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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隊的人

作者:約瑟芬.鐵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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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她落落大方地請他到她更衣室喝茶,不然她大可故意把他引到外面去。也許動機真的很單純。她的訝異也許僅止於對他對匕首的描述,和謀殺一事毫不相干。匕首不是什麼稀世之物,很多人都見過甚至擁有類似的武器。另一方面,就算他再見蕾伊.麥克白小姐一面,結果也不會更令他滿意。她就要到美國去了。
「別操心了,菲爾德太太,你今晚不會被炸死的。」
格蘭特望著他表情嚴肅、全神貫注的面孔,心中飛快地思索著。他說的是實話。他曾在案發現場親眼目睹那個男人倒地,因為害怕而逃跑,一直躲到脫離被外國警察仁慈對待的危險時才出現。而他見過凶手,並能再度指認他。這個案子總算有點頭緒。
「他不高,至少沒我高,戴頂和我一樣的帽子,顏色更深些,穿件和我同款式的外套。」他指指他合身有腰線的海軍藍外套——「也是褐色系的。他膚色很深,鬍子修得乾乾淨淨,這裡突出來。」他撫著自己引以為傲的臉頰和下顎骨。
「為什麼他身上沒有能夠辨識身分的標籤呢?」
「嗯,那當然。」
說罷,他上床就寢。
「一般的信箋,難怪。」他漫不經心地說,而他旁觀者的部分正嘲笑他竟像孩子一樣瞬間就被驚異征服。「你的想法已經有結果了,威廉斯。借槍並寄錢給死者的人和死者是一夥的。因此,他可以隨心所欲地假裝成他的女房東、他太太或任何一個對他失蹤的朋友有興趣的人。」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我們要聽聽負責鑑定字跡的人對這張字條有什麼話要說。」
警官挺直腰桿,難以置信地瞧著他的長官。「我發誓我沒有喝太多,長官,這有可能是整個化驗指紋系統出問題了。您瞧這裡!」他拿著死者的指紋比對格蘭特面前右下角一個不甚清晰的拇指指印。沉默半晌,在格蘭特進一步比對指紋時,警官肩膀往前靠,半信半疑地想進一步證實他的高見。但是擺在他們眼前的事實已不容置疑,指紋是死者本人的。
「很好,有話直管說。」
她不再堅持。「你上床前該吃點東西,」她說,指指托盤裡的食物,「我做了點英式番茄,牛肉是在唐姆津買的,醃得地道極了。」她道過晚安後出去,但不是往廚房去。
格蘭特本來以為是個單純事件,一兩分鐘後竟得到令人震驚的事實。
格蘭特把威廉斯找來,一起研究這個極為普通且廉價的白色信封和信封上突兀卻平板的大寫字體。
「他沒有說他是誰?」
「好吧,」格蘭特說:「你去睡吧。他如果再來的話,我來應門。」
「是個男人,」威廉斯推測,「生平不太順利,不習慣寫字。乾淨,吸菸,易沮喪。」
「假如今天和昨天一樣案情沒有重要的突破,等你去銀行辦事的時候,我就到諾丁漢跑一趟。」格蘭特說。
他吹熄蠟燭,半張信箋上撲著粉末,但是他們沒找到指紋。他喚一名警探來,要他把重要的信封及紙鈔送去拍照檢驗指紋。打字的便hetubook•com.com箋則被送往筆跡鑑定專家處鑑定。
