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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劍客無情劍

作者:古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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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梅花又現

第二十二章 梅花又現

他臉色也說不出有多尷尬,顯見他當時聽了李尋歡這番話,看到那張菜單時,必定哭笑不得。
忽然間,夜空中亮起了一道流星。
阿飛目光閃動,道:「申老三就是我第二個下手的對象?」
阿飛道:「嗯。」
阿飛道:「牆起得高些並沒有錯,舖子開得多些也不犯法。」
林仙兒回來的時候,還以為他睡著了。
阿飛抬起頭,凝注著她,良久,才長長嘆息了一聲道:「是。」
張勝奇伸了個懶腰,喃喃道:「今年春天來得好早——」
阿飛道:「但他卻是個生意人。」
阿飛道:「那些和尚還不肯放他?」
但梵唱之聲還是和往昔一樣,近山的人家,聽得這鐘聲梵唱,就知道少林弟子晚課的時候又到了。
百曉生望著心鑒,沒有開口。
無論誰看了這張菜單都免不了要哭笑不得,勃然大怒,誰知心湖大師卻只是淡淡地道:「你們就照著這張單子做給他吧。」
這家酒樓的生意很好,在路上就可以聽到裏面的刀勺聲,兩層樓的地方似已座無虛席,黑底金字招牌上寫的是:「申記狀元樓。」
心鑒道:「是二師兄座下一茵,和一塵。」
林仙兒也在仰望著牆頭,喃喃道:「好高的牆,不知道有沒有四丈。」
阿飛道:「算來每人只有三家舖子,並不多。」
過了很久,心湖大師的臉色才漸漸平息,又轉過頭去,望著爐香沉默了很久,緩緩道:「他說要吃什麼?」
心湖大師沉吟著,緩緩道:「那麼,你們的意見是——」
張勝奇雖然洗手多年,武功卻沒有擱下,厲聲道:「好個不開眼的小賊,竟敢來太歲頭上動土!」
林仙兒道:「我們總不能去找無辜的人,是嗎?」
望著眼前一片空曠,阿飛長長呼吸了一次,心胸彷彿也開朗了起來,天地似已完全屬於他。
開始時還不到片刻功夫,他就覺得全身都癢了起來,忍不住不去搔癢,以後就漸漸變成麻木。
阿飛道:「好!」
阿飛避開她的目光,低下頭,道:「我只是怕自己控制不住。」
有財有勢的人,晚上又睡不著覺了。
林仙兒道:「嗯,全都是申老三開的。」
林仙兒道:「也許他們還不肯相信殺張勝奇的人是梅花盜,因為梅花盜做案一向是連著來的,絕不會一次就罷手。」
今天他曾經冒著風雪走了幾里路,去替一個被騾子踢傷的佃戶看病,現在他雖然覺得很疲倦,心情卻好得很,剛做好事的人心情總不會壞的,何況,就在他去為人看病的時候,他的三姨太又替他養了個胖寶寶。
林仙兒笑了笑,道:「他搶了十萬兩銀子,就用一百兩去修橋鋪路,晚上殺了一百個人,白天卻來施粥贈菜——一個強盜若是想做善人,比任何人都容易多了。」
喝聲中,他已抄起花架,向這黑衣人當頭摔下。
心鑒搶先一步,嘎聲道:「師兄你——你怎能——」
蕭靜道:「三天之前,久已洗手歸隱的獨行盜張勝奇忽然被殺,家裏的珍寶也被洗劫一空,致命的傷痕是五點血跡,狀如梅花。」
林仙兒嫣然道:「我想不到你也知道這傳說。」
阿飛忽然握住她的手,雖然還是說不出話來,但他的眼睛,他的表情,已替他說出來了。
孫先生嘆息了一聲,道:「他若被困在別的地方,也許還有人會去救他,但他被困在少林寺,天下祇怕沒有一個人能救得了他—和-圖-書—」
他大驚之下,張開眼睛,一個黑衣人已幽靈般忽然出現在他眼前,誰也不知道他是從那裏來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長嘆了一聲,道:「梅花盜既然又再度出現,李尋歡說的那番話也許就不是假的,也許是我們冤枉了他。」
孫老先生忽然將旱煙袋在桌上一敲,道:「你的麵吃光了麼?」
她頭上截著頂破舊的氈笠,遮蓋了面目。
林仙兒道:「你答應我絕不去少林寺冒險?」
阿飛道:「什麼圖謀?」
林仙兒道:「牆起得高是做賊心虛,怕人報復,舖子開得多是因為他會搶。」
難道殺死張勝奇的才是真的梅花盜?
