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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術的耳語

作者:宮部美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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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安的謬斯 一

第三章 不安的謬斯

要不要這麼做?——在菅野洋子房間門前,守首先考慮的是這個。
「是我要求您教的吧?」
「哦?」爺爺愉快似的說:「那就試試看吧。想做的話,沒有做不到的事的。」
從此,守從老是一旁觀望的情況,變成稍微能幫上忙的助手。自此以後,守對爺爺所做的事(下次並非只是去鏽)真正產生了興趣,而能踏出這半步真是美妙。
也就是將沒有刻紋的鑰匙插|進鑰匙孔,然後捕捉複製鑰匙的感覺,如此反覆複製了幾百支鑰匙。插|進並非完全吻合卻類似的複製鑰匙後,再費心地摸索最後解鎖的方法,這和說服頑固的人很相似;最後再進入探索如何打開號碼旋轉鎖的階段。
「有沒有想過利用這門技術,去做些在哪裡拿些什麼東西、讓人困擾這類的事?」
儘管事件發生後到進小學以前情況還算好——畢竟和守同年紀的孩子們跟他一樣,根本不懂「侵佔」和「失蹤」的意思。守去朋友家玩,朋友的雙親突然變冷淡了,讓守感到奇怪。至於朋友,也因為不知為何母親不准他和日下君玩而感到一頭霧水。
「是啊。」
他開了家金庫店——退休以後便以經營金庫店為生。出生於枚川,戰爭結束後,立刻成為大阪鎖匠老師傅的入門弟子,然後就一直在那裡工作。退休後回到枚川是因為感覺到體力已達極限。爺爺只跟守約略提過這段身世。
從對號的小洋鎖、自行車鎖,到汽車門鎖,然後是最普及的PIN TUMBLER圓筒掛鎖,以及使用兩根鐵絲的開鎖工具。這個階段的最後一關便是自己下工夫去打造開鎖工具。
「守和媽媽兩個人生活。不換更結實的鎖不行喔。這個鎖簡直就像玩具。」
爺爺大笑了,說道:「真老實。嗯,就是這樣。」
就這樣,守開始學打鎖,起初是一步一步來,首先要記住鎖的構造、種類。別說製造公司了,製造國家不同,金庫和鎖的樣子也不一樣。
「學到了其他人不會的技術。」
「為什麼?」
也許人們認為這樣的情況理所當然。畢竟對在枚川生活的人而言,日下敏夫就是那個把市民的稅金花在女人身上後逃走的男人。日下母子如果無法忍受報應的話,滾蛋不就得了。
「完全沒有!」守睜大眼睛辯解:「爺爺,您認為我會做這種事嗎?」
爺爺點了點頭,盯著守的手看說:
那是開始。
爺爺定睛望著守問:
守靜靜地跨過十字路。如同以子所說,出事地點有香煙販賣機和公共電話,它們正為已卸下鐵門的商店守夜。在那旁邊,有顯示居住環境的標誌牌,他出門前曾查了一下這附近的地區地圖,很清楚該往那個方向走。他背對十字路,開始緩緩跑了起來。
爺爺……
守背靠著欄杆,大大地喘了口氣。終於來到這裡了。
hetubook•com.com不用說您也都知道。」守感到困惑了。
爺爺斷然地搖頭後,一句一句、很慢地、彷如咀嚼似的說:
行進方向的號誌燈轉為綠色。
「當然,」爺爺笑了,把銼刀遞給守,吩咐說:「不過,要輕輕地做喔。」
受到嶄新的工具吸引住了的守,不假思索地答道:
他邊擦汗,又說了:
如同爺爺所言,花了一周的時間,守已能夠輕輕地去鏽了。那個金庫,在多年生鏽下隱藏著銀色光澤的金屬質材,門蓋的四個角落還裝飾著極小、卻很華麗的雕花牡丹。工作結束後,爺爺說了:
