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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傳奇

作者:古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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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章 風波

第一六章 風波

胡鐵花眨著眼,道:「你的意思是……她?」
第一個走出門的,是張三。
原隨雲笑道:「好快的網,連人都未必能躲過,何況魚?」
大家心裏雖然都想去,但腳下卻像是生了根;若是旁邊沒有人,大家只怕都已搶著去了。但被幾十雙眼睛盯著,那滋味並不是很好受的。
金靈芝忍不住道:「你看到那個人了,是不是?」
楚留香道:「是多年前一位很有名的劍客,但江湖中知道他這人的卻不多。」
張三還在猶疑著,已有人將漁網送了過來。
白獵的魂都已飛了。
胡鐵花道:「我去跟她解釋解釋。」
楚留香道:「她還在吃你的醋,就表示她還沒有忘記你。」
金靈芝瞪著他,良久良久,才淡淡道:「她說話的聲音倒不難聽,只可惜,不是女人應該說的話。」
有的人甚至已連頭都扭過去,不好意思再看。
原隨雲正站在樓梯上。
楚留香忽然道:「她看到你,說了什麼話沒有?」
他自己雖然什麼都瞧不見,卻能將別人的快樂當做自己的快樂。
胡鐵花揉了揉鼻子,不說話了。
楚留香道:「還有救麼?」
楚留香慢慢的點了點頭。
其中的巧妙,也許只有魚才能體會得到。
楚留香道:「怎麼樣解釋?」
胡鐵花嘆了口氣,喃喃地道:「我真不懂,為什麼每次張三撒網的時候,我就會覺得他可愛多了。」
每個人都怔住。
張三道:「但你一個人坐在這裏發什麼怔?」
原隨雲微笑道:「不錯,在下是目中無色,香帥卻是心中無色,請。」
這正如武功一樣,明明是同樣的一招「撥草尋蛇」,有些人使出來,全無效果,有些人使出來,卻能制人的死命。
楚留香反而笑了,搖著頭笑道:「看起來我剛好又做了你的出氣筒,卻不知是誰又得罪了你,還是張三?」
楚留香又好氣又好笑,道:「既然如此,我也沒法子了。」
雖然還蜷曲在網中,但這層薄薄的漁網非但未能將她們那健美的胴體遮掩,反而更增加了幾分誘惑。
楚留香盯著他,道:「昨天晚上,你難道跟她……做了什麼事?」
胡鐵花道:「什麼也沒有說……不對,只說了一句話。」
天已亮了。
胡鐵花叫了起來,道:「我會看錯她!……別的人也許我還會看錯,可是她……她就算燒成灰,我也認得的。」
胡鐵花的臉居然也有點發紅,道:「她說,母老虎配酒鬼,倒真是天生的一對。」
胡鐵花皺了皺眉,又想過去了,但金靈芝已忽然衝過來,有意無意間擋在他前面,彎下腰,手按在她們的胸膛上。
那只因他們能把握住最恰當的時候、最好的機會。
胡鐵花也怔住和_圖_書了。
胡鐵花道:「可是……可是她們一定不會再理睬我了。」
四個赤|裸裸的女人。
胡鐵花道:「哦,是麼?」
原隨雲道:「但她們已沒有呼吸。」
船,正好經過帶著魚汛的暖流。
張三道:「你倒應該找樣東西來把臉蓋住才對,你的臉簡直比屁股還難看。」
胡鐵花道:「嗯。」
楚留香道:「她說什麼?」
胡鐵花道:「王瓊是誰?」
原隨雲笑道:「張三先生果然好手段,第一網就已豐收。」
楚留香忍不住又問道:「昨天晚上你究竟瞧見了什麼事?」
他只說了兩個字,立刻又改口,道:「我也沒有看清。」
船打橫,慢慢的停下。
楚留香道:「找她幹什麼?」
