從頂心到心臟的這一帶。
「你說是誰?在什麼地方?」
平凡上人心中已知必是慧大師,心中大喜,高聲道:
他知道以無恨生此等功力,自己一掌拍下,他必會極自然地生出一股反抗的力道,雖然是極小量的,但也可能導致他失手。
平凡上人聽風辨聲,冷冷一哼,身體穩立不動,大袖袍袂飄飄而起,左右一邊飛出一掌,看也不看,便是一式「雙撞掌」反拍而出。
盤坐在地上的無極島主無恨生,眼眸兒微張,一派玄門正宗的打坐模樣,緩緩地把一口真氣上提,在周身上下運行一周後,再運氣調息。
金魯厄一撞後退,瞥眼之間,竟是在那「無為廳」上挫敗自己的辛捷,心中一驚,看來好像他又有了進步。
「哼哼——」
要知這歸元古陣以平凡上人參禪十年,仍不可解,恒河三佛再大本領,也自然被困在石林內。
上得岸來,岸邊都是沙灘,波浪在岸邊總比在海中間要大得多,衝擊在岸上,由於是沙子的緣故,發出「咔」「嚓」的聲音,低沉而悅耳。
「好小子,你竟到島上來了——」
然而平凡上人自己心中有數,別看剛才那一掌按下去,全力控制著,不得有一絲一毫的差錯,一口真氣已經差不多全以灌注,自己內力渡入無恨生體內逼毒,還不知能不能完成呢?但口頭又絲毫分神不得,只好全力支持施為。
但見一幢古樸的房子,四周並沒有種植奇異花木,卻圍著長了一塊綠油油的草皮,一條小徑通出來,通到和大路連在一起,小徑鋪得平坦已極,彎彎曲曲的。
「出訶魯,里攸烏德,哥本地乏浩呵——」
雖然如此,那金魯厄已感到大吃一驚了,因為他發覺辛捷比之一月前功力又有進步!
「平凡上人一擊能傷兩個人,這份本事,可真不得了,我小戢島主難道就不能做到——」
那邊慧大師展開詰摩步法和金伯勝弗、盤燈孚爾、金魯厄三人遊鬥,極勉強地以下風之勢維持不敗。
三佛不再客氣,猛然吐氣開聲,齊出一掌,朝面前那一株石筍推去。說時遲,那時快——
倒是平凡上人答道:
這四對一流的高手在小戢島上展開了生死的拼鬥,日頭已漸漸西偏,石筍一根根的影子也由短而長!
無恨生淡淡笑道:「這敢情好。」
大戢島主平凡上人雖是功力蓋世,但對於下毒解毒這一門卻是一竅不通,無恨生中毒看來非淺,但他也只有旁觀,束手無策。
無恨生大怒,叱道:
「還有一法——」
辛捷歡聲地把那方子說了出來,平凡上人不由「啊」了一聲。
伯羅各答在不知不覺間,又吃了一次陰虧,不由老羞成怒,怒叱一聲,一掌平胸打出。
慧大師不相信這麼一件艱難工作,會被平凡上人如此順利地完成,她心中始終不能放下絲毫,不輕鬆地盯視著。
於是他朗聲道:
他想到這裏,不由微微氣餒。
辛捷謹慎地旋上蓋子,放在懷中。
海水是深藍色,天空是淺藍色,兩邊四岸全沒有邊際,再加上晴空一碧,萬里無雲,令人有著極其遼闊的感覺。
他猛一頓足,反身便走。
那平凡上人本來真力已然不濟,而且是用一手之力,和恒河三佛之首伯羅各答含忿而發的拳勢相觸,二人心頭都是一震。
慧大師站在一旁,注視著無恨生的臉色,覺得他面上蒼白之間還微微泛出烏青,慧大師見識多廣,心中有數,知道必是什麼內疾突發,但她卻也不明白以無恨生這等功力豈會有內傷伏在體內而他自己都不明白?
驀地裏,船中飛出一塊船板,正落在那頭陀足下,頭陀借力一躍,已落在岸上,船上也跟著掠出一人,看那儒生打扮,正是那在無為廳見過的金魯厄!
金伯勝弗大喝一聲,身體往斜邊撞去,左手一沉,接了平凡上人「拍肚腿」之式,雖然平凡上人是單手,但他也覺有若千斤重錘錘了一下,身子不由一幌。
金伯勝弗等人知她是在領自己出陣,不敢再出大言,跟在她身後,一同走出古陣去。
這一式乃是無恨生平生絕學,喚作「白鹿掛袋」,有不可思議的威力。說時遲那時快,無恨生右手閃電疾出,從右手下側翻出一叩,叩向盤燈孚爾胸前「市井」穴道。
無恨生冷冷喝道:
辛捷試著往裏面走,轉過那一叢花樹,到達屋前,忽然眼前一花,不由得驚嘆出聲。
無恨生雖和慧大師、平凡上人並稱世外三仙,但交往並不頻,尤其是對慧大師,無恨生連小戢島都沒有踏上過半步,此刻到得近處,不由多多打量幾眼。
「對了,聽說有一種毒藥,叫作『碧玉斷腸』,便有這樣子的特性。」
石林後慧大師冷然一哼,恒河三佛驀見眼前一花,慧大師已由石林後掠到石林前和平凡上人相對而立。
辛捷搶著道:
「上人可曾聽過『玉骨魔』之名?」
慧大師到底有點可惜自己心血佈置的歸元古陣,驀然身子一動,竄上石筍的頂尖上,冷冷道:
辛捷道:
平凡上人一拳出手,也劈出一掌打出。
靠近海岸,海風入夜逐漸加大,平凡上人的白色僧袍隨風而蕩,卻是灰色的一片。
慧大師傲然根本不予以理會。
無恨生的勁力已到了胸前,辛捷迫不得已,雙掌平胸|推出——
為首一個披髮頭陀怒叱一聲,猛力一拳由上壓擊而下,平凡上人哈哈大笑,拳式突然全收,等那頭陀招式用老,左拳閃電劈出,竟用的是「烘雲托月」硬打硬撞之式!