「喔。時間一過,世間的人就會把從前的事給忘了。」
到達四樓,靠近欄杆朝下一看,熟睡著的街上,成排的房子和無數的燈光在眼前擴展開來。隔著兩幢兩層樓住宅屋頂的對面,也有一棟一般高的公寓,幾扇拉起窗簾的窗子並排著。雖然那些窗子沒有亮著燈,但守還是迅速地低下身子。
四〇四號室的門牌,僅寫著房間號碼。可能是因為沒有管理員,因而盡量不讓人知道是女性獨居吧。
在鋪了柏油的狹窄的汽車迴轉處前,有一座亮著常夜燈的水泥外梯。這是所謂「開放型」的公寓。
在這兒動手並不需要照明,走廊的日光燈就很足夠了。反正都無法看到鎖的內部。
「坐在那兒會中暑的哦,怎樣,要不要和爺爺一起去吃刨冰?」
守望著閃爍的交通號誌一會兒。紅色、黃色、綠色。孤獨的燈光秀。白晝忙著處理擁擠車輛秩序的號誌燈,到了晚上,此刻,在這許多人沉睡了的市街,也許正指揮著睡夢中的交通也說不定。
就在那時,他遇見了爺爺。
「嗯!」
由於擬似鑰匙的那一捆配鑰重而且體積大,守並沒帶來。此刻到現場一看,守不禁直嘆如果帶來就好了。
稍作調查……要這麼做,首先要看看菅野洋子這名女子所住的房子。這是思考過的。他有自信能勝任這份差事。
爺爺這麼說,讓來玩的守感到很自由。守觸摸了金庫冰冷的外殼,眼睛挨近,窺視著鎖內迷宮般的裝置。他翻開爺爺搜集的舊相簿,裡頭有讓人很難說是普通鑰匙的、很費工夫刻的鑰匙,看起來比收放在金庫裡的東西更有價值的金庫照片。
「菅野」的名字在上面一層。一旁加寫了房間號碼「四〇四」,字跡很整齊。
走廊上並排著五個白色的門,熱水爐也有五具。最前面的門牌是「四〇二」。目標的門是從另一頭算來倒數第二個。守把身體挨近欄杆再往前走。
「我能做嗎?」
「你父親……」爺爺悲傷地說:
他把臨時打造的配鑰放進口袋,向鑰匙孔吹了一口氣……,儘管沒人會察覺,但為慎重起見……等發酵粉的痕跡消失了以後,守站起來,打開門。
那時,爺爺拿著細銼刀,在為一個橘子箱大小的舊金庫去鏽。
「你,和-圖-書不曾跟爺爺提過你爸的事呢。」
「小朋友,好熱哪。」
「到現在,還有人說你爸的閒言閒語嗎?」
爬上樓梯之前,守脫下鞋子、赤著腳。通常,深夜裡的腳步聲,意外地會傳得很遠。他把脫下的鞋子塞進花樹叢中藏起來。
爺爺的名字叫高橋吾一。可是,從認識到離別,守都喊他爺爺。雖然爺爺沒告訴過守他正確的年齡,但那時候他應該已超過六十歲了。
啟子那時在市內一家漆器工廠工作。那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差事,還是因為枚川的某個舊識「和日下先生是好友」,間接地代為關說了的關係。如果不是這樣,啟子若無論如何都要貫徹留在枚川的心意,那麼就只有和守一起自殺化為白骨一途了。
「到現在為止,其實你想做就能做到,但是你沒做,也不曾動過這個念頭。爺爺相信你,所以才會教你。守,鑰匙這玩意兒啊,不是別的,只不過是守護人心的東西罷了。」
到了三樓舞蹈教室時,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雖不知道話聲的方向,但守反射性地蹲下,側耳傾聽。
守猶豫了許久,站了起來,短褲的口袋裡,母親留給他午餐買麵包吃的零錢叮噹作響。
「我還不是也忘了我爸。」
感覺四樓好遠。即使在學校時為了做鍛鍊肌肉練習,背砂袋上樓梯時也不曾覺得這麼遠。腳底一陣冰涼。常夜燈反射在白色樓梯上,眩目得彷彿自己的身影完全暴露在外。
雖然守在一旁,但爺爺多半還是埋頭幹活。等工作室的探險結束了以後,守這會兒開始盯著爺爺看。他凝望著爺爺那令人吃驚的柔軟的指頭動作,以及面對金庫和鎖的時候,那浮在嘴邊幸福的微笑。
遇到爺爺約過了半個月,有一天,當他依例凝視著爺爺時,爺爺突然說,怎麼樣,守要不要試看看?