這一網的分量顯然不輕。
胡鐵花沉默了半晌,忽然道:「無論如何,我都得去找她一次。」
金靈芝回頭瞪著他,大聲道:「你知道她們是受了傷?還是得了病?你救得了麼?」
楚留香道:「這人又髒、又懶、又窮,而且還是個殘廢,所以從不願見人,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時候,才肯拔劍。」
英萬里道:「卻不知香帥是否已看出她們的呼吸是為何停止的?」
他忽然發現金靈芝正遠遠的站在一邊,狠狠的瞪著他。
他嘴裏說著話,已想趕過去放開漁網,卻又突然停住。
胡鐵花摸了摸鼻子,道:「是人魚。」
胡鐵花道:「一點也不錯,就是高亞男。」
他雖然看不到,但動作卻絕不比楚留香慢。
楚留香又上上下下瞧了他兩眼,沉聲道:「昨天晚上莫非出了什麼事?」
他看到胡鐵花一個人坐在樓梯上,也怔了怔,瞬即笑道:「我還以為又不知道到哪裏去偷酒喝了,想不到你還這麼清醒,難得難得。」
胡鐵花道:「但這次我撞見的女鬼是誰,你一輩子也猜不到。」
但原隨雲卻在聽。
網離水,「嘩啦啦」一陣響,飛上了船,「砰」的,落在甲板上。
他嘆息著,接著道:「一個男人同時見兩個母老虎,若是還能剩下幾根骨頭,運氣已經很不錯了。」
楚留香笑了笑,道:「原公子,看來還是由你我動手的好。」
金靈芝道:「她是誰?」
胡鐵花嘆了口氣,道:「什麼也沒有瞧見,只不過瞧見了個鬼而已。」
胡鐵花道:「我……我……我也不知道。」
胡鐵花嘆了口氣,道:「其實她倒並不是真的母老虎,她溫柔的時候,你永遠也想像不到。」
楚留香沉吟著道:「那女鬼難道我也見過?」
楚留香果然沒有猜錯,胡鐵花也居然很有些自知之明。
楚留香道:「不是人魚,是魚人——女人。」
他整個人都彷彿變得有些痴了,有時會www.hetubook.com.com微笑著,像是想到了什麼很開心的事,有時忽然又會皺起眉,喃喃自語:「會不會是她?……她看到了什麼?」
捕魚,下網,看來只不過是件很單調、很簡單的事,一點學問也沒有,更談不上什麼特別的技巧。
楚留香笑道:「吃醋的只怕不是我,是別人。」
胡鐵花道:「好像……」
楚留香用眼角瞟著他,淡淡道:「她也正是個母老虎,和你也正是天生的一對。只不過……」
那人影到哪裏去了?莫非躲入了船艙?
船艄有人在呼喝:「落帆,收篷……」
大家都擁到船舷旁,海水在清晨的陽光下看來,就彷彿是一大塊透明的翡翠,魚群自北至南,銀箭般自海水中穿過。
胡鐵花嘆道:「什麼事也沒有做,就被高亞男撞見了。」
已在收網。
船艙裏有陣陣語聲傳來,聲音模糊而不清,一千萬人裏面,絕不會有一個人能聽得清這麼輕微的人語聲。
胡鐵花橫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擋錯地方了,為什麼不用臉盆蓋著屁股?我對你的臉實在連一點興趣也沒有。」
楚留香道:「只要劍一拔出,他整個人就像是突然變了,變得生氣勃勃,神采奕奕。那時絕不會有人再覺得他髒,也忘了他是個殘廢。」
胡鐵花苦笑道:「你看誰像母老虎,誰就是母老虎了。」
船上每個男的呼吸都急促——只有看不見的人是例外。
他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倒真像是撞見了鬼。
金靈芝道:「的確已沒有呼吸,但心還在跳。」
船艄後當值掌舵的水手,什麼人也沒有瞧見。
等白獵回敬她一塊皮蛋的時候,她忽然大聲道:「你就算想替別人挾菜,至少也得選雙你自己沒有用過的筷子,你不嫌你自己髒,別人都會嫌你髒的,這規矩你難道不懂?」
在水上生活的人,就好像是魚一樣,活動的時候多,休息的時候少,所以起得總是比別人早。
