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死神之網
（The Net of Death）
３
他無法繼續猶豫，憑恃一股血氣之勇打開了房門。在殘破欲碎的門後，很不可思議地出現了一個服儀端正、長相俊秀的青年，與原先設想的魔界惡靈完全不同。
然而，劍向反而充滿恐怖的戰慄！
「梅梅，聽我說。我沒辦法從窗戶離開。」劍向停頓了一下，「只能從門口出去。」
「我們把書全搬下來，在牆角堆成一面小牆，妳就躲在牆後。」
「梅梅，快！」劍向再也不顧手上紙頁的內容，他迅速把書放下，要織梅和他合力將笨重的書櫃推到門後。
兩人的身體輕輕分開。劍向站起來，他開始思考離開房間的方法——書房裡只有一扇窗，然而，這裡位於三樓，距離地面將近十公尺，如果沒有長繩的協助，就無法毫髮不傷地抵達地面。
自地獄而來的惡鬼確實害怕陽光，但他們只是暫時離去。等到黑夜來臨，他們將再度傾巢而出。況且，阿格里帕身處基督教派林立的時代，仇敵既遭「猶大的獄門」所害，顯然惡鬼們絕對不會害怕十字架……
劍向帶她直上三樓書房。他要織梅檢查書房裡的每一扇窗是否鎖緊，並留在書房裡等他。他隨即下至二樓客廳，將電視機的電源線自牆角的插座拔下，亦除去了連接錄放影機的ＡＶ線，小心翼翼地將笨重的電視機搬上三樓書房。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緒，劍向無法確定厲鬼是否放棄搜尋書房內部，已轉向其他房間。但，霎時間轟然一聲，惡鬼自門後開始衝撞，讓織梅忍耐不住地大聲尖叫起來。
「不要這麼悲觀，我們一定可……」
劍向直到腳步聲踏出三個階梯後，神智才恢復清醒。他告訴自己，絕對不能驚慌失措！既然已經知道封印應該是可能解救性命的唯一方法，那就不應該猶豫遲疑。他必須當機立斷，在第一時間內找出封印的方法。
劍向與織梅互望一眼，她走過來依偎在他身邊，一起收看六點的新聞快報。髮型知性俏麗的女主播坐在主播台後向觀眾點頭問好，電腦動畫背景寫著「今夜最新」的標題。
「梅梅，」劍向說：「幫我把房門鎖上。」
劍向的手心冷汗涔涔，好不容易才將書櫃推至定位。房門的撞擊聲隨著書櫃的阻擋而減小，但這只能當做暫時性的防禦措施，無法使惡鬼的攻擊永遠停止。
魔法書籍一本一本取下，一本一本放回去，但他們對封印的方法仍然毫無頭緒。劍向在先前瀏覽《巫術史與經驗科學》時，曾看到「西方巫術學家相信，這個世界由善與惡兩種力量所操控、制衡；人類的歷史，就是神與惡魔之間永恆的角力賽……」這樣的句子。換句話說，開啟獄門的「破封之鑰」縱然無法直接關閉獄門，應該也存在一個相對的魔法構圖。
假如他沒有接到戈太太的報案電話……
沒錯，最初的「猶大的獄門」確實存在著缺陷，但它難以引人上鉤的預設前提，現已由憚盡數百年心力的弟子湯仕敬完全解決。一流心智接力的研究成果，絕非一個完全不懂魔法的刑警得以逆轉。
這句話重重地擊潰了劍向的求生意志。沒錯，世界上只有阿格里帕與湯仕敬兩人研究過「猶大的獄門」，其中一人死於五百年前，另一人死於今天下午。湯仕敬看見阿格里帕的遺稿中寫到「猶大的獄門」沒有解法，而他則深信不疑。因此，「破封之鑰」的相對魔法構圖就算存在，也沒有人會知道。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
