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境遇

作者:湊佳苗
境遇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部 要是想讓令郎平安歸來 陽子

第二部 要是想讓令郎平安歸來

陽子

「這個嘛……她戴著丹寧布的帽子,穿著咖啡色的針織上衣,寬鬆的米色長褲。看起來都是這附近的商店街賣的衣服。對了,她背著一個很大的袋子。好像是哪裏的環保購物袋……我不太清楚,問一下真由的媽媽好了。」
「嗯。」亞紀微微點頭。
全國的媒體都沸沸揚揚地報導了警方這次重大失誤。高中女生的遺體並沒有遭到褻瀆,要是警方不要在電話裏表明身分的話,女孩或許真的能平安回家。評論者異口同聲地批評警方行事輕率。
「亞紀小姐,多謝了。」
「有一篇訪問稿今天要截稿,我只是要傳過去。要是後藤先生不放心的話,就請你傳好了。」
不知者就無罪嗎?
好換回重要的東西。
「你是說選舉比裕太重要嗎?」
「亞紀小姐。」
是不是以前墮過胎啊?
……我看見眼前自己微笑的臉。是採訪稿上附的我的照片。要是沒畫甚麼繪本就好了。要是沒當繪本作家就好了。不接受訪問就好了。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去接裕太了。
「是非得議員親自處理不可的事。明天是他在這四年間推動的政策有沒有成果的關鍵時刻。上次選舉靠著老議員的弔唁票,這次選民則會判斷正紀議員本身是否夠資格連任。只做過一屆的議員要在任期中推動自己的政策是很困難的,連任的選舉必須在沒有實際政績的情況下進行。但是明天會議的結果可以決定正紀議員是否能有實際政績競選連任。犯人也看透了這一點,所以才在今天綁架了裕太。我們不能中了犯人的計。」
後藤先生這麼說,道代女士起身去準備咖啡。亞紀也幫忙從櫃子裏拿出杯子。
後藤先生問岩崎先生。
雖然在同一個縣內,我並不覺得警察會以那次案件為教訓而謹慎行動。警方雖然備受各方指摘,但仍舊堅稱當時的應對並無不當之處,犯人一開始就打算殺害高中女生的。結果警方到底有沒有道歉也搞不清楚了。
後藤先生守在電話前面喝咖啡。我的手機放在電話旁邊。這要如何是好。
「妳知道我一直在家裏啊。」
好像用尺畫出來一樣的字跡。不管怎麼看都是恐嚇信。
「亞紀小姐來的時候是甚麼樣子?」
「那裕太要怎麼辦呢?」
良介的媽媽當場打電話給真由的媽媽,問帶裕太走的那位女士背的是甚麼袋子。
「對不起,我要用一下傳真機。」
然而有一天突然出現了來歷不明的女人,既沒有家世,也不知道如何當政治家的妻子,也完全沒努力過……而且老太太還說這人是養女,親生父母不知道是誰——。
「對我也是,叫我要為了當正紀先生的賢內助做準備,練習做家事,不要到別的地方上班,就當正紀先生的秘書好了,代替那個人處理高倉家的事,媽媽一直都是這麼說的。甚麼賢內助!我不知道媽媽想幹甚麼,但不要想到甚麼就命令我做甚麼,總之跟我都沒關係!」
「不是老太太去接他了嗎?」