——讀者一定還記得,當日無恨生與玉骨魔手下黃子沙總舵主成一青在海上相遇www•hetubook.com.com時,無極島主曾毫不在乎地飲下對方一杯綠色的醇酒——
黑氣逐漸下降,辛捷注視著,等候著機會,心情仍然是緊張的,轉眼望望平凡上人和慧大師,兩人臉上寶相端莊,想都已動用佛門心法。
無恨生不禁更是憤怒,雙掌一翻,宛如大鷹一般撲擊而下——
無恨生何曾如此狼狽過,心中怒火膺騰,一式「平步青雲」,身體陡然上升,盤旋在盤燈孚爾上空,驀地裏用一式「泰山壓陣」之式,向下虛虛一按。
平凡上人怒氣真發,掌式如風,和伯羅各答硬拆了二十多招,平凡上人到底內力修為較伯羅各答微高,伯羅各答已覺真力不繼。
「這個晚輩也曾想到,只是晚輩現在有緊急之事在身,等此事一了,立刻踏遍神州,找回令嬡——」
果然,平凡上人的身體驀地有若酒醉,搖擺不定,辛捷大吃一驚,身體倏地掠起想上前察看。
這一記神拳真可謂「百步神拳」,隔那麼遠一推之下,那樣堅固的石頭也被打飛一大片來。
再看那慧大師,手上所用的掌法正是傳給辛捷而未傳全的掌法,腳下卻配合著曼妙蓋世的「詰摩步法」,那金伯勝弗的輕功雖然快得出奇,但是在臨敵之際卻遠不及詰摩步法神妙!
敢情這個方法是太危險了一些。
「泥丸穴」如此重要,假若下手的人一分失手,中毒者立刻死去,反之假若下手輕了一分,那中毒者不但白受一次痛苦,而且對他內力修為也有損害。
是以辛捷的心情,比之先前,更是緊張,但他自知幫不上忙,只在一旁瞪目呆口地望著三人。
平凡上人神色驟然一變,忖道:
當年他被困時,也曾想用力推斷石筍,但心知假若能推折石林,自己功力必會損失一甲子以上,看來這恒河三佛竟也作如此打算了,最糟的是對方有三個人,人家三人聯手齊推,不但可以減少操作,而且可以一一把此古陣毀掉。
「是又怎麼樣?」
辛捷道:
平凡上人又道:
辛捷垂著長劍,凝視著那三對精采絕倫的廝殺,尤其是平凡上人和慧大師,他們都曾傳過辛捷武藝,辛捷見這兩位蓋世奇人各將自己的得意絕學施得威風凜凜,不由更是心眩目馳!
念頭閃過他的腦際,他臉上現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但是接著又想道:「不過,假若我們乘機攻擊,至多不過把那中年書生打死,弄得好的話頂多加上那姓辛的小子,而那兩個大小戢島主卻是奈何他們不得,嘿,這對咱們名頭可大有損失,真可謂得不償失——」
辛捷不慌不忙,要的就是要無恨生如此,驀然雙掌翻向上,十指微揚,左手一顫,右手跟進,正是在小戢島上平凡上人所指示破解「拂穴手法」的招式。
這事關係全武林盛衰,無恨生也不敢怠慢,用足內力,拂往後面,每拂一下,船兒便能駛出十餘丈來,一會兒小戢島便模糊在望。
正在這時,大戢島主驀然抬頭對金伯勝弗道:
小戢島主氣功精純,偏擊之下,竟虛空將一根整整的石筍尖兒掃去,石屑漫天飛舞。
「晚輩辛捷,拜見無恨生前輩,並有急事相求——」
她早知道,事情不會如此順利,是以始終全神貫注。一見平凡上人身體微幌,便知自己所料不差,平凡上人果是內力有所不繼,立刻施展「詰摩神步」,閃到他身前。
須知辛捷天生傲骨,從不受任何人的氣,今兒乃是因為平凡上人被困在小戢島,急須無恨生相助,事關緊要,才忍氣吞聲。
無恨生一著失策,竟走險招。盤燈孚爾浸淫武學已有八十餘年,腦筋轉都不轉,手指疾伸,點向無恨生腳踝上的「公孫穴」。
平凡上人用佛門最上乘的氣功造詣,發出「獅子吼」的功夫,暫時震醒無恨生的神智,把握時間,一掌按下。
「小子花言巧語騙得那兩個老糊塗,卻騙不得我——」
慧大師和平凡上人早已不在乎這些,平凡上人哈哈道:
「論功夫,晚輩怎能及得上島主之萬一呢?不過,島主若是挾技而凌人,說不得,辛某我倒要衝撞——」
「轟」的一聲,像是什麼重物墜地,隱隱的,小島都有一點震動的樣子,平凡上人微吃一驚,心念一動,已知必是恒河三佛走不出古陣,竟用蠻力動手推折石筍。
平凡上人已知她已答應,也緩緩微笑道:
「我平凡上人一生不求人,今日為顧全大局忍氣吞聲,你不答應也罷,竟好似不能置信,難道我平凡上人竟要來騙你?」他越想越氣,而慧大師仍然不能作決定,冷然一哼,叱道:
這一個身法古怪已極,三佛沒有人能清楚看見人家是怎麼樣掠過的,世間竟有這樣的輕功,三佛都不由大驚失色。平凡上人看在眼內,暗笑忖道:
憑他在毒中混了一生,加上極深的內功和極高的天資,終於在潛心思索下領悟了另一個方法,於是他立刻把此法寫于毒經上面。
慧大師道:
天邊第一顆星兒出現了,在黑暗中劃過一道光明的弧度……
這一來五個人只有小戢島主和盤燈孚爾還在石筍上,驀然裏,刷刷兩條人影飛上石筍來,慧大師抬眼一看,竟是那跌下石林的金伯勝弗和金魯厄。
恒河三佛心中怒火填膺,顧不得,一起縱上石筍,只有金魯厄留在地上,同時間平凡上人也落在石筍尖,對恒河三佛叫道:
「你倒試試看。」
辛捷不料他出此怪招,一時無法破解,只好施出慧大師的絕世神功「詰摩步法」一閃而出。
他顯然尚未完全恢復,中氣似有不足。
心念一動,厲聲道:
話聲尚未落下,驀地裏就是石林後面一個聲音冷冷接口道:
盤燈孚爾已知無恨生乃是要在空中和自己硬拼,這樣打下去,對方可以把身體升高化開勁道,自己只好被人家像釘釘子一樣釘入土中了。
「菁兒想是對他情深意重,假若我現在就把他打死,菁兒這一輩子都要和我過不去,這事萬萬魯莽不得——」
辛捷訥訥道:
雙腳連環交相踢出。
辛捷一怔,答不上話來。
他世居天竺,只知東海有世外三仙,但他們三佛滿以為以自己的功夫,絕不怕那世外三仙,那知自金魯厄受挫後,他們三人連袂來到中原,卻不料世外三仙竟有如此功力。
辛捷不由心頭火起,但他立刻就想到自己所負的使命,當下強忍怒火,潛心思索當前之計。
日照中天,小戢島上的戰鬥愈加激烈,大戢、小戢島主並肩作戰,但對方也是蓋世的高手,五人激戰之下,倒是天竺怪客多了一人,佔了上風。
「正是,正是,你可是中了這種毒?」
慧大師微微一笑,並沒有回答。
「毒經——金一鵬作,金一鵬,啊……」
平凡上人深知輕重,一反平日嬉笑的模樣,一掌才觸及無恨生「泥丸」,倏然往外一閃一圈。
將近一百年,東海世外三仙從沒有打過正經的交道,誰也想不到,在這裏竟會聚集一起,而且還合用內力療傷哪。
平凡上人目不轉睛,瞪著無恨生,驀然,他瞥見無恨生俊逸的臉上,好似隱隱散過一絲痛苦的表情。
話聲方落,身體一動,雙掌挾勢作「泰山壓頂」之式當頭蓋向辛捷上盤,攻勢好不銳利。
無恨生朗朗一笑,打斷平凡上人的話兒:
平凡上人彈彈腦門沉思道:
「咱們就在這石筍上決勝負吧!」
無限生用了如此險招,才算勉強渡過難關,不由大怒,冷冷對盤燈孚爾道:「好——哼——」
敢情他那一冊書正是毒術天下稱首的北君「毒君金一鵬」畢生心血所作的毒經。那一日金一鵬的女兒金梅齡把這本毒經留給辛捷,辛捷書不離身,但一來連遭奇遇,二來急事纏身,根本無暇去看它,而且幾乎都忘了。
辛捷想都不用想,知道定是小戢島主慧大師。
辛捷昂然不退,頭頸一閃之間,手中劍式已一連攻出五式,全是虯枝劍式中的精華。
盤燈孚爾從無恨生神色間便可看出對方已是真火上升,出手之間,怕是致命的招式,不敢分毫大意,凝神以待。
由於平凡上人和伯羅各答同時復原,戰局又自一變,金伯勝弗心知伯羅各答傷後恐非平凡上人之敵,忙支金魯厄去幫大師伯抵擋那平凡上人。
無恨生是恨極了辛捷,出拳之間,竟帶風雷之聲,想是他已用上七成真力。
伯羅各答作夢也想不到身後又是一個功力不在自己之下的高手,一個輕敵,不但反擊的掌力被卸在一邊,而且身形也被對方一帶之下,轉了一個轉兒,面對無恨生。
「上啊——」
金伯勝弗不去理會他,平凡上人又道:
辛捷不時回首眺望,果然那艘船仍然在後面追,而且速度也甚是驚人,並沒有愈距愈遠的趨勢。
本來,大戢島主平凡上人可以輔助小戢島主,用詰摩步法配上殺手攻敵。但偏生對手倒也是一個極強的內家高手,大戢島主一連三掌震之不退,怒氣上沖,雙足釘立在石林上,盡採用硬撞之式。
平凡上人不敢絲毫大意,左手一幌之下,點出二指。
盤燈孚爾不虞有此,雙手分開,招式用老,收招不及,眼看只有等死,但他如此功力也不肯就此服誅,雙腿連抬,踢向無恨生即將落地的下盤。
無恨生哼了一聲,不置可否。他並非不知好歹,但他昔日曾豪語中原武林人材凋落,這幾月來,他也曾到過中土,證實中原武學樣樣不差,而且,各種旁門左道,五花八門,也都樣樣有人精通,這次自己的性命,便從這「毒君」的手中撿來,可是他生性高傲,有言在先,是以僅僅冷哼一聲,心中仍是很感激的。
