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嫡親兄妹
冰冰咬著嘴唇，還是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噤。
可是他卻似一點也不覺得疼。
蕭十一郎道：「為了要救她的命，我一定要先找個大夫，所以我並沒有從原路退回，就在山後抄小路下了山。」
風四娘說道：「那的確不是別人強迫她的，可是，你若看見她和一個男人手挽著手走上去，若看見她為了那個男人，去做你為冰冰做的那些事，你會怎麼樣對她？」
風四娘道：「伯仲雙俠歐陽兄弟，也都是逍遙侯的黨羽？」
這實在是件令人悲傷惋惜的事。
她知道自己並不是個偉大的人。
蕭十一郎道：「花如玉。」
「但我卻是個正常的人，所以他恨我、嫉妒我，這種感情，你們想必也能瞭解的。」
冰冰道：「嫡親的妹妹。」
風四娘喝下杯苦酒，彷彿又聽見了蕭十一郎那淒涼而悲愴的歌聲。
蕭十一郎也不笑了。
難道愛情中，真的永遠也無法避免猜疑和嫉妒？
風四娘道：「好。」
說到這裏，冰冰的眼圈已紅了，眼淚已慢慢的流下面頰。
風四娘道：「這個人是誰？」
蕭十一郎大笑：「百萬富狼？」
風四娘道：「難道這個人也跟逍遙侯有極深的關係？難道逍遙侯生前就已將這秘密告訴了他？」
「我也學過一點易容術，自以為扮得很像了。
蕭十一郎看著她，眼睛裏又露出了那種憐憫悲傷的表情，勉強笑道：「好人才不長命，像我這種人，想死也死不了。」
冰冰道：「因為這個人非但武功深不可測，而且還抓住了他們的把柄。」
「所以我還特別打扮得漂亮些，跟著他一起到了後山，也就是那殺人崖。
風四娘說道：「可是你直到現在，還沒有問起過她。」
就算砍下他一隻手來，也不會令他覺得如此痛苦。
風四娘怔住：「嫡親的妹妹？」
冰冰道：「我哥哥死了後，又有個人出來接替了他的地位。」
那兩個多月是怎麼過的，現在她簡直連想都不敢去想。
風四娘道：「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冰冰點點頭，道：「我保證我絕不會認錯的。」
風四娘又喝了杯酒，輕輕道：「我若是你，我也會這麼樣做的，可是，你若不說出來，別人怎麼會知道？沈璧君又怎麼會知道？」
風四娘怔住。
冰冰道：「現在我哥哥雖已死了，可是這個秘密的組織並沒有瓦解。」
「我呢？」
——她為甚麼不將自己的心事說出來？卻幫著替別人解釋？
可是冰冰卻在問她：「你一定在奇怪，他為甚麼要推我下去？」
「但那時我已差不多落到谷底了，下面是一片荒地和沼澤，除了一些荊棘雜樹，和被他推下去的死人白骨外，甚麼也沒有，無論誰也休想在那種地方活下去。
冰冰道：「就連他們自己，好像也不太清楚這個人的身份來歷。」
冰冰點點頭，道：「因為我知道那些人全都該死，他們若是全都死了，別人才能過太平日子。」
蕭十一郎點點頭。
她已發現這其中必定又有個秘密，一個悲傷而可怕的秘密。
「我知道他一向有一種野心，想控制江湖中所有的人。
冰冰接著道：「他當然不會告訴我這些人是誰，也不會告訴我他們是來幹甚麼的。
蕭十一郎道：「沒有，在你面前，我沒有甚麼話不能說的，所以我才要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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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十一郎也只有點點頭。
風四娘嘆道：「無論你怎麼看，無論你怎麼想，我現在告訴你，她並不是為了別人來的，是為了你，她真正關心的，也只有你。」
「這些人每個都是蒙著臉來的，行蹤很神秘，他們看見我也並不在意，說不定以為我也是哥哥的姬妾之一。