這頭巨鼠一定會吃到撐破肚皮為止，或是吃得體型大到無法自廚房排水孔離開三〇一室。那麼，戈太太就不會抓到兩隻巨鼠中被hｔtps://wｗw•hetubｏｏｋ.cｏｍ.cｏm趕出三〇一室的其中一尾，更不可能緊張得鄭重報案了。
——是他！
「沒錯。等我離開後，妳再溜出來把門關上，堵好櫃子後把書重新放回去。」
雖然不想打斷她的思緒，他的理智還是勸他開口：「梅梅，快上樓吧。太陽快下山了，我們還有正事要做。」
阿格里帕只好繼續在各地演講、教書。他開始有名，但仍然一貧如洗。一五二九年，幸運之神終於來到他的身邊，他得到各國王室的贊助，在此其間出版了他最重要的著作《藝術與科學的虛無》，主張人類的思想與行動皆毫無價值。他因這本書再度飽受抨擊，也在無力償還債務的情況下入獄，一年後釋出。
那麼，他會死在這間屋內。但劍向就不會受到大樓監視錄影帶的催眠，也不會無意識地私藏那卷ＤＶ帶。也許ＤＶ帶會被其他同事取得，並由專案小組來搜查織梅的下落。
「時間不多，我沒有辦法詳細解釋……那個方法太危險了，我不能帶妳去。」
「劍向……」織梅不再反駁，她堅定地點了點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書櫃裡所有的典籍快查遍了，就是沒有一本提及到「破封之鑰」。書房門外的撞擊聲愈加強勁有力，猶如砲彈墜地般砰砰作響，房門隨時都有可能被撞開。劍向充滿焦慮，他發現織梅突然停止了翻書的動作。
劍向深深地吸進一口氣，讓頭腦恢復冷靜。他必須完全擺脫將遭獵殺的恐懼感，以冷酷無情的分析態度來進行思考，就像醫術高明的外科醫師為首開先例的艱難手術操刀一樣。
「妳一定要等我回來。我希望到時妳可以唱歌給我聽。我想聽那首歌詞有『待在這裡不要離開』的歌。」
「高雄縣鳳山市的曹公路今晚五點多發生一起槍殺命案，死者是一名現年三十三歲，來台傳教的波蘭人湯仕敬。由於命案現場就在高雄縣警局附近，所以死者的教友在案發後立即向警方報案處理。
「我現在就出來！」劍向鼓氣揚聲大喊。
當夜另一個值班的同事，是個性隨和爽朗的立為。他一定聽不出戈太太的恐懼，也不會認真看待她神經兮兮的言行舉止。或許他淹殺巨鼠後就結了案，鍾思造的屍體將由其他人在其他時間發現。
其後，他出版了早年撰寫但未能出版的作品《神秘哲學》，影響西方後世的神秘主義者極深極遠。《神秘哲學》與《藝術與科學的虛無》觀點南轅北轍，內容闡述魔法的力量與奧秘，以及心靈、人體、世間萬物和巫術的交互關連，並且相信魔法是探索宇宙真理的唯一方法。
「不，」劍向並沒有回頭。「我希望我們都能活下去。」
許多研究魔法的巫師都曾宣稱與阿格里帕有師承關係，他為數眾多的遺稿則成為他們收集、鑽研的目標。……
假如夏詠昱和鍾思造一樣，都採取自我囚禁的方式避難……
劍向的心跳跟著一次次慢慢接近的腳步聲失律狂躍。他也發現，織梅沒有害怕得躲入自己的懷抱中，是因為她根本害怕得一動都不敢動。
他聽見金屬磨擦的細微高音，明白二樓暗室的房門被打開然後關上。暗室房門在夏詠昱死前曾受厲鬼猛烈撞擊而變形，絞鏈的開閤聲因此格外刺耳。惡鬼果然在為獵殺行動進行搜索。
