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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黑俠木蘭花傳奇31:暗險

作者:倪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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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我要你在車子來了之後,依言出去,除非他們想要殺你,否則你聽憑他們——」木蘭花講到這裡,突然頓了一頓。
「哈哈哈!」卡德勒轟笑了起來,「那是一個小兒麻痺症患者,一個孩子,她坐在輪椅上,不能離開半步!」
吉蒂一個轉身,向門外走去,用力地拉開了門,和用力地關上,留下了「砰」地一盤響,離開了卡德勒。卡德勒抹了抹汗,來回地踱著,天氣雖然熱,然而在房間中,卻只是七十二度,但是卡德勒仍然不斷地在冒汗!有什麼法子,可以在一小時之內,將那小女孩引開,而只留下木蘭花一個人在那屋子之中,以便吉蒂可以去下毒手呢?
木蘭花放下了筷子,想了一想,道:「有人想引開你,事情已漸漸明白了,有人想將我身邊的人全都引開去!」
「你是說你能將那殘廢小女孩引開?」
木蘭花道:「那更好,更可以考驗我自己!」
那是「洋娃娃」吉蒂。
卡德勒呆了一呆,道:「發射火箭,吉蒂小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那麼,吉蒂就會來了!
他可以肯定,木蘭花一定會派人跟蹤他的,被派的人一定是穆秀珍,那麼,穆秀珍現在,在什麼地方呢?最可能的地方,當然是在酒店的大堂中,穆秀珍一定會在酒店大堂中,監視他的出入,防止他和人聯絡。
其中一位,立時推了輪椅,向外走去,安妮竭力忍著,可是當她被推到了門口之際,她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看到木蘭花一個人,全然無依地坐在廳中,她淚水已忍不住落了下來,她是幾乎要大聲哭了出來!
「是的,你們趕回來,自然吉蒂更容易落網,但是安妮,你要知道,我雙眼可能再也不能見到任何東西了,我可能要在黑暗之中過一輩子,這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我現在最需要的是信心。只要有了足夠的信心,才能使我永遠的在黑暗中生活下去。」
卡德勒在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後,通知接線生,接通木蘭花室中的電話,在電話鈴響時候,他用力咳了幾下,清了清喉嚨。
天黑了,大都市在黑暗之中,頓時變得美麗起來,各種各樣的色彩在競妍鬥麗,閃耀著,流動著,從藍天酒店十樓的華貴套房望出去,下面的街道上,全是五光十色,嬌艷奪目的霓虹燈,來往的車https://m.hetubook.com.com輛像流水一樣。
卡德勒憑窗望著,他剛和雲五風分開,當著雲五風的面,吩咐侍者拍發了那封電報,又答應雲五風,明天一早他就走。
「將我接走?」安妮叫了起來。
「不是一定設法!」吉蒂又尖叫起來,「是一定要做到,在一小時之內,你替我將她引開,要不然,我就絕不放過你!」
卡德勒的臉色變得十分蒼白,他道:「吉蒂,我沒有違背你的命令,我只不過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而已,我想我很快就可以糾正過來。」
安妮道:「蘭花姐,秀珍姐為什麼忽然要我這樣做?」
她知道,那輛藉詞來送東西的車子快到了。
「當然可以,蘭花小姐要不要通知高主任?」
除了不時有汽車駛過的聲響外,四周圍靜到了極點。木蘭花也知道,她坐在鋼琴後面,客廳的燈又熄著,有人進來的話,是不能立即看到她的,但是她立即可以知道是不是有人進來的。
木蘭花站了起來,靠手杖的反應,和她對自己家中傢俬陳設的記憶,她向前走著,她來到了鋼琴後面,才坐了下來。
穆秀珍的聲音笑了起來,道:「一猜就給你猜中了,告訴蘭花姐,那胖子一直在房間中,我是不是還要繼續監視他?」
木蘭花不等她講完,便搖了搖頭,道:「安妮,你料錯了,我召警車來,不是求保護,而是要他們將你接走的,你明白麼?」
「是的,我一定設法。」
安妮吃驚得臉色都變白了,她低聲道:「蘭花姐,他們要來害你,他們要趁你看不見東西的時候來害你,那些卑鄙的東西!」
「不必了,謝謝你。」木蘭花放下了電話。
他等了十分鐘,看到一輛銀灰色「阿發羅米歐」蜘蛛型跑車,在酒店前停了下來。自那輛跑車中跨出來的,是一個穿銀色緞子長褲,和銀光閃閃鑲珠上衣的衣子,那女子下車之後,抬頭向上看了一眼,便走進了酒店。
「不是的,」木蘭花搖著頭,「秀珍是一個最性急的人,凡是性急的人,有一個特點,是絕不會在電話中叫對方猜猜自己是誰的。」
安妮還想再問時,那邊已然掛上電話。
安妮吸了一口氣,道:「那麼——」
安妮已經拿起了電話,她向木蘭花抱歉而又關懷地笑了一笑,然https://www.hetubook.com.com後道:「喂?」
雲五風雖然滿臉焦急,但是他卻也沒有什麼法子好想,只好怏怏的走了,他對木蘭花總是有信心的,而且,高翔立時要啟程了。
木蘭花立時道:「兩位,請將安妮小姐送到藍天酒店去,非常感謝你們,因為這樣小事而麻煩你們,真是不好意思。」
因為她想到,那不是好辦法!
