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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傳奇

作者:古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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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心懷鬼胎

第四章 心懷鬼胎

胡鐵花道:「調虎離山?」
「神龍幫」裏,莫非也發生了什麼極重大的意外變化?
丁楓也立刻跟著笑了,道:「在座的人,只怕還有一位是兩位不認得的。」
楚留香道:「那位金姑娘本就是什麼事都做得出的,若說她騎馬上過房、闖過男人澡堂,甚至說她脫|光了衣裳自街上走過,我都不會覺得奇怪,但若說她會以奸計騙人,那就連我也是萬萬想不到的了。」
胡鐵花瞪了海闊天一眼,道:「有海幫主在這裏,閣下能認得出我們,倒也不奇怪,但我若說,我們也認得閣下,那只怕就有些奇怪了,是不是?」
金靈芝右邊,坐的是個相貌堂堂的錦袍老人,鬚髮都已花白,但一雙眸子,卻還是閃閃有光,顧盼之間,冰冰有威,令人不敢逼視。
他們只要做成一宗大買賣,就能享受很久。
胡鐵花也放心了。
胡鐵花暗中嘆了口氣:「女人真是會變,有人說:女人的心,就像是五月黃梅天時的天氣,說這話的人,倒真是個天才。」
張三道:「據我所知,胡相公上女人的當,沒有七八百次,也有三五百次了,每次上了當後,都指天誓言,下次一定要學乖了,但下次見了漂亮女人時,他還是偏偏要照樣上當不誤,你說這是不是怪事?」
楚留香總覺這人並不太壞。
張三道:「說來說去,那丁楓看來倒的確是個了不得的角色。」
胡鐵花道:「閣下姓丁,名楓……」
但此刻這位八面玲瓏的雲幫主卻鐵青著臉,全無笑容,神情看來也有些憤怒、慌張,竟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了。
胡鐵花道:「還有什麼?」
「但他的腿雖長,上身並不長呀。」
楚留香沉吟著,道:「說不定她有什麼把柄被人捏在手裏。」
丁楓笑道:「勾兄眼前就有一人,輕功之高當世無雙,勾兄若不向他請教請教可真是虛此一行了。」
那佩刀的大漢立刻站了起來,抱拳道:「在下向天飛。」
海闊天請客的一桌酒,就擺在這閣樓上。
勾子長目光閃動,道:「丁兄說的難道並不是自己麼?」
他只說了這五個字,就坐了下去,眼睛始終也沒有向胡鐵花他們這邊看過一眼,方才那一肚子火氣,到現在竟還是沒有沉下去。
能坐上「神龍幫」幫主的金交椅,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每天也不知要解決多少糾紛,應付多少人。
現在,她居然又變了。
自東而西,滿載而歸的商船,常會在半夜中被洗劫,船上的金珠珍寶已被盜一空,沉重的銀兩,卻原封不動。那時船上的人縱未見到下手的人是誰,也必定會猜出這就是「海上孤鷹」向天飛的手和_圖_書筆了。大家也只有自認倒霉。
長江水利最富,船隻最多,所以出的事也最多,「神龍幫」雄踞長江,只要是在長江一帶發生的事,無論大小,「神龍幫」都要伸手去管一管的。
他話未說完,丁楓的面色已有些變了,失聲說道:「不錯,在下正是丁楓,卻不知兩位怎會知道?」
胡鐵花立刻也笑著還禮。
胡鐵花道:「原來閣下早已認得我們了。」
丁楓的笑容還是那麼親切,已舉杯道:「兩位來遲了,是不是該罰?」
勾子長道:「哦?」
胡鐵花笑道:「怪事年年都有的,我倒偏偏就是認得你,你信不信?」
也有人說:「年紀越大的女人,臉皮越厚。」
張三道:「他能算準你們對金靈芝不會有防範之心,能令金靈芝來做這種事,單憑這一點,已經很夠了不得了。」
他一進來,就覺得這老人面熟得很,只不過驟然間想不起是誰了,等到他見到這老人錦袍上繫著的腰帶,他才想了起來。腰帶是用七根不同顏色的絲絛編成的。
胡鐵花道:「這我也是跟你學的,你難道忘了?」
勾子長大笑道:「好好好,原來閣下也是個直爽人,正投我的脾氣。」
胡鐵花走上這閣樓,第一眼看到的人,竟然是金靈芝。
胡鐵花默然半晌,搖著頭嘆道:「看來也只有你這樣的人,才能看得破丁楓那種人的奸計,我的確還差得遠了,這種陰險狡詐的事,我非但做不出,簡直連想也想不出。」