「什麼意思?」
「這是多久前的事?」
格蘭特說:「你看出了什麼?」
洛克萊太太。到目前為止,這個男孩所說全部屬實。
「你願意發誓?」
「我不知道,沒聽到。我當時沒有刻意去聽,雖然我會說英文,但如果別人說得太快,我就聽不懂了。我想是因為那個人向死者索取什麼東西卻沒有得到。」
「現在銀行都已經關門了,運氣真差。急著回家嗎,威廉斯?」
馬索在以綠金兩色裝潢的房間裡看到他們,一臉糾結著痛苦哀愁的表情。他正煩惱著,因為他左側沒有任何空桌,除了那張位於角落需要吼叫才能交談的位子。他沒有讓他的貴賓看出他的困窘。因此,他煩惱,覺得過意不去。
五張五英鎊,總共是二十五英鎊。
在他拆開那封待拆之信前,在上面沾了些粉末以便採集指紋。他優雅地裁開信封口,用鑷子鉗著那封看來厚重但其實很輕的信,從中抽出一捆英格蘭銀行發行的五英鎊銀行券和半張便箋。便箋上寫著,「埋了這個在隊伍中被發現的人。」
「你可以能描述一下那個插隊後又離開的人?」
他拿出鑰匙開門時已經十二點多了,菲爾德太太還在等門。「有一位先生到這裡找你,他沒有多留,也沒留口信。」
當他轉入他住的那條路時,無意識地走上階梯,腦中一道靈光閃過。格蘭特「閉上了眼睛」。他並不是睏了,事實上這只是個比喻,他腦中的眼睛盯著對面角落路燈旁模糊的影像。誰這麼晚了還不睡?無論是過街或向下走到街的另一邊,他都迅速盤算著那個人影的距離,但他已經來不及改變方向了。他停下,不再理會那個遊蕩的人。他在轉身要回家時又回頭瞄了一眼,那個人還在,站在暗處的身影模糊幾不可見。
警官發出奇怪的噪音,繼續看著指印。
威廉斯當然知道華生是何許人物——他十一歲時就躲在烏斯特郡的糧倉裡讀福爾摩斯的《花斑帶探案》,怕被禁止他看這本書的大人發現——他笑著說:「我想,您發現的一定遠非如此,長官。」
格蘭特有意放他走,格蘭特欲給他一個洗新革面的機會。
「你發誓?」
「為什麼不到蘇格蘭場去找我?」
沒有,他拒絕透露姓名。
格蘭特二話不說地坐下。他餓極了,只要食物美味,他不介意坐在哪兒吃。除非桌子位於廚房上菜的門口,當然那裡不會安排任何桌子。廚房門口有兩扇屏風遮擋,那門搖擺不定,一直嘎吱作響奏著響板樂,隨著門間或敞開闔上趨強又忽弱。用完餐後,格蘭特決定讓威廉斯隔天早上帶著信戳查訪英格蘭銀行,由此追蹤鈔票是從哪裡寄出來的。這應該和*圖*書不難,銀行通常會配合。他們繼續討論這樁謀殺案。威廉斯覺得,這個事件起於幫派內鬨。死者與所屬的幫派之間有糾葛,知道自己的處境很危險,於是從怕事的善心夥伴那裡取得槍,卻永遠沒有機會使用。而這筆錢則是當晚那位神祕的善心夥伴給他的。合乎理論,但有一點被遺漏了。
「我不是擔心自己會被炸死,」她說:「我只是怕萬一你躺在這裡,流血過多而死卻沒人發現。你想想,等明天早上我進來看到這副景象,心裡會有什麼感覺?」
但格蘭特沒有。「只除了他可能沒法用受傷的手寫信。奇怪的是,他寄的竟是容易敗露行蹤的五英鎊銀行券。」
「這和你的理論相吻合,是死者的朋友提供他這把槍。」格蘭特說。