心湖大師道:「將他的菜單拿來瞧瞧。」
晚風中隱隱傳來一陣更鼓,已是初更。
孫老先生沉默了很久,緩緩道:「法子倒是有一個,只不過希望很渺茫而已。」
也不知過了多久,辮子姑娘突然放下筷子,道:「爺爺,你老人家看那李探花是不是被冤枉的?」
辮子姑娘走到門口,忽又回瞟了阿飛一眼,嘴裏似乎在說:「你若一直坐在這裏,又怎能救得了他?」
心湖大師霍然回過頭,滿面俱是怒容,厲聲道:「他當這是什麼地方?飯館子麼?」
阿飛沉默了很久,長嘆道:「不錯,你考慮得的確比我周到。」
阿飛道:「為什麼?」
阿飛道:「這招牌又有什麼特別之處?」
孫老先生道:「吃不下就走吧,反正我們就算在這裏坐一輩子,也救不了李探花的。」
林仙兒又摘下那頂氈笠戴上,道:「你隨我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林仙兒沉吟著,道:「少林寺的作風一向最穩健,無論做什麼都要先觀察很久,絕不肯輕舉妄動,寧可不做,也不肯做錯。」
他只有等待,只有忍耐,只有「不動」。
看著她嬌嗔甜笑,阿飛忍不住輕輕摟住了她,她的眼簾闔起,仰起了臉,但阿飛卻又鬆手了。
凡是掛著「申記」招牌的店舖,生意就做得特別大。
阿飛道:「差不多了。」
他居然全都忍耐下來了,居然一直沒有動。
林仙兒道:「何況,他們說的也許全都是假話,為的就是要你去上當。」
心鑒緩緩踱到窗口,望著窗外的積雪,緩緩道:「也許這反而更證明了李尋歡就是梅花盜!」
林仙兒脈脈的凝注著阿飛,阿飛卻在沉思,他們桌上的飯菜都幾乎沒有動過,上面已結了一層白白的油,就像是冰。
方丈室中只有三個人,心湖,心鑒和百曉生。
有幾次甚至連最機警狡猾的野兔都認為他只不過是塊石頭,那時他已餓得連跳躍的力氣都沒有了,若不是這野兔自己投入了他掌握中,他祇怕已餓死,連狐狸都捕捉不到的時候,野兔居然會自投羅網,這在荒野中簡直是神話,若有人能說給野兔聽,連它們自己都不會相信。
林仙兒道:「此人早年是個綠林巨盜,五十幾歲以後才金盆洗手,但暗中還是做些不清不白的事。」
林仙兒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心鑒道:「我若是梅花盜,知道已有人做了我的替死鬼,一定會暫時避避風頭,否則豈非反而等於救了李尋歡?」
林仙兒道:「附近幾百里之內,絕沒有其他更好的對象了。」
兩人默默的走回房子,大家都是心事重重,林仙兒剛倒了杯茶,想去送給他,突聽阿飛道:「我既然不去少林寺了,你還是回去吧。」
阿飛忽然坐起來的時候,她真嚇了一跳,m.hetubook.com.com撲入阿飛懷裏,拍著心口笑道:「原來你是在裝睡,難道故意想嚇我?」
阿飛搖了搖頭。
因為「不動」可以節省體力,有了體力才有食物,他才能活下去,和大自然的搏鬥是永無休止的。
一塵接著道:「食盤是弟子親自放到門口的,因為弟子想趁機看看屋子裏的動靜,誰知弟子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李尋歡叫我快走,弟子也不敢停留,走出幾步後,就瞧見李尋歡的手自門縫裏伸出來,將食盤取去,誰知——誰知過了半晌,他又將一盤膳食全都拋了出來。」
阿飛道:「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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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是」字說得斬釘截鐵,絕無挽回的餘地。
烏雲捲起,露出了半輪明月。
心湖大師道:「可是怎樣?」
林仙兒道:「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他已全無抵抗之力,幸好熊是不吃死人的,他就躺下來裝死,誰知他遇見的卻是頭老奸巨猾的熊,而且也快餓瘋了,竟一直不走,還不住用鼻子去嗅,用腳爪去抓,甚至用牙齒去咬。
辮子姑娘問道:「什麼法子?」
心鑒垂下了頭,道:「可是——可是我們這樣做,那李尋歡豈非更得意了麼?」
一塵吶吶道:「他嫌菜不好,又沒有酒,所以不肯吃。」
這家當舖的規模很大,黑底金字招牌上寫著:「申記當舖。」
他負手站在牆角,望著銅爐中升起的香煙,似已出神,聽到一茵和一塵走進來的腳步聲,他也沒有回頭,只是問道:「五師叔的晚膳你們已送去了麼?」
林仙兒目送著他們走出了門,才冷笑一聲,道:「你看這一老一少兩個人是什麼來路?」
