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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尋歡故意不去看孫駝子的表情，心裏卻也覺得很好笑，他實在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會和這位小姑娘交上朋友的。

他知道阿飛必定是帶著林仙兒走了。

但他們到哪裏去了呢？

孫小紅道：「你可知道第一個要殺你的人是誰？」

李尋歡道：「在下李——」

他早已猜出林仙兒就是梅花盜。

孫小紅道：「因為她知道只要有人想對龍夫人林詩音不利，你就一定會挺身而出的，她要誘你現身，再找人殺你！因為她一直將你當做最大的對頭，最怕的是你，最恨的也是你，你若不死，她就不敢出頭。」

大多數酒量好的人，總喜歡有人來找他拚酒的，只要有人來找他拚酒，別的事都可暫時放到一邊。

辮子姑娘柔聲道：「我知道你一向不願自誇自讚，總是替別人吹噓，這是你的好處，卻也是正是你的毛病，一個人既然活著，就不能太委屈自己。」

李尋歡愕然道：「鬥甚麼？」

李尋歡急著問道：「他——他現在何處？」

辮子姑娘突又嫣然一笑，抿著嘴道：「你少捧我，我還沒有你肩膀高，怎麼能算是高人？」

李尋歡只好將第二杯酒也喝了下去，這杯子比碗還大，他喝得比平時更快，因為他急著要聽第三個問題。

李尋歡道：「如此說來，還剩下幾種法子來讓我選呢？」

李尋歡失笑道：「我知道喝酒的人都有這毛病，卻想不到你也有同病。」

孫小紅道：「我問你一句話，你若能回答，就算你贏了，我就得喝一大杯。」

李尋歡立刻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李尋歡道：「牛飲？」

奇怪的是，他現在非但一點也不覺頭痛，反而覺得很愉快。

李尋歡的眼睛立刻亮了，失聲道：「我不知道——你難道知道？」

這回答並未出李尋歡意料，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喝下第四杯，卻又忍不住問道：「他現在來了麼？」

辮子姑娘的大眼睛瞅著他，道：「你既沒有話說，為甚麼不咳嗽呢？」

孫小紅道：「大家直著脖子，把酒拚命往嘴裏倒，不是牛飲是甚麼？」

李尋歡：「我若答不出，就算輸了麼？」

李尋歡笑道：「不把酒往嘴裏倒，難道往耳朵裏倒？」

孫小紅道：「好，你聽著，這法子其實也簡單得很。」

這句話實在問得很驚人！

「聽說你有個好朋友叫『阿飛』，他出手之快，也和你差不多，但現在他已忽然失蹤了，你知不知道他在那裏？」

他也不知道今後自己該怎麼打算？

這兩人會成為朋友，倒真是件怪事。

李尋歡道：「為甚麼？」

第二件就是忽然遇著個多嘴的女人。

「他是被誰除去的，是不是你？」

孫小紅「噗哧」一笑，又忍住，搖著頭道：「如此看來，你喝酒的學問還是不夠。」

孫小紅搖頭道：「不對，贏的人可以一直問下去，直到輸為止。」

孫小紅笑也不笑，板著臉道：「你要真能用耳朵喝酒，我倒真比不過你，只好算你贏了。」

孫小紅搖頭，嘆著氣道：「你怎麼如此性急，等你贏了時再問也不遲呀！」

孫小紅悠然道：「現在還未輪到你問我，先喝了這杯酒再說吧！」

李尋歡抬起頭，接觸到她溫柔的眼光。

孫小紅格格笑道：「我自然不會找你鬥武功，若論武功，我再練一百年也比不上你，我是想找你鬥酒的，我只要聽說有人酒量比我好，心裏就不服氣。」

李尋歡道：「有哪幾種？」

李尋歡道：「我只知道一種方法，那就是大家都把酒喝到肚子裏去，誰喝的酒先到肚子裏造反，誰就輸了。」

李尋和圖書歡雖然一向很沉得住氣，此刻也不禁聳然動容，道：「你怎麼知道是她？」

孫駝子正坐在門口曬太陽。

他也早已知道阿飛是絕不忍向林仙兒下手的。

李尋歡平生也挨過不少罵，但被人罵做「娘娘腔」，這倒還真是生平第一次，他實在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這時候，李尋歡帶著孫小紅來了。孫駝子再也想不到這兩人會湊在一起，而且還有說有笑的。

