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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處刑者

作者:藍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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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犯罪學專家

第三章 犯罪學專家

小川再也按捺不住,撲向狼谷俊夫,企圖動手。
「合作愉快!」
「他!」林鷹志老大不願意地指向狼谷,說道:「這位犯罪心理學家。」
「沒什麼?我只是為閣下抹去沾在脖子上的灰塵。」
「沒錯,你不僅懷疑我的能力,連帶對林鷹志警官的做法亦感到不以為然,但你礙於自己的職級,才不敢向他出言頂撞,我說的沒錯吧?」
「至於兇手外貌方面,我們也有一點頭緒,」林鷹志續道:「那是個年齡大約介乎三十至四十歲的男人,穩重、從事不錯的職業。」
狼谷對林鷹志的挖苦不以為忤,只是自顧自地說道:「日本監獄提供的膳食雖然健康,但太乏味了,我要好好享受一頓豐富大餐,還要舒舒服服地休息一下,否則不會有心情工作。」
林鷹志對狼谷誇下海口,「一天內把事件解決」的這番豪語感到懷疑。
狼谷置若罔聞,仍佇立在原地,抬起頭,恍似在欣賞什麼名勝奇景般以陶醉的眼光細看著監獄外世界的一景一物,儘管大雨已令視野減弱。
狼谷沒有立即行動,他與林鷹志的目光互相接觸,兩人像僵持不下似的對望著。
終於忍耐不住,衝出了解剖室,往洗手間嘔個痛快。
「請在文件上簽收。」職員遞上屍體移交的紀錄表。
「這三處地方便是兇手的棄屍地點。」
職員沒察覺到,他一面解釋,接待處前這位太太的面色一邊在變。
「真奇怪的傢伙。」原鈴音不明所以。「連文件也未領回便飛奔出去……」
「嘿!難道你會讀心術,能讀取我的思想嗎?」小川冷笑。
堆滿煙灰的煙灰缸和空咖啡杯凌亂地散落在枱上,和總統套房原來之高級品味形成強烈對比。
狼谷擺出高姿態向林鷹志作出要求,簡直就像氣派不凡的財團總裁吩咐卑微的下屬去打點起居飲食一樣。
「無論如何,」狼谷滿有深意地道:「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死者是個頭髮染至彩色,耳上扣著四個耳環的暴風青年,意外前服了毒品,在意識迷糊下在工廠工作,因此發生了意外,頭顱被剁至如碎肉機擠出來的肉泥一般的模樣。
「荒謬!怎可能明天才分配給我廳房?」女人蹙起眉,不滿地道:「我已約了朋友到來這兒共進午膳,那我怎麼辦?我的面子往哪裡放?」
職員稍為介意食物放在屍體旁邊,但畢竟卻之不恭。
林鷹志的車子停泊在府中刑務所門外,他準備接狼谷俊夫出外。結果他還是不得不在最討厭的天氣下去幹他認為最討厭的事。
「想反抗嗎?快坐下,別輕舉妄動!」狼谷俊夫身邊的警員登時緊張起來,生怕他借機發難,甚至有人拔出了手槍。
「讓您久等了,我帶閣下去貴賓廳吧。」鬼元說道。
看見遠處電光飛閃,看樣子,天空將會打雷。
大山隆正就是這會所的老闆之一。
「法醫,這是剛送來的,麻煩待會進行驗屍。」穿了制服的醫院職員推著一張鐵牀進入解剖室。
富田太太將事情簡單說明,言語間不斷重申自己是會所老闆的朋友,態度仍是那麼惡劣。