辮子姑娘道:「我本來餓得很,可是聽了這件事,再也吃不下了。」
林仙兒幽幽的道:「那麼——這兩天你為甚麼總是躲著我?」
心鑒,百曉生同時變色道:「梅花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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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飛道:「但他們已等了六七天了。」
黃昏過後,雪已溶化,正是街道上最熱鬧的時候,他們的裝束既已改變,所以走在人群中並不引人注意。
林仙兒忽然指著一家當舖道:「你看這招牌。」
阿飛忽然發覺前面有一片很大的莊院,越走越近,反而瞧不見了,只因這莊院的牆很高,高得出乎尋常,隔斷了他的視線。
雖然離戌時還早,但天色已漸漸陰暗起來,飯堂中只剩下兩桌人——孫老先生還在那裏啜著酒,抽著旱煙,他的孫女在一旁低著頭吃麵,她吃麵的法子很有趣,先將麵條細捲在筷子上,再送進嘴裏。
阿飛道:「誰?」
阿飛道:「哦!」
林仙兒嘟起嘴道:「流星總是一霎眼就過了,沒有人能來得及許願的,除非他早已知道會有流星出現,但又有誰能知道流星會在什麼時候出現?我看這全是騙人的。」
阿飛道:「我——我想到別處去走走。」
心湖大師道:「為什麼?」
他們的臉色都很難看,顯見得心情並不好。
阿飛沉默著,沒有開口。
梅花盜又出現了!
城裏較熱鬧的地區只有三條街,在這三條街上,每隔五七家店舖,就有一家掛的是「申記」金字招牌。
阿飛道:「現在我們還要到那裏去?」
林仙兒想了想道:「聽說他本來就叫張勝奇,現在卻叫張員外,張大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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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腳步似乎比平時還要輕,只因為這些天以來,少林寺中每個人的心情都份外沉重。
今天林仙兒的裝束很奇怪,她穿的是件寬大的粗布衣服,將她柔和的曲線全都掩沒。
因為她是為了「打聽消息」去的,已去了兩個時辰。
還有一次接連半個月的暴風雪,那時他還只有十歲,又餓了兩天,卻在這時候遇到一頭熊。
張勝奇根本沒有看出對方是如何出手的,甚至沒有看清對方手裏拿著的兵刃是何模樣。
一茵道:「送去了,可是——可是——」
林仙兒咬著嘴唇道:「你已打定了主意。」
阿飛道:「是!」
林仙兒脈脈的瞧著他的眼睛,柔聲道:「你又想起了你的母親?是不是她告訴你的?」
阿飛道:「這些店全都是一個人開的?」
當天晚上他就享受了一頓熊掌,雖然因為他不會烹調,所以熊掌的滋味並不如傳說中那麼好。
林仙兒的手忽然一顫,將一杯茶全灑在身上,失聲道:「你莫非想去假冒梅花盜?」
林仙兒道:「申家是大族,上一代已有五房,到了這一代,堂兄堂弟一共有十六個之多,十六個兄弟開了四十多家店舖。」
阿飛道:「就算是騙人的,但它卻能使人生出許多美麗的幻想,永遠帶著它,一個人若能永遠帶著份美麗的希望,總是件好事。」
午飯的時候已過,故事也說完了,人已漸漸離去,走的時候,大家都在紛紛議論,甚至在為李尋歡惋惜。
林仙兒嘆息了一聲,幽幽道:「你既知道李尋歡被困在少林,自然就會不顧一切趕去救他,但你一個人去怎會是少林寺八百弟子的對手?」
聽了這句話,阿飛的眼睛突然亮了。
林仙兒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走過七八家店面後,又指著一家酒樓外懸著的招牌道:「你再看這招牌。」
阿飛面上露出了感激之色,卻說不出話來。
他握住了阿飛的手,柔聲道:「就算他們說的不假,李尋歡現在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你若去了,反而會令他分心,少林弟子若是以你來要脅他,他也一定會不顧一切出來救你的,那麼你非但不是去救他,反而是去害他了。」
但就在這時,突見寒光一閃。
心湖大師道:「傳他們進來。」
阿飛沒有說話,忽然大步向前走了出去。

幾乎已有兩個時辰,他就這樣躺著,就這樣瞧著,動也沒有動,他整個人似乎都已變成了一塊花崗石。
這種忍耐力並不是天生的,那得要長久而艱苦的鍛鍊。
阿飛道:「送死?」
他下一個對象會是誰?
