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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把門鎖好

作者:既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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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點(A Full Stop) 2

句點
(A Full Stop)


他私下有個非常特殊的嗜好,就是研究神秘學。舉凡魔法、秘術、各地軼聞傳奇、古代宗教儀式及其他關乎超自然力的東西,均多有涉獵。他在求學時即此一領域興趣濃厚,新詩創作時動不動就引用什麼卡巴拉哲學思想的譬喻。
在原稿的故事中,這才是應該代換的姓名。如此即能完全符合邏輯——
我不希望再和任何精神病症扯上關係。我很明白,假如我發表了這本以妄想型精神分裂症為主題的罪案紀實小說,必定又會引起有心人士惡意的聯想。所以我要將故事寫成靈異小說,換掉書中的所有人名,並更動故事部份情節,尤其是那個血腥到極點的不團圓結局。
就在吳劍向召喚夏詠昱的魂魄後,夏詠昱終於附身在他體內。和那段贗作的描述完全相反,魂魄絕不止是臨死意識,事實上他可以支配宿主,控制宿主的行動。
縱然我在外界文名響亮、叱吒風雲,在妻的眼中我仍不過是個陰鬱畏縮的丈夫。她看穿了我在鎂光燈下的亮眼表現,充其量是在掩飾內心的卑屈與怯懦。我在她面前無所遁形,我真的是個需要靠掌聲來支撐內心自尊的可憐人。所以我才亟欲撰述能廣激話題的爭議性作品。
我是否被有關魔法的妄想所傳染了呢?我發現自己早就無可理喻地相信魔法確實存在。沒錯,魔法必然滿佈在我的身邊,以各種標語、圖案、聲音誘惑我,陷我進入瘋狂。我不知道復活之後的夏詠昱在我四周設下了哪些圈套,引我做出不由自主的怪異行為。
我翻開這本書,並取出我在病房內與吳劍向合作寫下的手稿互相對照。時間已近子夜,妻對我就寢前卻把工作帶到床上來感到相當不滿,她沉默地轉過身去,將自己埋入被窩深處。
我內心疑雲滿佈,不自覺喃喃自語起來。這驚動了床畔倦容滿面的妻。
瞬間,我感到一股恐怖的顫慄!
我是說真的。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和_圖_書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
不,不對。實際上,並不完全一樣。
「鐵誠,你怎麼搞的?」
他為何不直接殺了我,寄生到我的屍體上以逃脫刑責?也許他自認一定能得到減刑?也許他早已對我施下催眠,隨時都可以召喚我回到他面前以供使用?
難道說……這段內容根本就子虛烏有,全是吳劍向捏造出來的?但,為什麼他要這樣做?
夏詠昱在醫院裡巧遇了我,他內心殘酷的惡意再次湧起。一個當紅的小說家不斷向他探詢可供創作的題材令人煩不勝煩,所以他決定在我身上施與「猶大的獄門」。
吳劍向是不是誤植了其他書上的內容?
本段內容,只不過在說明:「召魂術並不能讓死者復活。所招來的魂魄,事實上只是死者於臨終前的最後意識。」而已啊?
無論怎麼想,都會感覺它自相矛盾。
若將故事中的劇情與現實狀況互相比對,其實可以明顯地判斷出在這幾個人當中,唯一真正研究過黑魔法的,並不是湯仕敬,而是夏詠昱。湯仕敬是個對神虔敬有加的教徒,他不可能擁有修煉巫術的禁書。
但,我的手上沒有湯仕敬的指骨。若我真遭「猶大的獄門」所詛,厲鬼隨時會在日落之後前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索命。雖然我很確定,我並沒有聽見門外曾傳來惡鬼的呼吸與喘息聲,但我只要一聽見廚房水龍頭的滴水聲、微風吹過百葉窗的輕響,或是其他我無從判斷的微音,我就會害怕得睡不著覺。我的耳朵中好像不斷發出窸窣聲,既像耳鳴又像幻聽。
那段內容確實不存在。因為,它是吳劍向偽造的。不,不能稱呼那個人為「吳劍向」,應該叫他「夏詠昱」才正確!
