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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飛鷹

作者:古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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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情絕劍痴

第三十六章 情絕劍痴

「為什麼?」
冷風如刀。他站在冷風中,直等到曙色已如尖刀般割裂黑暗時,才看見一個人飛掠而來。
因為他既不是名門子弟,也沒顯赫的家世。血淚和汗水就是他必須付出的代價。
她已經感覺到小方熾熱的呼吸和身子的壓力。
「為什麼?」
這時候她已經知道小方不會殺她了,也知道小方要做什麼。
「是的,我變了。」
小燕盯著他。
「注意我。」獨孤癡冷冷的說:「從現在開始,我一有機會就會殺了你。」
獨孤癡又道:「你說的不錯,從現在開始我們也許真的已經被鎖在一起,所以你一定要特別注意。」
「從我第一眼看見你,我就知道我們之間必將有一個人要死在對方劍下。」小方說。
昔年西門吹雪與「白雲城主」葉孤城約戰於重陽之日,紫禁之巔,三個月前就已傳遍江湖,轟動九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輕輕的告訴小方:「你已經可以去找獨孤癡。」
那無疑是段辛酸慘痛的經歷,其中也不知包含多少血淚汗水。
「你呢?」小方反問。
冰冷的手伸進冰冷的水桶,撈出一塊冷冰冰的布巾。
她的舌,她的口腔,她的咽喉,忽然變得完全乾燥。
在一年以前,這種話他是死也不肯說出來的。可是現在他已經變了。
她的瞳孔在收縮,毛孔也在收縮。所有控制分泌的組織都已失去控制。
小方也追了出去。
他的勝利,就等於是她的。
他們之間本來完全沒有恩怨仇恨,可是現在小方的眼中已有怒火在燃燒。
天色漸漸亮了,月光漸漸淡了。
這就是獨孤癡的想法,也是他的戰略。
如果有人要殺你,你會不會對他說:「謝謝你。」
他還沒有說完這句話,小燕已經一個耳光打在他臉上。
小方的情緒很不穩定,出手當然也很難保持穩定。不但招式間的變化很難把握得恰到好處,運氣換氣間也很難控制得自然流暢。
他一劍縱橫,轉戰南北,從來也沒有遇見對手。
所以這一戰拖得很長。一百五十招之後,小方就知道自己勝了。
「你為什麼要替他做這種事?」
小方的回答也跟她剛才的說法同樣奇怪!
說出了這句話,連小方自己都吃了一驚。
高手間的決戰,通常都是最能吸引人的。在決戰的過程中,那種驚心動魄的變化,出人意料的招式,總能使人看得心動神馳,如醉如癡。
「因為我知道你也跟我一樣,要去找卜鷹。」小方道:「所以我相信,不管我走到哪裡,你一定也會在我附近。」
然後她才看見小方。
「可是你不能死。」獨孤癡接著道:「你還要去找陽光,去找呂三。你的恩怨糾纏,都沒有了斷,你怎麼死!」
她不知道小方有沒有聽見她的話,可是她已經聽見了一聲雞啼。
在某方面說,幾乎已經可以算是一種恭維,一種讚美。
「因為她絕不會放過你的。就好像你絕不會放過我和卜鷹一樣。」小方說。
大地明月是永不變的。他和_圖_書這個人彷彿也接近永恆,接近那種平和安定永恆不變的境界。
他淡淡的接著道:「現在你的掌中有劍,我也有。」
她身上穿的只不過是件皮膚般溫軟柔薄的衣服。連皮膚的戰慄,肌肉的顫動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但是他卻聽見自己在說「是的,我不能死。」他的聲音連他自己聽來,都彷彿很遠很遠:「如果我沒有把握殺死你,我就不能出手。」
「噹」的一聲,雙劍相擊。
「因為你已經練過獨孤癡的劍法。」小燕道:「我說過,他的劍法很絕,也很邪。每隔一段日子,一定要將精氣宣洩,身心才能保持平衡穩定。」
「不知道。」小方說。
「沒有。」小方道:「所以我的確不能出手。」
「我不怕。」小方淡淡的說:「我知道你也不會出手。」
雖然他明知她這麼說是為了要摧毀他的信心,卻偏偏無法反駁。
他絕不容許自己有片刻安逸。
這種變化使得她的心跳得更快。
「只有一句話。」
直到劍鋒上的劍氣和寒意已刺入她的毛孔時,她才想起他們之間的約定。
劍花如火般的四散飛激。小燕掌中的劍已脫手飛了出來,小方的劍已到了她咽喉間。
「為什麼?」
他的對手卻對自己充滿信心。
小燕也和以前一樣,提起了一桶水,慢慢的走過去。眼睛也還是和以前一樣直視著他,唯一不同的是,今天他們之間多出了一個人。
可是她已幫助一個男人突破了困境,到達了這種境界。
「一個人如果連自己的情緒都無法保持鎮定,他能不能算是個可怕的對手?」小燕帶著笑問:「他怎麼能不敗!」
連他自己都發覺自己變了。