外面又下雪了,屋子裏卻溫暖如春,屋角的一盆水仙花開得正好,一隻胖胖的小花貓正躺在花架下打瞌睡。
心湖大師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黯然道:「李尋歡若不肯吃,五師弟豈非也要陪著他挨餓,他身子一向單薄,近年來更是一直纏綿病榻,我們豈能讓他再受苦難折磨?」
一茵道:「他——他——他居然寫了張菜單,自裏面拋出來,叫弟子們照著菜單子做,還說只要做錯一樣,他就原封退回。」
林仙兒道:「你對朋友既然如此夠義氣,我為什麼就不能呢?我雖然沒有什麼用,可是,兩個人在一起,遇到事至少總可以商量商量,總比一個人好。」
荒野中生活的艱苦,的確不是生活在紅塵中的人所能想像的,他有時接連幾天都找不到食物,也找不到水。
他閉起眼睛,剛想小睡片刻,養和*圖*書養精神,突然那小丫頭一聲驚呼,「噹」的燕窩碗摔得粉碎。
孫老先生的目光又往阿飛那邊一掃,緩緩道:「除非那真的梅花盜若還沒有死,又忽然出現了,自然就可證明李尋歡並不是梅花盜,他若非梅花盜,自然也就沒有害死心眉大師的理由了。」
阿飛道:「但李尋歡並不是你的朋友。」
辮子姑娘道:「那麼——那麼這樣一位大英雄,難道就要被活活困死不成?」
阿飛漫應道:「什麼來路?」
第二天他找到一隻已凍僵了的野狗,飽餐一頓後恢復了體力,於是他就去找這頭熊報復。
她笑了笑,接著道:「你想,規矩的生意人怎會在同一個城裏,同一條街上開十幾家舖子,規矩的生意人家裏怎會起這麼高的牆。」
林仙兒沉吟著,沿著牆腳走了幾步,才回頭道:「這就是申老三的家。」
他居然答應得如此痛快,林仙兒反而有些懷疑了。
林仙兒道:「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蕭靜在門外遠遠停下,躬身道:「弟子蕭靜,特來有要事稟報。」
辮子姑娘嘆了口氣道:「這希望實在渺茫得很,那真的梅花盜就算沒有死,也一定早就躲了起來,好教李尋歡做他的替死鬼。」
瑞雪兆豐年,明年的收成也一定不錯。
驟然從最熱鬧的地方走到最荒涼的地方,任何人都不免有種淒涼蕭索的感覺,但有時這也是種享受。
阿飛仰臥在床上,以手為枕呆呆的望著屋頂。
孫老先生吐出口氣,道:「我就算知道他是冤枉的,又有什麼用?」
蕭靜不敢多說廢話,一走進去,立刻躬身道:「江湖傳說梅花盜又出現了!」
林仙兒道:「去找你的第二個對象。」
心湖大師道:「此話怎講?」

辮子姑娘道:「但他的朋友呢?難道也沒有一個人肯去救他?」
四菜一湯之外,他居然還要三斤上好的竹葉青,堂堂的少林寺,好像真被他當成京城的素菜館子了。
林仙兒道:「你能不能掠過去?」
百曉生這才點頭道:「不錯,梅花盜此番出現,無異是在為李尋歡洗刷冤名,我若是梅花盜,也萬萬不會做這事的。」
林仙兒道:「我知道你不願意向生意人下手,但生意人也有好多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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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仙兒道:「依我看,這兩人絕不會是走江湖,說大書的,必定另有圖謀。」
阿飛沉默了很久,緩緩道:「他們總有相信的時候,我一定要他們相信。」
林仙兒垂下頭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一茵和一塵剃度已有十餘年,還從來沒有見到他們的掌門人動過真怒,兩人一齊低下了頭,不敢抬起。
林仙兒靜靜的依偎在他身旁,也沒有打擾這份幽趣。
阿飛道:「他是那一種?」
阿飛道:「世上沒有人能掠過四丈高牆,但若一定要進去,還是有法子的。」
他和駐守後山的同門師兄弟匆匆說了幾句話,就逕入後院,方丈室內靜寂無聲,只有一縷香煙淡淡的自窗中飄出來,嬝娜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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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仙兒開心的笑了,歡呼道:「你看,流星。」
林仙兒嫣然一笑,忽又皺眉道:「你若要假冒梅花盜,就得找幾個對象下手才是。」
阿飛本就不是喜歡多問的人,也不再問她,走著走著,已到了城郊,非但燈火寥落,連人聲都聽不到。
m.hetubook•com.com仙兒又道:「他故意將這件事說給你聽,說不定就是要你去送死。」
阿飛站起來,將她脫下來的氈笠掛到牆上,等自己的呼吸慢慢的平息了,他才回過頭問道:「有消息了嗎?」
林仙兒道:「但現在四十多家舖子全是申老三的了。」
阿飛道:「這是我自己的事。」
他只覺心口突然一涼,已多了五點血花!