胡鐵花又不禁嘆了口氣:「我若是她,她若是我,我見了她,只怕早已紅著臉躲到桌子下面去了,如此看來,女人的臉皮的確要比男人厚得多。」
丁楓又笑道:「楚兄既已喝了,胡兄呢?」
只聽樓梯聲只響了兩聲,他的人已到了門外。來的顯然又是位輕功高手。
其實那也只不過因為年紀越大的女人,粉也一定擦得越多。
他舉杯一飲而盡,緩緩接著道:「我這次出來,為的就是要見識見識江湖中的輕功高手,閣下既然這麼說,我少不了是要向閣下領教的了。」
因為那時向天飛早已揚帆而去,不知所終,在茫茫大海中要找一個人,正好像要在海底撈針一般。
向天飛道:「向某隨時候教。」
丁楓道:「哦?」
勾子長卻好像聽不懂,笑道:「在下正也想請丁兄指教指教的。」
胡鐵花忍不住偷偷瞪了楚留香一眼,意思正是在說:「你豈非已算定武維揚死了麼?他現在為何還是好好的活著?」
勾子長淡淡一笑,悠然道:「我想你用不著等多久的。」
他果然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接著道:「你們若說她竟是受丁楓要脅,也未嘗沒有道理,只不過,丁楓想要的本是楚留香的命,又何苦要他去偷那玉蟠https://www.hetubook.com.com桃?」
她端端正正、規規矩矩的坐在那裏,看來既不刺眼,也絕不寒傖,正是位世家大宅中的千金小姐應該有的模樣。
這次勾子長倒很沉得住氣,居然還是神色不動,淡淡道:「我本就是個無名小卒,閣下未曾聽過我的名字,本不足為奇,但閣下既然號稱『海上孤鷹』,輕功必是極高明的了。」
楚留香道:「只不過他千算萬算,還是漏了一算。」
胡鐵花在「逍遙池」裏看到她的時候,她看來活脫脫就像是個潑婦,而且還是有點神經病的潑婦。
楚留香笑道:「丁楓用的本是一條連環計,一計之外,還有二計,你這位聰明人怎會看不出了。」
楚留香笑道:「他上輩子想必欠了女人不少債,留著這輩子來還的,只不過……憑良心講,他這次上當,倒也不能怪他。」
被人用劍抵住脖子,畢竟不能算是件很得意的事。
但胡鐵花卻寧可坐在地上,也不願坐在那裏。
丁楓還未說話,勾子長忽又接著道:「丁兄說的若是楚香帥,那也不必了,楚香帥的輕功,我的確自愧不如,但別人麼……嘿嘿。」
胡鐵花正在奇怪,勾子長也已含笑站了起來,胡鐵花這才看出原來他竟還是將那黑皮箱墊著坐下,像是生怕被人搶走。
獨行盜大多都脾氣古怪,驕橫狂傲,很少有朋友,而且下手必定心黑手辣,這向天飛自然也不例外。
勾子長道:「那麼,丁兄說的是誰呢?」
胡鐵花心裏暗暗好笑:「想不到這勾子長也是個喜歡惹事生非的角色,卻不知為何偏偏找上向天飛,莫非他初出江湖,想找個機會成名立萬?」
無論誰都可看出,這人的來頭必定不小。可喜的是,他架子倒不大,見到胡鐵花他們進來,居然起來含笑作禮。
楚留香笑道:「該罰該罰,先罰我三杯。」
向天飛只是冷冷道:「若論輕功麼,在下倒過得去。」
胡鐵花的脖子到現在還有點疼。
他相貌既不出眾,穿的衣服也很隨便,甚至已有些破舊,不認識他的人,一定會覺得奇怪:「堂堂紫鯨幫的幫主,怎麼會請了這麼樣一位客人來?」
張三道:「借刀殺人?」
他在枯梅大師艙上自報姓名時,當然想不到岸上還有人偷聽。
胡鐵花眼睜睜的聽著,忽然站起來,向他長長作了一揖,道:「我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陸上的強盜大致可分成幾種,有的是幫匪,有的是股匪,有的佔山為王,有的四處流竄,有的坐地分贓,還有一種,叫獨行盜。
胡鐵花道:「不錯,她一定是受了別人的指使,說不定還是被人要脅,否則……」
坐在那裏,勾子長也比別人高了半個頭。
楚留香道:「我想,她方才那麼樣做,一定不是https://m.hetubook.com.com她自己的主意。」
胡鐵花心裏暗暗好笑,面上卻正色道:「其實閣下的大名我們已知道很久了,閣下的事,我們也都清楚得很,否則今日我們又怎會一請就來呢?」
等到入座之後,胡鐵花才發覺旁邊有個空位子,也不知是留著等誰的,這人居然來得比他們還遲。
金靈芝居然還是來了。
雲從龍自奉雖儉,對朋友卻極大方,應付人更是得體,正是個隨機應變,八面玲瓏的角色。
他一雙眼睛,也是因為常在水底視物,才被泡紅了的。
他不讓別人說話,接著又道:「但像她那種脾氣的人,又有誰能指使她?威脅她?」
楚留香笑道:「幸會幸會,『海上孤鷹』向天飛的大名,不知道的人只怕還很少……」
方才躲在船艙裏的那個人,好像根本就不是她。
楚留香居然也面不改色,就像是根本沒有說過這些話似的。胡鐵花常常都在奇怪,這人的臉皮如此厚,鬍子怎麼還能長得出來?