他赤|裸裸的從床上坐起,就像是個殭屍突然自棺中復活。
獨孤癡忽然嘆了口氣,嘆息著道:「你變了。」
「我們?」獨孤癡問:「我們是些什麼人?」
小方沉思,後悔的說:「就算你能擊敗我,也必將死在獨孤癡的劍下。」
所以對大多數人來說,真正關心的並不是決戰的過程,而是結局。
所以小方忽然說了句他們自己雖然瞭解,別人聽了卻一定會覺得很奇怪的話。
因為她知道只有這樣才能得到解脫,一種幾乎和「死亡」同樣徹底的解脫。
她忽然放鬆了自己,放鬆了她的身體四肢,放鬆了所有的一切。
「我當然有。」小燕微笑:「否則我怎麼會來?」
在生死一瞬的決戰中,信心無疑也是決定勝負的一大因素。
小方完全沒有反應。
他們這些人做的事,本來就是別人無法瞭解的。
他的聲音居然還能保持冷靜:「因為每個人都只有一條命,我也一樣。」
他睡的是張石板床,窄小冰冷堅硬。吃的食物簡單粗糲。
如果小方敗了,他是不是立刻就會死在那裡?
太陽已升起,照亮了小方的眼睛,也照亮了他劍上的魔眼。
她不能不承認這是事實。
「可是你沒有。」小方說:「因為你是女人,根本就無法得到他劍和圖書法中的精髓。」
這個孩子就是他的鞭子。
她的心跳與呼吸幾乎已加快了一倍。
她的氣力已漸漸不繼,招式運用變化間已漸漸力不從心。
「你是不能出手?還是不敢?」
「為什麼?」
獨孤癡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小方道:「因為他的劍法確實很絕,也很邪。我經過五個月後,就覺得有一股精氣鬱結。」
他認得出這個人的輕功身法,可是卻不是那個流鼻涕玩小蟲的孩子。
現在已經到了他們必須決一生死勝負的時候。臨陣脫逃這種事,是男子漢死也不肯做的。
獨孤癡忽然又問:「你有沒有想到過死的是誰?」
白色面具上的裂痕已經消失不見了。他的臉上又變得完全沒有表情。
——卜鷹,你在哪裡?
——因為他已經把小方看成他的對手,真正的對手。能夠被獨孤癡視為對手並不容易。
「她反正要回來的,我為什麼要追?」
他又補充說:「只要我們兩個人不死,她一定會來找我們。」
「她為什麼一定會回來?」
他盯著他的對手。
小方想笑,卻笑不出來。因為他自己實在連一點把握都沒有。
一百五十招之後,小燕就知道自己要敗了。
因為你不是獨孤癡,也不是小方。
她沒有說下去,她的聲音已嘶啞,已漸漸無法控制自己。
小燕也不懂,所以也忍不住要問:「為什麼?」
——誰敗了,誰就死!
他忽然說:「謝謝你。」
「是的。」小燕說:「就是這樣子的。」
這一次小方沒有讓她逃走。
小燕狠狠的盯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問:「你是不是人?」
可是他知道,等他走出這屋子時,「小蟲」一定已經在等著服侍他。
獨孤癡掌中有劍。
她無法推拒,也不想推拒。
他總認為無論你要獲得任何一種榮耀,都必須付出痛苦的代價,必須不斷的鞭撻自己。
——如果你每天都像奴隸般去服侍一個人,那麼就連你自己都會覺得,你是永遠都勝不過這個人的。
從來沒有人知道他的劍法是怎麼樣練成的,他自己也從來不願提起。
「你有沒有把握殺我?」獨孤癡問。
——劍客無情,也無淚。
沒有人能看見小方和小燕這一戰,也沒有人知道這一戰過程的刺|激與變化,當然也沒有人能描述得出。
小方慢慢轉過頭,盯著他。
人類對死亡的恐懼,本來就是人類所有的恐懼中最大,最深切的一種。
「我不能,也不敢。」
因為他遠比他的對手更有經驗,也更有耐力和韌力。
「是的。」小燕的聲音同樣冷淡:「今天我是來遲了。」
她沒有問,因為她已無法控制她喉頭的肌肉和她的舌頭。
小方不懂,所以忍不住問:「就因為我是男人,所以我就必敗?」
第一聲雞啼響起時,就是獨孤癡起床的時候。
她閉上眼睛,不敢再看。她閉上眼睛時,她的呼吸已變為呻|吟,蒼白的臉已紅如桃花。
「我知道。」小方的聲音仍舊同樣冷靜:「我當然知m•hetubook•com.com道。」
獨孤癡看著他們。臉上忽然出現了幾條怪異扭曲的皺紋。
但是他們之間強弱的距離並不大,誰也不能在數十招之間擊敗對方。
他蒼白的臉上從無任何表情。這些日子來,除了他掌中有劍的時候,他這個人就好像又真的變成了殭屍。
——小方是真的無情。
小燕的手圓潤柔美。可是現在她握劍的手也有青筋暴起,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
小燕很想告訴他。
可是他又需要這個孩子來鞭策激勵他。他總認為就算最快的馬也需要一根鞭子才能跑得更快。
她又笑了笑。
「我沒有。」小燕居然笑了笑:「因為我不會死的。」
獨孤癡居然同意:「我也想到遲早總會有這一天的。」
這時天光已漸漸暗了,暗林中忽然有一道劍光斜斜飛起。
她的手剛從水桶裏拿出來,就被緊緊握住。
——就算你能擊敗我,也必將死在獨孤癡劍下。
如果是小方勝了,他會不會立時就將他的對手刺殺於劍下?
