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恐怖陷阱
血奴正擋在他的前面。
常笑道：「是一種文字。」
王風點點頭，道：「莫非她遇上了什麼危險？」
十萬神魔翱翔魔域，十三血奴是魔血化身，是魔域中的魔鳥，血鸚鵡，更是魔鳥中的鳥主。
王風很想追上去，將她截下來，仔細看清楚。
他偷眼望了一下血奴。
血奴終於開聲，道：「是！」
這一劍更毒，更快，更准。
血奴也沒有追截常笑，並且將那雙短劍收回袖中。
血奴卻只是一呆，便衝了進去。
王風道：「追進去。」
王風也彷彿變成了一個妖魔。
盡頭是一面牆壁。
整條地道竟陷入一種難以言喻的靜寂之中。
他一聲輕呼，道：「那邊還有一張几子，你替我拿來行不行。」
那聲音對他們來說，也並不陌生。
她還年輕，她還有將來。
他再走到暗門的前面一腳踩上塞在門口的那張几子，右手劍一伸，將劍上挑著的那盞長明燈送入暗門內。
是為了魔王？血鸚鵡？還是十三血奴？十萬神魔？
龍吟聲方響，劍上挑著的長明燈便飛脫，飛入了暗道，流星般投向那下陷的地面。
常笑道：「你似乎忘記了，我本來是什麼人。」
血奴一腳落空，手又到了，食中二指勾曲，搶向常笑的眼睛。
常笑問道：「你家中可有人做過官，出使過西域？」
這一退退得比王風更快更遠。
李大娘的輕功很好，兩條腿也夠勁，那面屏風給她一踢，竟能飛出了兩丈多。
屏風呼的從他的身旁飛過，他的左手一沉，往屏風上面一拍。
王風道：「據我所知但凡是寶庫，門口如果沒有嚴密的守護，一定暗藏厲害的機關，以狙殺覬覦寶庫的人。」
左右一共十六條石柱，每一條都幾乎兩人合抱那麼粗。
王風實在懷疑。
他們將目光移到牆壁的前面，只因為那裡更令人注目。
他放下了左手的長明燈，一掌按在石門之上。
王風道：「哪兩個字？」
那之下又是什麼地方？
常笑又歎一口氣，身形兩個起落，將照壁兩旁掛著的長明燈都取下，一燈提在左手，一燈挑在劍鋒之上。
他這支劍對天魔女又能夠發生什麼作用？
這莫非也是某種邪惡與不祥的象徵？
他右手握劍護身，左手箕張，卻沒有抓出去。
她輕盈如燕的身子亦彷彿變成了一支劍，一支箭。
她渾身赤|裸，只有一條輕紗。
常笑目光閃動，終於踩上了石級。
王風反問道：「你害怕還是我害怕？」
驅走的只是幾尺的黑暗，幾尺之後又逐漸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這樣珍貴的箱子用來裝載的又是何等珍貴東西？
常笑道：「我那個父親卻是經驗豐富，他也很為我設想，所以自小教我那種文字，好讓我長大之後繼承他的職位。」
他雖然頭也不回，這句話的對象除了王風還會是哪一個？
石門紋風不動。
常笑忍不住打破這種靜寂，道：「你什麼時候發覺這個機關？」
柱左右都嵌著蓮花般的石燈。
常笑道：「也沒有多大意思，那其實只不過兩個字。」
這種美，美得妖異，美得迷人，絕不像人間所有。
血奴仍不作聲。
常笑的目光一落下，瞳孔卻立時收縮，神色亦變得緊張。
王風道：「這要看的是為了什麼人。」
就算石級盡頭的那一盞長明燈已熄滅，下面也並不見得黑暗。
血奴搖頭道：「不知道。」
他看出以血奴的身手，除非一開始攔在常笑前頭，否則根本不能將常笑截下。
血奴卻已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衝得那麼快，王風想拉都拉不住她，只有跟著衝了進去。
血奴驚呼都無法驚呼出來，眼中終於現出了恐懼之色。
不過片刻，在他們的感覺，卻像已過了好幾個時辰。
