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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屍還魂

作者:古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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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劍賽嘶風

第九章 劍賽嘶風

楚留香若在這一剎那間亮出拳腳,薛衣人未必能閃避得開,至少他一定來不及將劍拔|出|來。
薛衣人皺眉道:「你竟想以肉掌來迎戰我的利劍?」
床上、椅子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衣服,每一件都是花花綠綠,五顏六色,十個女孩子只怕最多也只有一兩個人敢穿這種衣裳。
若在平時,楚留香自然還是能瞧得見,但此時他身法實在太快,等他發現後面還有一株樹時,人已向樹上撞了過去。
楚留香等自己的眼睛完全適應黑暗之後,才試探著往裏走,走得非常慢,而且非常小心。
楚留香道:「確有此意,請前輩帶路。」
薛衣人道:「你先和我說話,分散我的神志,再以言詞使我得意,等到我對你有了好感時,鬥志也就漸漸消失。」
薛衣人號稱「天下第一劍」,平生未遇敵手,此刻卻能將勝負之事以一笑置之,這等胸襟,這種氣度,確也非常人所及。
薛衣人目光掃過積塵和落葉,面上已有怒容——無論誰都可以看得出來,這地方至少已有三個月未曾打掃了。
他眼睛閃著光,彷彿看到件很有趣的事,眼睛盯著這草繩的結,他解了很久,才打開結,推開門。
他接道:「我養精蓄銳,在這裏等著你,那時我無論精神體力都正在巔峰狀況,正如千石之弓,引弦待發。」
楚留香道:「多謝。」
門還在隨風搖晃著,發出陣陣刺耳的聲響。
楚留香笑了笑,道:「也許他有把握能避開別人的耳目。」
薛衣人道:「現在……咳咳,舍弟一向不拘小節,所以下人們才敢如此放肆。」
楚留香道:「我準備就用這一雙手。」
楚留香心裏也不禁暗暗敬佩,肅然道:「在下雖未敗,前輩也未敗。」
薛衣人此刻的身法更快逾飛鳥,自然也難免有這種感覺,只不過他想楚留香也是個人,自然也不會例外。
這是很堅實的桐柏,劍身刺入後,絕不可能應手就拔|出|來,那必須要花些力氣,費些時間。
但楚留香並沒有這麼樣做,只是遠遠的站在一邊,靜靜的瞧著薛衣人,似乎還在等著他出手。
楚留香沉吟不語。
幸好楚留香的身形已先展動,才堪堪避過。
他面上已露出驚疑之色,但楚留香還是不肯正面回答他這句話,卻抬起頭四面觀望著,像是忽然對這地方的景色發生了興趣。
薛衣人道:「什麼法子?難道他還會隱身法不成?」
楚留香道:「所以這扇門一定是在老李掃過院子後才被人打開的,也許就在前天晚上。」
薛衣人跺了跺腳,道:「既然如此,老朽失陪片刻。」
第二,下人們並沒有將這位「薛二爺」放在心上,所以這地方才會沒人打掃。
楚留香道:「在下萬萬不敢言『勝』,只因在下也佔了前輩的便宜。」
但薛衣人的劍法卻如長江大河,一瀉千里,六招刺過,又是六招跟著刺出,絕不給人絲毫喘氣的機會。
誰知兩棵樹之間,還有株樹,三株樹成三角排列,前面兩株樹的濃蔭將後面一株掩住了。
薛衣人目光閃動,道:「你有把握不敗?」
薛衣人的劍尚未出手,他的身法已展開。
就在他快撞上樹幹的那一瞬之間,他身子突然縮起,用雙手抱著膝頭,就地一滾,滾出了兩三丈。
薛衣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勉強笑了笑,還未說完,突然又有一陣驚呼騷動之聲傳了過來:「廚房也起火了……小心後院,就是那廝放的火,追。」
第三,他也無異說出了他們兄弟之間的情感很疏遠,他若時常到這裏來,下人們又怎敢偷懶?那扇門又怎會鎖起?