但她卻不知道，她這種真摯無私的情感，卻已不但偉大，甚至已接近神聖。
風四娘冷冷道：「你用不著替她擔心，逍遙侯的妹妹，一定能照顧自己的。」
冰冰道：「我只知道我哥哥要進行的那件陰謀，現在還是在繼續進行，那個人顯然也跟我哥哥一樣，顯然也想控制江湖，像神一樣主宰別人的命運。」
蕭十一郎沒有開口。
——逍遙侯自己，也是個過目不忘的絕頂聰明人。
蕭十一郎道：「可是我那麼樣對冰冰，只不過是為了……」
蕭十一郎嘆了口氣，道：「現在你總算明白了。」
「那天我特別打扮過，穿的是件剛做好的大裙子，是用一種剛上市的織錦緞做的，質料特別結實，裙子又做得特別大。
等他掉下去後，蕭十一郎當然忍不住要看看究竟是誰在呼喚，看到峭壁上有個人後，當然就會想法將她救上來。
逍遙侯當然做夢也想不到她還活著，所以聽見她的呼聲，才會認為是冤魂索命。
這難道就是命運？
這些問題當然沒有人能回答。
蕭十一郎想說出來，又忍住，他好像並不是不願說，而是不忍說。
「那棵樹雖然也承受不住我的下墜之力，雖然也斷了，可是我總算有了喘口氣的機會，而且經過這一擋，我落得當然更慢。
蕭十一郎冷笑道：「你難道還不知道，你難道沒有看見？在那牡丹樓上，她是怎麼樣對我的？她簡直就好像把我看成了條毒蛇一樣。」
他正在喝酒，苦酒。
冰冰道：「他們的把柄本來只有我哥哥一個人知道的，誰也不知道怎麼會落入這個人手裏的。」
蕭十一郎道：「她在那絕谷中，受的折磨太可怕，而且還中了毒，我雖然想盡千方百計，還是解不了那種毒，只能勉強將毒性逼住，可是……」他將壺中的酒全都喝了下去，黯然地道：「她還是最多也不過還只能活三年，現在已過了兩年多，現在她的壽命，最多也只不過剩下七八個月了，甚至可能是七八天……」
風四娘道：「誰？誰告訴你的？」
風四娘道：「在我面前，你還有甚麼話不能說？」
風四娘嘆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要分辨一個人的善惡，看來的確不是件容易事。」
冰冰道：「那只因為我的運氣實在好。
風四娘卻不肯放鬆，立刻追問道：「你究竟是為了甚麼？」
冰冰道：「那位點蒼的掌門謝天石，就是那天我在山洞裏看見的那些人其中之一。」
「可是我見得多了，已隱約猜到，他們必定是進行一個很大的陰謀，這些蒙著臉來找他的人，必定就是他已收買了的黨羽。
她忽然覺得還是只有沈璧君，才是真正幸福的，因為，無論她的遭遇多麼悲慘，這世上總算還有蕭十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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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冰當然能照顧自己。
風四娘突然冷笑，道：「你相信他的話？你若真的瞭解沈璧君對你的感情，為甚麼相信別人的話，反而懷疑她？」
風四娘也不禁嘆息，說道：「可是你並沒有死。」
蕭十一郎的臉色又變得很悲傷，終於道：「我事事遷就她，只要她喜歡的，我總想法子去替她做，那只不過因為她已活不長了。」
冰冰道：「因為後來我們在一個垂死的人嘴裏，又聽到了個消息。」
風四娘忽然笑了笑，道：「你現在就算還是隻狼，也不是隻普通的狼了。」
蕭十一郎道：「那時我只知道一件事，我這條命，是被她救回來的，所以我無論如何，也得想法子讓她活下去。」
「我就用盡全身力氣，喊他的名字……」
風四娘又怔住。
風四娘嘆道：「所以沈璧君沿著那條路去找你時，才沒有找到你。」
「可是，那地方的石壁比鐵還硬，我每天最多也只不過能挖出二三十個洞來，而且到後來挖得越來越少。
蕭十一郎道：「花如玉的車夫，為甚麼要冒險去救她？」