驀然,他忽覺胸口一緊,真力飛快地散去,不由大吃一驚,微微嘿了一聲,努力提起一口真氣,他不提也罷,一提之下,胸口竟是一陣劇痛。
「什麼東西,是解藥嗎?」
「島主且慢——」
「這東西,我看這東西準成。」
「碧玉斷腸,原本為植物,中土絕跡,形為四葉一蕊,無果,為此植物之草汁……」
「我倒認為不必如此之久——」說著也還報以不屑的一笑。
辛捷暗噓一口氣,大聲道:
「我敢打賭你打不過他,告訴你也罷,他正在小戢島上——我敢與你打賭——」
無恨生不料辛捷有如此大膽,心中一怔,道:
伯羅各答硬架大戢島主數掌,竟吃了小小的內傷,不由大怒,努力調養翻騰的血氣,兩掌平胸|推出。
「我想如果是,那必是由於那杯酒了——嗯,這會兒我不曾妄動真力反而好受了一些。」
忽然,一個念頭如閃電般穿過辛捷的腦海,他滿面喜容地叫出了聲——
這一掌用的乃是百步神拳的功夫,平凡大師雖是虛虛一搗,力道和勁風已是排空擊出。
「晚輩這幾天流浪在海外,她去什麼地方找我——」
小戢島方圓不過十里,平凡大師此等腳程,那消片https://m•hetubook.com.com刻,便來到島心,進入房中,卻不見人影,小戢島主分明不在島上,心中不由大失所望,又驚又急。
他邊說邊想,驀然叫道:
辛捷動作如風,小瓶已靠近那傷口,果然傷口中流出一滴滴的血出來,這正是那碧玉斷腸!
他用漢語和天竺話語各說一次,還得意地乾笑了數聲,一擺手,便想和其餘三人一同走去。
匆匆又是數頁,眼看毒經只剩下最後幾頁,忽然,辛捷精神一振,敢情那書上端正地寫著兩個字:「特例」。
平凡上人苦笑一聲道:
慧大師默然一點首道:
「……毒性極濃,與『立步斷腸』並稱『雙斷腸』,且潛伏性極大,伏於體內,任內功高深,亦不易察覺,此物乃天地間最為厲害之物……」
「從那兩聲嘯聲可知是二個內力極高的高手在傷後調息好所發的,看來大小戢二島主間必有其一受傷——」
辛捷被他掌風驚起,左足橫跨,右掌呼地迎將上去,只聽得砰的一聲,辛捷被震退半步!
走到角道盡頭,向左轉一個彎,夾道的樹木較為稀散,但是樹與樹之間卻長滿了些野花野草,遠看過去,紅紅黃黃一大片,茵茵而可愛。
「喂,今日之事,你們已有一人病發,咱們恒河三佛豈能再和你等過招,嘿——是以今日——」
平凡上人驀然順著船勢一衝,身體騰空而起,由於小船前進的力道,加上平凡上人蓋世輕功,竟一掠十丈,剛剛落足在岸上,辛捷一語不發,操槳一板,轉過船首向無極島離去。
無恨生心中一凜,猛然使用一式「驚鴻一瞥」:
「老弟到底是怎麼回事——」
慢慢地,愈來愈近了,辛捷已可以清晰地看清島上的一切,船行漸慢,波濤也漸大,敢情是靠岸的緣故。
辛捷此行全是為了要請他出手,這時見到他,不由大喜,正待發話,那無恨生冷然道:
無恨生大喝一聲:「來得好——」
無極島很大,光就這一條道路就有一里多長,走到盡頭,便見屋角,敢情這才算到了無極島上。
平凡上人曾被小戢島主用這古陣困了近十年,還是辛捷指示,才得以出陣,這對他的印象可說極為深刻,是以事隔甚久,竟也能記得這古怪的陣法,左轉右彎,轉出陣來,卻見恒河三佛一行四人在古陣中東繞西轉,顯然已被困住,不由哈哈大笑。
辛捷念到這裏,耐不住聲音也微現緊促,顯示他也十分緊張,高聲繼續道:
他話未說完,大戢島主已知他意,心知他明白決討不了好去,不如見好便收,再放一段順水人情,不由哈哈一笑。
平凡上人才上得岸,「恒河三佛」的船也已迫近了,平凡上人駐足遙望,瞥見三佛在船上,用內力催舟,閃電即近,一起掠上岸邊。
慧大師忽然冷冷一笑,道:
辛捷略整衣冠,高聲向那屋子叫道:
無恨生一式劈出,盤燈孚爾哈哈一笑,雙拳合握,向上空衝擊一拳,看他的招式倒有點像中原的「衝天炮」的招式,但威力卻是大得出奇。
呼的一聲,無極島主的勁力竟然全收,辛捷此招乃是奮足全力,再也收勢不住,衝跌向前——
「是以今日之事,便此作罷,你們中國有句話:『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嘿,咱們日後有暇再來討教,今日多謝四位的高招啦,就暫作別——」
辛捷道:
慧大師輕聲道:「快馬一鞭!」