「我沒有啊……」見妻疾言厲色,我囁嚅地低聲否認。
自靈媒與生俱來的特殊體質之介紹始,〈靈媒自我修煉之初階技巧〉談到了世界萬物對靈媒生理和精神上的隱性影響、召喚預言幽靈與召喚死去親友在作法上的不同,以及冥想入定跟呼吸控制的方法……內容果然完全一樣。
原稿中寫道——
但以上三個段落,我卻未能在第十三章找到。
他曾於深夜時分端坐在我的床緣,事實上是正在施法。而當他說完編造的故事以後,他的詛咒則同時完成,所以他不再與我說話,只在我出院時對我報以最終的微笑。
妻在那天深夜我工作返家後將拆開的包裹交給我,我帶著這些書進入臥室。
妻因無法入眠而態度強硬。「你就是有!」
我得把門鎖好。但我必須鄭重聲明,我並沒有妄想症——我只是把門鎖好。
謝海桐畢業後的境況與我類似:先是在報社當地方記者,然後轉戰雜誌圈,現在成了編輯。其實他是個土生土長的台北人,但退伍後卻留在高雄謀生,和我正巧相反。
(全書完)
我不會讓惡鬼進房門一步的。我鎮日待在圖書館中翻查存檔報紙,蒐集過去在我家附近因任何事故身亡的舊聞,我得知道那些厲鬼到底會以什麼模樣出現;我在睡前,一定會近乎偏執地檢查各扇門窗,不給奪命厲鬼有侵入的罅隙。
為此,我有必要對魔法有更多認識,看看能不能從中獲得新靈感,讓書中的男女主角化險為夷,成功化解詛咒的危機。
也許吳劍向根本就沒死,他只是患有嚴重妄想,空口捏造不可能發生的故事。
那,為什麼他急著要我寫下這麼一段在原書中根本不存在的內容?
一切的謎團都解開了……我終於明白那段「不應該存在的內容」意義為何了。
記得夏詠昱的書房也有一本《靈媒人格探勘》。吳劍向正是藉以自學召魂術,將夏詠昱的靈魂召回人間。不知道眼前的這本書,到底只是恰好書名相同,抑或根本就是同和_圖_書一部著作?
事實上,魂魄不只是死者殘存於人間中意識的無形聚體。就像噬骨餓魔洪澤晨的亡靈一樣,他同樣具備死前的行動力與判斷力,足以屠戮世人。
吳劍向是否早就認識湯仕敬,且對他有極大恩情?他們的因緣際會如今已無從查證。也許他決定帶著張織梅,前往教會求他協助。對神極端忠誠的湯仕敬此時毅然扣下扳機,是不是希望以殉死作祭,來解救這對可憐的男女?

我仔細回憶,卻開始覺得渾身不對勁——因為,我想起這一段內容,就是吳劍向在某夜將我搖醒,要我立刻補充的描述。我的腦海中浮現他執拗的表情。他並沒有搞錯。
不,說不定「他」真的活了五百多年。阿格里帕的嫡傳弟子——他既然會借屍還魂,也許這五百年來他的魂魄就像寄居蟹不斷替換新殼一樣,在人間不斷尋找新的宿主……夏詠昱、吳劍向只是他暫時寄生的軀體而已。
原本我在高雄逗留期間,想抽空與他見面敘舊,但彼此的時間一直搭不起來。我在電話中提到最近在創作新的小說,內容關乎中世紀的魔法,卻十分缺乏佐證資料,所以希望他可以提供我一點意見,或是協助我搜集這方面更多的資料。
原稿中多了一段不該有的內容,我不應該妄加猜測。也許《靈媒人格探勘》的作者為這本書前後寫了多種版本,這一段內文在此版本存在而在另一本被刪去……
「沒事……我只是睡不著,在想事情。」結婚這幾年來,我和妻的感情逐漸疏離淡薄,只在兩個女兒面前維持最底限的親密。即便現在同床共枕,我們的話題也只剩寒暄。
召喚死去親友靈魂的法術,與召喚預言幽靈的方法基本上並無太大差異。不過,在施行召魂術前,有一個前提必須先予以說明:所謂的召魂術,並非是令死者復活的法術。施法者所招來的魂魄,事實上只是死者於臨終前的最後意識。
此一臨死意識為死者之精神力量,它能重現死者在臨死前心中所思想、意志所專注,卻無法讓死者在人間恢復行動力或判斷力。亦即,魂魄僅是死者殘存於人間中意識的無形聚體,它可以回答偵訊者一些簡單的問題,卻不能取代被附身者進行太複雜、太長久的活動。
也許張織梅與所有男友在人海中相遇、相戀,並不是致命危機下保護者與被保護者的關係。她是酒家小姐,這些男人、包括敬虔的湯仕敬……之間的相互殺戮,也許只是男歡女愛的爭風吃醋和圖書,而與殺人魔法毫不相涉。
但我未曾做過那個關於考內里亞斯.阿格里帕的惡夢。我伸出右手,也不見那個繪有五芒星魔法構圖的血痕。也許夏詠昱又發明了新型態、更難纏、更無法察覺的「猶大的獄門」?也許我只是在睡夢迷濛間,知覺模糊地上了幾次洗手間?
讓我相當訝異的是,其中竟有《靈媒人格探勘》!
但湯仕敬的鮮血顯然流得於事無補。惡鬼洪澤晨依然現身,而且先後殺害吳劍向與張織梅。夏詠昱終於逮到絕佳良機,他借屍還魂,在吳劍向被掐死後重新復活!