他的臉倒影在如鏡子般明亮的大理石上。
「怎麼了?為什麼不開車?」狼谷再度挑釁。
「你們緊張什麼?」林鷹志以略帶責備的語氣道:「這傢伙只是嚇唬人罷了,別被他騙倒,他根本沒有反抗能力。」
「即使你的推斷正確無誤,可是現在離深夜僅餘下半天時間。」林鷹志雙手按住餐枱,上半身俯前,靠向狼谷,嚴肅地道:「若不抓緊每分每秒去研究事件的來龍去脈,仍來得及在兇手再度犯案前逮捕他嗎?」
「你仍拿不定主意的話,不妨徵詢龜山的意見。」狼谷再道:「即使警方資金緊縮,龜山也肯親自掏腰包讓我入住酒店的,畢竟我和他是老朋友。」
狼谷向林鷹志報以欣賞的眼神。
這麼一說,在場的警探馬上戒備起來。
職員雖然見過屍體無數,但覺得很嘿心,在原鈴音沒發覺的情況下,馬上將白布蓋好。
「什麼事?」狼谷問道。
一眾警探都流露出懷疑的神情。
「你毋須跟我說教,我根本不會聽你的。」林鷹志看來不為所動。
鬼元的焦點停留在富田太太的脖子上,他對女性的脖子頗感興趣。
「這資料是誰提供的?」小川說話帶著強烈的不信任。
經理見識廣博,而且說話時帶著股奇特的魅力,本來明顯是一番奉承話,但由他的口中說出,卻是那麼的真誠、和-圖-書動聽,猶如一首能奪人心智的魔曲。
所謂的總統套房,包括一個飯廳、兩個會客廳、三間睡房和兩間浴室。
林鷹志將自己的手錶遞到狼谷面前,向他展示現在的時間。
這一切的問題在林鷹志腦內打轉。
「小姓鬼元。」這個經理的全名是鬼元滿男。
不過林鷹志相信,只要狼谷能將搜索兇手的範圍大幅收窄,他絕對有信心在極短時間內令兇手束手就擒。
林鷹志剛才氣得昏了頭腦,一時衝動,並沒有仔細考慮到這一點。
「閣下是……」職員看了看女人那張銀光閃閃的會員卡。「富田太太。」
「失敬!失敬!但話雖如此,規矩畢竟是規矩……」
原鈴音的智商雖然高,但在許多方面卻比正常人遲鈍。
送狼谷回去監獄,怎向龜山警視長交代呢?之前所花的工夫亦全都白費,再者,追尋兇手的事怎樣解決?
林鷹志打開車門,下了車並撐開雨傘,把後排座位的車門打開,對狼谷道:「下車,坐在前面的助手席,我不是你的司機!」
「我希望你不會計算錯誤,否則後果堪虞。」
鬼元決定今晚再去尋找獵物。
時值中午時分,雨勢大為減弱,太陽在重重密雲的縫隙中露出了半張臉,微弱的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窗照射進飯廳裡。
好像林鷹志愈是氣得七竅生煙,他就愈高興似的。
「你……你幹什麼……」
接待處前這位向職員投訴的女人年約四十多歲,化了濃妝,身上所穿的衣裙和挽著的手袋全是高價的名牌貨色,一看就知道是那種愛炫耀兼目中無人的典型貴婦,這種麻煩顧客最難應付。
「豈有此理,你知道我是誰嗎?」女人囂張地責問。
「驗屍報告指出,死者的氣管內留有些微灰塵雜質,經化驗證實那些是木屑,一般情況下,空氣中不可能瀰漫著那麼多木屑的,因此有可能相信,死者遇害的地點附近,設有木廠或木製品工場之類的建築物,這樣的話,搜索範圍可進一步收窄。」林鷹志說道。
林鷹志驀然停車,他雙手緊握住方向盤,正在細想狼谷所說的話。
「你不是說要進行資料分析嗎?除了去警視廳,還有其他地方可去?」林鷹志道。
「豈有此理!」小川的心事被道破,變得老羞成怒。「你這罪犯別胡說!」
「我再提醒你,」林鷹志重新登上車子。「我接你離開監獄,只是讓你協助我,你該顧及一下自己的身分!」
「我點的兩份甜點還未吃,飯後還要喝杯暖烘烘的紅茶才算是圓滿結束。」狼谷漫不經心地道。