辛捷緩緩走近,看那無恨生「泥丸」上被大戢島主按住,臉上一層淡淡黑氣很慢地往下降,辛捷知道,大、小戢主的內力,已然發揮效力了。
「老弟,真有你的——」
慧大師的輕功本來可稱舉世無雙,尤其是配上「詰摩步法」,更是神奇無比,但和這金伯勝弗一比之下,竟似慢了一些,心中不由大大驚駭。
心念一動,接口道:
這三掌看似輕浮,實則柔勁暗含,金魯厄何等功力,一看之下了然於胸,反身斜撞,雙掌變而為爪,直扣辛捷脈門,只待辛捷一閃身,他右肩就能直撞辛捷「華蓋」穴。
這話更是明顯是要相激,但無恨生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大吼道:
「上人過獎——」
辛捷朗朗道:
說著縱身飛上石筍。
平凡上人哈哈一笑道:
那三對人拼拆千招之後,辛捷自己還不覺得,金魯厄卻是驚怒不已,他只覺辛捷每發一招,功力似乎就增進幾分,自己雖然全力苦思,但是仍然追不上辛捷的進境!
辛捷左手右手一顫一吐,頓時把無恨生從四面八方攻來的招式盡消為無形,心知無恨生尚有殺手,不敢停留,右手順勢一揮,身形弧形後退。
「不成,那恐怕更險——」
金魯厄長索宛如出洞蛟龍,翻滾之間,連消帶打地化去了辛捷的凌厲攻勢!
無恨生點點頭,心想自己傷勢已好大半,平日和大戢、小戢島主都甚無交情,再待下去,也不甚好,於是朗聲道:
「且慢——」等平凡上人轉過身來,緩緩道:
平凡上人道:
「張施主,你對那石林發一掌——」
平凡上人冷然一笑,但心中也不由一緊,敢情他這數掌一出,也耗去大半內家真力。
無恨生冷然道:
他心知必是平凡上人內力不繼,想出手相助,但轉念一想,自己功夫比平凡上人不知差卻好遠,萬一出手不成對平凡上人或無恨生,甚至自己三個人都是十分不利的,是以身體不由為之一挫。
「那你便試一試——」
「老弟,多年不見啦,真有你的——」
「老尼婆困我十年,咱們這筆賬一筆勾銷——」
慧大師這一擊是對準金伯勝弗而發的,金伯勝弗前有平凡上人之式,後有慧大師夾擊,這一來,反倒使他成為夾擊的對象。
無恨生見辛捷好似並不焦急自己女兒失蹤的事,竟還要在辦完什麼事以後去找她,看來他對菁兒是毫不關心,倒是菁兒自作多情。
無恨生反手一掌劈向辛捷背上,眼看就要打上,他突然把勁道收回兩成。
這兒離海已是很遠了,聽不到海水沖擊的聲音。
他是想道:
無恨生冷冷一笑,雙掌一分,化作千百個地方攻到。
金伯勝弗見對方背對自己,身體穩立有若泰山,雙掌後出有若閃電,而且認敵之準,真是生平僅見,只這一點,便是一派大宗師的樣子,心中不由心折。
由於兩人內力造詣相差有限,是以復元得也差不多快,兩人緩緩站起身來,面對面立著,大有再拼的意思。
辛捷見他語氣中好似根本瞧不起自己的功夫,知道這乃是由於自己上次和他交手一個照面即被擒得的緣故,這不啻是瞧不起梅叔叔的功夫,不由怒火上沖,冷冷道:
困在石陣中的恒河三佛見兩人一言一句,談個不了,根本沒有把自己放入眼內,不由大怒,金魯厄叱道:
金伯勝弗一怔,打量一下四周,「歸元古陣」他們是領教過的,果是奧妙,雖是在石筍陣上,但仍是茫然不知如何落腳。
「為今之計只得激他一激了——」
「燕然山距此當有萬里之遙,莫說現在急急需要,一時不能趕到,就是能夠到達,也不見得就能立刻尋著——」
他飛快地唸著,也懶得管這種介紹,跳過數行,找那治療的方法,又繼續唸下去,道:
伯羅各答血氣本已翻騰,強壓著一掌劈出,和平凡上人的拳風一撞,心頭微感一熱,努力再加力道,想把平凡上人打下石筍去。
「她說是到中原去了,唉,菁兒年幼無知——」
只聽得無恨生大喝一聲,單掌如風搗出——
平凡上人雖然功力蓋世,但對方三人的功力實在太強,自知以一敵三決無勝理,是以出主意引三人到小戢島上,想合同慧大師聯手抗敵,心思一動,身體猛然一轉,向那石林所佈的「歸元古陣」竄去。
他這話並非是和那盤燈孚爾說的,倒是為自己吐氣開聲助強拳勢所發,是以話聲如喝,直可裂石。
恒河三佛中以金伯勝弗馬首是瞻,雖然他是伯羅各答的師弟,但為人甚工心計,是以可說是三人中的智囊。他猶豫不決,心中不斷忖道:
心念一動,竟踏八卦方位而行。
「好小子,有志氣,你要衝撞我無恨生,還得去再苦練十年二十載——」說著不屑的一笑。
登上陸來,二人齊施輕功猛趕。