安妮的大眼睛中,淚花亂轉,她吸了一口氣,道:「蘭花姐,歹徒方面,可能會來許多人,許多許多——」
那兩位警員忙道:「哪裡,哪裡!」
安妮大惑不解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明白。」吉蒂又吸了一口煙,「什麼意思?」
電話鈴響了,安妮和木蘭花兩人,正在吃晚飯,安妮連忙放下筷子,轉過輪椅去接電話。木蘭花道:「安妮,給我一些行動的機會,好嗎?」
木蘭花破壞了對方預先訂下的計劃,對方自然立即離去,但是,當對方發現安妮在藍天酒店,和穆秀珍在一起時,又會知道木蘭花只有一個人在家中!
「那麼,安妮,就讓我一個人來對付吉蒂。吉蒂以為我喪失了視力,就成了廢人,她就可以來輕而易舉地對付我,但是我要證明我並不是廢人,我雖然喪失了視力,一樣可以戰勝她,如果我戰勝了她,那會使我獲得無比的信心和生活的勇氣!」
「我……知道。」安妮的鼻子發酸。
又過了片刻,木蘭花又道:「值日警官麼?我是木蘭花,能不能派一輛在我家附近的警車,在五分鐘之內到我家門口來。」
吉蒂繼續凶神惡煞也似地道:「貝泰死後,我就是整個組織的首領,你參加組織已經十年以上,你當然會明白違背首領的命令,是會有什麼結果的。」
吉蒂陡地揚起手來,「叭」地一掌,重重地擊在卡德勒的胖臉之上,厲聲道:「沒有人和你開玩笑,我吩咐你將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引開,我要親自殺她,替貝泰報仇,你明白麼?所有的人,全要引開!只有她一個人!」
這一切,都是在木蘭花的意料之中的。
他之所以立時叫吉蒂來和他相會,也是為了這個原故,因為穆秀珍不可能來得那麼快,現在,她總應該已經在了吧!
「只有你離開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吉蒂才會來,我必需引她出來,讓我面對著她。」木蘭花的聲音十分沉著,回答著安妮。
安妮連忙轉向木蘭花,木蘭花道:「繼續監視。」
安妮又道:「秀珍姐,繼續監視。」
她聽到了腳步聲,等到腳步聲來到了客廳時,因為客廳上鋪著地氈而減弱了,但是木蘭花憑那根手杖的超聲波反應上,已可覺出來人已到了近前。
木蘭花緩緩地點著頭,道:「我想是的。」
卡德勒在貝泰的手下,是出名的智多星,是最得力的軍師,這一點,從他安排妙計,引開了高翔和穆秀珍兩人上,可以獲得證明,可是這時候,他卻是一片茫然,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引開安妮!
這個辦法可以適用別的人,但不能適用安妮!
可是她卻不能看到卡德勒,因為卡德勒根本沒有走出升降機,他只是探頭一看,立時縮回頭去,而升降機也又升上去了。
安妮高興了起來,道:「蘭花姐,有警車來保護你,那就好了,你什麼也看不見,我又行動不靈,我們——」
在模仿聲音這一方面而言,他是天才,而且,他精通各國、各地的方言,他可以替西藏喇嘛和哥斯達黎加的人做翻譯。所以,當他模仿雲四風的聲音時,連雲四風的弟弟雲五風,也聽不出一點的破綻來,以為那確是他的兄長!
穆秀珍正坐在一張沙發上,像是在看雜誌,但是她卻對準了電梯的出口處和樓梯的出口處,不論有什麼人走出來,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她坐了下來,然後等著。
他來回踱著,不時翻起手腕看看手錶,時間在這樣的情形下,似乎過得特別快,轉眼間已是十五分鐘過去了,他還是想不出辦法來!
安妮將聽到的話轉告給木蘭花聽,她覺得十分奇怪,因為這事情是突如其來的。但是木蘭花好像不以為意,只是點頭道:「是麼?」
「你錯了,胖子。」吉蒂的聲音更冷了,「不是木蘭花一個人,還有一個人陪著她!」
警車的剎車聲也已傳過來了,木蘭花對著傳音器道:「請進來,門是開著的。」
穆秀珍的聲音又道:「安妮,大約二十分鐘後,會有一輛車子駛到我們家門口來,送來一些東西,你出來接一接,那人別讓他進來。」
安妮聽到的是穆秀珍的聲音,道:「喂,你猜我是誰?」
「我不知道hetubook.com.com,她或者沒有事,或者也已落到了歹徒的手中,安妮,你聽我的話,我一定要將想害我的人引到我的面前來!」
木蘭花道:「必需這樣做,我甚至已可以肯定,要來害我的人是『洋娃娃吉蒂』,她想親手殺死我,就讓她來好了,我有辦法對付她的。」
「什麼?」安妮嚇了一跳,「那明明是秀珍姐啊!」
但是,木蘭花剛才的那一番話,還在她耳際縈迴著。她也知道,如果木蘭花真的永遠失明的話,那麼,今天晚上發生的事,對她來說,是極其重要的!雖然那是十分冒險的事,但也只好如此了!