常笑道：「我們踏上這地道之時，頂壁上卻沒有洞。」他輕歎接道：「這機關佈置顯然出自高手，是以你我耳目雖靈敏事先竟也毫無感覺，若是機關一發動，洞口一打heｔｕbook•coｍ.cｏｍ開，尖槍便落下，你我現在就不死也已重傷。」
「喀」一聲，那道暗門正關在几子之上，已不能關回原來的位置。
常笑一咬牙，手中劍撒了一個劍花，大喝一聲，亦衝進那一片綠光之中。
血奴不應，冷笑。
常笑不知不覺的點頭。
要不是為了李大娘，又為了誰？
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人也是一樣。
血奴反問道：「除了奇濃嘉嘉普，是不是還有第二個這樣的地方？」
莫非她就是天魔女的化身，在這危急之中又變回天魔女，飛返奇濃嘉嘉普？
她含笑在照壁之前。
她就飛舞在風霧冰火之中。
這倒是大出王風意料之外，一個身子立時往門內一栽。
她幾乎是脖子探著常笑的毒劍飛前。
門內並沒有亂箭射出，什麼暗器都沒有，卻射出了一片迷濛的綠光。
常笑的眼中閃現狠毒之色，卻一閃即逝，轉顧王風道：「你說現在怎麼辦？」
常笑一眼瞥見，大喝一聲：「哪裡走！」雙手齊翻，右拒左擋，格開了血奴雙掌，身一斜一轉，正想從血奴身旁掠過，眼旁黑影一閃，血奴的一隻腳已踢到。
常笑、王風卻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將目光從牆壁上面移開。
常笑的劍卻反而抽出，他的人也飛開。
暗門內一片漆黑，裡頭說不定暗藏殺人的機關，李大娘入去沒有事發生，等到他入去的時候，機關說不定就會發動，他難保便是九死一生。
他的心雖未亂，勢雖未散，已不能直接撲向李大娘。
她好像很喜歡挖人的眼睛，這一招用得特別迅速靈活。
昏暗之中浮著迷濛的光影。
王風也察覺常笑的神態有些異樣，不由就問道：「你看得懂門上的花紋？」
這句話當然是對王風說的。
這地方莫非就是奇濃嘉嘉普？
李大娘語聲更緩，道：「到時就不止魔王，血鸚鵡與那些奴才連帶那十萬神魔只怕也脫不了關係？」
一退他竟退出了地道。
屏風之後是面寬闊的照壁。
短劍未刺到，他的人已然飄飛，可是血奴的劍勢一老，他便又飄回，毒蛇般的劍一卷一彈，再刺出，仍是刺向血奴的咽喉。
常笑道：「你害怕裡頭暗藏埋伏？」
常笑搖頭道：「還沒有這種經驗。」
常笑轉顧血奴，淡淡的道：「是你不肯答應？」
那種美麗並不像人間所有。
入門不過一丈，暗道的地面便已下陷，一直到那面牆壁為止，差不多一丈的地方根本已沒有地面。
上沒有天空，下沒有土地，只有風和霧，寒冰和火焰。
常笑接道：「我同樣不喜歡和尚，所以也沒有看過那邊傳來的佛經。」
她卻笑得那樣子輕鬆，神態卻顯得那麼鎮定。
常笑一字一頓的道：「寶厙！」
她就像是變成了一個魔女，天魔女！
正就在這下，他們突然聽到了一聲淒厲已極的慘叫。
在他的腳下，是一列石級，二三十級石級斜斜的伸展下去。
王風一個箭步竄到常笑身旁亦將手按上石門，兩隻手。
他倒給嚇了一跳！
天魔女誘人的笑容彷彿抹上了一層奇異的痛苦。
王風道：「我雖然不要命，可沒有準備給你拚命。」
她並沒有身中要命閻王針，也沒有吃過必死的毒藥，再活上五六十年，說不定也不是一件難事，她卻是這樣輕賤自己的性命？
王風血奴已掠過陷阱，站在他後面。
暗門還未全開便又緩緩關上。
常笑道：「你們一直在顧慮什麼？」
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變成刺蝟。
王風道：「一個都沒有。」