狼谷也不示弱,站起了身,故意挑釁他。
牀上躺著一具因工業意外身亡的青年屍體。
這裡是一家高級私人會所的接待處,極具排場,不僅面積寬敞,而且裝修講究。就連供客人休息的沙發也是義大利名師的設計,大理石鋪成的牆壁和地板擦得猶如鏡子一般的光亮。
這是罪惡!自恃是有錢人而欺壓他人,這種人該下地獄!該受地獄之火煎熬!經理心中在怒吼。
她完成了連續殺人事件的驗屍程序後,已回到崗位繼續平日的工作。
狼谷當然看得出小川的心理。
「回去吧!」狼谷舉起手指向反方向,滿不在乎地道:「既然無法滿足我的要求,那就請馬上折返監獄。」
「我哪有提出懷疑?」小川仍矢口否認。
「別說得太肯定,你敢保證兇手不會改變這習慣嗎?」
「哦?十月二十四日,那麼明天就是十月二十五日。」她留意到文件上的日期。「我幾乎忘記了這重要日子呢。」
狼谷所說的確是事實,林鷹志調任來僅兩天,一班警探只是按照龜山吩咐跟隨林鷹志辦事,彼此之間談不上有什麼信任,亦無默契可言。
大白天也完全看不見陽光,天色盡是灰濛濛一片。
「那我不客氣了,半份三文治總吃得下的。」職員笑道。
狼谷雙手被手銬扣著,身上沒有其他束縛,這是林鷹志事先向監獄方面要求的。
「載我去大帝國酒店吧,為我準備頂層的總統套房,再吩咐侍應將最高級的料理送上房間讓我享用。」
「先載我離開這裡。」狼谷道:「我要看看你們蒐集到的各項資料,再進行分析。」
咔嚓!在雨聲中隱約聽見一下金屬門開啟的聲音。
「最單純的解釋,兇手覺得在夜闌人靜時下手較保險,不易被人發覺,憑這兩個原因,我可斷定兇手必定再度在深夜時犯案,現在不過是中午,你和圖書們又何須著急?」
林鷹志緩緩地側過頭,望向他,不發一言。
這位經理年約三十五六歲,穿著一身畢挺的西裝,外形穩重,十分討好。
砰砰砰砰,房門響起一連串敲門聲。
他本來已對狼谷過往所犯的罪行及其囂張跋扈的態度甚為不齒,再者,在現時這個非常時刻,晚一刻追尋到冷血兇手,市民的生命便多受一分威脅,可是狼谷一點也不著急,仍是優哉游哉地淺嘗細嚼著美食,單是這頓飯已吃了超過一小時。
富田太太碰巧仰著頭四處張望,錯過了這一幕驚心動魄的場面。
林鷹志一言不發地開動車子,但汽車行駛了不夠五十公尺,他像察覺到什麼不對勁似的忽然猛踏煞車掣把車子煞停。
「麻煩你了,你的名字是……」
雖然被扣上手銬,但在進食時並沒造成太大不便。
「若是這樣的話,麻煩你停車。」
「你又想怎樣?」林鷹志猛踏煞車掣,車子緊急煞停。
「謝了,我不想浪費食物。」說罷,原鈴音隨手就從已解剖的屍體旁邊拿起盛著三文治的紙袋遞給對方。
幾名警探連同林鷹志圍攏在枱邊,但眾人仍與狼谷保持距離,畢竟他是名危險人物。
此外,就連調查這事件的總指揮林鷹志也認同狼谷,身為探員的小川礙於職級低微才不便多說,否則已連珠炮發地駁斥一番了。
狼谷利用電腦登入了警視廳系統瀏覽了事件相關資料,也翻閱過其他文件及幾名死者的驗屍報告,此刻他在枱上攤開一張由警方提供的東京市連近郊地區地圖。
「你打算把車子駛往哪裡?」狼谷問道。
林鷹志循聲望去,看見監獄的大門已打開,兩名穿著黑色雨衣的獄警一左一右地帶著狼谷俊夫走出來,其中一人為狼谷撐著傘。
「啊!經理,原來是你……」職員嚇了一跳。
「慢著!」
林鷹志表現得氣定神閒,完全不為所動。他有絕對信心制服戴著手銬的狼谷。
飯廳內連同林鷹志共有六名警探,另有四名警探正候命展開工作,眾人就像侍從般佇立在兩旁,令到目空一切,只顧享用美食的狼谷更加顯得像個帝王。