有人走過外面的道路。守聽著自己心臟鼓動的聲音,在原地等著人走過去。然後,再舉步往上走。
那種歧視從大人開始,而歧視具有強烈的感染力,孩子毫無對抗的能力。然後,當孩子與時俱進地被感染了後,歧視再度傳播出去,因為很有趣。
「我能學會做這樣的鎖嗎?」
在樓梯入口處,有個固定的鋁製郵箱,分成四層,每個都掛著旋轉式洋鎖。
他離開家的時候,換上了深灰色運動服。運動服從肩膀直到腋下,以及兩腿側邊都鑲了黑色的線條。腳上的慢跑鞋穿了很久了,底變得很薄。他沒穿那雙平常慢跑時穿的運動鞋,是因為那種鞋為了避免腳踝受衝擊,底部做得較厚,跑起來很可能會發出重重的腳步聲。他兩手套著露指手套,脖子上圍了條白毛巾。這身打扮即使被人查問也容易辯解,畢竟在慢跑空間較少的市街上,越來越多人選擇在車輛較少的深夜慢跑。
「除了我說危險的別玩以外,你怎麼摸、怎麼看或怎麼做都可以。」
守就在和*圖*書走廊上單膝跪著,從整理成小盒的工具箱(略似稍厚而較短的筆盒)裡,取出一支僅刻著一條溝紋的全新鑰匙。爺爺傳授時是沾了煤粉後插|進鑰匙孔裡,但守使用的是發酵粉。這種粉到處都能買到而且又簡單。這次他帶來的是真紀烤蛋糕時用的發酵粉。
守稍微想了一下,找到話後,他回答道:
「您教我的是……大事業?」
所謂PIN TUMBLER、圓筒型掛鎖,是以無數扣針組合而成。以一支特定的鑰匙插|進圓筒狀的鎖後就可以轉動打開,這是因為鑰匙的刻紋和扣針所構成的凹凸處完全吻合的關係。
「守,父親的事不能成為你的藉口。不能為任何事情找藉口。如此下去,總有一天,你會瞭解父親的軟弱和他的悲哀之處。……」說完,和最初教他握工具時所做一樣的,爺爺緊握住守的手。爺爺的手是乾燥而滑溜,令人吃驚、很有力的手。
父親的失蹤以及隨後不名譽事件的曝光,使年幼的守生活產生了鉅大的變化,痛苦而難堪。
這些玩意兒全屬嗜好。爺爺望著張大眼睛、雖表現有些客氣卻四處張望的守笑了。沒被這些玩意兒包圍著的話會寂寞得不得了,而這些玩意兒也是,如果四周沒人的話會覺得寂寞的。
好美,守說道。爺爺點點頭說,很美吧。
「倒也不是。不是告訴過你嗎,有志者事竟成!」
人們熟睡著。
沉默了一會兒後,爺爺繼續說道:
這淡淡的線是這隻鎖的側面。他取出薄薄的銼刀,沿線畫刻紋,製作鎖的整張臉。他一遍又一遍地試著去對照,不勉強、不慌不忙、製作鑰匙的關鍵在於優雅地慢慢打造。鎖,是個矜持的淑女。
守的腦海浮現出重要的「朋友」的臉。守心想,真沒想到他所教導的竟以這種方式幫上忙。
「守,學解鎖的技術快樂嗎?」
守慢跑著,橫越汽車迴轉處,靠近樓梯。冷不防地,建築物後面突然跳出一隻黑貓,金色的眼瞳閃著光後又跑走了。貓也可能嚇了一跳,守的心臟瞬間緊縮,那隻貓是一個目擊者。
然而,在那個時期,真正咀嚼痛苦的只有啟子一人吧。至於守呢,去找朋友玩的時候,即使對方表示今天某某君不在喔,他也只是單純地相信,反正自己一個人在家玩也無妨。而這樣的想法也還行得通。