常笑道：「你不是很想知道，血鸚鵡的秘密？」
他的劍不能不刺向那個地方。
李大娘的人已經消失不見。
常笑道：「我現在的職位不是更好？」
一丈也不到的地道，兩旁的牆壁上各懸著一盞琉璃燈。
常笑忽然問道：「你先走還是我先走？」
常笑就像一個惡鬼。
常笑那下子亦已覺察，突和_圖_書然覺察。
王風道：「他那是白費心機的了。」
水蛇般的腰，飛雲般的發。
門內是一條暗道，才不過三四尺寬闊。
常笑道：「這就難怪你沒有看過這種文字，不懂這種文字的了。」
千百支尖槍一齊落下，地道中的人走避不及不難變成刺蝟。
石門的後面是一個地下石室，寬闊的地下石室，差不多有上面的廳堂那麼寬闊，高卻並不高，才不過丈許高下。
燈光照亮了那扇石門。
常笑上下打量了血奴一眼，又看看王風，道：「看來我是很難從你那裡問出什麼了？」他淡笑一下，目光再次回到李大娘面上，道：「你這邊大概還不成問題。」
她不望常笑，笑對血奴道：「我若落在他的手中，那個秘密十九保不住，秘密一揭露，就不止約定，一切都完了，他即使不殺我，活下去也是沒有意思。」
他的相貌總算還英俊，變成了綠色，也並不覺得怎樣難看。
天魔女在風霧冰火之中飛舞，李大娘的人也就在冰火霧之中消失。
地道的頂壁不知何時已露出了幾排方洞，黑暗的方洞中寒芒閃爍，一列一列的儘是鋒利的槍尖。
常笑嘿一聲，轉出的身子倏的轉回，正好讓過那一腳。
他手中的毒劍在火焰之下閃動著碧綠色的光芒，簡直就像是一支魔劍。
常笑歎了一口氣，道：「你這個人雖然不怕死，卻是死也不肯吃虧。」
常笑道：「我。」他笑笑，又道：「你隨時都已準備與人拚命，命你都可以不要，還有什麼可以使你害怕的？」
燈光驅走了門內的黑暗。
一推再推，還是沒有作用。
風聲中叮噹之聲不絕，清脆而悅耳，就像血奴飛舞時，所帶起的那一種怪異而奇特的鈴聲。
她的體態苗條，容顏尤其美麗。
離弦箭，飛劍。
最後一字說完，他的人已又飛起竄入地道，落在石門之前。
常笑這時脫口一聲驚呼：「是李大娘！」
他們卻推不動那扇石門。
王風道：「說我害怕的可又是你。」
他凌厲的目光落在血奴的面上，道：「這道門通往什麼地方？」
劍未到，劍氣彷彿已刺入了咽喉。
這一彎，她的小腹便似在向前迎去。
魔域中的來客難道也害怕人間的刀劍？
這一劍他看出血奴非獨擋不住，閃也閃不了。
常笑的面色微現尷尬，那一劍仍然狠勁。
常笑接問道：「你們與李大娘之間究竟有什麼約定？」
常笑忽問道：「你喜歡不喜歡看佛經？」
血奴面色更蒼白，截口道：「你到底要我怎樣？」
他瞪著那一片漆黑，躊躇了一會，霍地回頭。
燈光？
王風追問道：「那些花紋是代表什麼？」
血奴道：「是。」
常笑也同樣會意，卻想不到李大娘話都未說完，血奴已出手。
王風的目光早已停留在那裡。
琉璃中燈油半滿，點燃上兩三日大概也可以。
這一竄正好一丈，正好落在那下陷的地面的邊緣。
也就在這下，常笑踢飛的那張几子就落在暗門的入口之中。
血奴的反應還夠敏捷，偏過了常笑的毒劍，身形卻非獨沒有讓開，反而傾前。
他左手的長明燈，右手的劍幾乎同時下沉，劍護住了他下盤的要害，燈照亮了他腳下的地方。
血奴雖然兩劍在手，竟無法抵擋，也不知如何閃避。
石門仍沒有絲毫反應。
三個人，六隻眼，全都鴿蛋般睜大，瞪著面前一團燃燒著的火焰。
他的目光已轉向地道的頂壁。
他雙臂猛可往上一翻，暴喝一聲，道：「上！」
尖槍始終沒有落下。
這條暗道還不到兩丈。
那殺他的人雖在半空，仍看的清楚，李大娘的手一按在天魔女的兩腿之間，照壁之上便出現了一道暗門，她閃身而入，暗門又消失。