謝海桐滿口答應,但我知道他這個人有點善忘,所以在掛掉電話前還不斷提醒。待我回到台北後半個月左右,我才收到他寄來的包裹,裡面全是相關範疇的參考書籍,並附上一張「祝寫作順利,不再坐困風雨愁城/學弟海桐」的便條紙。
接著,聰穎優秀的刑警吳劍向涉入了此一事件,從戈太太家的巨鼠追查到四〇一室的鍾思造腐屍。但這正好落入夏詠昱的陷阱,夏詠昱想藉召魂術扳回一城,從鍾思造處找出自救的方法。夏詠昱雖為鬼所殺,但他最後卻幸運地藉著吳劍向的召魂而暫返人間。
他有沒有催眠我的主治醫師,讓我立即出院,以便替他散播「猶大的獄門」之咒?
死者的魂魄會隨時光之逝去而逐漸散淡,因此如要施行具有一定效果的召魂術,則必須選擇逝者死亡之處,把握時間盡快進行,以召回死者最清晰之意識。
實情不可能如故事所言,吳劍向被勒緊脖子五分鐘後仍可因戰慄感的衝擊而恢復意識。他一定當場死亡,而屍體及其所擁有的記憶,則全由夏詠昱接手!
「潮聲社」並不是熱門音樂社,而是一個專門吸引新詩創作同好的小社團。由於中山大學臨近西子灣,時時善變的潮汐升落就是學校校景的一部份,本社成員們經常坐在岸邊堤石,面朝夕陽餘暉吟唱長詞短句,與潮聲相合,故名。
妻是否也被我施咒了?我一直懷疑妻背著我外遇,那麼,這個魔咒是否會經由她傳給與她親密接觸過的不知名男人?
我愈想愈不明白。重複讀過這幾個段落,我陡地想起故事中一個不合邏輯之處。
離開學校這麼久了,也不知道當時熱情投注的七人小社團還在不在?
吳劍向並不知道自己已被附身,他仍然努力尋找失蹤的張織梅。然後,張織梅潛意識的魔咒再度發威,讓這對相愛未久的戀人身陷致命危機。
時事雜誌《高雄獨家第一手》的主編謝海桐是小我兩屆的大學學弟,與我同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潮聲社」的社員。我們在社團結識,許多想法頗為契合,因此畢業後也時有聯絡。
夏詠昱是否透過我的朋友,對我施加魔法呢?
一面比對,我逐漸確定兩者真的是同一本書。前面的章節,同樣都描述著世界各國歷史上著名的靈媒:派波太太、馬修.曼寧、珀爾.柯倫……而,書末的第十三章,亦確實是〈靈媒自我修煉之初階技巧〉。
事實上,雖然我早知道目前撰畢的稿件內容,全是吳劍向的妄想,但心中卻充滿矛盾。我並不想盡數按照他的陳述內容發表,但更不想放棄這個曲折玄異的題材。我改變初衷,決定不以罪案紀實的型式發表,因為我發現在我出院後,很多人以「憂鬱症」來攻訐我的名聲。
夏詠昱的魔力不足以與惡鬼相抗衡,他仍然需要解救復活後的危機。他從吳劍向的記憶中習得「聖物理論」,知道虔敬教徒的鮮血沒用,並不表示他的屍骨無效。於是他立即前往市立殯儀館,折下湯仕敬的手指做為護身寶物……
我沒有理會她的反應,逕自扭熄日光燈,在柔和的橙黃床頭燈燈光下繼續閱讀。
夏詠昱為免以吳劍向的身分鎯鐺入獄,遂編造了一連串的謊言,讓精神鑑識人員判定他罹患妄想病症。法庭上的兩造爭論,至今仍未平息。
我忽然發現原稿中提到的一段描述,在書中找不到相合的段落。這令我大惑不解。
噬骨餓魔洪澤晨在一九九五年已遭槍決,然而他的陰魂卻出現在鍾思造所住的四〇一室與夏詠昱的自宅。但是,既然魂魄僅是死者殘存於人間中意識的無形聚體,在人間沒有行動力或判斷力,為何洪澤晨的陰魂能在這兩地遂行謀殺?
也許是吳劍向在口述時記錯了吧?在別的章節看到的描述,卻以為是這個章節的內容,這種事並不罕有。我一時興起,繼續翻找書中其他章節,但仍然沒有找到相關描述。
也就是說,真正施下「猶大的獄門」魔咒的、真正讓張織梅感覺邪惡透頂的男人,不是湯仕敬,而是夏詠昱。
「你最近好奇怪!晚上經常不睡覺,偷偷溜到客廳裡到底在幹什麼?」
夏詠昱應該不可能是阿格里帕的嫡傳弟子,也不可能活了五百年,但他在生前的確沉迷巫術世界。他必然在某次機緣下學得「猶大的獄門」,並將其與催眠術、夢囈及睡遊結合應用。他在追求張織梅遭拒後,即心生歹意,對張織梅下咒,殺害了她的情人鍾思造。但沒想到自己也將作法自斃,以張織梅為媒介的魔咒亦加諸於己身。
——我真的在三更半夜離開過臥房?但我真的一點記憶也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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