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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飛鷹

作者:古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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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愛恨生死

第十六章 愛恨生死

——你能殺她,你才能生,否則縱然活著,也與死無異。
噶倫喇嘛確實沒有動,絕對沒有動。
劍鋒只差半寸就可以刺入他的心臟,可是這半寸就已遠隔人天,遠隔生死;雖然只差半寸,卻已遠如千千萬萬里之外,可望而不可及的花樹雲山。
「這的確是柄好劍。」噶倫喇嘛道:「你能殺普松,練劍至少已有十年,應該能看出這是什麼劍?」
小方卻已猜出這個人是誰了,雖然他從未想到這個人會來救波娃,但是他認得這柄劍。
如果她還想分辯解說,還想用那種嬌楚柔弱的態度來挑起小方的舊情,小方這一劍必定早已刺了出去。
他確信噶倫也跟他一樣,絕不會對波娃下手的,否則波娃早已死了無數次。
波娃又道:「所以你隨時都可以殺了我,我絕不怪你。」
他絕不能眼看著波娃因他而死。
「是。」小方的回答直接明確。
「你知不知道普松為什麼要你來?」
說出了這三個字,他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形式奇古的長劍,份量極重,青銅劍鍔和劍鞘吞口上已生綠銹,看來並不像是柄利器。
小方想不到這麼容易就能見到他,更想不到他居然是這樣的人。
可是就在劍鋒刺來的這一剎那,他的心臟的部位忽然移開了九寸。
「因為它有十九年未飲人血。」噶倫喇嘛道:「殺人無數的利器神兵,若是多年未飲人血,不但光芒會變色,而且會漸漸失去它的鋒利,甚至會漸漸變為凡鐵。」
他解下了這柄劍。
小方沒有想到他自己。
任何人都絕對不會想到一個人的手臂竟能在這種部位扭轉,從這種方向打過來。
日色已漸漸西沉。
等他跟進去時,噶倫掌中那柄慘碧色的長劍,劍鋒已在波娃咽喉上。
可是噶倫喇嘛自己並沒有否認。
小方記得卜鷹也說過同樣的話。
波娃也像那位神秘的高僧一樣,靜靜的坐在一片慘淡的陰影裡。
但是他的人卻像這間禪房一樣,顯得陰暗衰老、暮氣沉沉。
「因為普松是我的兒子。」噶倫道:「我二十八年前,也遇到過一個像你這樣的女人。」
噶倫這一劍刺得很慢,抑制多年的情感和愛心忽然湧發,他對波娃的仇恨也遠比別人恨得更深。
他也看出了這一點,他不但驚訝,而且悔恨,因為噶倫的殺機是被他逼出來的。
他說的話中彷彿另有深意:「所以我不妨殺了你,你也不妨殺了我。」
小方想不通,也不能相信。
「你想幹什麼?」波娃淡淡的問:「難道你想來殺我?難道你忘了我是什麼人?忘了我們之間的密約?」
噶倫喇嘛沒有回答,沒有開口,掌中的劍光卻閃動得更劇烈。
「你怎麼知道?」
「你本來要殺我的。」小方問:「現在為什麼要我殺你?」
他又問小方:「現在你是不是已經相信我在舉手間就能殺了你?」
「是的,這柄劍就是赤松。」噶倫和圖書喇嘛道:「雖然沒有列入當世七柄名劍中,但那只因為世人多半以為它已被沉埋。」
為了達到目的,卜鷹豈非也同樣做過一些不擇手段的事?