楚留香道:「這扇門最近一定被人打開過,所以門栓和鐵鎖上的鏽才會被刮下來。」
薛衣人目中又露出了讚許之色,淡淡道:「我並不是帥一帆。」
薛衣人冷冷的望著他,等著他說下去。
可是現在每件事都發生得太快,根本不會給他有絲毫思索考慮的機會,他的劍已刺了出去。
薛衣人道:「我也知道這種鎖絕對難不倒有輕驗的夜行人,只不過聊備一格,以防君子。」
楚留香的輕功身法雖妙絕天下,但薛衣人六九五十四劍刺過,他已有五次遇著險招。
楚留香眼神似又黯淡了下去。
門,倒是關著的,且還用草繩在門栓上打了個結。
薛衣人目中已不覺露出歡喜得意之色,「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恭維話畢竟是人人都愛聽的。
他的招式看來並沒有什麼奇特之處,但卻快得不可思議,這六劍刺出,一柄劍竟像是化為六柄劍。
只見他自兩棵樹之間竄了出去。
楚留香暗中嘆了口氣,只見薛衣人面上已全無半分血色,似乎想親自出馬去追那縱火的人,又不便將楚留香一個人拋下來。
薛笑人住的屋子幾乎和他哥哥完全一式一樣,只不過窗前積塵,簷下結網,連廊上的地板都已腐朽,走上去就會「吱吱格格」的發響。
楚留香道:「所以,我也不準備再用樹枝與前輩交手。」
他不讓楚留香說話,搶著道:「現在我也已明白,你絕非那盜劍行刺的人,否則我方才一劍失手,你就萬萬不肯放過我的。」
楚留香道:「我遲早總免不了要和那人一戰,那一戰的勝負關係巨大,我萬萬敗不得,是以我才先來觀摩前輩的劍法,以作借鏡。」
楚留香道:「那時我已對帥老前輩說過,高手相爭,取勝之道並不在利器,我以樹枝迎戰,非但沒有吃虧,反佔了便宜。」
薛衣人道:「這扇門平日一直是鎖著的,而且已有多年未曾開啟。」
薛衣人嘆道:「這實在是我錯怪了你。」
楚留香心裏暗暗好笑:原來薛家莊的奴僕也和別的地方一樣,功夫也只不過做在主人的眼前而已。
只見劍光綿密,宛如一片光幕,絕對看不見絲毫空隙,又正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
楚留香身子若是撞上樹幹,那裏還躲得開這一劍,何況他縱然能收勢後退,也難免要被劍鋒刺穿。
兩人目光相對,彼此心裏都已有了瞭解。
楚留香輕輕的摸著鼻子,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薛衣人道:「每天都有人打掃,只不過……這兩……」
薛衣人道:「為什麼?」
楚留香道:「就因為誰也想不到他會從此門出入,所以他才要利用這扇門,悄然而來,全身而退。」
楚留香道:「是以在下那時萬萬不敢和前輩交手。」
就在這時,劍光已如閃電般亮起,剎那之間,便已向楚留香的肩、胸、腰https://m.hetubook•com.com,刺出了六劍。
楚留香沉吟著,道:「若換作是我,我就未必敢闖到這裏來行刺,除非我早已留下了退路,而且算準了必定可以全身而退。」
薛衣人不覺點了點頭。
薛衣人又乾咳了兩聲,道:「這裏本是我二弟笑人的居處。」
薛衣人忽然揮了揮手,道:「退下去,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進入此地。」
這是個很幽靜的小園,林木森森,卻大多是百年以上的古樹,枝葉離地至少在五丈以上,藏身之處並不多,屋宇和圍牆都建築得特別高,就算是一等一的輕功高手,也很難隨意出入,來去自如。
楚留香淡淡一笑,道:「在下和水母陰姬交手時,又何嘗有絲毫把握。」
薛衣人動容道:「哦?」
他的劍一出手,就連他自己也無法挽回。
楚留香道:「現在呢?」
薛衣人冷笑道:「難道他認為這裏的人都是瞎子?」