格蘭特嘲諷地看著那尊聖像。蕾伊.麥克白小姐是怎麼說的?你得感激這件案子鬧得這麼大。好吧,格蘭特想,蘇格蘭場這樁案子對他來說比刀柄聖像更具神聖的意義。他的思緒飄向蕾伊.麥克白。今天晨報整版都是她前往美國的消息,報章雜誌哀慟、諷刺、憤怒地指責英國經紀人竟讓最優秀的音樂劇巨星離開自己的國家。格蘭特想,他該不該在她走之前再見她一面,問問她為什麼聽他形容那把匕首時面露驚訝之色?她跟犯罪扯不上邊。他對她瞭如指掌——她住在郊區一幢小巧的雙併公寓,念的是公立學校,她的真名叫做羅絲.馬克漢。他曾在「提箱案」中見過馬克漢夫婦。她絕不可能在隊伍命案中投下絲毫光芒。
「一個穿黑色外套的女人。」
菲爾德太太說在一個鐘頭前。她沒看清楚,他站在外頭的階梯上。似乎很年輕。
苦思不得其解,他再度將匕首鎖在抽屜裡,準備回家。他出了門,走到泰晤士河北岸河堤邊,發現夜色格外美好,皎潔月光,冷冷的霧,於是決定步行回家。倫敦午夜的街道——比人潮洶湧的白天來得美多了——令他著迷。中午的倫敦讓你看到她的娛樂性、豐富、多變和趣味,但在夜裡,她展現的是她自己;深寂的夜裡,你聽得見她的呼吸聲。
沒多久,一名探員帶著信封上的指紋照片進來,格蘭特拿起桌上檔案夾裡的指紋照片——死者的指印和手槍上的指印。報告指出,銀行券上除了汙漬外什麼都沒有。格蘭特和威廉斯警官親自比對信封上的指紋照片。幾個經手過這封信的人各持不同的意見。但清楚、完整而且毋庸置疑的是,這是右手大拇指的指紋,而這隻大拇指與從死者口袋中發現那把槍上的指印相吻合。
「願意。」
照片還未送來。但「信實兄弟」在北伍德工廠有關領帶的調查已經有了結果。那系列去年托售的領帶只有諾丁漢的分店賣出過一盒六條,他們還要求再訂一次貨。「信實兄弟」將領帶還了回來,說如果日後探長有用得上他們的地方請儘管吩咐。
多年前,格蘭特繼承了一筆相當可觀的遺產——如果他樂意的話,這一大筆錢足以讓他提前退和_圖_書休過著閒暇無事的生活。然而,即便是常抱怨這是連狗都不如的日子,格蘭特仍熱衷於他的工作,他用這筆遺產脫離曾經拮据的窘境過著平順、不虞匱乏的生活,並使某些窘迫的生活出現在未來的可能性降到最低。南方郊區有間雜貨店,店裡雜陳著各種閃亮如珠寶的小東西,因為這家店的存在,才會有這筆遺產,格蘭特也才得以巧遇第一天出獄的假釋犯。
威廉斯離開蘇格蘭場回到他暫時獨居的家中,想著這個星期過得多快,想著威廉斯太太即將從南部回來的樣子,藉此紓解自己累壞的身心。格蘭特還留在局裡,試著施咒鎮住那支邪惡的匕首,它此刻被擺在辦公桌深綠色的皮革桌面上,一件優雅、懾人的玩意兒。這件幾乎以惡意收場的案子與刀柄上純潔無表情的聖象形成詭異的對比。
「太棒了!」格蘭特說:「威廉斯,你真是華生再世,你是個大功臣。」
威廉斯一點兒也不急,他的妻子和孩子這個星期都在南部娘家。
「因為當時警衛過來對著人群喊:『讓開!』」真是能說善道。探長拿出他的記事簿和鉛筆,把鉛筆擱在攤開的頁面上遞給這位訪客。「你能不能畫出你當時在隊伍裡的位置?並畫出其他人,標明他們的位置。」
格蘭特說:「我們一起吃飯,順便談談你對這樁隊伍命案的看法。」
「那兩個人為了什麼起爭執?」
這不無可能。格蘭特沉思半晌,反覆琢磨他的話。上主菜前的小菜時,他在西海岸四年及在蘇格蘭場所培養出的敏銳的第六感讓他警覺到,有人在望著他。他抑制住自己回過頭去的衝動——他坐的位置背向大廳,幾乎正對著出菜的門——謹慎地察看著鏡子,但根本就沒有人對他感興趣。格蘭特繼續吃著,時不時朝鏡子瞥上一眼。大廳自從他們到達後就沒怎麼來人,很容易關照到四周每個人的動靜。透過鏡子他只看到那些自顧自吃飯、喝酒或抽菸的人。格蘭特直覺自己已經當了很久的靶心,這種持續但不知對方是誰的盯梢,令他不禁毛骨悚然。