他左手即使沒有第二盞長明燈，落在石級盡頭的那一盞已足以將石級以及下面的地方照亮。
王風「哦」一聲，一個身子突然退開了幾尺。
王風道：「西和*圖*書域的文字你也看得懂？」
常笑大笑，道：「是這樣的話，早已發動了。」他大笑不絕，接口道：「這丈許不到的地方本就是裝置機關最適當的地方。」
不肯答應的那個人莫非就是她？
那縱使門內亂箭射出，也很難射得著他的了。
「飛舞在奇濃嘉嘉普之中的是什麼人？」
錚一聲，常笑的劍已入鞘，空出的右手旋即亦往門上按去。
那些花紋與鸚鵡樓中宋媽媽的那間魔室門戶上刻著的竟有些相似。
方洞雖打開，尖槍到現在仍未落下。
聲音淒厲的簡直不像是人的聲音，他們的耳朵總算夠尖，總算還聽得出來。
血奴索性閉上嘴巴。
兩盞燈的燈光已足夠照亮這條暗道，已可以使他們看得很遠。
整個石室都籠罩在碧綠色的火光之中，所有的東西看起來都是碧綠的顏色。
王風點頭，說道：「我很想，不過你比我還想。」
常笑點頭道：「錯不了。」
她的人也在飛舞。
照壁就只是照壁，上面並沒有門戶，她腳下的地面也並沒有異樣。
常笑的目光更凌厲，冷聲道：「真的不知道？」
魔王據講與天地同壽，魔域中據講已無生老病死。
王風沒有阻止他，亦沒有拉住血奴。
王風是第二個。
呻|吟聲已絕，偌大的一個廳堂，就只有他們四個活人。
所以他非獨沒有繼續再後退，亦沒有警告常笑，而且還跟常笑聊起來。
血奴索性閉上了嘴巴。
他們在門外見到的迷濛光影正是從下面透上來。
三人已急如熱鍋上的螞蟻，王風的額上亦滴下了汗珠。
常笑道：「我本也以為學非所用，浪費了大好的一段日子，但現在看來，倒不是全無用處——」
那之下昏暗一片。
她寧可不要命也要掩護李大娘離開，難道李大娘的性命比她的性命還要緊？
王風正懷疑，砰的一下暴響，那面屏風突然飛了起來，凌空飛撞向常笑。
王風一臉的疑惑，常笑滿目的詫異之色，血奴亦自目瞪口呆，全部沒有作聲。
她的雙手已多了一對短劍。
王風詫聲道：「不是花紋是什麼？」
常笑道：「你不要命我卻還要命，自然得請你在前開路，我隨後進入。」
王風道：「你只是出使過西域？」
常笑的目光轉落向石門，道：「那石門也許亦是由機關控制，如果機關真的失靈，要將它打開，不是很麻煩就一定很容易。」
三個人，六隻手，以他們的修為一齊用上，就算千斤巨石亦可推動的了。
李大娘沒有答話。
常笑道：「好像我這種人自然就不在考慮之例。」
一尺不到的短劍，劍鋒霜雪般閃亮。
兩盞燈都送入。
他的目光當然亦同時落下。
王風說道：「你好像並不是一個聽話的兒子。」
他仍沒有踏入去。
這判斷又是何等準確。
血奴竟而變得更美。
這條地道無疑是裝置機關最適當的地方，事實上亦已裝置機關。
血奴道：「我們便可以放開手，用我們所喜歡的方法處理這件事情。」她又一聲冷笑，道：「反正已不再成為秘密，又還有什麼顧慮？」
王風對照壁上面畫著的地方已並不陌生，脫口道：「那照壁畫著的地方是不是奇濃嘉嘉普？」
王風道：「不喜歡，我甚至對和尚都沒有好感。」
緊張之中還透著興奮。
李大娘竟還在笑。
碧綠色的火焰。
王風目光一閃，忽一聲輕喝道：「左右推動著看！」
常笑道：「那並不是什麼花紋。」
常笑的劍突然高舉，斜指著天魔女。
看他們那副樣子，簡直就像在等候那些尖槍落下。
王風沒有忘記。
王風只是笑。
血奴冷笑道：「她若是膽敢跟你說出那個秘密，我們與她之間的約定就完了。」
並不是他厭惡常笑這種人，索性讓他死於非命，只因為那一退，他立即就覺察根本是多餘。
李大娘轉入了屏風便不再出現。
暗門中並沒有暗器射出，常笑等了一會，才移ｈｅｔｕｂｏｏk.ｃom.com動腳步，走到暗門的前面。