小方在月下。
因為她雖然敗了,雖然已經知道自己永遠無法擊敗獨孤癡,永遠無法到達劍術的巔峰。
更重要的一點是,她心裡已經有了陰影。
但他卻還是接著說下去,等他說完時,小燕已經走了。就像是隻負了傷的燕子一樣飛走了。
陽光已穿破雲層,小方的臉在陽光下看來,彷彿也變成了個白色的面具。
「現在。」獨孤癡道:「當然就是現在。」
這不是恐嚇,也不是威脅。
她真正要擊敗的並不是小方,而是獨孤癡。所以她對這一戰的勝負,已經沒有抱太大的熱望。
「不管怎麼樣,我好歹都要去試一試。」她掌中的劍尖斜斜挑起:「所以現在我就要先用你來試一試我的劍!」
他們練的雖然是同樣的劍法,可是他們的性別不同、體質不同、智慧和想法也不同。
——這一戰究竟是誰勝誰負!
更重要的一點是,在這種壓力的陰影下,她甚至已忘記敗就是死!
他問這句話之後,就看出了這個女人是誰了。
「你不怕我殺了你?」
小方的瞳孔已經開始收縮。
想看到這一類決戰卻不是件容易的事。大多數人都很難得到這種機會,其中招式間的變化,變化間的精妙處,可不是任何言語文字所能形容得出的。除非你能親臨其境,自己去體會,否則你就很難領略到其中的變化和刺|激。
一直到今天為止,他都認為自己這種戰略是成功的。
「你有沒有想到過是什麼時候?」
「我是人。」小方說:「就因為我是人,所以今天絕不能出手。」
「你為什麼還不殺了我?」
「因為你是男人。」小燕的回答很奇怪。
小方握劍的手又有青筋暴起,掌心已冒出了冷汗。
這就是一個劍客的生活。遠比任何一個苦行僧過得更苦。他卻久已習慣了。
「因為你是女人!」他說:「就因為你是女人,所以你永遠沒有擊敗他的機會。」
今天他走出去時,他的奴隸居然沒有像平日那樣在門和_圖_書外等著他。
他已經握起他的劍。他的劍總是在他一伸手就可以握起的地方。
——但這些只因為她本來就已想到結果一定會是這樣子的。
「你知道她會回來?」
她的情慾忽然因為肌肉的收縮磨擦,而火焰般燃燒起來。
睡眠是任何人都不能缺少的。他也是人,可是即使在睡眠中他也要隨時保持清醒。
就在這時候,小方已經來了。
他問小燕:「你趕回來就是為了做這種事?」
月光清澈柔和,平靜穩定。他的人也一樣。
因為她一張開眼睛,就看見了一輪明月。一輪比她在往昔任何一天晚上,所看見過的明月都更圓更亮的明月。
「你有把握?」
窗外還是一片黑暗。大多數人都還在沉睡中。
她的身體已經有了這個男人的生命。他們的生命已經融為一體。
「你、我、她、卜鷹。」小方說:「從現在起,不管你要到哪裡去,我都會在你附近。」
她故意嘆了口氣:「可是你的精氣根本就沒有發洩的地方。所以你最近已經漸漸變了,變得焦躁不安,就算一天沖十次冷水也沒有用。」
如果你發現一個每天都像奴隸般服侍你的「孩子」,竟是個這麼樣的人,而你又還像以前那樣赤|裸裸的站在她面前時,你心裡是什麼感覺?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他們的生死勝負,就決定於那一瞬間。
直到這一瞬間,她才真正瞭解到死亡是件多麼可怕的事。
——因為「死」就是所有一切事的終結,就是一無所有。
這就是他多年禁慾的結果。絕對沒有人能比他更瞭解這是件多麼痛苦的事,也沒有人比他更瞭解一個人使出多大的力量才能克制自己的情慾。
小燕忽然又問小方:「你有沒有什麼後事要交代給我?」
每個字他都說得很慢。因為他一定要先想一想怎麼樣才能把他的意思,表達得更明白。
——如果一個人的信心已被摧毀,又怎能在這種生死決戰中擊敗他的對手。
你當然不會。
就像是上次一樣,聽見了這聲雞啼,她就忽然躍起。就像是個聽不得雞啼,見不得陽光的幽靈鬼女般忽然逃走,消失在灰灰暗暗迷迷濛濛的曉霧裡。
他們使出的縱然是同樣的招式,在他們出手的那一瞬間,也會有不同的變化。
他看見的是個女人,一個他已經有很久未曾看見過的美麗女人。