三和樓自然有「樓」,非但有二樓,二樓上還有個閣樓。
張三忍不住笑了,喃喃道:「這人本來說的還像是人話,誰知說到後來又不對了……」
最高明的是,在她看到楚留香和胡鐵花時,居然還是面不改色,就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勾子長居然也來了,武維揚旁邊坐的就是他,再下來就是丁楓、海闊天,和那佩刀的大漢。
楚留香失笑道:「但你罵人的本事倒不錯,罵起人來,全不帶半個髒字。」
勾子長瞟了向天飛一眼,淡淡道:「若論輕功麼,在下也倒還過得去。」
楚留香道:「還有呢?」
張三笑道:「逼我洗澡倒也罷了,那故事她卻是萬萬不該聽的,她若不聽得那麼出神,我在下面將船底弄破了那麼大一個洞,她怎會連一點也不知道?」
胡鐵花嘆了口氣,喃喃道:「這老臭蟲雖然也是個臭嘴,但有時至少還會說幾句良心話,我就因為再也想不到她是這樣的人,所以才會上她的當。」
張三道:「這話倒也有理,但方才騙人的難道不是她麼?」
獨行盜的武功通常都很高,一個人獨來獨往,從來不要幫手,因為他們覺得這樣做不但行事較隱秘,而且也沒有人搶著要和他們分肥,其中的高手,有的甚至真能做到「日行千家,夜盜百戶」的。
張三道:「哪一算?」
但胡鐵花卻是認得他的。
也有的是輕功極高,一擊不中,也能全身而退。總之,若非對自己武功有自信的人,就絕不敢做獨行盜。在海上做案,遇險的機會總比陸上多,因為商船航行海上,必定有備,而且海上風浪險惡,也絕非一個人所能應付得了的。所以海盜大多是嘯聚成群,很https://m.hetubook•com.com少有獨行盜。
胡鐵花雖對他更生好感,卻又不免暗暗苦笑,覺得這人實在是初出茅廬,未經世故,平白無故的就將滿桌子人全都得罪了。幸好這時那最後一位客人終於也已趕來。
丁楓拊掌道:「胡兄果然是好酒量,果然是名不虛傳。」
若是別人聽了這話,少不得總要謙謝一番。
楚留香道:「那是三十六計中的第十八計,叫調虎離山。」
丁楓道:「勾兄若真想見識見識當今江湖中的輕功高手,今天倒真是來對了地方。」
丁楓大笑道:「在下臉皮雖厚,卻也不敢硬往自己臉上貼金。」
胡鐵花瞟了楚留香一眼,兩人心裏都已有數:「這小子在挑撥離間。」
張三道:「哦?」
閣樓的地方並不大,剛好可以擺得下一桌酒。
胡鐵花察言觀色,忽然仰天一笑,道:「丁兄若是認為自己的身份很神秘,不願被人知道,那就只怪我多嘴了,我再罰六杯。」
這人正是長江「神龍幫」的總瓢把子雲從龍雲二爺。水性之高,江南第一。據說有一次曾經在水底潛伏了三天三夜,沒有人看見他換過氣,他臉上黃一塊、白一塊的,並不是癬,而是水銹。
胡鐵花道:「不錯,威脅她的人一定是丁楓,你看她見到丁楓時的樣子,就可看出來了。」
張三道:「否則她一定不忍心來騙我們這位多情大少的,是不是?」
這人身材不高,簡直可說是瘦小枯乾,臉上黃一塊,白一塊的,彷彿長了滿臉的白癬,一雙眼睛裏也佈滿了紅絲,全無神采。
她已換了件質料很高貴,並不太花的衣服,頭上戴的珠翠既不太多,也不太少。
胡鐵花道:「還有第二計?是哪一計?」
楚留香喝下去的酒,就絕不會有毒,酒裏只要有毒,就瞞不過楚留香。
勾子長突然打斷了他的話,淡淡道:「這名字我就不知道,而且從來也未聽說過。」
丁楓笑道:「在下又算得了什麼?勾兄千萬莫要誤會了……」
但也不知為了什麼,他笑容很快就又瞧不見了。
比起別的獨行盜,這向天飛卻有兩樣好處。第一,他手下極少傷人性命,而且一向只劫財,不劫色。
胡鐵花笑道:「連他都喝了三杯,我至少也得喝六杯。」
張三拊掌道:「不錯,想不到你居然也變得聰明起來了。」
這老人赫然竟是「鳳尾幫」的總瓢把子「神箭射日」武維揚!