一盤刨冰結下了緣,從那天以後,守開始出入爺爺的家。那裡有間狹窄的工作室。工作室裡,有很多形狀怪異、發亮的器具和大約有守整個人都進得去的大金庫,以及不知從哪裡、如何打開,卻很精美,鑲有美麗雕刻的小型文卷箱。
爺爺看著守的眼睛,說道:
和隔壁兩旁的門鎖比起來,這個門鎖構造很簡單。雖然使用的圓筒型結構的鎖和公營、都營公寓一樣,但卻低了一級。幸好不是單鎖(若是單鎖,舊了變鬆之後,只要在門縫中插入硬而平的東西再強壓https://m•hetubook•com•com下去,門就會開了),但也並不是讓獨居年輕女性能安心無虞、值得信賴的鎖。只要看鎖,就能知道建築物施工者的想法。守心想,這棟公寓牆上也是在該打三根鉚釘處僅釘兩根而已。
夜空晴朗,星光閃耀。寒冷的夜氣籠罩著市街,看起來像剛換了水的金魚缸,清新爽颯。
「我說哪,守,你知不知道爺爺為什麼教你破解鎖的技術?」
爺爺像變魔術似的才花了五分鐘就打開了家裡的鎖。然後,他露出不高興的表情說:
「有時候……,不過,不像以前那麼多了。」
「不,一次也沒有。」
從兩人相識直到爺爺去世的十年裡,爺爺把他學到的知識和技術全數傳授給守。
菅野洋子所租的小公寓在十字路口走去約五十公尺處的西邊,面對著窄窄的岔路。那是一棟棟外牆貼著紅色瓷磚的四樓公寓,在街燈照不到的地方,牆壁變成一片黑紫色,就像一灘凝固了的血。
那時是暑假。守獨自一人,把自行車斜放在內院,坐在公寓的石梯上,曬著八月的暖陽。既沒有要去的地方,又厭膩了一個人看家,正在發呆。
社區棒球隊沒人邀守參加;夏日,他也不曾穿上傳統的短外衣,讓人領著他去參加祭典。
「可是,這並不表示你擁有的技術完全派不上用場。在一般的生活裡,你的確和別人有點不一樣。你能看到人家想隱藏起來、想珍藏的東西,你也能進到不希望被進入的地方。不過再怎麼說,那一定要你自己想這麼做才行。」
有一次,守遺失了公寓鑰匙無法進家門,當時離啟子下班回來還有整整兩小時。而頭上三樓的房間窗戶上,老早就該收的晾好的衣服隨風飄動,天空看起來要下雨的樣子。守跑去找爺爺。
「爺爺教你的已經是很舊的技術了。漸漸落伍了,不是嗎?因為爺爺已經是落伍的人嘍。現在,不管是鑰匙或鎖都在越來越新了。說不定這種形狀的鎖不久後就會消失了。」爺爺的表情顯得有些落寞。
「爺爺認為人有兩種。一種是即使會做,但不想做時就不做的人。另一種是即使做不到,一旦決定了就徹底做完的人。不能說哪種好、哪種不好。最糟的是,依自己的意思卻為做或不做找藉口發牢騷。」
啟子第一次跟守談這也在這個時候。她說得很詳細、絲毫不隱瞞。不過,守始終忘不掉她最後加的那句話:守,你沒做任何可恥的事,這一點你一定要記住。在冰冷的視線包圍下和年幼的兒子一起度日,她也如此告訴自己。
他很謹慎地把塗了白粉的鑰匙插|進孔裡,這時,最干擾的是自己心臟的鼓動。心臟動得太快,聲音體內作響,直震到指尖。
