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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傳奇

作者:古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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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誰是兇手

第九章 誰是兇手

胡鐵花變色道:「我見過這件衣服。」
他三把兩把就將包袱扯開,笑聲立刻停頓。
丁楓面不改色,笑道:「不錯,在下幼年時本連吃飯寫字都用左手,因此也不知被先父教訓過多少次,成年後才勉強改了過來,但只要稍不留意,老毛病就又犯了。」
勾子長賠笑道:「但他們兩人剛剛都到上面去了,我瞧見他們去的!」
胡鐵花道:「說不定他就是兇手,公孫劫餘和白蠟燭就是他第二個下手的對象,現在說不定已遭了他的毒手!」
無論誰都可看出,躺在床上的已不是個活人。
公孫劫餘嘆了口氣,道:「和楚香帥在一起,真是我們的運氣。」
他「哦」了一聲後,就再也沒有下文。
勾子長鬆了口氣,笑道:「有胡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胡鐵花恨恨道:「我早就懷疑他了,但金靈芝明明很聽丁楓的話,為什麼要將這件衣服故意送到我們這裏來呢?」
張三道:「是。」
胡鐵花早已忍不住了,不等門關好,就嘆著氣道:「看來這年頭倒真是人心難測,想不到勾子長也不是一個老實人,他明明是認得公孫劫餘和白蠟燭的,但他們上船的時候,他卻一點聲色也不露。」
胡鐵花道:「不錯,他們既已看出你的身分,只怕是不會放過你的。你以後倒真要多加小心才是。」
勾子長道:「我本來就從未在胡兄面前說過謊。」
丁楓目光閃動,悄聲道:「在下有件事正想找楚香帥聊聊,不知現在方便不方便?」
吃飯的六個人,兩個伏在桌上,兩個倒在椅子下,還有兩個倒在門口,竟沒有一個活的。
張三立刻道:「不錯,她怎會知道丁楓的衣服放在哪裏?一偷就能偷到?」
他不提這件事也還罷了,一提起來,金靈芝第一個沉不住氣,冷笑道:「喝不喝都沒關係,但醉倒的絕不會是我。」
胡鐵花等了半天,越想越不對。
張三道:「嗯,有道理。」
丁楓道:「金姑娘和我在樓梯上分了手,去找胡兄、勾兄和那位公孫先生,也不知找著了沒有?」
包袱裏正是金靈芝找到的那件血衣。
楚留香正在和丁楓說話,像是根本全未留意他。
楚留香笑了笑,突然一步竄到門口,拉開了門。
胡鐵花跳了起來,冷笑道:「我為什麼不敢?難道她還能咬我一口不成?」
在女人面前,他是死也不肯示弱的,金靈芝第一壺酒還未喝完,他兩壺酒已下了肚。
胡鐵花道:「哪兩點?」
勾子長苦笑道:「只因在下這次所負的任務極重,又極機密,所以才不敢隨意透露自己的身分。何況海闊天、向天飛、丁楓,又都不是什麼規矩人,若知道我是來辦案的公差,只怕也會對我不利。」
胡鐵花道:「我本來還以為他真的什麼事都不懂,又會得罪人,又會惹麻煩,誰知道他比我們誰都沉得住氣。」
勾子長怔了怔,訥訥道:「我……我……」
丁楓沉吟著,笑道:「大家累了一天,也該安息了,有什麼事等到晚上再說也不遲。」
張三冷冷道:「我只不過是說,用兩隻手殺人,總比一隻手方便得多,也快得多。」
張三接口道:「勾子長和丁楓住在一間屋子裏,要偷丁楓的衣服,誰也沒有他方便,所以我認為勾子長的嫌疑越來越大。」
大家本在瞧著金靈芝和胡鐵花拼酒的,這時已不約而同向這邊瞧了過來,只有金靈芝和胡鐵花兩個人是例外。他們都已有了好幾分酒意,除了「酒」之外,天下已沒有任何別的事能吸引他們了。
張三冷冷瞅了他一眼,道:「丁公子果然好眼力,想必也練過硃砂掌的了。」
胡鐵花大聲道:「我自從認得了你,就一直拿你當朋友,是不是?」
又過了很久,胡鐵花忽然道:「一個人只要沒有死,就得吃飯的……」
勾子長拍手笑道:「胡兄果然是好酒量,單只這『快』字,已非人能及。」
他嘆了口氣,接著道:「但這六個人卻都未瞧見海幫主在船頭。」