李尋歡嘆了口氣，道：「姑娘目光如炬，想必也是位高人，我倒失敬了。」

李尋歡道：「不知道。」

孫小紅問的這些話，李尋歡連一句也沒有答覆——有些話固然是他不願回答的，有些話卻連他自己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李尋歡道：「哦？」

孫小紅道：「你可知道林仙兒為何要寫那封信？」

李尋歡忍住了笑，道：「既是如此，請隨我來。」

一個女人若是又聰明、又漂亮、又會喝酒，就算多嘴些，男人也可以忍受的——但除了這種女人外，別的女人還是少多嘴的好。

「他已有兩年未露面，是不是已被人除去了？」

李尋歡笑道：「酒已在桌，我祇想快點喝下去，用甚麼法子都無妨。」

孫小紅道：「你剛剛說的法子，就是武拚，那簡直是牛飲。」

這問題的回答更驚人！

這第二件事往往比第一件更令他頭痛十倍。

孫小紅嫣然笑道：「現在我們可以開始拚酒了麼？」

辮子姑娘道：「你的名字我早就知道了，而且早就想找你鬥一鬥。」

這拚酒的對手若是個漂亮女人，那就更令人愉快了。

他雖已隱約的猜出了林仙兒的目的，卻還是無法確定。

辮子姑娘冷笑道：「別人都說李尋歡是個真正的男人，想不到原來也有些娘娘腔。」

他的心居然跳了跳。

她忽然斂去了笑容，www.hetubook.com.com目光凝注著李尋歡，一字字道：「你知不知那封信是誰寫的？」

孫小紅眼波流動，道：「那麼，你說我們該如何拚法？」

這位小姑娘說起話來就像是百靈鳥，一開口就「吱喳」地說個不停，而且有時簡直叫人招架不住。

李尋歡笑道：「就憑你這一句話，已不愧為酒中高手，能與你這樣的高手鬥酒，醉亦無憾。」

孫小紅道：「但能殺得了你的人卻只有兩三個，第一個就是上官金虹！」

孫小紅大眼睛裏發出了光，那是種欣喜的光芒，也是種讚賞的光芒，但她的臉卻還是故意板著，道：「那麼，——我既已佔了天時，就不能再佔地利，這地方就由你來選吧。」

李尋歡道：「姑娘——」

「你也失蹤了兩年，江湖中誰也想不到你原來一直躲在孫駝子的小店裏，你為甚麼要躲在那裏？」

辮子姑娘道：「這是你錯過殺他的第一次機會，你還要不要我再說第二次？」

李尋歡苦笑道：「不說也罷。」

李尋歡本來還想問她：「接人為何要到城外去接？」

林仙兒以後是不是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孫小紅道：「他雖然還是和林仙兒在一起，但林仙兒做的事，他卻完全被蒙在鼓裏。」

李尋歡果然已忍不住咳嗽起來。

孫小紅道：「當然了，你不知道？」

黃昏以前，正是一天中生意最清淡的時候。

孫小紅笑道：「好，你聽著，我現在就開始問你第一句話。」

李尋歡只好聽著。

孫小紅道：「拚酒有文拚，有武拚。」

李尋歡長長嘆了口氣，喝下第三杯酒。

孫小紅道：「只要拚酒一開始，你就可以聽到我要問些甚麼了。」

孫小紅道：「我一個女孩子，怎麼能跟你武拚，但文拚也有很多種，你可以隨便選一種。」

想起這些問題hetubook.com.com，李尋歡就不免要嘆息。

孫小紅也笑了：「我當然不能問你那些話，我若問你，我母親是誰？兄弟有幾人？我有幾歲？——你當然不知道。」

孫小紅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嫣然道：「雖然只剩下一種法子，但這種法子不但最新奇，也最有趣，就算有一萬種法子，你也一定會選這種的。」