薛衣人道:「你若未敗,便可算是勝,我若不勝,就該算是敗了,因為我們所用的方法不同。」
楚留香笑了笑,說道:「這兩天大家都忙著捉賊,自然就忘了打掃院子,所以這些鐵銹才會留在這裏。」
到了這時,他收勢已來不及了。
薛衣人既沒有出手,也沒有拔劍。
楚留香目光閃動,道:「薛二俠最近只怕也很少住在這裏。」
他聽到「嗤」的一聲,就知道劍已刺入樹幹。
他卻凝注著嵌在樹幹中的劍,沉默了很久很久,忽然笑了笑,道:「你果然有你的取勝之道,果然沒有敗。」
薛衣人再追問道:「你難道認為那人和我有什麼關係?」
楚留香道:「但『不敗』便已是『勝』,我只望能在『不敗』中再求取勝之道。」
薛衣人也發覺自己失言了,乾咳了兩聲,搶先打開了門,道:「香帥是否想到隔壁的院子瞧瞧?」
屋子的角落裏,放著一張很大的梳粧檯,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東西,十樣中倒有九樣是女子梳妝時用的。
屋子裏暗得很,日光被高牆、濃蔭、垂簷所擋,根本照不進去。
可是他並沒有立刻走進去。
他淡淡笑道:「你用的正是孫子兵法上的妙策,未交戰之前,先令對方的士氣一而衰,再而竭,然後再以輕功消耗我的體力,最後再使出輕兵誘敵之計,劍法乃一人敵,你所用的兵法戰略卻為萬人敵,這也難怪你戰無不勝,連石觀音和神水宮主都不是你的對手了。」
薛衣人雖然沉得住氣,但目中還是射出了怒火,冷笑道:「好,好,好,前天有人來盜劍,昨天有人來行刺,今天居然有人來放火了,難道我薛衣人真的老了?」
楚留香道:「這院子是空著的?」
薛衣人冷冷道:「薛某生平與人交手,從未借過別人一指之力。」
他似乎對這把生了鏽的鐵鎖很有興趣,居然趁薛衣人先走出門的時候,順手牽羊,將這把鎖藏入懷裏去。
等到薛衣人第一百零三手劍刺出時,他已掠上了小橋,腳步點地,又自小樓掠上了假山。
他走了兩步,突又回道:「舍弟若有什麼失禮之處,香帥用不著對他客氣,只管教訓他就是。」
薛衣人臉色更沉重,背負著雙手緩緩的踱著步,沉思道:「和_圖_書此門久已廢棄不用,知道這扇門的人並不多……」
薛衣人沉默了很久,才接著道:「那人身手矯健,輕功不弱,盡可高來高去,為什麼一定要走這扇門呢?」
「嗤」的,劍已刺入……
然後他也不知從那裏摸出了一根很長的鐵絲,在鎖孔裏輕輕一挑,只聽「格」的一聲,鎖已開了。
薛衣人第九十六手劍刺出時,楚留香忽然輕嘯一聲,衝天而起,薛衣人下一劍刺出時,他已掠出了三丈開外。
這男人自然毫無疑問是個瘋子。
若是正常情況下交手,他心裏也許會有憐才之意,下手時也許還不會太無情。
薛衣人道:「前天早上還有人打掃過院子,掃院子的老李做事一向最仔細,他打掃過的地方,連一片落葉都不會留下來。」
無論誰要去找「薛寶寶」,一走進這屋子,都會認為自己走錯了,因為這實在不像是男人住的地方。
楚留香這種交手的方法本非正道,但他早已說過,「不迎戰,只閃避」,所以薛衣人現在也不能責備他。
楚留香趕緊賠笑道:「秋冬物燥,一不小心,就會有火光之災,何況馬棚裏全是稻草……」
薛衣人又笑了笑,道:「其實我也知道,我畢竟還是上了你的當。」
這句話說得很有技巧,卻說明了三件事。
楚留香已接著道:「因為我以柔枝對利劍,必定會令帥老前輩的心理受到影響,以他的身份,絕不會想在兵刃上佔我便宜,是以出手便有顧忌。」
一個人若是馳馬穿過林陰|道,便會感覺到兩旁的樹木都已飛起,一根根向他迎面飛了過來。
有風吹過,吹得滿院落葉簌簌飛舞。
勁裝佩刀的黑衣人已將後園圍了起來。
薛衣人冷冷的凝注著他,目光雖冷酷,但卻已露出一絲敬重之色,這是大行家對另一大行家特有的敬意。
楚留香緩緩道:「一個月前,我曾在虎丘劍池旁與帥一帆帥老前輩交手,那次我用的兵刃,只是一根柔枝。」