丁楓臉色灰白,那親切動人的笑容早已不見,沉聲道:「我已經四處查問過,最後一個見到他的人是錢風。」
但天下事都有例外的。
胡鐵花道:「好,那麼我問你,公孫劫餘和那白蠟燭究竟是什麼來路?你是怎麼會認得他們的?」
楚留香道:「的確是有些魔法的。」
胡鐵花又怔住了,低著頭怔了半晌,突然出手如風,一把將張三手裏提著的包袱搶了過來,大笑道:「我不是楚留香,不會偷,可是我會搶……」
大多數男人都有件好處——他們若是不敢去做一件事時,總會替自己找到種很好的藉口,絕不會承認自己沒勇氣。
張三冷冷道:「每個人都有可能。」
楚留香道:「衣服上的血呢?也是丁兄的麼?」
勾子長臉色變了變,道:「我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就走出去看,正好看到一個人在上樓梯,我以為就是公孫先生。」
張三道:「對對對,對極了!有些人的酒量其實並不好,只不過是敢醉而已,反正已經喝醉了,再多喝幾壺也沒關係。」
張三笑道:「姑娘只管放心,無論是什麼東西,只要交到我手上,就算天下第一號神偷也休想把它偷去。」
楚留香一拉開門,她的臉立刻紅了,雙手藏在背後,手裏也不知拿著什麼東西,想說話卻又說不出。
胡鐵花道:「丁楓那天去接枯梅大師的時候,穿的就是這件衣服。」
丁楓居然還是面不改色,還是笑道:「張兄莫非認為在下殺過許多人麼?」
現在,所有的人都聚齊了。
楚留香忽然打斷了他的話,道:「張三,那樣東西你為何還不拿來給丁兄瞧瞧?」
他嘴裏說著話,人已走入了後艙。
「這老臭蟲越來越不是東西了,自己溜了,也不叫我一聲。」
他拍了拍勾子長的肩頭,又笑道:「但現在我既知道這件事,就絕不會再容他們胡做非為,你只管放心好了。」
勾子長道:「在下倒並不是官家的捕頭,只不過是關外熊大將軍的一個貼身衛士。此次入關,正是奉了熊大將軍之命,特地來追查這件案子的。」
底艙的地方並不大。十幾個人擠在一間艙房裏,自然又髒、又亂、又臭。
「那小子幹什麼?存心想吵得別人睡不著覺麼?m.hetubook.com.com
有經驗的人,甚至只要看到對方拿酒杯的姿勢,就能判斷出他酒量的大小了——酒量好的人,拿起酒杯來當真有「舉重若輕」的氣概,不會喝酒的,小小一個酒杯在他手上,也會變得好像有幾百斤重。
胡鐵花忽然打斷了他的話,道:「也許這是金靈芝在故意栽贓。」
楚留香道:「這當然也有可能,但丁楓也可能就是兇手,在殺人之後,時間太匆忙,所以來不及將血衣藏好……」
楚留香道:「第一,金靈芝本是個千金小姐,要她去殺人,也許她會殺,但若要她去偷別人的衣服,她只怕就未必能偷得到。」
只不過,金靈芝畢竟是個女人,喝酒至少還要用酒杯。
這包袱實在連一點古怪也沒有。
桌上不知何時已擺下了酒菜,卻沒有人舉箸。
楚留香笑道:「這兩年來,小胡倒的確像是唸了不少書,一個人只要還能唸得下書,就不至於變得太沒出息。」
張三淡淡道:「我也許要等到你睡著了之後才打開來呢?」
張三瞟了楚留香一眼,笑道:「這人的毛病倒和小胡差不多。」
丁楓聳然道:「這是硃砂掌!」
但等到他真舉起手要敲門時,他這口氣已沒有了。
他忽然發現了丁楓從船頭那邊匆匆趕了過來,神色彷彿很驚慌,還未走近,就大聲呼喚著道:「兩位今天可曾看到過海幫主麼?」
胡鐵花大笑道:「原來你這小子也會上當的。」
楚留香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過丁楓的臉,沉聲道:「丁兄可認得出這件衣服是誰的麼?」
張三忍不住道:「在哪裏見過?」
楚留香還未說話,隔壁的一扇門也開了。從門裏走出來的,不是白蠟燭,也不是公孫劫餘,赫然竟是勾子長。
隔壁那人道:「不知他到哪裏去了?」
這兩天好像人人都在找楚留香。
楚留香嘆道:「如此看來,海幫主想必也是凶多吉少的了。」
門口竟站著一個人。
這幾種人若敢出來闖江湖,就一定有兩下子。
張三嘆道:「我沒有到海上來的時候,總覺得江上的景色已令人神醉,如今來到海上,才知道江河之渺小,簡直不想回去了。」
薄暮。
胡鐵花失笑道:「看來女人的命,果然要比男人長些。」