他這句話無異擺明了是站在楚留香一邊的。
張三道:「那也未必,她對那位丁公子事事忍讓,說不定只因為她對他早已情有所鍾,女人家對自己喜歡的,總是讓著些的,你看那位丁公子,不但少年英俊,風流瀟灑,而且言語得體,文武雙全,我若是女人,見了他時,那脾氣也是萬https://m•hetubook•com•com萬發作不出來的。」
他「嘿嘿」乾笑了兩聲,接著道:「無論是哪位要來指教,我都隨時奉陪。」
金靈芝左邊兩個位子,是空著的,顯然是準備留給楚留香和胡鐵花的,在酒席上,這兩個位子都是上座。
胡鐵花道:「這你都不懂麼?……這就叫做借刀殺人之計!」
向天飛的面色變了,冷笑道:「那倒巧得很,閣下的大名,我也從未聽人說起。」
丁楓笑道:「那倒的確奇怪得很,在下既無兩位這樣的赫赫大名,也極少在江湖間走動,兩位又怎會認得在下?」
胡鐵花說不出話來了,鼻子似乎又有點發癢,又要用手去摸摸,楚留香這摸鼻子的毛病,他早已學得「青出於藍」了。
胡鐵花冷笑道:「有什麼了不得?」
楚留香笑道:「這人有個最大的本事,無論你說什麼,他總能找到機會喝酒的。」
但獨行盜既然是獨來獨往,從無幫手,所冒的風險自然也比較大,是以他們大多身懷幾種獨門絕技,足以應變。
丁楓微笑道:「兩位的大名,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在下若說不認得兩位,豈非是欺人之談了。」
丁楓嘴裏好像突然被人塞了個拳頭,半晌說不出話來。
丁楓忽然笑道:「勾兄的輕功,想必也是極高明的了?」
楚留香道:「他忘了金靈芝本不是這樣的人,無論在什麼時候,都忍不住要發發小姐脾氣,否則她又怎會硬逼著你到臭水裏去洗澡?」
這「海上孤鷹」向天飛卻正是海上絕無僅有的獨行盜。此人不但武功高,水性熟,而且極精於航海術,一人一帆,飄游海上,遇著的若非極大的買賣,他絕不會出手。
但這人的脾氣卻壞極了,一言不合,好像就要翻桌子出手。
胡鐵花嘆了口氣,道:「我求求你,不要再氣我,我實在已經受不了,等我發了財時,一定賠你一條船,而且保管和你那條船一樣破。」
這六杯,他喝得比上六杯更快。
張三也不禁怔了怔,道:「你想求我什麼?還想吃烤魚?」
在那船艙裏,她就變了,變得可憐兮兮的,像條小綿羊,但一眨眼,這條小綿羊就變成了一條狐狸、一隻老虎。
他索性將六杯酒都倒在一個大碗裏,仰著脖子喝了下去。
他卻不知道,若說女人的臉皮比男人厚,那也只不過是因為她們臉上多了一層粉而已,縱然臉紅了,別人也很難看得出。
胡鐵花道:「丁楓想必也知道這老臭蟲不是好對付的,所以就要他去盜那玉蟠桃,想那極樂宮豈是容人來去自如之地?老臭蟲若是真去了,還能回得來麼?」
胡鐵花就坐在門對面,是第一個看到這人的。
楚留香道:「不錯,他在這裏想必有什麼勾當,生怕我們礙了他的事,所以就想將我們遠遠的支到星宿海去,這一去縱能回來,至少也是半個月以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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