同班同學們會定期聚餐,大家感情很好,第一個去接小孩的人會把大家一起帶到公園去,這是家長們的默契。老師會一直照顧到同學們換好衣服,所以每位家長都知道四點鐘一定要去接。
「誰?」
道代女士也不再要我替她認識的朋友們簽書了。
「正紀。這麼嚴重的事不能不告訴他。」
「啊,真的,我沒注意到。糟糕,老太太也打來了。」
「真的是裕太吧。帶他們走的是良介的媽媽對吧?」
一個月後,嫌犯在九州的網咖被警方逮捕。問他為甚麼要犯案,他說:「我想跟她一起去迪士尼樂園,留下美好回憶,這樣就可以忘了她。但是被警察知道了就去不成了,悲憤之下就把她勒死了。」
「是良介的媽媽吧?」
亞紀指著公園入口附近的長凳說。
——裕太被綁架了。
「不用了!」
我去接的時候,最晚也會在五點到家,但今天裕太仍舊沒回來。亞紀小姐是不和_圖_書是又帶他去吃冰淇淋了呢?我雖然不會跟亞紀小姐說,但或許該跟裕太說點心一定要回家再吃才對。
「有甚麼奇怪的樣子嗎……?」
「亞紀小姐,妳沒法準時去接裕太,為甚麼沒聯絡我或者老太太呢?」
我的膝蓋抖個不停。
站在門邊的岩崎先生雖然叫她,但亞紀連頭也沒回。
我雖然還有別的話想說,但現在不是時候。亞紀又不說話了。我們離開游泳學校,朝公園走去。太陽下山了,還下著雨,公園裏一個人都沒有。
——在這個每天都有虐待兒童、疏忽兒童等悲慘新聞的時代,《藍天緞帶》讓小朋友和父母都看見了充滿未來希望的晴空。請一定要跟您的孩子一起閱讀。
幸好良介的媽媽立刻就接了。我跟她說裕太還沒回家,她很擔心,請我們到她家去,好詳細說明情況,我們就去了。
良介的媽媽在玄關跟我們說她四點去游泳學校,大概二十分左右帶著孩子們去公園。接待處的小姐也是這麼說的。
小晴。
「是剛才那邊的傳真機收到的。」後藤先生說。
「真由的媽媽沒過多久就來了。我們聊了一會兒,就聽見裕太說掰掰的聲音,我們看見他跟一位女士牽著手走出公園。」
「大概是吧……」
……手機響了。不是我的,是站在後面的亞紀的。
我把傘扔到一邊,在遊樂設施之間找尋裕太,岩崎先生替我撐起傘。
婆婆掛了電話。她說「去哪裏逛了」,表示晚回家今天不是第一次。或許還是應該跟亞紀小姐說清楚才好。雖然如此,我也不好在辦事處門口等待,只好繼續檢查原稿。
小晴的稿子也在傳真送來的一疊訪問稿之中。報社通常都不讓受訪者看原稿,所以刊登出來的時候,常會驚訝地發現無心的一句話被誇大了之類的情形。小晴說「我希望能把陽子的心情正確地傳達給讀者」,所以傳了原稿給我看。
後藤先生揚起一邊眉毛。
亞紀小姐或許真的不想當秘書。她每天是以甚麼樣的心情,跟已經結婚的正紀一起工作的呢?而且還要替我去接送裕太。
「怎麼了?我知道了。」
「有沒有甚麼茶點?」
不,絕對不能原諒。
「不知道那位女士有甚麼特徵嗎?」
「照著時間順序來想吧。」
把裕太帶走的犯人並沒有給我們出無理的難題。要是我們聽他的要求,裕太應該能回來的。
辦事處的門開了,是亞紀小姐。外面好像下雨了,她外套的肩膀部份是濕的。但是裕太沒跟她在一起。可能是被婆婆催促,直接把裕太送回家了吧。
「裕太!裕太!」
他是跟偶然碰到的認識的人一起走的嗎?