丁楓道:「據錢風說,他中午時還見到海幫主一個人站在船頭,望著海水出神,嘴裏還在不停的唸著向二爺的名字。錢風請他用飯,他理都不理,自從那時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到過他。」
胡鐵花面有得色,眼睛瞟著金靈芝,大笑道:「拼酒就是要快,若是慢慢的喝,一壺酒喝上個三天三夜,就連三歲大的孩子都不會喝醉。」
胡鐵花定了定神,才發覺這聲音並不是敲門聲,而是隔壁屋子裏有人在敲著這邊的板壁。
楚留香淡淡道:「但丁公子方才明明是到這裏來問過錢風話的,你們難道也沒有瞧見麼?」
張三笑道:「睡在地上既然又寬敞,又舒服,海闊天也許就怕你睡得太舒服了,爬不起來,所以根本就沒有替你準備枕頭。」
丁楓道:「但現在卻不是喝醉酒的時候,楚兄為何不勸勸他?」
張三道:「他那些樣子也許全是故意裝給我們看的,要我們對他不加防備,其實他說不定是早已和公孫劫餘串通好了的……」
勾子長乾咳著,道:「我和他們本來也只不過見過一兩面,並不熟……並不熟……」
金靈芝「哼」了一聲,回頭推開對面的房門走了進去,「砰」的,又立刻將房門重重的關上了。
那邊的門也關上了,公孫劫餘和白蠟燭一直沒有露面。
一個人的酒量再好,上了年紀,也會退步的,至於女人,先天的體質就差些,後天的顧慮也多些,喝酒更沒法子和男人比。
這時張三已自後艙提了個包袱出來,並沒有交給丁楓,卻交給了楚留香。
對面的門卻開了。勾子長探出頭來,道:「胡兄想找他們?」
丁楓終於將包袱接了過去。
張三卻嘆了口氣,喃喃道:「這人還未喝醉,就已像條瘋狗一樣,在亂咬人了,若是真喝醉了時,大家倒真得當心些。」
凡是在江湖中混過幾年的人都知道,是哪幾種人最難應付,能不惹他們時,最好避開些。
楚留香道:「那時他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
胡鐵花道:「我們屋子裏倒真有個天下第一神偷,你可得將這包東西抱緊些,腦袋被人拿去,可不是好玩的。」
楚留香道:「第二,她若真想轉移我們的目標,就不會自己將這件衣服送來了,做賊的人,總難免要有些心虛的。」
他搖著頭,慘然道:「他們方才若將秘密對我說出來,只怕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那兇手是用什麼法子能令這些人守口如瓶的呢?」
勾子長嘆道:「像他們這樣的人,自然守口如瓶,我去了一趟,非但毫無結果,反而打草驚蛇,他們想必已看出我的身分,只怕……」
張三道:「我當心什麼?」
胡鐵花一肚子火,大聲道:「這是我睡的床!你怎麼睡在上面了?」
胡鐵花冷笑道:「不錯,我的確和你隔著牆說過兩句話,但那以後呢?」
他手裏捧著包袱,笑問道:「不知楚兄還看出了什麼別的秘密?」
金靈芝冷笑道:「無論喝得多快,醉倒了也不算本事,若是拼著一醉,無論誰都能灌下幾壺酒的……張三,你說這話對不對?」
張三悠然道:「你睡的床?誰規定這張床你睡的?總督衙門規定的麼?」
丁楓雖然還在笑著,卻已笑得有些勉強。
大家都在搖頭。
胡鐵花道:「我方才就坐在這枕頭上,而且還放了個屁……」
胡鐵花訝然道:「聽你這麼說,你難道是六扇門裏的人?」
勾子長道:「就連楚香帥……」
第一種是文質彬彬的書生秀才,第二種是出家的和尚道士,第三種是上了年紀的老頭子。
胡鐵花已聽得目瞪口呆,這時才長長吐出口氣,搖著頭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你為何不早說?害得我們險些錯怪了你,抓賊的反而被人當做強盜,豈非冤枉得很。」
他們致命的傷痕,也全都是一樣,是個淡紅的掌印。又是硃砂掌!
丁楓道:「但我卻想不出他為何要說謊,也許別人都在忙著,所以沒有注意海幫主走上甲板來,海幫主站在船頭的時候也不久。」和_圖_書
丁楓目光閃動,盯著他,緩緩道:「原來勾兄和他們兩位本就認得的,這我倒也沒有想到。」
公孫劫餘道:「今日我們師徒根本就未出過房門一步。」
張三笑道:「只顧看著他們拼酒,我幾乎將這件大事忘了。」
張三道:「他累了一天,也許睡過了頭,丁公子為何不到下面的艙房去找找?」
勾子長失聲讚道:「好,楚香帥果然是豪氣如雲,名下無虛!」
別的人心裏也充滿了好奇,猜不透這包袱究竟有什麼古怪?