只剩下了木蘭花一個人了!
「秀珍姐!」安妮立時叫了起來。
「為什麼?」安妮咬著手指,「為什麼?」
「是的,你到藍天酒店去和秀珍會合,安妮,我要你答應我,和秀珍一齊留在藍天酒店,不要告訴她任何事,只說你想和她在一起!」
「那不是秀珍。」木蘭花的聲音仍然很安詳。
安妮呆了半晌才道:「那麼,你是要我——」
木蘭花知道吉蒂一定會來的,而她也非要一個人來對付吉蒂不可,這對她極其重要,她雖然有生活下去的勇氣,但更要事實證明她不是廢人!
卡德勒後退了一步,面上一陣青,一陣紅。
木蘭花在未曾講出那句話之前,已然料到安妮是要反對的了,果然,安妮大搖其頭,道:「不行的,蘭花姐,一定不行!」
藍天酒店是第一流的大酒店,從上面望下去,可以看到一輛輛華貴的汽車,在門口停下,穿著制服的小童,便奔上去將車門打開。
「那沒有什麼好笑!」吉蒂冷然回答。
他的汗流得更急了,他不再是在踱步,簡直就是在團圈亂轉,但是,突然之間,他的心中,陡地亮了一亮!
卡德勒在未曾作為貝泰的軍師之前,是著名的口技表演家,他可以模仿任何聲音,而他最著名的絕技,則是模仿別人講話的聲音,在以前的表演中,他曾模仿英國首相邱吉爾的演講,連邱吉爾自己也訝異起來,因為使他覺得自己的記憶力減退了。
她只不過等了六七分鐘,便聽到了車子停在門口的聲音,接著,便是按喇叭的聲音,喇叭接連按了十來分鐘,然後,車子突然開走了!
因為安妮如果離開了她的輪椅,那便絕沒有機會趁機逃脫,或是伺機反攻的。木蘭花絕不能讓安和圖書妮去冒這樣大的危險!所以,她立時改變了主意,道:「安妮,你將電話機推到我面前來。」
吉蒂一進來,便打開煙盒,卡德勒連忙替她點著了火,吉蒂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才道:「怎麼樣,軍師,一切安排好了麼?」
她等著,這時她所能做的,只是等著!
為了可靠起見,卡德勒乃決定下去看看。他連忙走出了房間,下了電梯,在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剎間,他已經看到了穆秀珍。
「木蘭花一定對我也起了懷疑,她一定會又派穆秀珍來跟蹤監視我的。」卡德勒又興致勃勃地道:「那麼,她身邊就沒有人了。」
安妮也不知道木蘭花要做什麼,她立時將電話推了過去,木蘭花拿起了電話,用手指摸索著,撥了號碼,然後問道:「是警局麼?請值日警官。」
然而,這兩個警員,卻也還是第一次見到失明之後的木蘭花,是以他們將燈關掉之後,心中都不禁起了嘆息,他們推著安妮上了警車,離去了。
「你別問,照我的話去做就是了。」
兩分鐘後,房門響起了剝啄聲,卡德勒連忙將門打開,那一身銀色的女子,走了進來,她臉上的化裝十分濃,但是她的臉,看來仍然帶著娃娃氣。
安妮道:「那麼,秀珍姐她怎麼了?」
在雲五風走了之後,卡德勒打了一個電話。
「可是如果我和秀珍姐趕回來,那有多好?」
公路上有急速的汽車聲傳了過來,木蘭花道:「你該去了,你一定要讓人家看到,你是和穆秀珍在一起,在藍天酒店之中!」
當安妮開口向木蘭花說「再見」的時候,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但木蘭花的聲音卻和平時一樣,道:「安妮,再見,兩位請替我將燈關掉。」
卡德勒搓了搓手,轉過身來,他的神情顯得十分愉快。
「可是你不知道她的輪椅,甚至是可以發射火箭的?」
「全安排好了,我們至少有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卡德勒說。
「我想,高翔一定已到德國去了,他到德國,最快也要二十四小時,當然,他一到漢堡,也不能立時就明白雲四風仍在醫院中等候保玆博士開世界性的會議,他會到那個地址去,哈哈,那是歐洲著名的妓院!」
那兩個警官將客廳中的燈熄去,木蘭花失明的消息,雖然未曾正式傳開去,但是在警方人員之間,已不再是秘密了。
然後,他就站在窗前,向下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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