劍向的機車急速煞止在夏詠昱住處門前，緊抱著他腰際的m.hetubook.com.com織梅仍在不斷喘息。赤赭色的血跡點染了她的手掌、手臂、細肩帶前襟，以及她蒼白的臉頰。
事實上，面對一整櫃各式各樣的奇書異籍，劍向完全茫無頭緒。他知道從今天晚上起惡鬼就會開始獵殺他的性命，就像曾經獵殺過鍾思造與夏詠昱一樣……
他溫柔地抬起織梅既幸福又悲傷的臉蛋，吻著她顫抖的紅唇。
「你是說……」
隨著書櫃重量的減少，劍向感覺到房門逐漸增強的震撼。在門後發動攻擊的，不知道是何種模樣的惡鬼？
首先，考內里亞斯．阿格里帕既是夏詠昱十分熟悉的魔法師，在這個書櫃裡也許找得到他生平事蹟的各項記載。那麼，是不是能跟著找到阿格里帕的弱點呢？比方說，曾經有過哪些挫敗，或是，他最後是怎麼死亡的？
「呼呼呼……你決定出來送死了是嗎？」
——夏詠昱試過這個魔法陣嗎？這個方陣對惡鬼是否也不起效用？
然而，與織梅相遇，他沒有後悔。在不斷的追尋過程中，他深信這是正確的選擇。劍向不單渴望愛情，更希望能拯救生活籠罩陰霾的織梅。從看完那卷ＤＶ帶以後，他就已經決定了。
地板上堆疊著十幾封廣告信件及各類帳單。劍向心中默數，距離上次進來已相隔十多天了。他看到織梅環顧周身空蕩蕩的四壁，猜想她是在溫習曾經失去的依戀。
織梅坐在書桌上，雙足懸空輕輕踢著腿在等他。
感官中還殘留著爆音、硝煙味與湯仕敬腦袋開花的慘狀。劍向仍然無法確定，當時到底是湯仕敬自我了斷，抑或織梅在悲憤之餘槍殺了他。
織梅的笑意猶如即將臨終。「嗯。」
「我不要！」織梅的神情又悲又氣：「你們男人總是這樣！神秘兮兮又愛逞英雄！」
劍向側著頸與她的臉頰來回摩挲，他們的鼻息相互交流。「梅梅，時間所剩不多。從現在開始，妳一定要聽我的話，好嗎？」
「什麼？但門外有……」
阿格里帕年輕時，即離開家鄉前往巴黎覲見法國皇帝馬科西米連（Maximilian）。為了施展抱負，他與一群年輕學者及當地貴族組成秘密集團，信奉神秘主義準備改革世界，並立下互惠誓約，但這個團體卻在一次行動中失利而解散。
——快六點了。
「怎麼了？」
「妳只要在這裡陪著我，就可以了。」劍向說：「我需要妳。」
「我怕你會……那，我該躲在哪裡？」織梅環顧四周，這裡連一個小櫥櫃也沒有。
「還能有什麼方法？」
劍向的脖頸發痠，他奮力思考其餘的可能性。
——如果只有一頭老鼠……如果夏詠昱不離開自家……如果大巨鼠不趕走小巨鼠……
劍向在刑事局的檔案中看到他的照片不下數十次。劍向從未與他見過面，卻熟悉他的家世背景、求學過程及曾經換過的工作；劍向記得他屋內的擺設、指紋的紋理、齒模的痕形和他的精神鑑定報告內容。劍向也曾守在電視機前盯著實況轉播，參與他接受槍決的過程。
織梅溫順地拉住劍向右手的小指，隨他登上階梯。
兩人不再沉浸於難分難捨的愛戀思緒中，劍向以背將書櫃抵住，由織梅取出成排書籍，積疊在書房一隅。織梅設法將這些厚薄不一的書籍堆成不規則狀，但卻不透出任何空隙。
那聲音並不規律，有如一個跛足的胖子在四處踱步。縱使劍向早知道殺人魔法的成因始末，他仍舊禁不住感到毛骨悚然：惡鬼真的出現了！
還有呢？
「梅梅，我會讓我們都活下去的。」劍向的語調強作冷靜和圖書：「但是，我得立刻離開這裡。」