公孫劫餘也不理他,舉杯一飲而盡。
楚留香道:「這一條條彎彎曲曲的線,彷彿是代表流水。」
「篤、篤、篤」,那聲音卻還是在不停地響著。
大家眼睛發直,誰也沒去瞧別人一眼,彷彿生怕被別人當做兇手,又彷彿生怕被兇手當做下一次的目標。
楚留香動容道:「別的人難道也沒有見到他麼?」
誰也不敢說這酒菜中有沒有毒。
他瞟了楚留香一眼,帶著笑道:「香帥你只怕也未想到吧?」
胡鐵花道:「他為什麼不索性說明白呢?為什麼要打這啞謎?」
楚留香本想等他第二次下手,查出些線索來的,誰知他出手一次比一次乾淨,這次竟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他接著又道:「然後我就到膳房中去問正午時在甲板上的那六個人,再去找楚香帥和張兄,前後還不過半個時辰。」
丁楓似未覺出他這話中是有刺的,搖頭道:「近年來,我還未聽說江湖中有練硃砂掌的人!」
楚留香道:「丁兄若有什麼指教,請過來這邊說話好麼?」
楚留香又皺了皺眉,道:「錢風?」
丁楓也出去了。
張三道:「什麼事不對?瞧什麼?」
楚留香眼睛裏發著光,道:「我已看出丁兄本來是用左手的。」
張三道:「他口口聲聲說自己初出江湖,除了楚留香外,誰都不認得,原來都是騙人的,原來他認得的人比我們還多。」
他就算明知丁楓在罵他是個「三隻手」,也只有聽著——一個人只要做過一件見不得人的事,就算挨一輩子的罵,也只有聽著的。
胡鐵花也在壁板上用力敲了敲,大聲道:「誰?」
楚留香緩緩道:「別人只要知道丁兄的左手比右手還靈便,下次與丁兄交手時,豈非就要對丁兄的左手加意提防了麼?」
胡鐵花霍然回過頭,瞪著他道:「看來你對別人的行動倒留意得很。」
張三立刻跳下床,趕出去,賠著笑道:「姑娘有什麼吩咐?」
胡鐵花怒道:「你們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每次我要談談正經事的時候,你們就來胡說八道。」
楚留香皺了皺眉,道:「自從今晨分手,到現在還未見過。」
他聲音壓得很低,一字字道:「是楚香帥麼?請過來一敘如何?」
丁楓淡淡道:「我還以為勾兄真的又去解手了哩,正想替勾兄介紹一位專治腎虧尿多的大夫瞧瞧。」
丁楓道:「找過了,他那張床鋪還是整整齊齊,像是根本沒有睡過。」
胡鐵花道:「是什麼人?」
隔了半晌,又是「撲通」一響。
勾子長先請胡鐵花坐下來,這才沉聲道:「兩個多月前,開封府出了件巨案,自關外押解貢品上京的鎮遠將軍本來駐紮在開封府的衙門裏,突然在半夜失去了首級,準備進貢朝廷的一批東西,也全都失了蹤。隨行的一百二十人竟全被殺得乾乾淨淨,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胡鐵花笑道:「你若以為他真有視死如歸的豪氣,你就錯了!他只不過有種特別的本事,能分辨食物中有毒無毒,連我也不知道他這種本事是從哪裏來的。」
錢風也已遭了那人的毒手!
胡鐵花一肚子沒好氣,正想罵他幾句,轉過頭,才發現兩張床都是空的。楚留香和張三竟都已不知溜到哪裏去了。
原來是找楚留香的。
他話未說完,對面另一扇門忽然被推開了,丁楓從門裏探出頭來,目光有意無意間瞧了張三手裏的包袱一眼,笑道:「三位還未睡麼?」
胡鐵花又沉下了臉,道:「你若是兇手,只怕就要自嘆倒霉了。」
楚留香正色道:「以我看來,這秘密關係卻十分重大。」
他解開包袱,臉色終於變了。
楚留香沉吟著,道:「不知那膳房在哪裏?」
胡鐵花沉著臉道:「但在我和你們說過話之後、金姑娘去找你們之前那段時候,你們到哪裏去了?那段時候已足夠去殺幾個人了。」
楚留香道:「也許是水中的礁石……」
丁楓笑道:「楚兄果然高見,幸好在下並沒有和各位交手之意,否則倒真難免要吃些虧了。」
胡鐵花本來以為自己一定睡不著的。
這次金靈芝剛喝下第一杯酒,胡鐵花就已知道上當了。
張三板著臉道:「你說別的我也許不信,但說到放屁,你倒的確是天下第一,別人三十年放的屁,加起來也沒有你一天這麼多的。」
胡鐵花頭也不回,冷冷道:「我又沒有毛病,不找他們,為什麼來敲他們的門?」
誰知門外竟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胡鐵花瞪了他一眼,也只好閉上了嘴,忽然間,大家都不說話了。船艙中忽然靜得如同墳墓。只聽外面傳來「撲通」一響。