他笑了笑,接著道:「我一夜未睡,此刻與你交手,已失天時;這是你的花園,你對此間一木一樹都熟悉得很,我在這裏與你交手,又失了地利;若再失卻了人和,這一戰你已不必出手,我已是必敗無疑的了。」
楚留香道:「不佔便宜,就是吃虧了,譬如說,我若以一招『鳳凰展翅』攻他的上方,他本該用一招『長虹經天』反撩我的兵刃,可是他想到我用的兵刃只不過是根樹枝,就絕不會再用這一招了,我便在他變換招式這一剎那間,搶得先機。」
薛衣人道:「你準備用什麼?」
原來楚留香這一著竟是誘敵之計,他身法變化之快,簡直不是任何人所能想像。
他知道薛衣人這一劍出手,必如雷轟電擊,銳不可當。
他嘴裏雖這麼說,其實心裏明白這是誰的傑作了——「小火神」他們見到楚留香進來這麼久還無消息,怎麼肯在外面安安分分的等著。
楚留香沒有回答這句話,卻四下望了一眼。
薛衣人掌中無劍,就沒有如此可怕了。
楚留香道:「在下今日前來,非但是為了要向前輩解釋,也為的是想觀摩觀摩前輩的劍法,只因我總覺得那真正刺客的劍法,出手和前輩有些相似。」
薛衣人道:m.hetubook.com.com「他逃走之後,難道還敢回來鎖門?」
住在這裏的若當真是個女人,這女人也必定很有問題,何況住在這裏的竟是個男人,四十多歲的男人。
難道他認為這屋子裏會有什麼危險不成?不錯,有時「瘋子」的確是很危險的,但瘋子住的破屋子又會有什麼危險呢?
他發現牆角還有個小門,四面牆上都爬滿了半枯的絲籐,所以這扇門倒有一大半被湮沒在籐條中,若不留意,就很難發現。
楚留香道:「前輩之劍,鋒利無匹,前輩之劍法,更是銳不可當,在下無論用什麼兵刃,都絕不可能抵擋,何況,前輩出手之快,更是天下無雙,我就算能找到一種和這柄劍同樣的利器,前輩一招出手,我還是來不及招架的。」
薛衣人拿起了劍!
薛衣人「哼」了一聲,又嘆了口氣。
第一,薛笑人還是住在這裏。
薛衣人沉默了半晌,緩緩道:「既是如此,你豈非已自困於『不勝』之地?」
自敵人處得到的敬意,永遠比自朋友處更難能可貴,也更令人感動。
人到老年時,目力自然難免衰退,他畢竟也是個人,此刻只覺園中的亭台樹木彷彿也都在飛躍個不停。
楚留香早已在準備著了。
薛衣人道:「高手對敵,正如兩國交戰,能以奇計制勝,方為大將之才,你又有何慚愧之處?何況,你輕功之高,我也是口服心服的。」
但他的眼睛卻連眨都沒有眨,始終跟隨著薛衣人掌中的劍鋒,似乎一心想看出薛衣人招式的變化,出手的方法。
薛衣人縱聲而笑,笑聲一發即止,厲聲道:「好,你準備著閃避吧。」
每一次劍鋒都僅只堪堪擦身而過,他已能感覺出劍鋒冷若冰雪,若是再慢一步,便不堪設想。
「哼」是表示不滿,嘆氣卻是表示惋惜。
「小火神」放火的技術原來並不高明,還是被人發現了行蹤。
他們的人已瞧不見了,只能瞧見一條灰影在前面兔起鶻落,一道閃亮的飛虹在後面如影隨形的跟著。
楚留香笑道:「只可惜這世上的君子並不多,小人卻不少。」
楚留香道:「我是說那刺客也許就是從這扇門裏溜進來,再從這扇門出去的。」
楚留香道:「嗯。」
他自己本也以劍法、輕功雙絕而稱雄江湖。但此刻卻已覺得有些吃力,尤其是他的眼睛。
而且這屋子裏的東西雖擺得亂七八糟,其實卻簡直可說是一塵不染,每樣東西都乾淨極了。
楚留香從地上拾起了一片鐵銹,沉吟著道:「這地方是不是經常有人打掃?」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垂首笑道:「在下實是慚愧得很……」
薛衣人道:「我也想看看那人的真面目……」
這意思楚留香自然很明白。
薛衣人喜出望外,一劍已刺出。