說著便掠到那個滿面皺紋的盤燈孚爾前面。
辛捷也曾到過大、小戢島,兩個島的島主雖都是蓋世奇人,但島上佈置卻都簡陋不堪,小戢島上光禿禿的,大戢島上更是亂七八糟,都遠不及無極島。
三人這一式好大威力,那麼乾硬的土地,竟被擊出一個淺淺的土坑,小塊小塊的泥土漫天飛舞著。
「這叫做華夷之爭,等會看看到底是孰勝——」
無恨生點了點頭道:
身體再也支援不住,砰的跌在地下。
但是無恨生卻冷笑道:
這一招用得又奇又險,盤燈孚爾一點走空,收掌不住,一掌打在無限生的鞋上,身體不由一幌。
「好小子,我這就把你趕出島去,我限你在數三下內,遠遠滾離此島,永遠不要見我——」
假使是別的人,他也許會考慮來者是敵是友,不可能便一掌打過去,但金魯厄乃是天竺來客,根本在中原沒有友人,來的人定是敵方,是以不考慮便一掌封去。
時間一分一秒中過去,平凡上人頭頂上冒出蒸蒸白氣,白髯無風而振,簌簌搖動,臉色如冰,緊張已極。
無恨生年齡雖在世外三仙中算是最小,但是他曾服食仙果,功力之高,比起平凡上人來也不多讓,那盤燈孚爾一連換了七種掌法,始終無法搶得先機。
辛捷屏住呼氣,已知這一掌拍下,平凡上人立刻要施開內力,渡入無恨生體內,成敗全在此一舉。
這一拳威勢好大,發出的勁風直襲三人。三人身在空中,真氣提不上來,不由大驚齊呼。
「島主暫請息怒,晚輩來此乃是奉平凡上人之命來請島主前往小戢島,有要事相商,慧大師也——」
平凡上人一觸之下,力道全收,無恨生但覺頂心一震,全身真力迅速地散去,一點真氣再也壓不住脈道中的毒性,極快的散將開來。
手掌尚距「泥丸」頂心三寸左右,掌心閃電一吐。
無恨生心中以為一擊必能命中,但見辛捷招式竟然如此奇特,像是剛好破解自己,這才心中微微一驚。
辛捷怕那濃煙有毒,屏住呼吸,看見那毒液滴入瓶中,不由有一種心驚膽跳的感覺!
平凡上人無言地呆站在一旁,也是束手無策。
平凡上人也覺身子一陣搖擺不定,冷冷一哼,掌心閃電般向外一登,一股力道再度排空而出。
普天之下,有誰能是大、小戢島主的敵手?而這兩位蓋世奇人聯手之下,有什麼事不能夠完成?然而,這都是一件令兩人都沒有把握的難題,假若兩人的內力不相配合,力道雖強,卻也枉然。
這一股力道好生古怪,不但剛巧抵住伯羅各答勢若奔雷的一拳,而且還往旁邊一帶。
「好說!好說!和尚偷懶一步不再遠送https://m•hetubook.com.com——」
「『玉骨魔』既然用來毒無恨生,必非普通的毒物,這特例中多半會有——」他忖道,一面仔細地尋找。
斷腸毒液一滴滴滴出,果然不同凡響,落入瓶中,鏗然有聲,倒像是重如金屬一樣。
小戢島主還好,懷著舉世無雙的身法——「詰摩步法」,在危急時便能一閃而過,採取遊鬥方式,大戢島主平凡上人卻不同了,他天生一副古怪脾氣,和那「恒河三佛」中為首的伯羅各答有意硬打硬撞。
世外三仙本來自視都甚高,平凡上人和慧大師雖然為無恨生出很大力,無恨生心中感謝,口中卻並不說出來,僅僅行禮而退。
平凡上人冷冷激道:
她頓了頓又道:
其實他心中卻暗道:
驀地慧大師對無恨生道:
無恨生招式走空,身體往後一撤,閃過辛捷拳風,而辛捷卻也退後好遠,站在那裏。
辛捷不覺一怔,隨即想道:
海上煙波浩渺,辛捷每一槳有力地拍在水上,使得船行有如脫弦之箭,加之順風而馳,更是有如快馬加鞭。
慧大師倏然伸出手來。
慧大師知道平凡上人是真力大乏,心知他運功再快,也要半個時辰才得好轉,目前自己以一敵三,如用「詰摩步法」遊鬥,還可以支援一下,轉眼瞥見金伯勝弗,但見他左手好似垂著的,像是受了輕傷,暗忖道:
那邊大戢島主十分焦急,運用內力打入無恨生體內,但效果卻是完全相反的,而且無恨生還像是受了很大的痛苦,這倒是大戢島主料想不到的。
再看那盤燈孚爾時,只見他身子微微搖幌,顯然比自己還要吃虧,不由豪氣上沖,哈哈一笑,真氣竟在空中一散一收,已轉混濁的那一口真氣為之清純,雙掌一劃,再度向下虛虛一按。
無恨生一怔,隨即會意道:
那大戢島主平凡上人和「恒河三佛」之首伯羅各答果不出無恨生所料,運功之後,同時復元。
乘那三佛身子仍在空中,劈空一拳猛劈而出。
別看這毒液滴得慢,足足有頓飯時刻,才滴完全。此刻辛捷一瞧毒液,少說也有大半瓶,重甸甸的,好不驚人!