李尋歡苦笑道：「要殺我的人太多了，又豈止一個。」

李尋歡笑道：「你若一直問我些你的私人瑣事，我豈非要一直輸到底。」

一路上，李尋歡已知道，那說書的老頭叫孫白髮，就是這位孫小紅姑娘的爺爺，她父母很早就死了，一直都是跟著爺爺過活的，祖孫兩人相依為命，簡直從來也沒有一天離開過。

第一件是吃飯時忽然發現滿桌上的人都不是喝酒的。

李尋歡道：「用耳朵喝酒太慢，我可沒那麼斯文。」

李尋歡道：「拚酒難道還有許多種方法？」

她嫣然一笑，接著道：「你說這法子公平不公平？好不好？」

李尋歡沉吟著，道：「我若輸了，就輪到我來問你了，是嗎？」

辮子姑娘板著臉道：「我姓孫，叫孫小紅，可不是上官金虹那個『虹』，而是紅黃藍白那個『紅』。」

孫小紅道：「只不過我現在找你鬥酒，未免佔了你的便宜。」

「梅花盜究竟是甚麼人？」

李尋歡一向認為世上只有兩件事最令他頭痛。

辮子姑娘嘟著嘴，道：「我既不姓『姑』，也不叫做『娘』，你為甚麼總是叫我姑娘？」

李尋歡也笑了，他忽然覺得這女孩子很有趣。

孫小紅道：「請！」

孫小紅板起了臉，正色道：「方才你和人拚過命，體力自然差些，酒量也未免要打個折扣，喝酒也和比武一樣，天時地利人和，這三樣是一樣也差不得的。」

「現在你行藏既露，以後來找你的和圖書人一定不少，你是不是還打算留在這裏？如果你想走，又要去哪裏？」

李尋歡道：「不知道。」

那天，他還是讓阿飛去了，他知道這少年外表雖然冷酷，但心裏面卻蘊藏著火一般的熱情。

孫小紅道：「只剩下一種法子。」

她好像存心不讓李尋歡再問第二句話，已搶先問他：「小李飛刀，例不虛發，你這手飛刀是怎麼練出來的呢？」

但李尋歡一向很識相，也一向不願被人看成是個多嘴的男人——和孫小紅在一起，也根本就沒有機會讓他多嘴。

李尋歡忍不住笑了。

聽到這裏，李尋歡忍不住要問她：「那麼你爺爺現在為何沒有在你身邊呢？」

孫小紅淡淡一笑，道：「我若不知道，就不會問你了，寫那封信的人就是——」

孫小紅道：「你就算回答不出，也不算輸，直到我將自己問的這問題回答出來，你才算輸。」

孫小紅一直瞅著他，眼睛裏帶著溫柔的笑意，彷彿她不但很欣賞這個人，也很瞭解這個人。

孫小紅道：「你可知道阿飛現在的情況？」

李尋歡道：「那麼，你準備問些甚麼呢？」

「接的人是誰？」

李尋歡道：「好。」

林仙兒是不是真的會對阿飛生出感情？

孫小紅這次的回答倒很簡單。她說：「我爺爺到城外接人去了。」

孫小紅道：「有猜拳行令、擊鼓傳花，但這些法子都太俗氣，像我們這種人拚酒，自然不能用這麼俗氣的法子。」

「既然只不過是去接人，為甚麼不帶你去？」

她故意停住語聲，停很久，才緩緩接著道：「就是林仙兒！」

李尋歡道：「文拚是如何拚法？武拚又是如何拚法？」

李尋歡拿起杯酒，笑道：「我已在準備輸了。」

一直到了孫駝子的小店，坐了下去，他才暫時停止去想這些令他煩惱的事，因為這時酒已擺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