「我知道普松一定不會讓你來見我,一定會殺你。」波娃道:「如果他不能殺你,就必將死在你手裡。」
「你不殺我,有人就要殺你!」波娃道:「我若不死,你一走出這間禪房,就必定死在噶倫的劍下。」
「你殺我也好,不殺我也好,我都不勉強你。」波娃道:「但是有一件事我一定要提醒你。」
這是不是因為他早已算準小方是絕對下不了手的。
噶倫喇嘛看著他手裡的劍,淡淡的說:「名劍如良駒,名駒擇主,劍也一樣,你不能善用它,它就不是你的。」
噶倫喇嘛道:「你為什麼不拔|出|來看看?」
他並不想要波娃死,可是他自己也不想死,他出了個難題給噶倫。
小方也想不到。
他全身都沒有動,就只這一個部位忽然移開了九寸。
她不信噶倫會下手。
噶倫喇嘛終於又張開嘴,看著他,眼色還是同樣溫和陰暗。
在這神秘而陌生的國土上,在這神秘而莊嚴的宮殿裡,面對著這麼樣一位神秘的高僧,有很多他本來絕不相信的事現在都已不能不信。
噶倫喇嘛不再回答,這問題根本不必回答。
他慢慢的接著道:「所以現在你應該已明白,普松要你來,因為他知道我一定會殺你,替他復仇的。」
他忽然問小方:「你信不信我在舉手間就能殺了你?」
真話雖然傷人,卻沒有被人欺騙時那種痛苦。
在這一剎那間,他身上的這一部分就像是忽然跟他的身子脫離了。
「因為你有殺氣。」噶倫喇嘛道:「只有決心要殺人的人,才有這種殺氣,你自己雖然看不見,可是你一走入此門,我就已感覺到。」
噶倫喇嘛已伸出手,以拇指扣中指,以中指跳彈劍鋒。
她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凝視著小方,過了很久,才輕輕嘆了口氣:「想不到你居然還沒有死。」
小方握劍的手又握緊。
她淡淡的接著說:「他死了之後,你一定會來,噶倫喇嘛一定會殺了你替他報仇的,他們的關係就像是父子般親密。」
他的聲音衰弱、緩慢、遲鈍,說出的漢語卻極流利準確:「我只問你,是不是你殺了他的?」
他們已經證實了波娃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小方不能不信,所以也不能再讓她活下去,否則又不知有多少男人要毀在她手裡。
「噶倫喇嘛」是在雄奇瑰麗的布達拉宮,一個陰暗的禪房中接見小方的。
「哪一種?」
小方試探著道:「這是不是春秋戰國時第一高人赤松子的佩劍?」
噶倫喇嘛忽然嘆了口氣,喃喃道:「良機一失,永不再來,再想回頭,就已萬劫不復了。」說完了這句話,他就閉上眼睛,連看都不再看小方一眼。
屋頂上有塵埃落下,落在他和圖書身上,一粒粒微塵,就像是一柄柄鐵錘。
「什麼事?」
他只能問:「你為什麼不殺我?」
「你要我用這柄劍殺了你?」
小方吐出口氣,一劍刺了出去!
但他卻彷彿完全沒有想到噶倫要他交還這柄劍,就是為了要用這柄劍殺他的。
現在他已經面對波娃。
可是她沒有這麼做。
如果她一見小方就投懷送抱,婉轉承歡,小方也必定已經殺了她。
這也是真話。
不是不忍下手,是根本不能下手!
他整個人都已被震驚。
小方忍不住要問:「為什麼?」
「是的。」
「是。」小方道:「我不能不殺他,當時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他不死,我就要死。」
他以左手握劍,他的右臂關節忽然扭曲反轉,反手打小方的腰。
小方下不了手。
他看見噶倫的手臂扭轉時,他的人已被擊倒。
小方回過頭就看到牆上懸掛著一柄塵封已久的古劍。
「我相信你,我看得出你是個誠實的人。」噶倫喇嘛道:「你還年輕,你當然不想死。」
噶倫沒有回頭。
這位神秘的高僧非但看出了小方的殺氣,也看透了小方的心。
波娃的臉色變了。
如果卜鷹真的是貓盜,如果波娃是為了捕盜而做這些事的,有誰能說她錯?
小方確信自己的出手絕對準確,刺的絕對是在一剎那間就可以致人於死的部分,他不想讓這位高僧臨死前再受痛苦。
噶倫喇嘛的回答也和他的武功同樣玄秘。
「他要我來見波娃。」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普松無論是死是活,都不願讓他見到波娃。
「你錯了。」噶倫喇嘛淡淡的說:「因為你不知道我們的教義和中土不同,我們不戒殺生,因為不殺生就不能降魔,我們對付妖魔、罪人、叛徒、仇敵的方法只有一種,同樣的一種。」
現在已經沒有人能挽回波娃的性命了。
獨孤癡是劍客,劍客本無情,普松已出家為僧,更不該惹上情孽,就算他們是被她欺騙了,也只能說他們是咎由自取。
波娃又嘆了口氣:「現在我才知道,我還是算錯了一點。」波娃說:「噶倫喇嘛遠比我想像中更精明、更厲害,居然能看穿我的用心。」
小方幾乎已不忍再看,想不到就在這一剎那間,他忽然又看見了一道劍光閃電似的飛來,直刺噶倫後頸上的大血管。
「我明白你的意思。」等小方說完後,噶倫喇嘛才開口:「我也知道普松的痛苦只有死才能解脫。」
這一劍刺的是心臟。
獨孤癡和普松都絕對不是會說謊的人,說出來的話絕不含絲毫虛假。
他的確已是個老人,的確已不再將生死放在心上,對他來說,死已不再是個悲劇,因為世上已沒有任何事能傷害他,連死都不能。
這柄劍的鋒利,絕不在他的魔眼之下,如果他掌中握有這樣的利器,未必絕對不是噶倫的敵手。
她的聲音忽然露出一點淡淡的哀傷:「hetubook•com•com你也不必再問我對你究竟是真是假,因為你是我的仇敵,我只有殺了你。」
所以他與小方訂下這個賭約。只有高僧才能訂下的賭約。
「因為我不想再騙你。」波娃道:「我也知道現在已經沒法子再騙你了。」
他衰老的雙眼中忽然射出精光,忽然厲聲作獅子吼:「拔下這柄劍,用這柄劍去殺了她!用那魔女的血來飲飽此劍!」噶倫喇嘛厲聲道:「你一定要切切牢記,這次良機再失,就真的要永淪苦獄,萬劫不復了!」
可是他這一劍偏偏刺空了。
難道他的手在抖?世上還有什麼事可以使這位高僧震驚顫抖?