轟隆!轟隆!震耳欲聾的雷聲終於響起,彷彿上天在向狼谷俊夫作出回應。
富田太太覺得鬼元說話莫名其妙。
「這個三角形內的便是兇手殺人時的活動範圍,受害者遇害的第一發現場也在其中。」
「那很抱歉,所有貴賓廳已經被會員訂滿了。」職員有禮地解釋。「本來若有其他廳房,我們亦很樂意為閣下提供的,但是因為最近客人較多,實在再也騰不出地方了。這樣吧,太太,我馬上為您預約明天同樣時間的貴賓廳好嗎?」
「你相信上帝嗎?」鬼元這樣問道。
總統套房內根本沒人有空回應,因為情況已亂成一片。
「哦?什麼意思?」職員不明白她為何有此一問。
「我的要求……難道很過分?」狼谷仍是氣定神閒,帶著微笑地道。
林鷹志一時氣上心頭,賭氣地踏下油門,開動車子,並扭動方向盤,折回監獄的方向。
「不過即使知道兇手在這一帶活動,」其中一名偵緝警探小川指著地圖上的三角形說道:「箇中所佔的面積仍相當廣闊,即使總動員所有探員搜案,也得花上好幾天,況且,見過兇手面貌的人都已死光,我們甚至連兇手的相貌拼圖也沒有,儘管知道對方在哪區活動也無濟於事。」
「這位太太有什麼事儘管跟我說好了。」與此同時,經理輕拍職員的肩膀,示意他暫時迴避一下。
「兇手的犯案次數愈趨頻密,已達到不能自拔的地步,他大有可能在這一天內再下手。」狼谷喝了一口紅酒,說道:「但別忘記,三名女死者都是在深夜遇害的,可見兇手是刻意選擇在那時候下手,原因不止一個,也許夜深時分能激發起他的殺人意欲,我不是信口胡謅的,月亮的陰晴圓缺和潮汐漲退絕對會影響到人類的情緒變化,我和你這種普通人當然只會因大自然變化而產生些微的情緒波動,不過連環殺手可不同,他們隨時會因無法自控而尋找捕獵目標。」
小川和林鷹志同齡,但卻是他的下屬,因此更感到不服氣。
原鈴音抬頭望向天花板,嘴角泛起微笑,像想起什麼開心事似的。
飯廳內擺放了一張足以容納二十人同時用膳的長餐枱,但這刻只有狼谷一人坐在首席,享用枱上共十多碟的前菜、主菜和甜點。
和圖書
林鷹志已按捺不住,走近狼谷,向他催促。
「原來如此,確實是我們的職員處理不當,富田太太是貴賓,豈可以當作普通會員看待。」經理絲毫沒有動怒。
在場的幾名警探已流露出厭惡的神情,當中尤以林鷹志為甚。
「小川君,快住手,別胡來啊!」另一邊的警員則試圖制止小川。
「不要對我存有任何懷疑,」狼谷高姿態地道:「你們的龜山警視長信任我才找我協助,不信任我等於否定龜山的判斷力,謹記!『懷疑』是人與人之間最大的罪惡之一。」
「你說什麼?」林鷹志的怒火快抑制不住。
「這是什麼三文治?」
「我想你是被囚禁在監獄太久了,腦袋也變得不正常,你必須搞清楚,警方只是讓你暫時離開監獄,並不等同請你去吃喝玩樂。」
不愧是東京首屈一指的豪華酒店,大帝國酒店的總統套房確實華麗得教人吃驚。
「什麼?」
「上車!」林鷹志沒跟他多說。
酒店侍應發現總統套房傳來爭吵聲,於是拍門詢問。
鬼元忽然伸出食指貼在對方頸側上,並輕輕的劃了一下,動作十分純熟,優雅。
「瘋了嗎?收回手槍!」林鷹志大喝,嘗試控制場面。「小川,別理會這罪犯說什麼!」
「你太杞人憂天了。」狼谷放下了刀叉,並拿起餐巾抹嘴。「這種根本是不熟悉犯罪者心理的想法。」
狼谷帶著權威的語氣說到犯罪心理方面的見解,林鷹志亦不敢即時反駁,他讓狼谷說下去。
「經理不愧是經理,還是你明白事理。」富田太太終於展露滿意的笑容。
「你說得對!」林鷹志忽然說道。
狼谷露出陶醉享受的神情,他喜歡沐浴在陽光中的感覺。