楚留香道:「我只問你,你喜歡的究竟是誰?是金姑娘?還是高姑娘?」
當然要,就算金靈芝夾塊泥巴給他,他也照樣吞得下去。
楚留香笑道:「這次我絕不會再去替你頂缸了。何況……枯梅大師現在一定還不願暴露自己的身份,我們若去見她,豈非正犯了她的忌?」
胡鐵花一直坐在梯口,盯著這四扇門。
那四間艙房的門,始終是關著的,既沒有人走進去,也沒有人走出來,更聽不到說話的聲音。
張三的腳,就像釘子般釘在甲板上,全身都穩如泰山。
初升的陽光照在她們身上,她們的皮膚看來就像是緞子。
胡鐵花想了想,慢慢的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因為他這一生,也許就是為了劍而活著的,他已將全部精神寄託在劍上,劍,就是和-圖-書他的生命。」
楚留香道:「如何?」
何況,她們的胴體幾乎全無瑕疵,腿修長結實,胸膛豐美,腰肢纖細,每一處都似乎帶種原始的彈性,也足以彈起男人的靈魂。
胡鐵花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吃醋的。」
胡鐵花想去追,又停下,皺著眉,喃喃道:「難道真的是她?……她怎會在這裏?」
楚留香悠然道:「老實說,我倒真想看看你這齣戲怎麼收場。」
胡鐵花嘆了口氣,道:「你對魚懂得的的確不少,只可惜卻連一點人事也不懂。」
胡鐵花也開始摸鼻子了。
楚留香失笑道:「你放心,她們又不是真的母老虎,絕不會吃了你的。」
但「運氣」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個人若是每次都能將機會把握住,他的「運氣」一定永遠都很好。
金靈芝冷冷地道:「有些人真有本事,無論走到哪裏,都會遇見老朋友……這種人若還要說自己寂寞,鬼才相信。」
金靈芝的戲再也唱不下去了。
楚留香道:「而且,她們的目的地也正和原公子一樣。」
胡鐵花正一肚子沒好氣,幾乎又要叫了起來,大聲道:「你打起鼾來簡直就像條死豬,而我又不是聾子,怎麼受得了?」
其中自然還得有點運氣——無論做什麼事都得要有點運氣。
皮膚並不白,已被日光曬成淡褐色,看來卻更有種奇特的煽動力,足以煽起大多數男人心裏的火焰。
原隨雲一直遠遠的站著,面帶著微笑,此刻忽然道:「久聞張三先生快網捕魚,冠絕天下,不知今日是否也能令大家一開眼界?」
楚留香忍不住要摸鼻子了,苦笑道:「你好像每隔兩天要撞見一次女鬼,看上你的女鬼倒真不少。」
楚留香微笑道:「這就好像王瓊一樣。」
原隨雲面帶著微笑,道:「卻不知這一網打起的是什麼魚?」
胡鐵花忍不住道:「這樣的女人若是死的,我情願將眼珠子挖出來。」
每個人的眼睛都亮了,扭過頭的人也忍不住轉回。
他笑了笑接道:「這就是女人的脾氣,你只要摸著她們的脾氣,無論多兇的女人,都很好對付的。」
健康,本也就是「美」的一種。
機會總是稍縱即逝的,所以要能把握住機會,就得要有速度。
胡鐵花道:「想必是活的,世上絕沒有這麼好看的死人。」
胡鐵花實在忍不住想笑,就在這時,突聽甲板上傳來一陣歡呼!
魚汛。
等胡鐵花一走進來,金靈芝居然向白獵嫣然笑道:「這螺螄很不錯,要不要我夾一點給你嚐嚐呀?」
胡鐵花長長嘆了口氣,道:「老實說,我也沒有忘記她。」
楚留香道:「現在當然不會理你,但你若能沉得住氣,也不理她們,她們遲早會來找你的。」
胡鐵花鼻子已摸紅了,嘆道:「那麼和_圖_書,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四個健康、豐|滿、結實、充滿野性誘惑力的女人。
他是否能聽得清?