阿飛道:「我要找的對象,自然是那些為富不仁的惡霸,坐地分贓的強盜。」
「不動」也是特別的本事,那一定要有超人的耐力,也許有很多人能不停的動兩個時辰,但在兩個時辰中能完全不動的人,世上只怕還沒有幾個,在荒野中這種本事尤其有用,曾經不止一次救過阿飛的命。
黃昏,古剎中傳出了一聲清悅悠揚的鐘聲,嚴肅而冷漠的少林僧人,一個個垂首走入莊嚴的佛殿。
林仙兒理了理鬢髮,咬著嘴唇,道:「你討厭我?」
林仙兒道:「這老頭子目中神光充足,顯然內功不弱,那小姑娘腳步輕靈,動作靈快,輕功也絕不會在我之下。」
林仙兒溫柔的望著他,突然過去親了親他的臉,柔聲道:「你真好。」
這無聲的言語,比有聲的更動人得多。
嵩山之險,寒意更重,滿山冰雪中,正有一個人急行上山,正是少林門下的俗家弟子「南陽大俠蕭靜」。
心湖大師也站了起來,在方丈室中踱了幾個圈子,忽然駐足道:「今日在菩提院當值的是誰?」
現在他卻連麻木的感覺都沒有了,只要他認為沒有「動」的必要,他就可以接連幾個時辰不動。
心鑒,百曉生對望一眼,臉上已全無血色。
林仙兒眼珠子一轉,道:「我聽說,附近就有這麼樣的一個人。」
菜館裏,酒樓上,很多人都在竊竊私議。
這次阿飛不再問了,因為他已發現對面一家綢緞莊的招牌,也是黑底金字,上面寫的是:「申記老瑞祥。」
張勝奇躺在貴妃榻上,若有所思的望著面前一盆熊熊的爐火,慢慢的啜著一碗用文火燉成的燕窩粥。
阿飛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道:「你許了願麼?」
阿飛皺眉道:「大善人?」
張勝奇拿起小丫頭捧過來的水煙袋,「咕嚕咕嚕」吸了幾口,水煙的滋味也不錯,他心裏滿意極了。
阿飛目光遙望著遠方,遠方的流星早已消逝,他目中卻流露出一抹悽涼悲傷之意,悠悠道:「這傳說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
阿飛道:「你可知道他的名字?」
只見一張素箋上,寫著好一筆「靈飛經」,寫的是:
林仙兒幽幽道:「那麼——你為什麼還要叫我回去?」
阿飛道:「去那裏?」
心湖大師目光閃動,一字字道:「我心中已有了打算,就讓他多得意兩天又有何妨?」
蕭靜的腳步也很輕,落地無聲,但他剛踏入後院,方丈室內就響起了心湖大師沉重的語聲,道:「什麼人?」
林仙兒道:「你呢?」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很溫柔。
百曉生道:「李尋歡若真的不是梅花盜,他的同黨也就不必這麼做了。」
心湖大師沉默著,就彷彿大雄寶殿中的佛像,但他那隻捏著佛珠的手,似乎已有些顫抖了。
一茵垂首道:「弟子們按照前兩天的規矩,還是將膳食放在門口,份量也和昨天的一樣,比平時膳食加了一倍,還有一盆清水。」
林仙兒道:「最不規矩的那一種。」
心鑒道:「殺張勝奇的人,一定是李尋歡的同黨,他假冒梅花盜之名出手,為的就是要幫李尋歡脫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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