他一口氣說出來,以為無恨生必會追究是什麼急事,那裏知道無恨生火在心頭,根本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麼,冷然數道:「三——」微微一頓又道:
「誰說我怕事了?這倒要追究追究!」
平凡上人有過這種經驗,這時見又有人和自己一樣被困,他本性不羈,不由哈哈大笑,神色間十分欣喜滑稽。
本來這當兒情形有若緊張的弦,這一來,卻又輕鬆無比,平凡上人笑口盈盈,不知得意著什麼。
須知平凡上人雖然為人不羈,但好勝心卻極為濃厚,他和慧大師為爭強賭勝,一困就是十年,由此便可見一斑。他平日總以為自己功力是蓋世無敵,而現在卻逢異邦來三個高手,說實話功夫竟不在他之下,而且口口聲聲要吞沒整個武林,他的功夫是來自中原,豈能容異邦野人作如此非份,況且他還是一個極端好勝的人哩!是以他出計想使「世外三仙」一起和那「恒河三佛」拼鬥一下子,瞧瞧到底是中原武學勝還是異域強。
無恨生把這段往事說了出來,他喘了口氣道:
辛捷一領長劍,嘶的一聲直取金魯厄的小腹,金魯厄長索不守先攻,長索掄得筆直地點向辛捷眉心——
「他必是不信我的身份——」
「恒河三佛」腳程不慢,平凡大師才入得石林,三人也已跟到,恒河三佛此次入中原本要見見挫敗自己兩個得意門徒的少年,那知卻逢高手,尤其是平凡上人,功力似還在自己三人之上,三人心中惴然不服,是以臨時改變計劃,決心和平凡上人好好較量一番。
這一揮之下,力道大得出奇,發出「呼」的一聲。
辛捷心中大急,高聲道:
「恒河三佛」在「大戢島」上見過這僧人的功夫,自知單打獨鬥自己三人都沒有取勝的把握,但如今四人在一起,不再遲疑,飛也似往大戢島主奔去的方向猛追。
這「公孫穴」位於腳踝骨間,假若讓人點著,一條腿立刻得廢,無恨生臨危不亂,腳板用力往內一扭,護著「公孫穴」,用腳背脊部迎向盤燈孚爾。
恒河三佛中的二佛,亦即是金魯厄的師父道:
「叮」的一聲,辛捷長劍已到了手上,他身子一幌,長劍對空斜斜劈出,劍尖嘯聲響處,陡然化做千萬劍影當空罩下,他雙足極其曼妙地前後一變,手上劍式已經從極複雜的劍影中一劃而出!
平凡上人道:「呵,我知道,就是那個海盜頭子——」
大戢島主平凡上人等那最後一滴滴出,才收掌長吁了一口氣,退在一旁。慧大師默默收回放在平凡上人志堂穴上的手掌,和平凡上人一同運功調息。
「老尼婆,總算咱們不辱使命。」
「好大的口氣,你倒試試看。」
平凡上人是全心佩服這作毒經的金一鵬,見識竟是如此多廣,就連慧大師此等好強人物,也不由心折!
屋中一片沉靜,靜悄悄像是根本沒有人在的模樣。
驀然,四個大字呈現在眼前,可不是「碧玉斷腸」四字?