他揚起視線掠過威廉斯的頭頂,瞧著遮蔽門的屏風,發現就在那兒,在兩扇屏風開合的啪啦聲中,有雙眼睛正盯著他。即便是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那雙眼還是盯著他,時隱時現。格蘭特若無其事地繼續用餐。過分好奇的侍者,他心想。也許是知道我是誰,想看看究竟是誰跟凶手沾得上邊,格蘭特一向對這些好奇的旁觀者很有耐性,但眼下,在話說到一半的時候抬眼望去,他發現躲在後面的那雙眼睛是在窺視他。有點玩過火了。他把目光筆直地回視過去,但那雙眼的主人卻裝出一副不知道格蘭特已經注意到他的樣子,繼續看著前方。時不時地,隨著侍者在屏風前後進進出出,那雙眼睛會消失一陣子,但總是會再次回到那裡,鬼鬼祟祟地瞄著他。格蘭特臨時起意想看看這個對他有興趣而且十分有意思的傢伙。他告訴坐在離屏風不到一碼遠的威廉斯。「有個人在m•hetubook•com.com你後面的屏風裡,似乎對我們很感興趣。等我的手指彈向你的右邊,指著屏風,你盡可能做些什麼,假裝是個意外。」
「我不相信那些條子。他們是群飯桶。何況我在倫敦沒有熟人。」
他取回小夥子還給他的記事簿和鉛筆,當他從圖上抬起目光,看到那雙棕色的眼睛正充滿渴望地停駐在托盤裡的食物上,他才想起樂高得可能是一下了班就直接趕過來見他。
全靠這筆遺產,格蘭特才能成為勞倫特這種上流餐廳的常客,此外——更令人不可思議的——他還被餐廳領班禮遇成貴賓。全歐洲也只不過五個人被勞倫特餐廳領班視為貴賓,格蘭特自然是受寵若驚。
小夥子用他的左手扶著本子,以右手執筆,畫出一張清晰流利的圖表,沒有意識到自己當下已經擺脫了原先對條子的不信賴,試著吐出所有拒絕透露的事。
小夥子不好意思地婉拒,但還是被他說服一同享用唐姆津先生美味的醃牛肉。樂高得滔滔不絕地談著他住在法國第戎的家人——定期寄法文報紙給他的姐姐,喝了沒有加味的葡萄酒後就對啤酒敬而遠之的父親,他在勞倫特的工作,以及對倫敦和英國的印象。格蘭特終於把他送出清晨靜默的黑夜,他轉身站在階梯上感激而誠懇地說:「很抱歉此前我隱瞞了一切,您能了解我的苦衷嗎?逃離現場最初一直讓我很痛苦,我竟不知道警察是這麼溫文儒雅的。」
「可能是,」威廉斯憑推理回答,「這是他們的作風,他們從不在身上留下任何可供辨識的標籤。」
「非常感謝你的合作,」他說:「你離開前,一起吃點宵夜吧。」
格蘭特指給他一張椅子,年輕人以完全非英式的優雅,從椅緣慢慢沉坐下去,緊抓著他的帽子,開始說話。
字跡鑑定專家無法對格蘭特已知或猜到的事作更多的補充。這麼普通的紙張隨便到哪個文具店或報章雜誌店都能買到。字跡確定是男人的字,除非有嫌犯字跡的樣本,他們才可能判斷這是不是由他所寫,但是目前他們只能做到這個地步。
格蘭特不介意,友善地拍拍他的肩膀。鎖上門,拿起話筒,電話接通後,他說:「我是格蘭特探長,向所有的車站發布通告:『緝捕:倫敦隊伍命案嫌犯。左撇子,三十多歲,身材中等偏瘦,深色皮膚頭髮,臉頰和下顎骨突出,鬍子刮得很乾淨。最後出現時身著褐色軟帽和同色合體大衣。左手食指或大拇指上有最近受傷的傷口。』」
「很好,」格蘭特說:「你是義大利人?」
格蘭特大笑,「你儘管放寬心,絕不會有任何恐怖的事情發生的。除了那些納粹德國佬,沒人可以讓我流半滴血,更何況這裡的治安一向良好。」
