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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博士拚命搖頭，就像看見了個瘋子，嚇得臉色發白。

春天，艷陽天。

奇怪的是，茶館裡的人偏偏還沒有注意他，一雙雙眼睛還是要盯著華華鳳。

於是他們就在這裡等，幸好這裡的湯包和乾絲味道還不錯。

有個人正抬著頭在看段玉的尊容，嘴裡也不知在跟他的朋友說什麼。

醒來時，他發現自己睡在華華鳳腿上，她的腿溫暖而結實。

段玉忍不住問道：「為什麼要收回來。」

因為這時喬老三也已過來，手裡拿著從牆上撕下的一疊懸賞，往桌上一擱，笑道：「這已是最後的幾張了，我一個人收回來的就有三百多張。」

喬老三卻又笑了，道：「你們當然可以找他，而且一定能找得到。」

喬老三道：「我想是想要，只可惜沒有人肯給我。」

段玉歎了口氣，也不能不承認他說的是實話。

他不等段玉招呼，已走過來坐下，微笑道：「兩位今天好清閒，這麼早就有空出來喝茶。」

所以死人都是好人。

段玉忽然對他們笑了笑，道：「你看這上面的人像不像我？」

這兩人回答得好乾脆，段玉怔了怔，勉強笑道：「可是我自己為什麼越看越像呢？」

華華鳳道：「難道鐵水已不想捉他了？」

他一張開眼就看和_圖_書到了她，看到了平時總是深藏在她眼睛裡的溫柔情意。

誰知這時又有個他認得的人走了過來。

華華鳳這才覺得有點奇怪了。

「不像。」

誰知這兩個人還是當他假的。

其實他並沒有睡多久，可是他睡得很熟，就好像小時候他睡在母親的懷抱中一樣，夢裡都帶著極溫馨的甜美。

這些人難道全都是色鬼，沒有財迷？

這人黑黑的臉，眼睛炯炯有神，竟是那最愛多管閒事的喬老三。

他枕在她腿上，好像本就是件很自然、很合理的事。

難道他對包子比對五千兩銀子還有興趣？

在這一瞬間，他忽然覺得她已是個真正的女人，已不再是那個專門喜歡找他鬥嘴的女孩子。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看見一個人昂然而入，把牆上貼的懸賞，一張張全都撕了下來。