小方掌中仍有劍,劍光仍是碧綠色的。
他忽然提高聲音,厲聲問:「你為什麼不阻止他們?為什麼還要把她留在這裡?為什麼不親手殺了她?你究竟怕什麼?」
「那麼你就該知道,你若殺了我,不但必將後悔終生,你的罪孽也永遠沒法子洗得清了。」
「我知道我不能殺你的,但是我寧可永淪浩劫,也要殺了你。」
他剛說出了那個「是」字,噶倫瘦弱的身子已像是一陣清風般從他面前掠過去,掠入那間禪房。
小方沉默。
他也沒有逃走。
他的聲音和態度都完全沒有變化,看來還是那麼衰弱,卻也溫和平靜。
他明明看見噶倫喇嘛一直都靜靜的坐在那裡,明明已避不開他這一劍。
小方逼視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恨波娃,恨她毀了你最親近的人,你也恨你自己,因為你完全不能阻止這件事。」
劍光照綠了波娃的臉。她的臉上並沒有一點驚慌恐懼的表情。
這一劍來得太快,刺得太準。
高僧的賭約。
他的劍反手削去,迎上了這道凌空飛擊的劍光,雙劍相擊,聲如龍吟,飛激出的火星,就像是元夜時放出的煙火。
他的身子還是坐在原來的地方,兩條腿還是盤著,臉還是在那一片陰影裡,眼睛還是閉著。
這不是要求,也不是命令,這是個賭約。
她已將每一種可能都計算過,她的計劃本來無疑是會成功的。
「因為我已經知道你的來意。」噶倫喇嘛道:「你不是來看那個女人的,你是來殺她的。」
只有劍,沒有人。
噶倫喇嘛忽然長長嘆息:「你本來也是個優秀的年輕人,就好像普松一樣,只可惜現在你也死了,我縱然不殺你,你也已和死人全無分別。」
一劍刺空,小方的心也好像忽然一腳踏空,落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斜插在橫樑上的劍,赫然竟是他的「魔眼」。
想不到他這一劍竟刺空了。
噶倫喇嘛又接著說下去:「我不殺你,只因為我要你去殺了她。」他的聲嗇忽然變得極沉重:「只有她死,你才能生,只有她死,普松的死才有代價。」
但是這一劍他偏偏刺不下去。
但是這次他又錯了。
小方握劍的手放鬆了。
噶倫忽然開口:「你是不是要我去和_圖_書殺了她?」他問小方:「如果我要殺你,是不是就應該先去殺了她?」
小方已經不能不信。
小方的話鋒更逼人。
小方走出了禪房,就看見噶倫喇嘛已經在外面的小院中等著他。
小方立刻道:「有,我還有話說,還有事要問你。」
小方又沉默了很久才問:「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事?」
她第一句說的就是真話:「我要普松去找你,並不是為了要你來看我,而是為了要你的命。」
夕陽已隱沒在高聳的城堡與連綿的雉堞後,只剩下慘碧色的劍光在暮色中閃動。
噶倫喇嘛就站在一棵古樹下,風動古樹,大地不動。
波娃說得很肯定,肯定得令人不能不吃驚。
小方拔劍。
噶倫喇嘛慢慢的伸出手:「不是你的,你應該還給我。」
他用一雙溫和黯淡的眼睛凝視小方:「所以你也不該來的!」
小方絲毫沒有猶疑,就將這柄劍還給了他。
「我的血。」噶倫喇嘛道:「佛祖能捨身餵鷹,為了這種神兵利器,我為何不能捨棄這副臭皮囊?」
他看來雖然還是那麼枯瘦老弱,但是他的安忍已能靜如大地。
他盤膝坐在一張古老破舊的禪床上,接過小方交給他的金佛,默默的聽小方說出來意,滿佈皺紋的瘦臉上,始終帶著種正在深思的表情,卻又彷彿全無表情,因為他的思想已不能打動他的心。
她並不是因為聽見了這秘密而吃驚,而是因為她知道噶倫既然肯將這秘密告訴她,就一定已經下了決心要置她於死地。
波娃凝視著他。
小方的臉色也變了。
他已被打得不能動。
噶倫喇嘛仍在凝視著他,眼色還是那麼溫和,但卻忽然說出一句比刀鋒更尖銳的話。
他不信,但是他已經歷過太多令人無法置信的事。
她究竟是什麼人?