他面色已漸漸凝重,這「多謝」兩個字中絕無絲毫諷刺之意,他一生中雖說過許多次「多謝」,但卻從沒有一次說得如此慎重,因為他知道薛衣人令屬下退後,也是表示對他的一種敬意。
假如有人想進去,用十根草繩打十個結也照樣攔不住,用草繩打結的意思,只不過是想知道有沒有人偷偷進去過而已。
楚留香沉思著,徐徐道:「有前輩在,我想那人是萬萬不會現身的。」
只聽「嗤嗤」之聲不絕,滿園落葉如錦。
他微微一笑,接著道:和_圖_書「高手對敵,正如兩國交兵,分寸之地,都在所必爭,若是有了顧忌之心,這一戰便難免要失利了。」
薛衣人也知道自己這一劍必定再也不會失手。
門上的鐵栓都已生了鏽,的確像是多年未曾開啟,但仔細一看,就可發現栓鎖上的鐵銹有很多被刮落在地上,而且痕跡很新。
楚留香微笑著,笑得很神秘。
幸好這一片園林佔地很廣,楚留香的身法一展開,就仿如飛鳥般飛躍不停,自假山而小亭,自小亭而樹梢。
往高牆上望過去,已可望見閃閃的火苗。
就在這時,突聽外面一陣騷動,有人驚呼著道:「火……馬棚起火……」
他只覺楚留香也有眼花的時候。
這一戰縱然立分生死,這分敬意也同樣值得感激。
楚留香道:「你不嫌這裏太擠了麼?」
他在屋子裏打轉著,將每樣東西都拿起來瞧瞧。
他又笑了笑,接著道:「不瞞前輩說,我若非為了不敢在前輩面前失禮,本想將身上這幾件衣服都脫下來的。」
楚留香道:「也許他有特別的法子。」
楚留香心念一閃,道:「前輩你只管去照料火場,在下就在這裏逛逛,薛二俠說不定恰巧回來了,我還可以跟他聊聊。」
楚留香說話時一直在留意著他面上的神色,慢慢的接著道:「所以我和前輩交手,絕不想抵擋招架,貪功急進,只想以小巧的身法閃避,手上沒有兵刃,負擔反而輕些,負擔越輕,身法越快。」
有經驗的夜行人,是絕不會輕易闖到這種地方來的。何況住在這裏的可是天下第一劍客薛衣人。
他承認楚留香未敗,便無異已承認楚留香勝了。
楚留香嘆了口氣,道:「前輩之胸襟氣度,在下更是五體投地,在下本就沒有和前輩一爭長短之意,這一戰實是情非得已。」
楚留香道:「我也知道他們絕不敢出手的,但他們都是你的屬下,有他們在旁邊,縱不出手,也令我覺得有威脅。」
他忽然發現「薛寶寶」居然是個很考究的人,用的東西都是上好的貨,衣裳的質料很高貴,而且很乾淨。
楚留香不說話了,卻一直在盯著門上的鎖。
薛衣人又不覺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很好。」
楚留香道:「不錯,帥一帆的劍法處處不離規矩,而前輩你的劍法都是以『取勝』為先,這兩者之間的差別,正如一個以戲曲為消遣的票友,和一個以戲曲維生的伶人,他們的火候縱然相差無幾,但功夫卻還是有高低之別。」
何況這些話又出自楚香帥之口。
楚留香很快的走了過去,喃喃道:「難道這就是他的退路?」
他對這柄劍凝注了很久,才抬起頭,沉聲道:「取你的兵刃。」
只見隔壁這院子也很幽靜,房屋的建築也差不多,只不過院中落葉未掃,窗前積塵染紙,顯得有種說不出的荒涼蕭索之意。
薛衣人道:「但現在這扇門又鎖上了。」
但刺入的竟不是楚留香的背脊,而是樹幹。
因為他開始說第一句話時,便已進入了「備戰狀態」,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有目的,說話也是一種戰略。
薛衣人道:「鐵銹?」
薛衣人這才知道楚留香輕功之高,實是無人能及。
薛衣人皺了眉,似也不懂以樹枝對利劍怎會佔得到便宜,可是他並沒有將心裏的想法說出來。
薛衣人動容道:「你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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