小方沒有動。就讓自己這樣濕淋淋的站著。
可是這一戰他勝了。
「因為他要你替他做這種事?」
直到他遇到了卜鷹。
他不讓小方開口,他自己回答了這問題:「死的是你!一定是你。」
她很想問小方。
他已看出了他們的關係。他的臉忽然變得像是個破裂的白色面具。
小燕忽然衝過去,把手裏提著的一桶水,從他的頭上淋到腳下。
她沒有說。因為她忽然覺得眼中有一股淚水,幾乎已忍不住要奪眶而出。
他自己也已察覺到這一點。
「從前我從未將你看成我的對手,可是現在……」獨孤癡彷彿又在嘆息:「現在或許有人hetubook.com.com會認為你已變成個懦夫,但是我卻認為你變成個劍客。」
他的聲音冰冷:「所以我斷定你,今天一定不會出手,也不敢出手的。」
「因為他要我替他做。」小燕說:「因為他故意要折磨我、侮辱我……」
小燕吃驚的看著他。臉色也變得蒼白而憤怒。
她還年輕。她從來都不怕死。
獨孤癡忽然冷笑。
每天他都用一種同樣的姿勢站在那裡讓「她」擦洗,今天他的姿勢也沒有變。
遠處又有雞啼響起,大地仍然一片黑暗。風吹在赤|裸的身子上,冷如刀刮。
「你是誰?」
她是在中秋節生的。可是直到她已完全解脫後再張開眼睛時,她才想起這一天是她的生日,才想起這一天是中秋。
所以她敗了。
更奇怪的是,就在這種變化發生時,她忽然又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衝動。
小燕又在問他:「你自己知不知道你為什麼必敗無疑?」
現在他的劍法總算已練成。
他絕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小方的手快如毒蛇飛噬。眼神卻是遲鈍的,因憤怒而遲鈍。
「所以我才問你,你還有什麼後事要交代?還有沒有什麼話要說?」
每天早上,他都要「小蟲」把他的全身上下擦洗乾淨,替他穿好衣服。
獨孤癡沒有再說話。
「是。」小燕說:「我天天都在替他做這種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時候一天做兩次。」
獨孤癡冷冷的看著他,忽然問:「你為什麼不去追?」
如果這一戰能在數十招之內就決定出勝負,勝的無疑是齊小燕。
她的肌肉關節忽然變得僵硬麻木。
他已完全恢復平靜,完全放鬆了自己。他的人彷彿已和大地明月融為一體。
就因為他掌中有劍,所以他的身子雖然完全赤|裸,可是他的神態看來卻像是個號角齊鳴時,已披掛俱全,準備上陣的將軍。
「命運就像條鎖鏈,有時往往會將一些本來完全沒有關係的人鎖在一起。」小方說:「現在我們已經全都被鎖住了。」
小方還是沒有動。
——這是不是因為他自覺受了欺騙,所以將自己本該得到的讓給了別人。
「我要特別注意?」小方問:「注意什麼?」
所以他留下了他。卻又不斷的折磨他、羞侮他,讓他在他面前永遠都抬不起頭來。
就在這一瞬間,死亡的恐懼忽然像是隻鬼手般攫住了她。扼住了她的咽喉,捏住了她的關節,佔據了她的肉體和靈魂。
「現在你的劍法已經真正練成了。」
因為他知道這個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要將他刺殺於劍下!
劍風破空一響,木葉蕭蕭落下,劍氣逼人眉睫。
可是這一戰的結局卻無疑是每個人都關心的。
他靜靜的站在那裡,臉上還是完全沒有表情。只冷冷的說了句:「你來遲了。」
「因為你也沒把握殺我!」
這種心理上的恐懼,竟使得齊小燕整個人的生理組織,都起了種奇異的變化。
這一天是八月十五日,是齊小燕的生日。
她沒有問,因為她忽然發現小方生理上,也起了種又奇怪又可怕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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