日色漸暗,風漸冷。
噶倫道:「什麼事?」
「我沒有忘。」
小方卻不能不看他。
小方是不是真的有決心去殺波娃?能不能忍心下手?
噶倫喇嘛又道:「牆上有劍,你不妨解下來。」
他抬起頭,凝視小方:「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劍身彷彿也已銹住,第一次他竟沒有拔|出|來,第二次他再用力,突然間,「嗆啷」一聲龍吟,長劍脫鞘而出,陰暗的禪房裡立刻佈滿森森劍氣,連噶倫喇嘛的鬚眉都被映綠。
「錚」的一聲,火星四激。
這也是一位高僧的苦心。
「現在它是不是已經到了要飲血的時候?」小方問。
「可是故老相傳,赤松的光芒本該紅如夕陽,現在為什麼是碧綠色的?」
「這柄劍本來就不是我的,是你的。」
一個魔女和一位高僧間,會有什麼秘密的約定?約定的是什麼事?
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究竟是誰對誰錯?誰是誰非?
敵友之間,絕沒有選擇的餘地,不是朋友,就是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她看見小方進來,看見他手裡提著劍,她當然也能看得出他的https://m.hetubook.com.com來意。
這一劍竟是被人脫手飛擲出來的,人還在禪房外,脫手擲出的一劍,竟有這種聲勢,這種速度,噶倫雖然還未見到這個人,已經知道他的可怕。
在這古老而神秘的宗教傳統中,噶倫喇嘛不僅必須是位深通佛理的高僧,也是治理萬民的大吏,地位僅次於他們的活佛達賴。
噶倫不得不救。
「是的。」
小方只覺得虎口一陣劇震,長劍已脫手飛出,「奪」的一聲,釘入了屋頂。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噶倫喇嘛的態度還是很平靜:「我們相信這是唯一有效的方法,自古以來就只有這一種。」
接著,又是「奪」的一聲響,一柄劍斜斜的釘入了橫樑。
神秘的民族,神秘的宗教,神秘的武功。小方還能說什麼?
「我知道。」小方說。
每到這種生與死,是與非的重要分際時,他常常都會忘記他自己。
小方不能再開口。
噶倫喇嘛淡淡的說:「我已是個老人,久已將生死看得很淡,我若殺了你,絕不會為你悲傷,你若殺了我,我也不會怪你。」
小方忍不住脫口而呼:「好劍!」
小方又問:「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能殺你,就不妨殺了你,不能殺你,就得死在你手裡?」
殺氣雖然無聲無影無形,卻是絕對沒法子可以隱藏的。
劍鋒距離波娃的咽喉已不及兩寸。
她又解釋:「他平時從來沒有理會我和普松的事,所以我才會低估了他,現在我才知道,他一直都對我痛恨在心,寧可放過你,也絕不肯讓我稱心如願的。」
他要看著這個毀了他兒子的魔女慢慢的死在他的劍下。
小方竟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被一種什麼樣的武功所擊敗的。
唯一的一點變化是,當他看到小方時,眼睛裡彷彿也露出一抹憐憫和哀傷。
他已發現這個衰老的僧人,才是他這一生中所遇見的第一高手,不但能隨意控制自己的精氣力量,連每一寸肌肉,每一處關節都能隨意變化控制。
這一劍還未刺下,小方已撲過去,右掌猛切噶倫的後頸,左手急扣他握劍的手腕脈門。
「飲誰的血?」小方握緊劍柄。
愛與恨,是與非,生與死,本來就像是刀鋒劍刃,分別只不過在一線間而已。
小方拒絕回答。
他的掌中有劍,劍鋒距離她的心臟並不遠,只要他的一劍刺出,所有的愛恨恩怨煩惱痛苦就全都結束了。就算他還是忘不了她,日子久了,也必將漸漸變得淡如煙雲。
這是柄很奇怪的劍,份量本來極重,可是劍鋒離鞘後,握在手裡,又彷彿忽然變得極輕,劍鋒本來色如古松的樹幹,劍光卻是碧綠色的,就像是青翠的松針。
小方聽著,等著她說下去。
「你明明可以阻止這件事發生的,那麼普松根本就不會死。你心裡一定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非但不敢去殺波娃,甚至連見都不敢去見她。」
這位高僧也沒有動。
小方是真的已下了決心要來殺波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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