劍上飛出的那盞長明燈已落在石級的盡頭，燈身雖已倒翻，燈光仍未熄滅。
燈是燈，點燈的都不是什麼東西，在蓮花燈座之中冒出來的竟是碧綠色的火焰。
慘叫聲赫然是從石門之內傳出來。
王風怔住在那裡。
她到底又是什麼妖魔？
是什麼時候，她學會了王風那種拚命的作風？變成了一個不要命的女孩子？
他腳步放得很慢，劍握的更緊，長明燈不離手。
常笑翻腕便可以殺她，她知道，卻並不在乎，因為那剎那，她那對短劍亦應刺入常笑的要害。
他本應當時開聲警告常笑，可是話才到嘴邊便又嚥下。
她的人於是也就此消失。
石室的兩旁排放著一個一個的箱子，形式古雅，雕刻精緻，鑲金嵌玉，盤龍舞鳳，並不像一般富貴人家所有。
天魔女的相貌竟與李大娘完全一樣。
他們的目光都沒有落在那些箱子之上。
劍颼的刺出，刺向天魔女兩腿之間。
夜更靜更深，風更蕭索。
那也並不是鈴聲，只是簷前鐵馬在風中響動。
王風道：「本就是的。」
血奴居然也跟著他們下去。
王風應聲道：「在你說出『寶庫』兩字的時候。」
血奴冷笑道：「就算我們沒有這種本領，讓你逃出這個平安鎮，將她留下來，相信總可以。」她霎地盯著李大娘，道：「拼不了常笑，難不成也拼不了你！」
他莫非看得懂這門上的花紋。
不等他這句話出口，旁邊的血奴已變了面色，疾衝到他身旁，雙手連著按到門上。
碧綠的火焰之下，三個人的肌膚都浮起了碧綠的光澤，嘴唇亦碧綠，就連頭上的黑髮，眼中點漆也似的瞳孔，都閃幻著碧綠的色彩。
她的眼中仍有疑惑。
只看箱子的表面，已知道價值不菲。
屏風一飛起，李大娘便又重現。
也不等王風有所表示，他連人帶劍已斜裡穿出。
如果真的撞上去，也許真的能將常笑撞下陷阱，那下面遍插鋒刀，墜下去就不死也難保不重傷的了。
她已完成了她的任務，李大娘已在常笑被截下時，掠過了陷阱，竄入了一面屏風之後。
李大娘瞟了一眼王風，又對血奴道：「你那個敢死保鏢無疑一定會保護你的生命安全，卻未必會替你殺掉他，只憑你一個人，就算還有其他的血奴及時趕到，能否將他留下來仍是一個問題。」她放緩了聲音接下去。「一旦被他帶著秘密走脫，你仍活下去也都沒有意思的了。」
李大娘道：「只要有人替我將常笑截下片刻，我便有機會脫身——」
他連人帶劍一旁飛來，那支短劍與常笑的毒劍同時到達。
常笑目光轉回李大娘面上，又一聲輕叱：「誰？」
血奴就算真的想拚命，常笑也不肯跟她拚命。
他們卻兩丈都看不到。
常笑道：「即使你不肯答應，只要你的母親答應，你好像也沒有辦法？」
寒芒袖中一閃，劍已在她手中，彷彿就藏在她的衣袖之內。
叮一聲，常笑的毒劍正刺在那支短劍上。
他冷笑一聲，忽然道： 「你想知道血鸚鵡的秘密，最好就給我拉住她。」
天魔女那兩條腿的確在後彎，畫著那兩條腿的一方照壁也向後彎，彎出了一道暗門。
他卻只是想，並沒有實行，他身形一動，竟反而撲向常笑。
莫非她自信那一面屏風已足夠將常笑撞下陷阱？送入地府？
她的兩條腿倏的向後彎曲。
常笑沒有吃驚，第三劍也沒有出手。
血奴面色不覺蒼白起來。
這一腳踢的又快又狠，踢的更是常笑的要害。
他的人同時飛退。
那後面莫非設有暗門？暗道？
就因為瞥見那裡發生變化，他才會突然退開。
王風道：「我看就是了。」
那扇石門應聲竟真的往上升起。
王風道：「已經打開了。」他想想，又道：「我看我們一踏上地道，那個機關便已開始發動。」
隔著一道石門，聲音已然減弱很多，但在寂靜的地道ｗｗｗ.hｅｔuｂoｏk.coｍ•ｃｏｍ中聽來仍覺驚心動魄。
常笑不在乎，再問道：「她是說給我知道，我知道那個秘密之後，你們是不是連我也要一起解決？」