書房的門把被轉動了。但由於喇叭鎖已鎖上，門把根本轉不開，只發出卡住的喀喀聲。不知形體為何的厲鬼在門後試了幾次均告失敗，然後便一點聲響也沒有了。
「嗯。」
織梅的聲音輕輕碰觸他的耳根：「我會的。」
——只要找出相對的魔法構圖，將其以刀刻在手上，就能將地獄之門重新封印！
劍向軟弱無力地回擁織梅，感覺她依然火燙的美好肉體。他回想起自己從三月底以來，與這名美麗女子的命運逐漸膠纏在一起，直至今夜永不分離。為了織梅，他捨棄了前途光明的工作、涉有兩起謀殺案的嫌疑，並與她逃亡到這間空屋。
電視上的畫面轉到益智遊戲的攝影棚內，坐在台下的觀眾向自聚光燈下出場的主持人熱情鼓掌。劍向關掉電視。
「劍向，沒有用的……」織梅哽咽地說：「我們找不到的！」
劍向依然緊擁著她，「我們必須活下去。所以，我只能孤注一擲，賭命試驗那個方法。」
接著，腳步聲踏上階梯，沉重的音響開始逐漸迫近。
無論如何——電影中的惡魔，會因其所懼怕的事物而遭消滅，這就是所謂的弱點。電影編劇說，鹽、白堊粉、甜酒、紅椒及受過神父祝禱的聖水有嚇阻殭屍的功效。再者，如狼人則害怕銀器清亮的聲音；另外像吸血鬼，他害怕大蒜、十字架，並在最後粉身碎骨於初昇朝陽的日光照射下，然後影片就此落幕散場。這就叫作「聖物理論」。
噬骨餓魔洪澤晨。
「劍向，為什麼帶我來這裡？」織梅在身後忽然開口：「你選擇詠昱家做為我們生命的終點站嗎？」
劍向對神秘學的瞭解十分貧乏。他唯一較具自信的，只有因長年接觸警務工作所訓練出來的罪案偵查能力而已。對於靈異鬼怪之事，只在好萊塢的電影裡看過一些。即便如此，那些東西可能也不過是編劇為製造效果而胡謅的。
織梅瞪大雙眼，臉上充滿不可置信的絕望。
「好，沒關係。」劍向的語氣中並沒有流露失望：「我現在要從他的書櫃裡，找出讓我們都能活下來的方法。」
——可是……難道阿格里帕沒有考慮過這一點嗎？
她下了書桌，退開一點讓劍向將電視機搬到書桌桌面上。織梅走到門邊將門關好，邊按下喇叭鎖鈕邊問：「怎麼把電視搬上來了？」
「無論如何，我會設法讓我們兩個人都活下來。相信我。」
「我懂了。」
「不知道，」織梅垂下頭。「我只知道他是個攝影師，生活自由自在。」
「但是……殺人魔咒是解不開的。」
「劍向……劍向……我們都會被殺，對不對？可是，至少我死去時，你在我的身邊。」織梅主動抱住劍向的腰身，彷彿迴光返照般活潑熱情。
織梅將書籍堆高成她可躲入的程度，點頭示意後隨即隱沒。劍向調勻氣息，接著就奮力將書櫃推開。門後的惡靈似乎察覺房內的動靜，他的衝撞也戛然停止。
「我可是柔道五段、空手道四段的高手。」劍向安慰她：「我記得在前年年底，有個獸|性大發的瘋子也被我制服得乖乖的呢！」
就在這時，他無意間瞥見身旁織梅面無血色的蒼白臉蛋。她的眼睛充滿恐懼，右手緊緊摀住雙唇。
劍向翻動書頁的手指曳然停住，呼吸也隨之屏止。他也聽見了——從二樓的客廳，傳來桌椅的碰撞以及沉緩的腳步聲。
由於在書房中沒有裝設天線，劍向打開電視時，螢幕上的白點紛飛。但在沙沙的背景雜訊間仍可以毫無困難地辨識出某部台語古裝劇的片尾曲音樂。
「在包包裡。」
在《養
和_圖_書鬼吃人》裡，招來惡魔的魔術方塊能開啟地獄之門，也能關閉它。只要將魔術方塊轉回最初狀態，世界將恢復正常。同理可證，阿格里帕所設計的「破封之鑰」，其實也是關閉地獄之門的鑰匙！