「因為每天晚上，我還是要爬到谷底去歇夜，第二天早上再爬上去挖，越到後來，上上下下花的時間就越來越多。
——她自己豈非也一樣是為了他來的？她唯一關心的人，豈非也是蕭十一郎？
冰冰又點點頭，道：「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那天我在那山洞裏看見的人，竟真的全都是別人心目中了不起的大俠客、大好人。」
風四娘道：「你為甚麼不當眾揭穿他們的秘密，讓大家都知道他們本就該死？」
看著冰冰一個人走出去，走入黑暗中，他眼睛裏又露出種說不出的關切憐憫之意。
「我只知道近年來，每到端午前後，總會有很多人來找他。
「到了那裏，他就變了臉，說我知道的秘密太多了，說我太多事。
何況，他們在這城裏也有座很豪華的宅邸。
蕭十一郎也勉強笑了笑，道：「我現在是隻甚麼樣的狼？」
風四娘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為甚麼要這樣做。
「然後他才告訴我，那些人全是武林極有身份的人，不是威鎮一方的大俠，就是名門大派的掌門，也絕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些人已成了他的黨羽，我答應他，絕不將這件事告訴別人，絕不能讓任何人壞了他的大事。可是他……他卻乘我不留意時，將我推了下去。下面就是萬丈深淵，無論誰掉下去，都一定會粉身碎骨的，我做夢也想不到我嫡親的哥哥，會對我下這種毒手。」
——所以風四娘也不知道。
蕭十一郎緩緩道：「無論你們怎麼看，無論你們怎麼想，我跟她之間，直到現在還是純潔的，因為我不願做一點傷害沈璧君的事，她也不願我做。」
風四娘的心裏也在刺痛著，她忽然覺得剛才本不該要冰冰走的。
風四娘怔在那裏，心裏也覺得很難受。
蕭十一郎苦笑道：「我做得太過分？」
冰冰又道：「我以為他發現了我之後，一定會大發脾氣，誰知道他居然甚麼話都沒有說，而且第二天居然還約我到後山去，說是帶我去逛逛。
風四娘道：「那個人本來是花如玉的馬車夫，好像叫白老三。」
「何況谷底根本就沒有甚麼可以吃的東西，我每天只能吃一點和-圖-書樹皮草葉，喝一點沼澤裏的泥水，所以到了後來，我的力氣也越來越弱了。
「幸好那時我母親還沒死，所以我總算活了下來。」
她笑得彷彿有些勉強：「你們好朋友，一定有很多話要聊的，我先回去好不好？」
因為他心裏的痛苦更強烈。
「我是他最小的妹妹，我生下來時，他已成人，自我從一生下來，他就在恨我。」
冰冰道：「絕不知道。」
「我當然很高興，因為我始終都希望他能像別人的哥哥一樣對待我。
蕭十一郎當然記得。
風四娘道：「有甚原因？」
——常做虧心事的人，總是怕鬼的，這道理風四娘也明白。
「因為我哥哥從不願別人知道，他有我這麼一個妹妹。」
她不想再問，她不願傷人的心。
冰冰忽然站起來，笑道：「我很少喝酒，現在我的頭已經在發暈。」
他當然已明白風四娘的意思。
蕭十一郎黯然道：「我救她上來的時候，她實在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我甚至連她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看不出。」
風四娘道：「至少你不必為了她的一句話，就硬要將別人耳環摘下來。」
風四娘看著他，卻彷彿很驚訝，彷彿想不到他還會為沈璧君如此痛苦。
「啵」的一聲，酒杯已被他捏碎了，酒杯的碎片，刺入他肉裏，割得他滿手都是血。
蕭十一郎道：「因為他們是大俠，我卻是大盜，大盜說出來的話，又有誰會相信？」他又笑了笑，慢慢的接著道：「何況，我這一生中做的事，本就不要別人瞭解，更不要人同情，蕭十一郎豈非本就是個我行我素，不顧一切的人。」