「奪」的劍刺入。
常笑瞪著那下陷的地面，右腕忽一振，握在他右手之中的那支劍立時「嗡」一聲龍吟。
血奴面色一變，道：「不好！」
常笑已急的額上直滴汗，血奴更是面色蒼白。
這個高手當然就是王風。
血奴不作聲。
血奴冷冷一哼，道：「我知道你是怎樣的一個人。」
常笑盯著他，道：「你在幹什麼？」
門並沒有盡開，那對於燈光無疑是一種障礙。
常笑的目光又轉向頂壁，道：「洞口一打開尖槍其實就應該落下，莫非這機關出了什麼毛病？」
常笑的身子卻立時一彎偏開，緊貼著門的石壁，劍同時出鞘，又握在右手。
迷濛的輕紗，環飛在她的腿臂左右，並沒有掩遮她應遮掩的地方。
石級的盡頭是一條地道，地道的盡頭是一扇石門。
他的人也跟著竄入了暗道，左手仍握著另外的一盞長明燈。
常笑又問道：「如果她對我說出了那個秘密，你們準備如何對付她？」
王風點頭道：「我一眼瞥見，趕緊退後之時實在已經太遲了。」
李大娘不理會他，目注血奴道：「我將血鸚鵡的秘密告訴這位常大人，你說好不好？」
常笑道：「那個時候頂壁上面的幾個洞是否已經打開？」
劍鋒並沒刺入血奴的咽喉，劍氣卻反而重了。
只可惜屏風還未撞到，常笑的身形已然偏側飛起。
燈光並不怎樣明亮，但已足夠照亮那面照壁，也已足夠照亮照壁上面畫著的那個女人。
王風道：「這是西域的文字？」
李大娘憑什麼能夠控制他們？
慘綠色的花紋，燈光中，閃耀著異樣的寒芒。
白石石門，上面刻著奇怪的花紋。
除非是鐵人，否則武功即使再高強，亦無法抗拒千百支尖槍同時飛刺。
他卻沒有走進去。
這一次王風倒沒有拒絕。
再多一張几子，門戶終於盡開。
常笑笑問道：「你們有這個本領？」
常笑追問道：「完了又如何？」
常笑那一劍若是刺入了她的咽喉，她反而不會這樣吃驚。
天劍誅魔，魔劍據講也能夠使妖魔化作飛灰。
左右同樣推不動。
「片刻」兩個字出口，血奴已會意，李大娘而後說話還未接上，她的人已然撲出，左右掌雙飛，左截咽喉，右擊胸腹。
魔域中已無生老病死。
一飛半丈，右腳踏實，他左腳便踢出，將旁邊的一張几子踢向那面照壁。
這正是機會。
話未完，常笑的笑聲已斷，突斷。
因為常笑的毒劍第二劍已刺出，再刺血奴的咽喉。
——死人根本就沒有感覺。
他這支劍卻只是毒劍，並不是天劍，也不是魔劍。
照壁的兩旁各掛一盞長明燈。
王風打斷了他的說話，道：「石門上的文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到底在疑惑什麼？
他本已蓄勢待發，只等李大娘的話一完，就上前盡快將她擒下，血奴這突然出手，立時亂了他原有步驟。
王風更詫異，道：「我看就完全不像。」
王風的目光落在花紋之上，不由皺起了眉頭。
空白的牆壁，既沒有水火風霧，也沒有迷人的天魔女。
王風笑道：「當然是你。」
常笑一皺眉，抽身退步，一退三尺，錚一聲，劍已在手，毒蛇般抖的筆直，哧的飛刺血奴的咽喉。
宋媽媽那間魔室門上刻著的花紋他看不懂，眼前這扇石門上的花紋他一樣看不懂。
常笑並沒有移動目光，盯穩了血奴，又問道：「你口中的所謂『我們』，到底包括些什麼人？」
叭一聲，屏風給他一掌拍下，他就勢借力，身形更迅速，颼的飛落在照壁面前。
多了一支劍，劍氣自然更重，何況這支劍的主人，也是一個用劍的高手。
李大娘當然懂得掌握機會，說到「脫身」兩個字，她的身子，已箭一樣斜斜的倒射了出去。
血奴面上的神色同樣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