「那個人被殺的那晚我在隊伍裡,那天我休假。我排在那個人後面好一陣子,他不小心踩了我一腳,後來我們聊了起來——談的全是那齣戲。我排外側,他排靠牆邊。後來,有個男的過來跟他說話,插到我前面,那個人是新來的,不像我們其他的人已經https://www•hetubook•com•com排了好半天。他一直待到劇院開門隊伍向前移動時才離開。他正為了什麼事氣憤不已。他們兩個不是吵架——絕不是像我們平常那樣吵架——但我想他們當時火氣都很大。命案發生後,我就溜之大吉。我不想跟警察蹚這渾水。但今晚我看到了你,你看起來這麼溫文儒雅,所以我下決心將事情經過說出來。」
「不,我是法國人。我叫樂高得.哈烏。」
「我今晚在勞倫特看到你,當時我在小廚房裡擦拭銀器和一堆餐具。他們告訴我你是誰,我想了好久,決定把所有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閣下就是格蘭特探長?」他問。
格蘭特通過電話得到的消息,讓他把喝茶時所想的事全拋諸腦後。一封用大寫字母寫的信函在等著他,格蘭特對這檔事已經司空見慣。蘇格蘭場對於大寫字母信函經驗豐富,他攔計程車時,不覺莞爾一笑。人們總是用大寫字母以表示信並非出自於他們之手!而他真誠地希望他們不要這麼做。
「如果你再看到他會認得出來嗎?」
敲門聲響起之前,格蘭特聽見菲爾德太太剛走到大門口,腦中還正尋思著那位訪客,不知是基於大膽還是好奇,菲爾德太太居然主動去應門。不一會兒工夫,她推開客廳的門,說:「有一位年輕的先生想見你,先生。」在格蘭特殷切的期盼下進來的是一位年約十九、二十的年輕人,高挑、黝黑、寬肩膀,但不算過於結實,足步穩如拳手。他進得門來,先向門後的死角鬼祟地瞄了一眼,站在房內離探長幾碼遠的地方,用他裹在手套裡的修長的手摘掉軟帽。
當威廉斯為屏風事件致歉時,格蘭特想著,好吧,算了,反正你又不能確定是哪雙眼睛。他不再掛心這件事,繼續吃完他的晚餐,和威廉斯一起回到蘇格蘭場,並期待信封上的指紋的照片已經準備好了。
格蘭特等侍者眼睛間歇性地再度瞄向他時,用中指和拇指擦出清脆的響聲,威廉斯粗壯的手臂猛地一掃,屏風瞬間被揭開。然而,後面卻空無一人,只有繼續前後擺動的門,那人已經匆忙跑掉了。
她在走廊上遲疑著,「你不會對他做什麼吧?」她關心地問道,「我不喜歡你跟那些看起來像無政府主義的傢伙搞在一起。」
「怎麼會這樣?這竟和小孩吃奶一樣簡單。」
格蘭特坐下來,凝視著那疊銀行券。他在蘇格蘭場待這麼久以來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今晚倫敦某處有個十分關心死者的人願意花二十五英鎊讓他安息在貧民墓地,而那名人士又不願現身。這與格蘭特的恐嚇假設相符嗎?這筆錢是用來買心安的嗎?還是凶手因為迷信,不得不對被害者的屍體做些什麼?格蘭特不認為如此。從背後刺殺別人的人不會在意屍體最後的下場如何。凶手有個朋友——不管男女都有可能——今晚在倫敦。一個因關心而寄了二十五英鎊的朋友。
「那個人和死者說話時,把你推到後面去,當時誰排在你跟戲院牆壁中間?」
「為什麼那人離隊的時候,現場沒有人注意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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