「我叫你上車啊!」林鷹志再度催促。
「我的推斷沒錯吧?」狼谷得意地道。
「原來如此,不過,世上並沒有全能的神,否則罪惡也不會蔓延。」
「幹什麼?」富田太太嚇了一跳。
狼谷用紅色的魔術筆在地圖上劃了三個記號。
「哈哈哈!」狼谷不以為忤。「我大可告訴你,我是例外的,我隨時隨地都潛伏著殺人的衝動,那些低層次的連環殺手根本難以跟我比擬。說不定,我現在就想發難,殺掉你們其中一人,滿足我的欲望。」
翌日早上,大雨傾盆而下,雨勢比前幾天更洶湧,令人懷疑大地是否就此被大雨造成的洪水掩蓋。
林鷹志則坐上司機席,把還在滴水的雨傘收起來,並賭氣地用力關上車門。
「牛肉三文治。」原鈴音答道:「那些碎牛肉很鮮嫩的。」
鬼元伸出手展示,指頭上確實沾了一小點灰塵。
他幻想他的手指就是鋒利的剃刀,並回想起過去三次用剃刀割斷別人頸側大動脈,鮮血濺出的情景。
「我更正一點,」林鷹志認真地道:「我當然不會因客觀環境變化而引發殺人意欲,可是你,我卻不敢保證。」
走近林鷹志的車子時,狼谷很自然地打開車門,坐在汽車的後排座位上。
「凡事都要付出代價的,正如你,不管多麼熱愛警探的工作,若果政府不向你發薪,不提供合理的報酬,你也不會幹下去吧?我的立場也一樣,我絕不會笨到無條件任由你們利用。」狼谷依然毫不著急。
「哦?我這條頸鏈很好看嗎?」富田太太誤以為對方留意的是她戴的頸鏈。
事到如今,唯有信賴狼谷的心理分析能力能辦得到了。
「你口中沒說,但心裡卻說了。」狼谷道。
汽車行駛了一會,已隱約在大雨中看見監獄大樓的輪廓。
「你們心中也許在質疑,為什麼一定在這個範圍?真的這麼單純?」狼谷進一步解釋:「連環殺手的心理就是這麼奇怪,當他殺害不止一個受害者時,便會不自覺地選擇完全不同方向的地點來棄屍,他以為這樣可避過警方耳目,事實上卻無意地暴露了自己的活動範圍。如果兇手大膽地在相同的地點棄屍,反而令我束手無策,可是他顧慮到每次走相同路線會留下線索讓追捕者有迹可尋,因此才不敢冒這風險。」
兩名獄警在大雨下慢慢走回監獄,途中曾多次回望,看來像不放心狼谷俊夫回到外面的世界似的。
「哦?」狼谷的笑聲驀然而止。
「我可以保證!」狼谷語氣堅定。「連環殺手跟一般殺人犯不同,他們會拘泥於固定的殺人模式,擁有相同特徵的和_圖_書殺害對象和相同的行兇環境。今次的連環殺手自首次得手而成功擺脫警方追捕後,便會食髓知味,接二連三選擇在深夜時分犯案,並逐漸對這種殺人模式建立信心。因此,他不會再改變習慣,不肯冒險在自己不熟悉的客觀環境中殺人,我相當了解這種心理。」
「已簽了字,謝謝你。」原鈴音正想將紀錄表交回給職員時就問道:「你肚子餓嗎?」
這時狼谷才開步慢慢走。
「我要為別人解放罪惡,但不會選擇剛才那種臭婆娘,她的血肯定比溝渠的污水還臭!只有純潔的靈魂才值得拯救,我要讓她們以無罪的身驅踏進天國的大門。」
此刻電光飛閃得更頻密,雨也下得更急。
狼谷當然享受外面的自由空間,他畢竟被獨立囚禁多年了。
「翻查過了。」經理轉過身,一張臉又回復正常,再度泛起友善的笑容。「有位預約了的會員將延遲一小時到達,富田太太就請先使用那貴賓廳。」
「各位警察先生,發生了什麼事嗎?需要報警為你們增援嗎?」
「唯有怪責閣下長得太明艷照人,就連選用的香水也與別不同,香水是向法國特別訂製的,氣味獨一無二,我沒猜錯吧,富田太太。敝公司的小職員哪曾遇見這麼高貴的美人?一時失魂落魄,處事失了方寸亦是人之常情。」
「那麼,連環殺手另一個選擇深夜下手的原因是什麼?」林鷹志問狼谷。