「我以為他最多只不過罵我一頓而已，因為他們的秘密，我還是一點也不知道，就算記下了一些人的容貌，也並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
狼和羊一樣，一樣是生命，一樣有權生存，也一樣有權為了自己的生存掙扎奮鬥。
可是，也不知為了甚麼，蕭十一郎卻還是顯得有點不放心。
「我母親死時，也再三囑咐他，要他好好的待我，我母親還告訴他，他若敢傷害我，那麼她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不會放過他的。」
她現在終於已完全瞭解蕭十一郎的情感和痛苦。
「到了晚上，所有的人全都在後山的一個秘密洞穴中集會。
蕭十一郎道：「哦？」
風四娘看著蕭十一郎，道：「所以你說你本該殺了他們的。」
蕭十一郎不能回答。
蕭十一郎道：「被誰救走的？」
「我掉下來的時候，裙子居然兜住了風，所以我下墜時就慢了很多，所以我才有機會，抓住了峭壁上的一棵小樹。
「峭壁上當然也不止那一棵樹，所以我又抓住了另外一棵。
風四娘道：「你怎麼會在那絕崖下的？」
「於是我就乘他們送東西進去時，也穿上他們同樣的衣服，混在他們中間。
風四娘看著他，就好像又看見了一匹狼，一匹孤獨、寂寞、寒冷、饑餓的狼，在冰天雪地裏，為了自己的生命在獨自掙扎。
「所以他心裏雖然恨我，總算還沒有虧待我，因為他甚麼都不怕，但卻很怕鬼，他始終相信人死了之後，還有鬼魂的。」
風四娘每次看見他這種表情，心裏都好像有根針在刺著。
「可是他自己卻很認真，而且還和-圖-書好像已有了個很特別的法子，所以那些蒙著臉來參加秘密集會的人，也一年比一年多。
風四娘道：「她怎麼樣對你了？」
冰冰的表情更痛苦，黯然道：「是我嫡親的哥哥，把我推下去的。」
「兩年前的端午時，來的人更多，他的神情也顯得特別興奮，我在無意間聽見他在喃喃自語，說是天下英雄，已有一半入了他的彀中。
蕭十一郎也怔住。
——蕭十一郎若真的能與沈璧君結合，她豈非更痛苦終生？
「誰知他還是一眼就看了出來。
風四娘道：「你們為甚麼總是只顧著想自己的痛苦，卻忘了對方也有他的苦衷，你們為甚麼總是要往最壞的地方去想？」
風四娘冷冷道：「百萬富狼對自己的伴侶，並不忠實。」
風四娘笑了笑，笑得有點酸酸的：「你至少也該等我吃完這碗麵。」
風四娘道：「哦？」
他雖然在笑，卻笑得說不出的淒涼。
這句話又沒有說完，他好像很怕將這句話說出口。
她一向不是個虛偽的人，她的確希望能跟蕭十一郎單獨聊聊。
風四娘說道：「因為你自己覺得自己就好像一匹狼，因為你覺得世上沒有人能比你更瞭解狼的寂寞和孤獨。」
蕭十一郎緊握著空杯，臉色已痛苦而蒼白，過了很久，才緩緩道：「有些話，我本不願說的。」
「這也是他們的慣例，每年他們進去之後，都要在那山洞裏逗留兩三天。
「但我總認為那只不過是種可笑的幻想，世上絕沒有任何人，能真的控制江湖的，以前的那些武林盟主，也只不過是徒擁虛名而已。
「這也是個秘密，除了我之外，只怕也沒有別人知道。」
「這樣子挖了兩個多月，我只不過才能到達山腰，眼見著再也沒法子再支持下去了，誰知就在這時，我聽見了他在上面說話的聲音。
但世上卻沒有一個人會伸出手扶他一把，每個人都只想踢他一腳，踢死他。
那時她實在已是九死一生，奄奄一息，要讓她活下去，當然不是件容易事。
風四娘皺眉道：「難道他早已被逍遙侯收買了？」
「可是我也總算看見了那些人的真面目，因為他們一進了山洞，就將蒙在臉上的黑巾取下，我雖然只匆匆看了一遍，卻已將他們大多數人的面貌都記了下來，我從小就有這種本事。」
冰冰喝了杯酒，情緒才穩定下來，接著又說了下去：「他供養我衣食無缺，但是卻從不許我過問他的事，我是他的妹妹，當然也不敢去問。
風四娘道：「甚麼把柄？」