孩子們在公園玩捉迷藏之類的遊戲,良介的媽媽則和稍後來的真由同學的媽媽一起坐在公園入口的長凳上。
那是在公路旁邊的大型購物中心。
要是我的話也會覺得被背叛了。
「探訪三點就結束了,我本來要去接裕太的,打電話給妳妳沒接。」
「裕太,你在哪裏?」
聽說我們要結婚時面有難色的婆婆,在我們結婚後就催促我們快點生小孩。我以為小孩隨時都可以生的,但卻一直沒有懷孕的徵兆。一般來說不避孕的話,兩年沒有懷孕就稱為不孕症,而我們結婚還不滿一年,婆婆就教我去醫院檢查。
我把手機放在桌上。
不管有甚麼事,婆婆永遠把裕太放在第一位。這並不是單純地寵他,她會考慮怎樣對裕太最好,不會任他亂吃零食,他不乖也不會不管教他。今天因為上游泳課,所以早點回去多做一點點心給他。
亞紀小姐從皮包裏拿出手機。
我好像遷怒般地問她。
因此懷上裕太的時候,我簡直高興極了。婆婆也非常高興。她對我說:辛苦妳啦。這是結婚十年她唯一一次稱讚我。
「兩者都很重要。妳不明白狀況吧。」
但是我從來沒想過亞紀小姐的心情。
「等一下。」
「不知道,只叫我們立刻回辦事處去。」
亞紀說完掛斷電話。
在簡https://m.hetubook•com•com潔的採訪稿最後,小晴寫了一段話。
我不由得急了起來,再度確認。
「但是警察應該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才對。」岩崎先生說。
後藤先生這麼說。我本來覺得或許不報警比較好,但後藤先生的話讓我十分反感。他擔心的是選舉啊。
「亞紀小姐!」
「您五點多的時候來過吧。那個時候已經沒看到裕太同學了嗎?」
「要是有的話,我們一定會叫他的。但是他很自然地跟她牽著手走路。真的。他說掰掰的聲音也跟平常一樣開朗。」
但是婆婆也不在。道代女士說她在辦事處待到兩點左右,然後說要準備裕太的點心,就回家了。
剛被綁架的時候,男人打電話到高中女生的家裏說:「三天後把女兒還你們,不要報警。」女孩的爸媽偷偷報了警,一天之後,男人再度打電話來說:「你們的女兒沒事,後天就送她回來。」那時在女孩家裏等待的警察中途接了電話。
「令郎 在我手上 要是想讓他平安回來 就把真相公諸於世 不要做沒用的事 想想白川溪谷事件吧」
「難道不是亞紀小姐自己說要去接送裕太的嗎?」
「我在公園裏看了一圈,沒看到裕太。以前見過幾次的兩位同班同學的媽媽剛好坐在那邊的長凳上,我就過去問了她們。」
「要報警嗎?」
但是我對辦事處的事,特別是跟金錢有關的,完全一無所知。現在問後藤先生他也不會說實話的。其他的人在後藤先生面前,應該也甚麼都不會說。
今天是星期二,裕太上游泳課的日子。從這裏直接去的話應該來得及接他。雖然我已經拜託亞紀小姐了,但她現在應該還在辦事處。
我們回到公園門口。亞紀茫然站起來。
搞不好是亞紀叫人去把裕太接走的。但這樣一來恐嚇信就說不通了。
辦事處的電話響了。這裏的電話我都不接的,但大家好像都很忙,我就接了。是婆婆打來的。聽到我在辦事處她好像很驚訝。
無罪的話就不會受罰,也不用贖罪,可以像沒事人一樣幸福地過日子嗎?
他們家住得很近,小學、中學、高中都同校,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他開一家小酒館,選舉季節逼近時他就拜託母親顧店,自己以後援會會員的身分到辦事處來幫忙。
「就算我準時去接他,他總是要去公園玩、要不就要吃零食,那孩子太任性了。我不想跟無聊的家庭主婦一起聊天,甚麼事也做不成在那裏看他一個小時。這樣的話五點去接就好了。我可是議員的秘書啊,為甚麼非得做妳該做的事不可呢?」
「告訴議員的話他一定會立刻回國。出差還有兩天,而且明天有重要的會議。」
「他的兒子被人綁架了啊!而且正紀又不是一個人出差,事情總可以拜託別人處理一下。」
岩崎先生問道。
「為甚麼?」
我望著牆壁上的大片玻璃窗。上面雖然貼著正紀的海報,但還是能清楚看到外面的樣子。後援會雖然提過要裝百葉窗,但正紀反對,說這裏沒有甚麼需要遮掩的。
「只看到背影,她戴著帽子沒有看見臉,但從衣服的感覺知道是有點年紀的人。真由的媽媽也說是不是裕太的奶奶啊。」
亞紀小姐的聲音漸漸微弱下來。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拿起電話撥了家裏的號碼,還沒響三聲婆婆就接了。
距離縣議會議員選舉還有一個月。必須準備的事堆積如山。
我大聲叫著他的名字。鞦韆、溜滑梯、砂坑……到處都沒有裕太的蹤影。
「媽,裕太回去了嗎?」
能忘記就無罪嗎?
