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因此當被和也質問時，她的臉色霎時發青，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溝口律師看著履歷表。本間從一數到十，律師還在盯著履歷表看。
剛剛的那名女職員走過來，迅速撤下茶杯，換上新的熱茶。
對方若是個上班族的話，應該是一度因為年齡到了而退休，之後又擔任了幾年的特約顧問什麼的，現在終於到了真正該停止工作的歲數了。四捨五入的話，少說也有七十歲了。但是神情還顯得很有活力，身材矮胖，氣色紅潤。會給人上了年紀的感覺，大概是因為脖子鬆弛的皮膚和堆積的皺紋，浮現在左臉頰上的斑痕，以及鼻梁上戴著的老花近視兩用眼鏡吧。
說著並遞出了紙片，「這是關根小姐當時的工作地點和住址。」
「非常認真老實。」卻在心中又附加一句，只是有點獨善其身。
履歷表上的照片，她面帶微笑但嘴巴是閉著的，看不到牙齒長的樣子，也許笑開來就會顯露出虎牙。
青年終於寫完備忘錄抬起了頭，所以本間詢問道：「最近有沒有一位叫關根彰子的人來過這裡呢？」
「她如果跟我聯絡，到時我會跟她說栗坂先生和你找她的事。」
那是平成二年，一九九〇年的事了。
「讓我看看。」女職員說。青年從本間手上取走履歷表，沒有攤開地拿給女職員確認。
畢竟這不是個事件，只是親戚拜託幫忙調查的小事。
青年急忙裝好送紙匣並道了歉，但看起來並非對本間說，而是對著掉落的送紙匣致歉。
「不知道律師這裡是否有幫申請宣告個人破產的業主代理寄發通知函給各債權人呢？」
律師慢慢地搖頭，感覺好像手中拿的是什麼髒東西似的將履歷表交還給本間，並說：「這名女性和我所知道的關根彰子並非同一人。我沒有見過她。我不知道她是誰，但我肯定她不是關根彰子，而是別人。你說的是別的人。」
本間想要說明情況，卻不由得心急了起來。因為離四點只剩不到十五分鐘的時間，又不能省略不說自己被委託調查此事的緣由，只好按下和也因為自己是刑警而上門委託的事實，簡單明瞭地提到「自己是文字工作者，調查也屬於工作內容之一」。
「啊，就是那個彰子的彰嘛。」女職員不知什麼時候說完了電話，她說，「藤原道長的女兒，一條天皇的王妃彰子呀。」
「請問……她是不是長有虎牙呢？」
「總之是件可喜的事。」
「我有帶照片。」
「其實效果比預期要高很多。我想你可以挑選關根小姐以前訂閱的報紙試試看。」
從一九九〇年一月二十五日到四月二十日之間，做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是的，沒錯。聽說高中一畢業就來到東京了。」
那是和銀座大馬路上的喧囂相隔兩條街，一棟小型辦公樓的八樓。事務所正好位於邊間，正面和右邊各有一扇門，都是嵌著毛玻璃，可以隱約看見裡面的動靜。
確定彼此所談論的是同一人物。否則問了老半天，才發現搞錯人了豈不鬧笑話，所以一開始就該先確認清楚。
這時叫到他的名字了。
看著本間將紙片收起來，律師問道：「後果怎樣，是否也能知會我一聲？既然提供資訊給您，我也很在意後續發展。」
屋子裡瀰漫的空氣令人精神一振——不是像今井事務機公司的小蜜那樣，充滿趣味性的慌亂匆忙；而是這家事務所充滿了一種與時間競爭的緊張感。連htｔｐs://ｍ•hetuｂoｏk.ｃoｍ.cｏm空氣中飛揚的塵埃都好像被時間切割過了。
「哎呀……真是對不起。」
青年一隻手寫著備忘錄，一邊招呼本間坐在空的旋轉椅上。本間很高興能夠坐下，先將雨傘立在門口的走廊邊。
「來我們事務所委託的業務九成都是這一類的，光憑內容我也很難判斷。可是這名字我好像有點印象。」
律師點點頭。
長時間的凝視，讓本間知道自己不好的預感是正確的。
本間取出履歷表交給律師，問說，「這照片上的女性是關根彰子小姐嗎？」
「而且關根小姐的案例，本來辦理破產手續就比較麻煩，加上她的精神又十分混亂。兩年前她再度來訪時，大概多少有了一些錢吧，整個人態度穩定了許多，氣色也明朗了許多。」
但是——
「一定，我保證。」
倒是有一試的價值也說不定。