張三道:「我為什麼要把它打開來瞧瞧?」
胡鐵花道:「那麼我希望你有什麼話都對我老老實實的說出來,不要瞞我。」
隔壁那人道:「閣下是……」
胡鐵花冷冷道:「這奴才倒真聽話,看來金姑娘就算要他殺人,他也會照辦的。」
圖上畫著的,是個蝙蝠。
金靈芝再也不說別的,大聲道:「拿六壺酒來!」
楚留香一直在沉思著,此刻才笑了笑,道:「勾子長出來後,屋裏還有人將門關上,死人難道也會關門不成?」
他忽然向楚留香笑了笑,又道:「但你卻不必擔心,你雖是個老臭蟲,卻不會拍馬屁。」
胡鐵花一骨碌爬了起來,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用力拉開了門,一肚子火氣都準備出在敲門的這人身上。
胡鐵花喝酒的經驗也豐富得很,這道理他自然也明白,他喝酒從來也不怕老頭子和和_圖_書女人。
江湖中人有句俗話:「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這句話用來形容喝酒,也同樣恰當得很。
敲牆的不是公孫劫餘就是白蠟燭,他根本連問都不必問的。
敲門聲很輕,「篤、篤、篤」,一聲聲的響著,彷彿已敲了很久。
丁楓道:「這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秘密,為何不該說出來?」
楚留香道:「但這件事還有兩點可疑。」
站在門口的竟是金靈芝。
楚留香道:「那時甲板上有沒有別的人?」
楚留香道:「這其中自然有極深的意義,自然也是個很大的秘密,否則雲從龍也不會在臨死前,慎重的交托給我了。」
胡鐵花道:「我發起酒瘋時,看到那些馬屁精,就好像看見臭蟲一樣,非一個個的把它掐死不可。」
公孫劫餘冷冷道:「原來閣下只不過是『以為』而已,並沒有真的看到是我。」
楚留香淡淡道:「若非丁兄方才那句話,他們此刻又怎會拼起酒來的?既已拼起了酒,又怎能不醉?」
蝙蝠四圍畫著一條條彎曲的線,還有大大小小的許多黑點,左上角還畫了個圓圈,發著光的圓圈。
胡鐵花道:「我既已答應了你,就算在我老子面前,我也絕不會說的。我這人說話一向比楚留香還靠得住,你難道信不過我?」
張三搖頭,笑道:「我不敢,我怕碰釘子,你若想問,為什麼不自己去問?難道你也不敢麼?」
楚留香道:「如此說來,丁兄的左手想必也和右手同樣靈便了?」
勾子長勉強笑道:「當時那人已快上樓了,我只看到他的腳,實在也不能確定他是誰。」
胡鐵花道:「她知道我們已發現那屍身上的珍珠,知道我們已在懷疑她,所以,就故意偷了丁楓的衣服,弄上些血漬,來轉移我們的目標。」
勾子長嘆道:「我也一直很感激。」
楚留香一步竄了過去,拉開了錢風的衣襟。他前胸果然有個淡紅色的掌印!是左手的掌印!
只見他臉色發青,眼睛發直,手裏還是緊緊的提著那黑色的皮箱,忽然瞧見楚留香、丁楓他們都站在門口,立刻又吃了一驚。
胡鐵花也沉不住氣了,也冷笑著道:「醉倒的難道是我麼?」
金靈芝道:「這包東西是我剛撿來的,你可以打開來瞧,但你若替我弄丟了,小心我要你的腦袋。」
勾子長道:「不錯,這兩人的嫌疑實在太大,所以今天早上我才會到他們房裏去,正是想要探探他們的口風。」
胡鐵花回房去的時候,兩張床上已都睡著人了。
膳房就在廚房旁,也不大,那兩張長木桌幾乎就已將整個屋子都佔滿了。水手們不但睡得簡陋,吃得也很馬虎。桌上擺著三隻大大碗公,一碗裝的是海帶燒肥肉,一碗裝的是大蒜炒小魚,還有一碗湯,顏色看來簡直就像是洗鍋水。飯桶卻很大——要人做事,就得將人餵飽。現在碗中的菜已只剩下一小半,飯桶也幾乎空了。
張三臉色也變了,動容道:「衣服上的血呢?難道就是向天飛的?丁楓難道是殺死向天飛的兇手?」
他笑著接道:「一個人只要有了七八分酒意,酒喝到嘴裏,就會變得和白開水一樣,所以喝得多並不算本事,要喝不醉才算本事。」
他眼角瞟著丁楓,冷冷接著道:「丁公子一問過他們,他們就死了,這豈非巧得很?」
張三忍不住問道:「金姑娘呢?」
胡鐵花就沒有這麼斯文了。
他很快的穿好鞋子,想到隔壁去問問公孫劫餘,找楚留香幹什麼?還想問問他是怎麼認得勾子長的?