上回選舉的時候,他也幫忙舉辦了同學會和參選派對,真的出了非常多的力。
正紀支持我,說:「不要做加重人家精神負擔的事。」但婆婆對著獨子說:「高倉家不需要生不出孩子的媳婦。」既然她的態度這麼明確,我也似乎可以瞭解婆婆身為政治家妻子的心情,便下定決心去醫院檢查。www.hetubook.com•com
亞紀把視線從我臉上轉開,望向道代女士。
「我有去啊。稍微晚了一點,游泳課已經結束了,我去公園看到同班小朋友的媽媽們坐在長凳上,就問了她們。她們說裕太跟來接他的人一起回去了,可能是他奶奶吧。我以為一定是老太太去接他了,所以就自己回來……」
到底該怎麼辦。怎麼辦呢……怎麼辦呢……結果我也只能抱頭坐著,一籌莫展。
我問後藤先生,他搖頭。收到了恐嚇信卻甚麼也不做,這些人到底是在做甚麼!我拿起桌上的電話。
恐嚇信不是送到家裏而是送到辦事處,就是要監視我們的行動吧。
更有甚者,雖然是夫妻,但還是有些事情必須保密。正紀的工作內容我幾乎都不知道,但亞紀小姐卻理所當然地全都清楚,這讓我十分不甘心。
這種案子通常警察不會表明身分,只說是家人或親戚,詢問被害人的狀況,但這次接電話的警察說:「我是警察,不要做蠢事,立刻送××小姐回來。」犯人掛了電話,在那之後音訊全無。一星期後,高中女生的屍體在白川溪谷被人發現。
岩崎先生雖然這麼問,但後藤先生應該是相信亞紀小姐不會做出對辦事處不利的事情,並沒有要去追的意思。道代女士也在婆婆旁邊坐下,微微點頭而已。
「我媽媽。」
真是一段非常漫長、非常讓人沮喪的日子。
但是就算有血緣關係,也不能想說甚麼就說甚麼。我成了繪本作家,一天到晚接受採訪,亞紀小姐終於忍耐不住了。她母親以前一直都瞧不起我,現在突然把我捧上了天,她一定非常不爽……。
亞紀小姐說。我覺得他們說的都不無道理。
後藤先生壓住話筒。
競選非常辛苦,正紀同時還有許多現任議員的工作必須處理,他從昨天開始就到韓國出差四天。
我們到達游泳學校,三個人一起到櫃台去,跟接待小姐說裕太還沒回家。
「報警了嗎?」
無論是怎樣離經叛道的事,不知者就無罪嗎?
我跟良介的媽媽道謝,跟她說或許是我娘家的媽媽接走了,要她不用擔心,然後急急離開。
「要是晚到的話,妳跟我或媽媽聯絡一下就好了啊。」
「這樣不要緊嗎?」
開車的岩崎先生和後座的亞紀也都一言不發。
我接受了讀者群是三十幾歲女性的月刊《Natural》的採訪。
「那是媽媽的錯。她說一定要讓那個人成為暢銷作家才行,卯起來安排,還好像以為連自己都是名人了。完全只顧著眼前。」
「咦,是不是有點晚啊?他們兩人可能去哪裏逛了,我打電話給亞紀看看。」
我放下話筒。看見恐嚇信讓我腦中一片空白,沒注意到最後一句嚇人的話。信裏並沒說不能報警,只提了實際上發生的案件,意思自然是只要報警絕對會釀成悲劇。
「是沒錯。那個……」
不,我今天是可以去接他的。我可以在亞紀的手機語音信箱留言,就算讓她撲個空也還是可以去。裕太吃不到冰淇淋會很失望吧。竟然為了這種無聊的念頭而沒去接他。
「這是陷阱。要是讓警察看了恐嚇信,事情公開的話,誰都會以為正紀做了甚麼虧心事。這樣一來這次選舉就沒有勝算了。」
「太太怎麼在這裏?」
「媽,對不起。但是裕太也還沒到辦事處呢。」
「亞紀小姐,妳五點才來這裏?」
我打電話給良介的媽媽。我手上有游泳學校同班同學十個人的監護人電話和電子郵件地址。
高倉正紀議員辦事處位於站前大廈的一樓,從家裏開車大概七八分鐘,走路的話約半小時。通常覺得很近,但忙起來的時候一天要來回好幾次,其實很耗費體力。
「沒有啊。難道也沒回辦事處嗎?」
亞紀小姐一臉茫然地反問我。
亞紀跑出辦事處。
「您知道會有誰去接裕太嗎?」
要裕太平安回來……就把真相公諸於世。
「請等一等。我並沒有說要對裕太見死不救,大家先一起想想有沒有甚麼好辦法吧。為了裕太的安全著和*圖*書想,不要輕舉妄動比較好不是嗎?外面可以清楚看到這間辦事處裏的動靜。要是報警的話,犯人一定會知道。」
那就讓她知道吧。
「小裕還沒回來呢。我都做好點心在等他了。」
亞紀小姐五點之前都在做甚麼呢?