進了小學不久後,守沒有玩伴了。下課後,也不再有人吆喝他去參加足球隊了。教做功課、上課時揉紙團互扔的遊戲玩伴也沒有了。情況變成如此以後,獨遊已不是「玩」,而是「被迫和-圖-書自己玩」了。
不知是誰向他搭訕,守抬起頭來。
爺爺於去年十月中旬左右,在枚川最後一片紅葉掉落的同時,因心臟衰竭很快地撒手人寰。
「想試試嗎?」
此時守手裡的這套工具,正是爺爺去世前幾天給的。後來回想,這也許是死亡預告。爺爺曾凝視著守,如此問道:
守放輕腳步,張望著四周,不見任何人影,只聽到遠處像是卡拉OK酒店裡傳來五音不全的歌聲。
世界末日。守真的這麼想。
守褲子右邊的口袋,放著今晚為達成目的不可或缺的一套工具和鋼筆形小手電筒。
有人踏進砌牆的倒影中,一個矮胖的老人站在那裡,左手拿著用舊了的小皮包,老鼠色的開襟襯衫和半禿了的頭上流著熱汗。
試了第四次以後,刻在鑰匙上的五個刻痕,發出咬住了圓筒內部的聲音。他慢慢地旋轉,鎖的圓筒轉了一次,發出解開金屬勾尺,令人舒暢的聲音。如此大約花了十二分鐘。
什麼可恥的事都沒做。可是,守總是孤單一人。
守自己,以及被遺留在枚川的敏夫事件的記憶,就像乘坐在翹翹板上的兩頭。守年幼的時候,事件比較重,像是在翹翹板的下方;隨著守的成長,理解力增加,事件則逐漸浮升上來,終於升到守眼睛的高度。那才是真正試煉的開始。
凌晨一點鐘。守站在事故現場的十字路口。
隔天,爺爺來換公寓門前的鎖。爺爺換好以後,守問:
好!那就當場製作一個配鑰吧。守憑著直覺決定這麼做。說不定這次潛進屋裡找到的東西還有歸還的必要。到時候,就算用開鎖用工具也要花些時間。
守偶爾回想起來,常覺得爺爺教了他許多非常奇怪的事,而守也都牢記著。那是一段快樂的時光。儘管這是因為沒有其他的事情讓守如此熱中,而且是偶然接觸後才開始的,但能夠持續十年,仍然是因為覺得愉快的緣故。
守做了一個深呼吸,把整個夜吸進胸腔裡。
「嘿,變成個美人兒了吧!」
「他並不是能解鎖的人,也不是能複製鑰匙的人,可是竟做了不該做的事,侵佔別人的錢。這是把很多人寄存在心裡的鎖——也有人稱它為『信用』——擅自打開來。從現在起到你長大成人,難免會幾度悲哀地厭惡你父親的所作所為,也會怨恨。可是啊,守,爺爺覺得可怕的還不是這個,你爸不是個壞人,只是軟弱而已,軟弱得讓人覺得可悲。所以,當你察覺自己內心也出現那種軟弱時,會想,啊,我跟爸一樣呢。說不定,有時還會想,爸有他的苦衷也是很無奈的呀。可是,世間的人卻不負責任地數落著『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什麼的,那才是爺爺覺得最可怕的。」
他取出鑰匙,白粉上有淡淡的線條,那不是每個人都看得到的線條。這原理和只有音樂狂熱者的耳朵才能分辨出聲音的曲折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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