林鷹志不再猶豫,開動車子,扭動方向盤,再度改變行駛方向,汽車駛往通往大帝國酒店的方向。
林鷹志愈感惱怒,他心中在想:「盡快抓到兇手,盡快將這傢伙送回幽暗的牢房。」
「你知道你這頓飯已吃了多久嗎?」
原鈴音細心地檢查紀錄表上的資料後,便簽了字。
「凡事的確需要付出代價,正如要差使一隻狗看門口,也得給牠一根骨頭。」林鷹志冷笑。
可是,一張本來穩重的臉忽然起了異變,產生了病態般的扭曲,變成有如魔鬼一樣的猙獰惡臉。
「你說夠了沒有?」
狼谷不管有多大本領,要在一天內完成這棘手任務也只是天方夜譚。
「這人現在就交託你看管,萬事請小心。」獄警把狼谷交給林鷹志。
「唔……」狼谷真的用心去想。「嗯,暫時別無所求了,再想到的話,我會跟你提出。」
活火山畢竟只能沉靜一陣子,沉靜過後,爆發的威力只會更驚人。
過了一會,狼谷才施施然地下車,走到林鷹志旁邊的助手席坐下。
其餘負責保安的警探則訓練有素地站立在總統套房中所有的門口和通道處看守,以確保不會出亂子。
他們早已接到龜山的吩咐,無論如何也得相信狼谷的推理,他雖然是罪犯,然而確是位有名的心理學家。
綻放出如鑽石般耀眼光芒的水晶吊燈,柔軟得令人感覺像踏在雲層般舒適的高級地氈、色彩絢麗,足以媲美梵帝岡大教堂的精緻壁窗、略帶古雅,氣派與沙王全盛時期皇室御用品不遑多讓的家具,一切極盡奢華的裝修佈置,盡在其中。
她再將焦點放回文件上。
大帝國酒店總統套房的會客廳既寬敞又豪華,本來是讓入住客人會見貴賓或是進行商務會議之用的,然而現在卻變成了狼谷俊夫、林鷹志和一眾警探研究連環殺手事件的臨時會議室。
結果,他的死狀和他的人生一般的難看。
物極必反,林鷹志的語氣反而放輕了,但聽得出,他說的話蘊藏著怒意。
車廂內此刻完全寂靜,只聽見雨水拍打在車窗及雨刷擺動發出的低沉聲音。
「你認為一個在監獄住了五年難得呼吸到自由空氣的人,還會願意踏進警視廳這種侷促的地方嗎?」
「原來這位是經理,太好了。」富田太太道。
林鷹志坐在車廂中呆呆地看著汽車雨刷像拍子機一般隨著固定節奏擺動。
「我從未試過計算錯誤,」狼谷輕蔑地道:「我要讓世人看看,警方費煞思量仍感束手無策的連環殺手,我只花一小時,在這豪華套房中一邊喝著紅酒,一邊悠悠閒閒地作出簡單的心理分析,就可像捏死隻小蒼蠅般將兇手收服,這樣才可以突顯出警察是多麼的窩囊。」
「你的胸襟太狹窄,又不肯接受他人意見,早晚會壞了大事。」狼谷窮追猛打。
林鷹志一雙怒目凝望著他。
林鷹志這舉動似乎已在狼谷的預料之內,但他仍是一派從容。
林鷹志下車,並撐起傘走向監和_圖_書獄大門。
「那就好了,請等一下,富田太太,讓我為閣下安排廳房。」
「今天的天氣真合我心意。」他說道:「雨水就像為慶祝我離開監獄而傾下的香檳。」
狼谷俊夫再用筆將三處地點之間聯上直線,構成一個三角形。
「我真的那麼出眾嗎?」富田太太笑容再現,而且笑得更燦爛。「不過大可放心,我自問氣量不淺,不會把那些小職員的過失放在心上。」
說罷,會所經理轉過身,背向富田太太,面向牆壁操作另一台電腦,翻查會所設施之使用情況。
「呵呵呵,好有原則的年輕人!我真欣賞你,在我回去監獄之前,就送你一點寶貴意見。這種智慧型的連環殺手,擁有異乎常人的學習能力,也許起初殺人時還會留下一點點證據,但隨著所殺的人數增加,兇手的手法會愈趨俐落高明。因此,若不盡快破案,以後要抓住兇手就難上加難。」
「鬼元先生,你真體貼,謝了。」說罷,富田太太便離開接待處,走進通往貴賓廳的走廊。