後援會的成員也增加了,出入辦事處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人以正紀的同學們為中心,年齡層年輕起來,氣氛也比以前活躍。我雖然心想承蒙他們幫忙,該準備些好吃的茶點,但害怕觸犯公職選舉法,實在不能做甚麼。特別是這次,正紀半年前才因涉嫌收受不當政治獻金而接受調查,看得出大家都非常謹慎小心。
「我有點事。」
「是怎樣的人?」
「我從來沒拜託過亞紀以外的人去接他的。出甚麼事了?這下怎麼辦?」
是不是遺傳因子有甚麼問題啊?有些人就算身體正常,家族本來就少子,而我們連調查妳的家世都沒辦法。要是亞紀的話,她有三個哥哥,一定可以生下健康的繼承人——。
沒有人回答。正紀……我拿出手機。
良介家就在游泳學校附近。
「不明白就不明白。我還是要報警。」
「那要怎麼辦呢?」
為了拍照得換好幾個地點,原本預定要到傍晚才結束的,幸好過程很順利,下午三點就全部完成了。
因此隨著選舉接近,大家留在辦事處的時間越來越多,我們家的生活全移到辦事處了。正紀每天只回家幾十分鐘,洗澡換衣服而已。
他並不是在擔心選舉,而是害怕已經發生的事會被公開。而且這事牽連的不只是正紀,不,毋寧說跟後藤先生大有關係。是非法政治獻金嗎?
「裕太回去了嗎?」
後藤先生對正紀有恩。這個地區的選舉投票率也年年下降。雖然大家以為有年輕的人出來競選就會受到年輕人的支持,但年輕人幾乎都不投票的。投票的年齡層都偏高。這些人通常都不願意把政事交付給跟自己的兒子或孫輩同齡的人。因此正紀需要地方名人後藤先生的影響力。
里田家的爸媽從來不曾強迫我做過甚麼事,但我多次覺得那是因為我是養女,要是我是他們親生的,一定會不客氣地直說吧。進入社會之後我還是得晚上九點回家,穿得花俏一點也會被唸,我都只默默聽話而已。
「但是信裏叫我們想想白川溪谷事件。」
「是『快樂城』喔。」
她的語氣有點不悅。
「沒有這種事。」道代女士說。
道代女士好像要安慰亞紀小姐般說道。
婆婆的聲音充滿了不安。
後藤先生催促我在辦事處角落的位子坐下。
我到辦事處時是下午四點,亞紀小姐當然不在。後藤先生、道代女士、岩崎先生,還有後援會的成員五個人在。最近婆婆也常在辦事處,但今天裕太不在家,她預定到辦事處來接他回去。
我跟裕太說過不知道多少次,不能跟不認識的人一起走。就算有人跟他說爸爸媽媽生病了或者出了意外,也絕對不能相信。要是有人想帶他走,我教他一定要大聲叫「救命」。
我把辦事處的毛巾遞給她,她驚訝地望著我。
正紀體諒我的心情,陪我一起去,結果我們兩人都完全正常。跟婆婆報告時她好像聽到我懷孕一樣高興得不得了,但我真的懷孕卻是在四年之後。
白川溪谷事件是去年縣內一個高中女生被一直跟蹤她的男人綁架,最後在白川溪谷被殺害的案子。
亞紀應該不認為跟正紀結婚只是父母輩的玩笑吧。她把正紀當成結婚對象,有可能真的喜歡上他,也可能做了許多努力。
我一直都很嫉妒把高倉家當自己家出入,也備受婆婆疼愛的亞紀小姐。正紀說雖然父母輩總是半開玩笑說要把他們湊成一對,但他從來沒有對亞紀有戀愛的感情。然而他們兩個聊著我不知道的以前的事情,我還是覺得很不安。
「道代,不好意思請妳泡咖啡。大家都喝一杯吧。」
裕太怎麼了……為甚麼不要我們回家,要去辦事處呢?