「五年前的話，我還沒來這裡上班呢。」青年說完，交還了履歷表，然後一副這下跟我沒關係的表情回到座位。
「你是說像『彰子，有事商談，盡速回家』之類的廣告嗎？」
「十分具有彈性呀。」
或許是本間的臉色顯現出聽到這句話的破綻，溝口律師露出尷尬的神情。
但就算是多此一舉，既然已經感覺不太對勁，還是確認一下比較好。這已經成了本間的習慣，就像身體的本能一樣。昨晚和也沒有帶彰子的照片過來實在是太粗心大意了，所以他才會在今井事務機公司要求影印彰子的履歷表，因為需要她的長相。
正面的門上用粗大的字體寫著「溝口．高田律師事務所」。敲門之後，立刻有人回應，一位給人感覺緊張兮兮的青年幫本間開門。
「不是。」
畢竟這裡進出的人太多，一時間不可能立刻有反應。本間將履歷表收回原來的口袋裡。
發生過很多事情，一時之間沒辦法說明。請給我一些時間——
「如果還是找不到的話，不妨在報紙上刊登尋人廣告吧！」
「那個彰子就是紫式部所服侍的王妃嗎？」聽見本間這樣問，女職員笑了。
他看起來很忙碌卻值得信賴，像個穿西裝的小救星。
青年的眼珠向上動了一下，一副思索的表情，「關根小姐——」
本間聽了笑說：「那她真的是改變了，不對，應該說是又恢復到了過去才對。聽說她走在路上常被男人搭訕，從和也和今井事務機公司裡的人的說法想像，以及履歷表上的照片來看，她的確給我一種知性美女的印象。」
除了青年之外，還有一位年約二十七、八歲的女職員從剛剛起電話就接個不停。大概對方太過興奮，只見她努力安撫著。本間心想，關根彰子第一次到這裡時，應該也是充滿了不安與疑慮，精神陷入容易興奮的狀態吧。
本間哈著腰抬起頭正準備站起來時，就在四目相對的位置，一位老人站在眼前。
「她來問說可不可以偷偷留下這筆錢呢？我回答她，破產之後的收入可以自由運用，所以沒問題。當時的她比較瘦了，但精神比較好，我還記得我也替她感到安心。」
「是的，沒錯。」
青年的表情顯得更加茫然，一邊搖頭一邊翻開大型檔案夾，大概準備回到自己的工作了吧。
律師藏在眼鏡背後的眼睛豁然開朗，一副「原來你也知道」的語氣說，「是的。」
本間盡可能語氣和緩地繼續說明，不讓對方感覺到任何批評彰子的意思，和-圖-書「我曾經看過她交給該公司的履歷表，上面所列的職業經歷都是假的。我想是因為擔心過去的事被知道就找不到工作的關係吧，所以我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該從哪裡著手才能找到她的人。」
「越說我越迷糊。」青年說完對本間一笑。本間只好對著空氣寫一遍讓他知道。
「對不起，請稍候一下。」
「今井事務機公司的職場氣氛很好，有家庭的溫暖。」
說完後，放下茶杯抬起頭說：「不過——不管是什麼親友關係，即便說是關根小姐的未婚夫親屬，我也不能隨隨便便告訴你她的事情。我想這一點你應該也能了解。」
「彰子……彰……嗯……好像聽過這名字……」
一眼就能看出那是鬧鐘，應該是有員工在這裡過夜吧。還是說有人用來，「我只睡一個小時，待會兒再工作。」鬧鈴定在上午的兩點鐘。會這樣使用鬧鐘的人，其實不多。不管從事什麼工作，就是那種有辦法消化忙死人的行程表的人。
剛剛的那位青年終於講完了電活，趕緊回到本間前面，卻不小心碰到了電話旁邊的印表機送紙匣，送紙匣發出巨大的聲響掉落在地板上。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說完，律師站了起來，一手抓起本間遞來的和也名片，快步走向了職員的辦公桌。
律師一字一句緩緩地表示：「這麼說來，關根小姐跟夜晚的工作已經撇清了關係囉。」
本間靠在椅子上等著。兩三分鐘後，律師回來了。一坐下便開口問：「今井事務機公司是個一般的公司嗎？」
「栗坂先生是個認真老實的青年嗎？」
彰子的母親投保了簡易保險，據說身故後可領到兩百萬的保險金。當然這筆錢進了彰子的口袋。
本間一邊做筆記一邊緩緩地點頭。律師問說：「關根小姐的故鄉……應該是在宇都宮吧？」
「她未婚夫栗坂先生那裡怎麼樣？」