完全不在乎交通號誌的警告，他們衝馳過數十處驚險萬分的十字路口，在黑暗籠罩天幕以前抵達復橫一路的住宅區——已經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劍向帶著驚魂未定的織梅，不可能回到三民分局，因為同事們不會相信他所說的一切；不可能回到苓雅區的家裡，因為沒有時間跟他們解釋事件的來龍去脈；也來不及回到織梅的雅房，因為他已經踢壞織梅的房門，他倆的處境光靠一扇關不住的門是保護不了的……
「我要看湯仕敬被殺的新聞。」劍向蹲在電腦桌腳下，拉起電視機的電源線，至電腦專用的三孔插座延長線上插好。
對了！還有一種結局：那就是「封印」！
在這一瞬間，劍向的腦中遽然電光石火！
門後的厲鬼喘著氣沙啞地說。劍向突然有一種不知道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的錯覺。他握緊拳頭，準備與未知的惡鬼行殊死鬥。
「劍向，你要離開我？」
「樓下有……有……聲音。」織梅氣若游絲。
從資料上看來，阿格里帕的一生雖顛沛流離，但他的學術地位就像他設計的魔法「猶大的獄門」一樣，簡直無懈可擊。正如湯仕敬所述，阿格里帕精通當代的科學與哲學，並整合了醫學技術與魔法，堪稱神秘學的一代巨匠。如此奇人異士，又怎麼會設計出易於破解的殺人魔法？
「手槍呢？」
他們不能將書櫃上的書全數取下來翻找，否則空櫃的重量將無法擋住厲鬼。這不單延緩了尋找的速度——自背有惡鬼衝撞的書櫃中拿下書，亦增加了他們的恐懼感。
這裡找不到繩子——除了書櫃外，房中僅有一部電腦，而所有電線的長度總和亦不夠。
當時傳聞甚囂，與他形影不離的黑色巨犬——名叫「先生」——其實是惡魔的化身。而在他死後，「先生」及牠的同伴「小姐」也隨即神秘失蹤，眾人才終於確信阿格里帕生前一直在研究黑魔法。
半信半疑的矛盾念頭，令他無法鎮定地查閱魔法書籍中有關封印的章節。劍向翻到一頁講述白魔法師如何架設魔法方陣以防止惡靈近身的作法。然而，在書房裡既找不到白蠟燭、血石與野生的榛樹枝，他倆也不可能躲在方陣中一輩子。
一切都完了。
明亮耀眼的日光燈這時突然閃了兩下，瞬間即逝的黑暗更增添了書房中詭譎難安的氣氛。
「承辦此案的縣警局刑事組表示，死者頭顱遭槍擊嚴重受創並當場死亡，初步鑑定傷口位於額頭中央，兇器應是小型手槍。警方目前全力從死者來台後的交友情形進行偵辦。進一步的詳細新聞內容，請鎖定七點鐘的晚間新聞……」
「劍向，我們該怎麼辦？」
假如噬食鍾思造屍肉的老鼠只有一頭……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理由。是關乎生死存亡的理由。
一五一五年紅衣主教聖柯羅伊克斯（St. Croix）召阿格里帕至皮沙（Pisa）並代表該地出席天主教議會。這是他最後一次得到教皇里歐十世（Pope Leo X）歡心的機會，但最後議會解散，集會也無疾而終。