「就是不打賭我也要去尋菁兒啊!」
「好,就這麼辦,若是我輸了——」
這一掌是平凡上人的真功力,力道是三分發,七分收,出手之快,有若閃電,大袖才擺,一掌已然接實。
東邊有一條小河,大約是引取海水導致的,一眼望去,便知是人工開闢,河面僅僅寬約一二丈,河水流動得很緩,中間還有一象徵性的橋。
無恨生冷冷一笑,右手攻勢不變,雙足一蕩,一口真功灌注,往上一翻,巧妙地閃過盤燈孚爾的攻勢。
碧玉斷腸色作碧綠,而且晶瑩發亮,一滴一滴,真有點像一小塊一小塊的翡翠碧玉,可愛已極。
但那裏知道無恨生由於愛女失蹤,竟而不近情理,辛捷大非懦弱之人,氣極出言衝撞,一口氣說完,絲毫不覺後悔,反倒有點痛快的感覺。
「老弟,覺得好些嗎?……」
辛捷不敢硬架,他猛一抽身,身形如箭一般倒退丈餘,他正待開口,忽然眼前一花,無恨生大袖揮處,又到了辛捷眼前——
「快馬一鞭!」
陣中恒河三佛正準備合手硬擊第二根石筍,平凡大師心中一急,大叱道:「喂,有本領的走出陣來——」
「前輩,照這經上說,前輩之毒雖已療好,但仍得休息三兩個月,否則對內力方面有礙——」
辛捷閃電般回身一轉,瞥目之下,竟是無極島主無恨生。
喝聲才落,無極島主無恨生雙拳一左一右,運用「雙雷灌耳」之式,合擊盤燈孚爾天靈兩側。
辛捷搖了搖頭,嘆聲道:
三招之後,辛捷想到平凡上人在小戢島的危境,不禁心如火焚,長嘯一聲,抽身就退。
「平日你老尼婆深居簡出,不問世事,今日你卻非出頭不可——」說著便把恒河三佛和兩個徒弟想入主中原的事略述一述。
平凡上人站在船首,真力灌注,雙袖交相往後拂出,內家真力發出,再加上辛捷那每一下都有幾百斤的力道板槳,船更是有如天馬行空。
石林陣東面,無極島主和盤燈孚爾也打出了真力,兩人各自施出平生絕技,招招搶攻。
這聲嘯聲好生悠長,但四人都是內家高手,已聽出無恨生嘯聲中中氣仍有不足,知他尚未完全恢復。
這樣一連數次,無恨生打得性起,喝聲:
慧大師點了點頭,辛捷明白他們乃是想二人聯手,內力不若一人純熟,更易出險,自己功力還差,只得默然。
平凡上人冷然道:
平凡上人又呵呵大笑道:
無恨生這一掌純是內力,虛虛一按,力道好不驚人,但聞「轟」的一聲,那石筍左右一陣搖盪,卻沒有倒下。
「人家逼到咱們『世外三仙』頭上,你仍然不敢出手——」
「今兒咱們世外三仙全在這裏,他們恒河三佛竟宣稱要征服中原武林,現在是以一敵一,咱們可千萬不能有損名頭——」這話明著是向無恨生說,其實是激那慧大師,慧大師那裏不明白他的意思,不由豪氣上升。
驀然耳邊響起一陣聲音:
且說辛捷和無恨生離開無極島,駛舟如飛向小戢島趕來。小戢島距無極島並不十分遙遠。二人一路上用力催舟,船行極速,在海洋面上劃了一條長長的浪花。
這毒經上包羅萬象,宇內海外每一種毒草、毒蛇,甚至是有毒的生物,幾乎全部在內,直看得辛捷心驚膽戰,但心中卻由衷地佩服那又癲又諧的老人——金一鵬。
驀地裏,平凡上人結舌瞪目,有如春雷般吼了一聲——無恨生頓時心中一震,靈台空明,臉上痛苦狀稍霽,平凡上人左手已如閃電般再拍出一掌。
原來這無極島主生性風雅,雖然隱居在海外,卻花費許多心力佈置無極島,住屋完全採用世外高人的潔樸,辛捷一路行來,所見的盡是花草樹木,目不暇視,走入島心,眼前景物卻是一變。
須知恒河三佛雖然沒有道義可言,但是平生極愛惜羽毛,是以金伯勝弗猶豫不決,臉上神色陰晴不定。
無恨生勉聲道:
這當兒裏,他眼前一花,一條人影已越過自己。
須知辛捷為人性本放達,天生好學武術,是以並不以為毒術乃是邪道旁門的玩意,心中一動,眼見這毒經上真是「毒」不勝收,竟動念要學習下來。
話聲方落,無恨生已飄出兩三丈。
慧大師微微搖首,接口說道:
「那只得走著瞧了,老尼婆,你動手?」
「以剛才他們三人推石筍的功力,你能以一敵三?」
周遭很靜,像是沒有人的樣子。
無恨生怒道:
左手收回,急切的一沉一吐,竟然一招二式,前後對敵。慧大師看見這情形,不由大吃一驚,敢情她心中有數,平凡上人再高的武藝功力,也不能同時應付兩個前後夾攻的一等一高手。
平凡上人何等功力,已知是「碧玉斷腸」開始攻心。
但是辛捷因為新近跟平凡上人及慧大師學了兩套絕世拳法,許多精微之處尚不能貫通,這時目睹兩人全力施為,尤其得益匪淺。
辛捷禁不住大聲叫道:
金伯勝弗微微一頓,又道:
而且每滴入瓶,都發出一股濃煙,可見其毒性之烈。
他本聰敏無比,心想:
說著掏出那懷中的一本書來,揚了揚道:
波濤洶湧,浪花拍擊處,激起漫天水星——
「你道我平凡上人是打不過人家才來請你臭尼姑?」
「上來吧。」
驀地裏——
小戢島已然在望,平凡上人雙袖猛然一拂,小舟登時如脫弦之箭,一衝之下,距岸邊僅有十丈開外。
「阿里古希,陸斯,馬多周尼古諾,荷荷嘟——」
忽然,金魯厄從師伯伯羅各答的一招中悟出一下妙招,他大喝一聲,立刻運用出來往辛捷身上招呼過來,辛捷正在全神貫注平凡上人的一記怪招,忽感勁風壓背,他瞧也不瞧地反手一把抓出,金魯厄雖然招式奇絕,但竟被他迫得橫跨半步!
「有了有了,這玩意看來來頭不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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