蕭十一郎嘆道：「看來那實在好像做得有點太過分，可是我這麼樣對她，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冰冰忍住了淚，嫣然一笑，道：「無論如何，我現在總算活著，你也沒有死。」
風四娘道：「所以你只要看見那天你在那山洞裏看見過的人，你就要蕭十一郎挖出他的眼睛來？」
「幸好那些被他擊落的死人身上，還帶著兵器，我就用他們的兵器，在峭壁上挖出一個洞來，作為我的落腳之處。
蕭十一郎忍不住問：「甚麼不同？」
冰冰竟是逍遙侯的妹妹。
風四娘道：「無論你是為了甚麼，至少也不該因為她而忘了沈璧君。」
風四娘道：「問不出來？」
過了很久，蕭十一郎才慢慢的接著道：「她既已那麼樣對我，我還有甚麼話好說的？」m.hetubook.com.com
風四娘道：「他們既然全都是極有地位的人，為甚麼會甘心服從這個人的命令？」
風四娘道：「但別人卻不明白，所以別人都認為你已變成了個殺人不眨眼的惡賊。」
風四娘終於承認：「這麼樣看來，他的確還不能算太壞。」
一個人若是在殺人崖下的萬丈絕谷中還能生存下來，無論在甚麼地方，她都一定能照顧自己的。
「他們也是人，當然也要飲食，所以每天都得有人送食物和酒進去，這差事一向是由幾個又聾又瞎的人負責的。
她本就已漸漸開始喜歡那女孩子。
可是天地雖大，為甚麼偏偏不能給它們一個容身之處？
風四娘道：「你難道一點也不知道她為甚麼會那樣對你？」
甚至比人更忠實。
風四娘沒有笑，道：「百萬富狼和別的狼也許有一點最大的不同。」
狼雖然沒有羊溫順，但對自己的伴侶，卻遠比羊更忠實。
「因為我的哥哥姐姐們，都是畸形的侏儒，而且除了他之外，都已夭折。」
——提起沈璧君這名字，蕭十一郎的心又像是在被針刺著：「我……我並沒有忘記她。」
蕭十一郎道：「我知道，有人告訴了我。」
風四娘道：「百萬富狼。」
蕭十一郎說道：「我只知道那絕不是別人強迫她的。」
風四娘搖搖頭，說道：「我只知道她是被人救走的。」
「那時我正在山腰下，所以才能聽見他的聲音，我希望他還能顧念一點兄妹之情，把我救上去。
風四娘道：「難道……難道她中的毒已隨時隨地都可能發作？」
蕭十一郎跳起來：「我們現在就去找她。」
風四娘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們只要能找到她，所有的事就全都可以明白了。」
風四娘道：「你怎麼知道她是找連城璧來的？」
蕭十一郎並沒有變，蕭十一郎還是蕭十一郎。
他覺得這名字實在滑稽。
她放下酒杯，忽然道：「你還記不記得，你以前總是喜歡哼的那首牧歌？」
蕭十一郎忽然拉住她的手，道：「你知不知道她到哪裏去了？」
「這次我的下墜之力已小了很多，那棵樹居然托住了我。
風四娘承認，於是冰冰就說出了她那段悲慘而可怕的秘密。
命運的安排，為甚麼總是如此奇怪？又如此殘酷？
蕭十一郎道：「她若真的瞭解我對她的情感，就不該懷疑我，何況……」他又握緊雙拳，接著道：「她本來就是為了要找連城壁才來的，只有連城璧，才是她……她真正關心的人，我又算甚麼？」
蕭十一郎淡淡道：「大盜蕭十一郎，本來就是個惡賊，這本是江湖中人人都知道的。」
風四娘盯著他，板著臉道：「她救了你，你當然要報答，卻也不必做得太過分。」
風四娘道：「甚麼消息？」
冰冰道：「不知道。」
「那年我實在忍不住好奇心，想進去看看，被他收買了的究竟是些甚麼人？
「山谷四周，都是刀削般的峭壁，石縫中雖然也長著些樹木雜草，但就算是猿猴，想從下面爬上去，也難如登天。
冰冰柔聲道：「好人若真的不長命，你只怕就早已死了，我這一生中，從來也沒有看見過一個比你更好的人。」
難道這就是愛情？
後來的事，不用她再說，風四娘也可以想到了。
風四娘道：「直到我懂得它其中的意思後，才知道你為甚麼喜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