「不用勞煩你,我自己進去好了。」
狼谷硬著身子,怎麼也不肯坐下。
「哈哈哈哈!」狼谷的笑聲再次發出,他無視林鷹志的挖苦,仍是笑得那麼愉快。
小川本來還想質疑狼谷這番推論的可信性,最終還是閉上了嘴,但明顯看得出他不以為然。
缺少狼谷,自己還能夠抓到那連環殺手嗎?正如狼谷所說,這事拖得愈久,尋找真兇的難度便會不斷提高。
「我不是這個意思!」富田太太怒道:「你知不知道我是大山隆正先生的朋友?最初是他推薦我入會的!」
「預約?沒有啊。」女人好像理所當然地道。
「對不起,這位太太……」接待處的職員皺著眉,正仔細確認電腦登記資料上每一個姓名。「閣下……已經預約了嗎?」
「碎……碎牛肉……嘔……」職員想起那具腦袋被剁成了如碎牛肉般的屍體。
頸鏈上有個細小的鑲了十字架的吊墜。
「我買了三文治,但只吃了半份,因為我正在節食……」原鈴音不好意思地道。
「我沒有興趣聽你說人生哲理,我只知道,你在浪費時間,這樣只會讓那個連環殺手有時間尋找到下一個目標,說不定,他現已在行動。」
「實在不好意思,」職員再度致歉。「我們必須一視同仁,讓曾預約的會員能優先使用設施。」
狼谷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望向林鷹志,難以分清楚那是欣賞的眼光,還是想看透林鷹志內心的鋒利眼神。
職員受專業訓練,即使面對無理的顧客仍不忘以誠懇的笑臉待人。
「可是也不能怪責我們的職員啊。」
「謝謝你。」接收屍體的是原鈴音。
鬼元的手在顫抖,他的心情未能平復。
「老實說,我提出的要求算得什麼?若果能逮捕到兇手,免得遺禍人間,那即使是再大的代價也值得付出。」狼谷看得出林鷹志已有所軟化。
「不,十字架只是件裝飾品。」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名男人如鬼魅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職員背後。
「你以為我真的會答應你這麼荒謬的要求嗎?」林鷹志終於再度爆發了。
「我不知道。」林鷹志冷言冷語:「我毋須淪落到在監獄過日子,不過,說不定世上有些人天生是坐牢的材料,一旦獲得太多自由,反而會不習慣。」
林鷹志的心情極壞,甚至比外面的惡劣天氣更壞。原鈴音不幸言中了,今天果然是雨天。
「僅過了一小時多,有什麼大不了?只有動物才會狼吞虎嚥、三扒兩撥將食物送進肚裡的。人類不花上一兩小時嘗清楚食物的味道,那和動物有什麼分別?我們必須從動物性中將自己提升出來,這才是做人的真正意義。」
「哦?」富田太太的笑容忽然消失。
小川在多名同僚的箝制下,仍用盡全力掙扎。
蓋著屍體的白布忽然滑了下來,露出了死者的一張臉,職員嚇了一跳。
「哈哈哈!吩咐你的同僚將電腦和有關事件的資料送往我的酒店房間吧。」狼谷樂透。「在東京頂級的酒店總統套房中,解開變態連環殺手之謎,實是前所未有的創舉。」
「絕對來得及!只要給我一小時,便能夠掃描出兇手的背景,並將他有可能藏身的範圍收窄至你們能夠徹底搜索的地步,最晚傍晚時分就能將他逮捕,所以我現在才能輕輕鬆鬆地在這富麗堂皇的總統套房內用餐。」狼谷表現得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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