穿一身緊身衣服在路上走的女人並不多，身材像她這樣好的女人也不多。

華華鳳冷冷道：「道人今天好清閒，這麼早就有空出來喝茶。」

段玉向華華鳳遞了個眼色，慢吞吞地走了過去，有意無意間在這張懸賞下一站。

華華鳳道：「哦？」

段玉道：「他們為什麼不看我？」

段玉好像這才發現別人懸賞捉拿的就是他自己，立和*圖*書刻做出很害怕的樣子。

她沒有睡，正在看著他。

華華鳳抿著嘴笑道：「因為你沒有我好看。」

段玉道：「可是我值五千兩銀子。」

鐵水居然真的變成了個好人。

喬老三盯著他們看了半天，忽然笑了笑，道：「這也許只因為他忽然成了好人。」

段玉忽然一把拉住了他，大聲道：「你看這上面畫的人是不是我。」

春天的陽光，總是不會令人失望的。

段玉正想過去問問他，為什麼又來多管閒事。

喬老三道：「因為我天生喜歡多管閒事。」

華華鳳狠瞪了他一眼，居然忍住了，沒有找他的麻煩。

華華鳳道：「誰說這是廢紙？」

他們笑得愉快而真摯，誰也沒有覺得羞澀，誰也沒有覺得抱歉。

無論什麼地方的茶館，通常都是人最雜的地方，現在雖然還很早，但大多數茶館都已開門了。

杭州茶館裡的湯包、蟹殼黃、揚州千絲，本就和廣東茶樓裡的魚餃、燒賣一樣受人歡迎。

段玉歎了口氣，道：「但願如此。」

段玉歎了口氣，苦笑道：「假如我不想被人認出來的話，現在滿屋子裡的人只怕已經全都認出我了。」

華華鳳也想不通。

他笑得好像很奇怪、很神秘。

華華鳳道：「知道了為什麼ｍ.ｈｅtubooｋ.ｃoｍ•coｍ還要問你？」

華華鳳道：「茶館裡。」

段玉道：「既然很像，他們不去賺這五千兩銀子，豈非更怪？」

「上午皮泡水，下午水泡皮」，最懂得享受的杭州人，早上當然不會待在家裡，吃老婆煮的稀飯。

「一點都不像。」

有個茶博士正拎著個大茶壺為客人加水。

他們看見了很多人，覺得每個人好像都很快樂；當然有很多人看見了他們，當然也覺得他們很快樂。

華華鳳道：「不像才怪。」

喬老三道：「你現在才知道？」

華華鳳也歎了口氣，苦笑道：「世上有很多事本來就是這樣子的。」

段玉道：「你是在哪裡看見的？」

陽光燦爛，天空澄藍。

段玉一走進這家茶館，果然立刻就發現自己的尊容被貼在牆上。

喬老三好像也怔住了，道：「你們要找人？」

兩個穿著對襟短衫，手裡提著鳥籠子的市井好漢，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他們選的位子，恰巧就在一張懸賞下。

段玉乾咳了兩聲，開始念上面的字：「無論誰發現此人行蹤，前來通風報訊，賞銀五千兩整。」下面還有報訊的地址。

段玉看著牆上的畫，喃喃道：「難道上面畫的真不像我？」

華華鳳已走過來，悄悄地拉他衣襟。

段玉真wｗｗ•ｈｅｔｕbｏok•ｃom•ｃom想揪住他們耳朵，問問他們究竟是瞎子？還是呆子？

但滿屋子的人好像忽然全都變成了餓死鬼投胎，一個個都在埋頭吃他們的點心，誰也沒有抬頭看他一眼。

她拉著段玉坐下來，勉強笑道：「也許已有人去通風報訊了，只不過不敢被你看見而已。」

他們的心情也正和窗外的天氣一樣，新鮮、清潔，充滿了希望，充滿了光明。

華華鳳又怔了怔，大聲道：「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要找他。」

茶館裡的人居然好像全都沒看見。

鐵水已是個死人。

段玉當然看見了。

他一面說，一面用眼角去打量別人。

死人絕不可能再做壞事。

顧道人笑道：「聽說，有位專喜歡跟人抬槓的姑娘，想必就是這位了。」

提著鳥籠的市井好漢也看了他兩眼，卻偏偏又轉過頭去，大聲招呼伙計：「來兩籠小包，一壺龍井。」

華華鳳冷笑道：「難道只許他來找我們，就不許我們找他？」

段玉道：「別人都在看你。」

喬老三皺了皺眉，道：「為什麼要將這些廢紙貼回去？」

等到一籠湯包兩碗乾絲全都下了肚，居然還是全無動靜。

她剛才還沒有想到，女孩子在被很多人看著的時候，心裡又怎麼會想到別的事？

華華鳳道：「的確有點怪和圖書。」

華華鳳板著臉，道：「你既然喜歡多管鬧事，現在就請你把它們一張張貼回去。」

他實在想不通。

段玉已開始覺得有點哭笑不得了！「這麼好賺的五千兩銀子，為什麼竟偏偏沒有人賺呢？」

他果然帶他們去了，而且真的很快就找到了鐵水。

他們走在陽光下。

這兩人已開始在喝茶，連理都懶得理他了。

段玉又怔住。

喬老三道：「我說的。」

段玉覺得精神好極了。

一個清臞瘦削的獨臂道人。

華華鳳道：「你難道不想要這五千兩銀子？」

他們本是令人羨慕的一對，但最被人注意的，並不是段玉，而是華華鳳。

過了半晌，華華鳳又忍不住問道：「鐵水為什麼忽然改變了主意？」

段玉眼珠子轉了轉，故意用很多人都可以聽得見的聲音道：「這上面畫的人明明是我，就幸好這些人竟連一個看出來的都沒有。」

段玉也忍不住笑道：「一點也不錯。」

華華鳳怔住，段玉也怔住。

華華鳳道：「你怎麼知道我們一定能找到？」

他看著她笑了。

華華鳳道：「也許現在看見你的人，湊巧都沒有看見鐵水貼出來的那張懸賞單子。」

喬老三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段玉，道：「你們還不知道？」

喬老三道：「因為我可以帶你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