大家心裏都明白,這必定是水手們在為他們死去的同伴海葬。這一聲聲「撲通」之聲,聽來雖沉悶單調,卻又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陰森恐怖之意,就像是閻王殿前的鬼卒在敲著喪鐘。
胡鐵花失聲道:「我可以證明,勾子長一直和我在聊天,絕沒有出去殺人的機會。」
誰也不知道胡鐵花今天為什麼處處找公孫劫餘的麻煩,但幾杯酒下肚,大家的心情已稍微好了些。
楚留香微笑道:「他喝醉了並不奇怪,不醉才是怪事。」
張三道:「怎麼用錯了?」
張三道:「那麼,他到哪裏去了?難道跳下海了麼?」
楚留香笑道:「丁公子想必也和我們一樣,換了個新地方,就不大容易睡得著。」
金靈芝也不理他,將藏在身後的一包東西拿了出來,道:「這包東西你替我收著。」
其實他自己並不是不知道,只要有楚留香在旁邊,他就睡得特別沉,因為他知道就算天塌下來,也有楚留香去頂著,用不著他煩心。
他數到「十七」時就睡著了。
丁楓也笑了,道:「如此說來,這樣東西莫非有什麼魔法不成?」
楚留香目光閃動,道:「不知這船艙中方才有誰進來過?」
他瞧了張三一眼,又接著道:「你為什麼還不將這包袱打開來瞧瞧?」
丁楓道:「公孫先生呢?」
胡鐵花冷笑道:「但勾兄卻明明瞧見你們出來過的,那又是怎麼回事呢?」
丁楓忽然道:「事際非常,大家還是少喝兩杯的好。金姑娘和胡兄雖約好今日拼酒的,也最好改期,兩位無論是誰醉倒,都不太好。」
楚留香斷然道:「海幫主絕不是這樣的人,錢風呢?我想問他幾句話。」
屋子裏只有兩張床,另外還搭了個地鋪。
楚留香笑道:「丁兄不勸也許還好些,這一勸,反倒提醒了他們——丁兄與他相處已有兩三天,難道還未看出,他本是個『拉著不走,趕著倒退』的山東驢子脾氣?」
勾子長忽然冷笑了一聲,搶著道:「別人的血,怎會染上了丁公子的衣服?這倒是怪事了!」
勾子長面上陣青陣紅,訥訥道:「我本是去解手的,經過這裏,忽然想找他們聊聊。」
丁楓道:「在下正有此意。」
楚留香微笑著,悠然道:「這就叫做:曾經滄海難為水……」
隔壁的人又在說話了,沉聲道:「楚香帥也許還不知道在下是誰,但……」
胡鐵花道:「但這些大大小小的黑點是什麼呢?」
滿天夕陽,映照著無邊無際的大海,海面上閃耀著和圖書萬道金光,那景色真是說不出的豪美壯麗,氣象萬千。
胡鐵花搶著道:「不錯,那天在三和樓上,我也覺得他說話有些吞吞吐吐,而且簡直有些語無倫次,連『骨鯁在喉』這四個字都用錯了。」
楚留香嘆道:「這人只要一開始喝酒,就立刻六親不認了,還有誰勸得住他?」
楚留香接在手裏,眼睛盯著丁楓的眼睛,一字字道:「丁兄若有什麼心事不願被別人知道,還是莫要將這包袱接過去的好。」
丁楓勉強笑道:「楚兄這麼說,難道還認為在下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他剛拿起筷子,張三已冷冷道:「但吃了之後,是死是活就說不定了。」
楚留香道:「還有個秘密,就在這包袱裏,丁兄為何不解開包袱瞧瞧?」
張三道:「難道錢風是在說謊?」
伏在桌上的兩個人,死得最早,旁邊兩個人剛站起來,就被擊倒在椅子下,還有兩個人已逃到門口,卻也難逃一死!這六個人顯見在一剎那間就已全都遭了毒手!
張三沉吟著,道:「也許她還不知道這是丁楓的衣服,也許……」
但最不好惹的,還是女人。
胡鐵花想也不想,立刻道:「好,我答應你。」
楚留香淡淡一笑,道:「但不吃也要被餓死,餓死的滋味可不好受,毒死至少要比餓死好。」
他臉色變了變,住口不語。
張三道:「但我若不願意呢?」
丁楓道:「哦?」
他話未說完,張三已將枕頭拋了過去。
他將胡鐵花拉到自己屋子裏,拴起了門。
丁楓也還是神色不變,道:「我方才的確來過,但那時錢風還是活著的,而且我問他話的時候,金姑娘也在旁邊,可以證明。」
胡鐵花耳朵貼上板壁,才聽出那正是公孫劫餘的聲音。
一件染著斑斑血漬的長衫。
丁楓目光閃動,試探著問道:「卻不知楚兄要我瞧的是什麼?」
胡鐵花聳然道:「既然出了這種大事,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胡鐵花皺眉道:「做案的人既未留下一個活口,手腳想必乾淨得很,要查出來,只怕不大容易。」
楚留香微笑不語,慢慢的將包袱遞了過去。
他聽說睡不著的時候,最好自己數數,數著數著就會不知不覺的入睡,這法子對很多人都靈得很。
他的手也伸得很慢,像是生怕這包袱裏會突然鑽出條毒蛇來,在他手上狠狠的咬一口。
兇手明明就在這個船艙裏,大家卻偏偏猜不出他是誰!