「沒錯。為甚麼阻和_圖_書止我?裕太被綁架了啊。」
接待處的小姐對站在我身後的亞紀說:
婆婆好像也要去辦事處。
——要是不報警,乖乖聽犯人的話就好了。
我在原稿確認完畢的回函上寫了「謝謝妳」。
我掛了電話,岩崎先生察覺事情不單純,說要開車跟我一起去。
跟我腦中浮現的女性的特徵完全符合。
亞紀小姐剛才說得好像是她想去別處工作,但被道代女士阻止才不得不當正紀的秘書,但事實上是亞紀小姐找不到工作在家無所事事,後藤先生跟正紀和婆婆拜託,讓她當正紀的秘書的。我希望正紀能拒絕,但又說不出口。
後藤先生遞了一張紙給我。A4的複印紙。
岩崎先生是正紀的同學。
「就算在電話裏不說,警察來這裏的話不也一樣嗎?」
道代女士給我採訪的原稿和「美津子的小屋」的劇本,我一面看一面在辦事處等裕太回來。
他怎麼還有心思說這種閒話。但是後藤先生臉色很不好,我覺得並不是因為擔心裕太。難道辦事處裏真的有甚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裕太並不在辦事處。那裏只有後藤先生、道代女士和婆婆三個人。後藤先生找了適當的理由讓後援會的工作人員先回去了。婆婆在沙發上弓著背坐著,道代女士在她旁邊。
「妳要打給誰?」後藤先生問。
「亞紀,我也一起去吧?」
「妳也坐吧。」
「亞紀小姐,裕太呢?」
我叫她她卻一直低著頭。可能是正在自責,希望別人不要管她,但現在她不跟我一起去問清楚狀況可不行。
我看見弓著背坐在沙發上的婆婆不安地望著這裏。她要是擔心裕太的話,應該要說服後藤先生的,但她卻甚麼也沒說。顯然只有我一個人不明白狀況。
「請不要這樣。」
我把五張A4的紙遞給後藤先生,他說「不用不用」,讓出電話前的位子。我按了電話號碼和傳真機的按鈕,我的笑臉被送進了機器裏。
「大家一起想吧。要是能知道犯人的目標,或許會有甚麼對策。拜託,不要打電話。」
四點游泳課結束以後,跟裕太同班的良介的媽媽準時來接他,換完衣服大概四點二十分左右,裕太跟良介母子,還有其他三四個同學一起離開了。
既然是後藤先生拜託的,那就沒辦法了。差不多是這樣的狀況。
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亞紀小姐剛剛回來了。但是她說有別人先把裕太接走了。同班小朋友的媽媽說可能是奶奶接去的。」
「不要著急,陽子太太。」
我在車裏打電話到辦事處,不是道代女士而是後藤先生接的。他說不方便在電話裏說,要我們快點回辦事處。
我打電話過去,道代女士說她剛剛出門。我就打了亞紀小姐的手機,但是沒人接,轉到了語音信箱。她是不是直接去接裕太了呢。要是她沒聽到我留言還是去接了的話,那就太不好意思了,於是我決定不去,直接回辦事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現在裕太怎麼樣了呢?是不是很害怕……誰來幫幫我們啊!
「婆婆沒有去呢。她半小時前打電話過來說裕太還沒回家,然後說要打給妳。怎麼回事啊?妳沒有去接裕太嗎?」
亞紀在車上也沒說話,我這才第一次知道她到這裏的時間。
她不止沒接到我的電話,好像也沒接到婆婆的電話。
亞紀說著推開道代女士說:「我去就好了吧。」她連傘也沒帶就衝出辦事處。我跟道代女士說要是辦事處接到甚麼消息,請她立刻打手機給我,然後跟岩崎先生一起追著亞紀出去。
女孩爸媽哭著這麼說的影片在電視上反覆播放。我也想起當時覺得要是換成我報了警,也會後悔一輩子的。
「媽您就待在家裏。要是裕太迷路了還是出了甚麼意外,或許家裏會接到消息。我現在就去游泳學校附近找找。」
下午五點半了。
我打開手機,看著正紀的電郵地址,但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明,只好再把手機收起來。還是先回辦事處確認一下情況吧。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