一五〇九年阿格里帕來到都爾（Dole），此地為馬科西米連之女瑪格莉特（Margaret）所統轄。透過朋友，他獲准在大學擔任教職，並講授勞伊克林（Reuchlin）的猶太神秘哲學思想。為得瑪格莉特的資助，他撰寫《女性的高貴》與《女人的優越》二書。然而，他的猶太神秘哲學，主張除舊約以外的猶太教書籍應全數毀去，卻招致聖職人員的憤怒，所寫的書也遭禁止出版。他因而遷往英格蘭、義大利等國四處演說，尋求經濟上的支援。www•ｈｅtuｂｏｏｋ.com•cｏm
「你忘了嗎？湯仕敬說，殺人魔法是從阿格里帕的遺稿中發現的！也就是說……沒有其他人看過這個魔法，也不可能會記載在書上！」
織梅下車以後依然靜默，她並沒有詢問來到這裡的原因。也許是她心亂如麻，根本沒有力氣詢問吧。劍向掏出鑰匙開了門，讓織梅先入內，然後才跟著進去。他並把門鎖好。
「妳一定要收好。」劍向移身書櫃前，目光落在那些主題怪異的書籍上。「梅梅，妳對夏詠昱的瞭解有多少？知道他也懂魔法嗎？」
「我相信你。」織梅由身後抱住他。
劍向查詢架上書名，翻了幾本書，最後他抽下一本《巫術史與經驗科學》。他翻開扉頁，瀏覽目錄，相當順利地找到一章〈歷代魔法師列傳〉。
關門前的長縫，透著深紫色的天光。
「據湯仕敬的教友供稱，今天下午有一對年輕男女到教會裡拜訪死者，他們三人不知何事在房間裡密商，最後並導致言語衝突。聽見槍聲後，涉嫌謀殺的年輕男女立刻逃離命案現場，共乘一輛機車揚長而去，目擊的教友們都來不及予以阻止。」
「他是一個活了五百年的魔法師……」
只能回到夏詠昱的家，一間主人已遭殺害、尚未被警方找到的空屋。
電影的第二種結局是，神父以死相殉，與惡魔同歸於盡。神職人員受有聖靈庇佑，他們的生命可以驅逐邪惡，譬如最著名的恐怖電影《大法師》。但劍向一點都不想和惡鬼同歸於盡，更何況他也不是神父。
劍向繼續尋找，而腳步聲已在三樓樓梯盡頭停住。
「我知道。」劍向回答，「聽我說。如果我打開門想出去，鬼就會衝進來，這樣我們倆都會被殺。但是，若是妳躲起來，我就能放心地一個人突破重圍。」
「那我呢？」
「跟我一起找！我們一定要找出有關『破封之鑰』的記載！」
考內里亞斯．阿格里帕（Henry Cornelius Agrippa von Nettesheim），一四八六～一五三五，當代科學家、哲學家、猶太神秘哲學家（cabalist）及外交官。他一生貢獻智慧與心力於科學觀察和巫術思維的知識整合上。另外，他曾是律師、大學的哲學及神學教授、以大使為名的間諜，也曾為麥次（Metz）市民的權益發表演說，亦致力研究過路德教派改革運動的神學理論。他結過三次婚，在歐洲可說遠近馳名。然而，德國、義大利、法國及荷蘭王室都不願付他薪俸，致使他貧困而終。
看到織梅甘願和自己一起死去，劍向其實一點都不快樂。他反而深覺自己如同涉過千驚萬險的騎士，在尋獲美麗的公主後卻無法將她送回王城的香閨中。
聲名狼藉之下，他決定離開德國，搬到葛諾博（Grenoble）退隱，最後死於一五三五年。
「我不想和妳一起死。」劍向溫言說，「我只想和妳一起活下去。」
「我不相信湯仕敬的話。」
新聞快報中避開了現場腦漿四濺的血腥畫面，只有警方進出現場的忙碌奔走。接待他們的那個胖弟兄也出現在電視上，他的神情緊張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