勾子長道:「但人算不如天算,他們以為這案子做得已夠乾淨了,卻不知老天偏偏留下了個人來做他們的見證,叫他們遲早逃不出法網。」
金靈芝咬了咬嘴唇,扭頭就走,走了兩步,突又回頭,大聲道:「張三,你出來。」
丁楓道:「今天不是他當值,正在底艙歇著。」
想到金靈芝手叉著腰,瞪著眼的樣子,他只覺頭皮有些發毛。
幸好丁楓並沒有罵下去。
胡鐵花道:「我姓胡,你要找楚留香幹什麼?告訴我也一樣。」
胡鐵花用力捏著鼻子,喃喃道:「昨天我又沒喝醉,怎麼睡得跟死豬一樣?」
丁楓勉強笑道:「在下並未受傷,怎會流血?」
丁楓就坐在楚留香旁邊,此刻正悄聲道:「金姑娘說的話倒也並非全無道理。像胡兄這樣喝酒,實在沒有人能不喝醉的。」
張三說不出話來了。
胡鐵花道:「你可探聽出什麼?」
他準備拼著數到一萬,若還睡不著,就出去喝酒。
胡鐵花突然跳了起來,道:「不對不對,我得去瞧瞧。」
他竟真的拿起筷子,將每樣菜都嘗了一口,又喝了杯酒。
楚留香笑了笑,淡淡道:「這秘密不該說出來的。」
勾子長嘆道:「就因為這件案子太大,若是驚動了朝廷,誰也擔當不起,所以只有先將它壓下來,等查出了真兇再往上報。」
胡鐵花道:「你為什麼不去問問你那女主人,這件衣服她究竟是在哪裏找到的?」
胡鐵花點了點頭,道:「你這麼一說,我就完全想通了……你是否懷疑公孫劫餘和白蠟燭就是做案的那兩個人?」
胡鐵花打架的經驗豐富得很,這道理他自然明白。但喝酒就不同了。
胡鐵花立刻又放下筷子。
這兩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太可怕了,而且還不知有多少可怕的事就要發生,就在今天晚上……
丁楓道:「自然認得,這件衣服本是我的。」
勾子長道:「少見多怪?」
胡鐵花嘆了口氣,喃喃道:「大家反正今天晚上總要見面的,等到那時再問她也不遲。」
張三忽然道:「那倒也未必,反正丁公子右手也同樣可以致人死命,別人若是提防著丁公子左手,丁公子用右手殺他也一樣。」
金靈芝道:「不錯,我去找他們的時候,他們的確在屋裏。」
勾子長沉吟了半晌,嘆道:「胡兄既然問起,我也不能不說了,只不過……」
丁楓也長嘆道:「不錯,海幫主被害時,錢風和這六人想必已有發覺,所以那兇手才不得不將他們也殺了滅口!」
丁楓黯然道:「我只怕他心中悲悼向二爺之死,一時想不開,就尋了短見……」
衣服是淡青色,質料很好,既輕又軟,穿在身上一定很舒服,前襟上卻濺滿了鮮血。
他一口氣衝了出去,衝到金靈芝門口。
他難道也有什麼秘密要告訴楚留香?
胡鐵花道:「你認為這件衣服本是別人故意放在金靈芝能看到的地方,故意要被她發現,好教她送到這裏來的?」
公孫劫餘道:「我們師徒一直在屋子裏,胡兄總該知道的。」
還不到一天,船上就已死了九個人。別的人還能活多久?下一個該輪到誰了?
他剛睡下去,又跳起來,叫道:「你這人倒真是得寸進尺,居然把我的枕頭也偷去了!」
胡鐵花道:「她自己說過,你可以打開來瞧的。」
他一面說話,一面已從丁楓身旁擠進門去。
張三咬著牙,恨恨道:「看來這人的手腳倒真快得很!」
他身子立刻縮了回去,關上了門。
錢風的鋪位就是右面一排的第三張床。他的人正躺在床上,用被蓋著臉,蒙頭大睡,卻將一雙腳露在被子外,還穿著鞋子,像是已累極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躺上床,連鞋都來不及脫,就已睡著。
胡鐵花是被一陣敲門聲驚醒的。
丁楓手裏拿著包袱,又笑了,道:「楚兄此刻可曾看出在下的秘密麼?」
楚留香道:「我們去找他。」
胡鐵花道:「這人是屬兔的,到處亂跑,鬼才知道他溜到哪裏去了。」
勾子長笑道:「多謝多謝,有胡兄相助,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只不過……」
「這屋子的生意倒不錯,隨時都有客人上門。」
他冷笑著接道:「你若穿了我的衣服去殺人,兇手難道就是我麼?」
他拿起酒壺,就嘴對嘴往肚子裏灌。
胡鐵花冷笑道:「我們正在這裏鬼扯,想不到金姑娘竟在門口替我們守衛,這倒真不敢當。」
張三冷冷道:「也許還沒有機會說。」
丁楓目光閃動,道:「在這半個時辰中,兩位可曾看到過公孫劫餘和勾子長麼?」
叫了半天,錢風還是睡得很沉,魯長吉就用手去搖,搖了半天,還是搖不醒。魯長吉失笑道:「這人一喝酒,睡下去就跟死豬一樣。」
公孫劫餘道:「以後我們還是留在屋子裏,直到金姑娘來找我們……」
公孫劫餘目光一閃,瞪著勾子長,一字字道:「閣下幾時瞧見我們走出去過的?」
胡鐵花大聲道:「我知道你是誰,但楚留香卻不在這裏。」
胡鐵花怔了怔,自己也笑了,喃喃道:「看來我也被你們傳染了,變得和你們一樣會疑神疑鬼。」