船行已漸緩。
張三手裏的漁網突然烏雲般撒出。
楚留香苦笑道:「我該怎麼管法?我又不是你老子,難道還能替你選老婆不成?」
胡鐵花咬著牙,道:「好小子,我找你商量,你反倒想看我出洋相。」
胡鐵花道:「哼。」
張三笑了笑,道:「剛說你有學問,你又沒學問了……魚也和人一樣怕冷的,所以每當秋深冬至的時候,就會乘著暖流遊。」
金靈芝轉了一圈,再折回。
原隨雲道:「是死是活?」
楚留香道:「這種事越描越黑,你越解釋,她越生氣。」
胡鐵花道:「大頭鬼,女鬼……女大頭鬼。」
胡鐵花又忍不住道:「既然心還在跳,當然還有救了。」
他看到胡鐵花一個人坐在那裏,也覺得很驚訝,皺著眉打量了幾眼,才道:「你的臉色怎麼會這麼難看?」
胡鐵花用力咬著嘴唇,發了好一會兒呆,忽然拉著楚留香跑上甲板,跑到船艙後,目光不停的四下搜索,像是生怕有人來偷聽。
胡鐵花冷笑道:「我才犯不著為那條瘋狗生氣,他反正是見人就咬的。」
兩人的手一抖,漁網已鬆開。
白獵傻了,一張臉簡直變得比碟裏的紅糟魚還紅。
胡鐵花道:「你當然見過,而且還是很老的老朋友哩。」
女人若想要男人吃醋,什麼法子都用得出的——女人若想故意惹那男人吃醋,也就表示她在吃他的醋。
楚留香又怔了怔,道:「母老虎?……母老虎是誰啊?」
胡鐵花更奇怪了,道:「搬家?搬到哪裏去?」
胡鐵花本來已經火大了,這句話更無異火上加油,臉拉得更長,道:「你的臉好看!你真他媽的是個小白臉。」
胡鐵花道:「原隨雲想必也看出她的毛病了,所以才沒有為我們引見。」
話未說完,他已一溜煙逃了上去。
他手裏提著臉盆,現在就用這臉盆作盾牌,擋在面前,彷彿生怕胡鐵花會忽然跳起來咬他一口似的。
胡鐵花道:「那老怪物脾氣一向奇怪,所以才會整天關著房門,不願見人。」
楚留香笑了笑,道:「這解釋雖然不太好,但意思已經很接近了。」
只聽那風聲,他已可判斷別人出手的速度。
原隨雲也有些吃驚了,失聲道:「人魚?想不到這世上真有人魚。」
他的眼睛閃著光,一個本來很平凡的人,現在卻突然有了魅力,有了光彩,就好像忽然間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胡鐵花道:「為什麼?他和張三hetubook.com.com又有什麼關係?」
楚留香道:「這些問題慢慢再說都無妨,現在還是救人要緊。」
這時張三的呼吸已漸漸開始急促,手背上的青筋已一根根暴起,腳底也發出了摩擦的聲音。
這道理胡鐵花很明白。
張三上上下下瞧了他兩眼,喃喃道:「這人只怕是吃錯藥了……有些女人聽不到我打鼾的聲音,還睡不著覺哩。」
楚留香反倒怔住了,喃喃道:「她怎會在這條船上?你會不會看錯人?」
楚留香沉吟著,道:「她若真的在這條船上,枯梅大師想必也在。」
張三道:「搬家。」
胡鐵花已看得怔住了,喃喃道:「我一輩子裏見過的魚,還沒有今天一半多,這些魚難道都瘋了麼,成群結隊的幹什麼?」
楚留香更驚訝,道:「難道是金靈芝?」
金靈芝道:「你一定認得她的,是不是?」
張三一直怔在那裏,此刻才喃喃道:「我只奇怪,她們是從哪裏來的?又怎麼會鑽到漁網裏去的?我那一網撒下去時,看到的明明是魚。」
金靈芝非但沒有睬他,連瞧都沒有瞧他一眼,彷彿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存在似的。
胡鐵花點著頭,喃喃道:「不錯,女人本就不喜歡聽真話,我騙人的本事又不如你……看來還是你替我去解釋解釋的好。」
只有四個人,女人。
胡鐵花道:「來,我幫你一手。」
楚留香搖頭笑道:「你的本事倒真不小。」
胡鐵花又拉住了他,道:「你想不管可不行。」
胡鐵花苦著臉道:「你看這兩人會對我怎麼樣?」
柔滑、細膩,而且還閃著光。
所以他雖然也有一肚子火,表面看來卻連一點酸意都沒有。
胡鐵花搖了搖頭。
胡鐵花還是呆呆的怔在那裏,連動都沒有動過。
楚留香皺眉道:「鬼?什麼鬼?」
胡鐵花道:「我想了很久,也覺得這很有可能,因為她們的船也沉了,說不定也都是被原隨雲救上來的。」
金靈芝真的夾了一個給他,他幾乎連殼都吞下了肚。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她已扭過頭,走下船艙。
胡鐵花道:「拔了劍又如何呢?」
網中竟連一條魚都沒有。
胡鐵花說話一向很少如此神秘的。
跟著走出來的是楚留香。
楚留香笑了笑,道:「總不會是高亞男吧?」
她有意無意間坐到白獵旁邊位子上,而且居然還對他笑了笑,居然還笑得很甜。
他接著又道:「這些魚說不定已遊了幾千里路,所以肉也變得特別結實鮮美,海上的漁夫們往往終年都在等著這一次豐收。」
楚留香笑道:「那句話裏的醋味,你難道還嗅不出來?」
他苦笑著,接道:「你知道,這位老太太,我也是惹不起的。」
話未說完,她已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原隨雲卻嘆了口氣,道:「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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