胡鐵花恨得牙癢癢的,卻也沒法子,冷笑道:「船上的床簡直就像是給小孩子睡的,又短又窄又小,像我這樣的堂堂大丈夫,本就是睡在地上舒服。」
勾子長說道:「是鎮遠將軍的一個侍妾。那天晚上,她本在鎮遠將軍房中侍寢,本也逃不過他們毒手的,但出事的時候,她正好在床後面解手,發現有變,就躲到床下去了,雖未瞧見做案那兩人的面目,卻將他們說的話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張三道:「栽贓?」
丁楓默然半晌,道:「楚兄莫非認為我也在等著他喝醉麼?」
丁楓道:「看出了什麼?」
丁楓道:「那時船上的水手大多數都在膳房用飯,只有後艄兩個人掌舵,左舷三個人整帆,舵艄上還有個人在瞭望。」
他忽又笑了笑,眼睛盯著丁楓,緩緩接道:「何況,此間豈非正有很多人在等著看他喝醉時的模樣,我又何必勸他?」
魯長吉卻還沒有睡,聽說有人找他,就搶著要去將他叫醒。
丁楓還是面不改色,黯然道:「不錯,我若不問他們,他們也許還不至於死得這麼快……這件事發生前後還不到半個時辰,在這半個時辰中,有誰可能下此毒手呢?」
楚留香和張三倚著船舷,似已瞧得出神。
胡鐵花道:「『骨鯁在喉』四字,本是形容一個人心裏有話,不吐不快,但他卻用這四個字來形容自己喝不下酒去,簡直用得大錯而特錯。」
他壓低了語聲,接著道:「此事關係重大,現在時機卻還未成熟,我對胡兄說了後,但望胡兄能替我保守秘密,千萬莫在別人面前提起。」
隔壁那人道:「哦——」
胡鐵花點了點頭,緩緩道:「但這兩人並沒有理由要殺死向天飛呀,難道他們的目的是要將這條船上的人全都殺死滅口?」
張三道:「不錯。」
楚留香微笑道:「這樣東西實在妙得很,無論誰只要將它接了過去,他心裏的秘密,立刻就會被別人猜到。」
胡鐵花道:「太陽下、流水中、礁石間,有個蝙蝠……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可真把人糊塗死了。」
胡鐵花氣得直咬牙,眼珠子轉了轉,忽然笑道:「原來你也跟老臭蟲一樣,鼻子也不靈,否則怎會沒有嗅到臭氣?」
包袱裏是件衣服。
他說的不錯,張三將正在睡覺的九個人全都叫醒一問,果然誰也沒有瞧見有外人進來過。
張三忍不住問道:「什麼臭氣?」
勾子長道:「據她說,做案的是一老一少兩個人,事成之後,就準備逃到海外去,找個『銷金窟』享受一輩子,我就是根據這條線索,才追到這裏來的。」
丁楓冷冷道:「勾兄只怕是少見多怪。」
但他敲了半天門,還是聽不到回應。
丁楓淡淡笑道:「如此說來,三隻手殺人豈非更方便了?」
丁楓道:「只怕比右手還要靈便些。」
「她也許已經睡著了,我若吵醒了她,她發脾氣也是應該的,別人吵醒我時,我又何嘗不會發脾氣?何況敲女人的房門,也是種很大的學問,那不但要有技巧,還得要有勇氣,並不是人人都能敲得開的。」
魯長吉只覺雙腿發軟,再也站不穩,「噗」地坐倒在地上。
他笑了笑,接著道:「就因為在下幼年時便已入了將軍府,從未在外面走動,所以對江湖中的事才陌生得很,倒令胡兄見笑了。」
丁楓道:「但……但在下方才本是在勸他們改期……」
楚留香淡淡道:「多少已看出了一些。」
隔壁果然有人說話了。
張三失笑道:「雲從龍又不是三家村裏教書的老夫子,用錯了個典故,也沒有什麼稀奇,只有像胡先生這麼有學問的人,才會斤斤計較的咬文嚼字。」
魯長吉滿頭冷汗,顫聲道:「我也是剛下來的,那時錢風已睡著了……這裏的人全睡著了,像我們這種粗人,一睡就很難吵醒。」
楚留香道:「這圓圈畫的好像是太陽。」
胡鐵花板著臉,道:「我若真喝醉了,你第一個要當心。」
丁楓沉默了半晌,長長嘆了口氣,苦笑道:「楚兄現在想必對我還有些誤解之處,但遲早總有一日,楚兄總可瞭解我的為人……」
公孫劫餘本和楚留香一點關係也沒有,忽然找楚留香幹什麼?而且又不光明正大的過來說話,簡直有點鬼鬼祟祟的。
他笑容突然凍結。魯長吉一掀起棉被,他就發覺不對了。錢風躺在床上,神情看來雖很安詳,但臉色卻已變得說不出的可怕,那模樣正和他在貨艙門外發現的兩個死屍一樣。
張三蹺著腿,正喃喃自語著道:「奇怪奇怪,我怎麼沒聽見敲門的聲音呀?難道胡先生的膽子也不比我大,嘴裏吹著大氣,到時候卻也不敢敲門的?」
胡鐵花道:「你難道不想知道包袱裏是什麼?」
他又皺起了眉,沉聲道:「這兩人之毒辣奸狡絕非常人可比,我們現在又沒有拿住他們的真憑實據,暫時還是莫要輕舉妄動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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