假如五年前就有了這張桌子，說是關根彰子塗的鴉也不是沒有可能。從她破產之後的生活來看，關根彰子的確下定決心想跟過去的自己一刀兩斷，開始新的人生，而且她也成功了，擁有吸引像和也這種男人的知性魅力，在過去的她是不可能的；但如果她現在還繼續著墮落的生活，想吸引像和也那樣的人就是天方夜譚了。
「至於關根小姐要不要跟你們見面，由她自己決定。只是我會試著說服她，畢竟逃避也不是辦法。」
彰子不過是他眾多客戶中的一個人，老律師卻留有印象，而且還很關心她。一想到這裡，本間覺得很放心，表示彰子具有這種讓人願意關心她的特質。
喝了一口新的熱茶後，律師繼續說：「後來呢，兩年前，她是為她母親的保險金來找我商談的，我還記得很清楚。」
律師一臉溫和的笑容：「沒有沒有。我從昭和五十年代（一九七六年～一九八五年）後期，也就是所謂地下錢莊糾紛頻仍的年代起，便開始投入個人多重債務者、破產者的救濟活動。經常出席演講與接受雜誌的專訪等。關根小姐說她是在美容院的女性雜誌上看到了關於我的報導而來的。」
本間也很驚訝自己居然會記得這些事，之前聽千鶴子談起時，根本就是左耳進右耳出，有一句沒一句地胡亂應和著而已。
可是一看花了如此多的時間確認，顯然彰子最近沒來過這裡。難道她並沒有來找律師嗎？
本間沉默地看著對方的臉。然後感覺
和_圖_書律師有點屈服的樣子——不過只是枝頭稍微彎曲了一點似地繼續說下去，「五年前她來商量破產的事，第一次到我們事務所時，當時還在酒店裡上班，應該在銀座或新橋那一帶的店吧。」但是和也描述關根彰子的容貌時，從來沒有提過虎牙半個字，難道只是單純地忘了提起嗎？
「本間先生？讓你久等了。」
也或許她在與和也認識之前就已經調整過牙齒了。很可能利用母親過世留下來的保險金做了這方面的用途。
「我這個人對於自己的事很健忘，連一小時前吃的午飯內容是什麼都記不住，但是對客戶的事倒是記得清楚。」
說完立刻快步離開門邊，隔著身後的桌子趴下去接聽電話。大概他正在講電話吧。
「清少納言則是服侍彰子王妃的情敵定子王妃。所以當時的朝廷，才會有著代表那時代的兩位才女存在吧。」
然後伸手拿起茶杯才發現已經空了，他大聲喊，「喂，澤木小姐，麻煩加個茶水！」
Ｌ形的辦公室裡，縱軸的部分是屬於員工工作的空間，橫軸的部分則用來接待客人，但並非是會客室的型態，而是像醫院的診療室一樣用屏風隔成三塊，分別放置著桌椅。既然招牌上列的是兩位律師，兩張桌子應該是讓他們跟客戶談公事用，多出來的一張就是讓客人等候用的。現在三張桌子旁都坐滿了人，所以屋子裡十分熱鬧，充斥著彼此交談的聲音。
「請先坐一下。溝口律師還在跟客戶談事情，時間有點拖延了。」
「謝謝。」
「沒什麼見過的印象。如果最近有來過的話，我通常都會記得的。」
律師有些皺起眉頭地開始思考。
「她來找律師你，是有人介紹的嗎？」
就特定人物進行走訪詢問的搜查時，首先必須要做的是什麼？
本間也覺得自己想太多，不可能，太誇張了。
門口凌亂排列著四張職員用的辦公桌，旁邊的櫃子上放著一個數字顯示的鬧鐘。時間是下午三點二十七分，不對，已經二十八分了。
可是剛剛在新宿車站前打電話來時，他們說溝口律師只能撥出下午三點半到四點這半小時的時間給突然求見的客戶，所以也不能慢慢來。
律師再度離開，但過了十分鐘依然沒有回座。本間看了一下時鐘，時間是四點二十五分，他不禁有些擔心。
本間拿出那封通知函出示給對方看：「我想這應該是律師這裡發出的吧……」
本間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雖然一兩顆虎牙不算什麼，或許是和也沒有說清楚。
「是的，我知道。」
女職員則雙手撐著下巴靠在桌子上思考。
彰子來律師事務所是在一九九〇年的一月二十五日，到今井事務機公司上班則是三個月後的四月二十日。的確是在短期內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本間認為那是她母親的保險金帶來的影響。
而這一切的原動力，應該就是在她拜訪這家事務所、在她辦理宣告個人破產的手續時，她內心浮現自我厭惡的激烈想法所致的吧。
「只不過站在我們的立場，是想找她出來好好談一談，所以才問她是不是來找過律師你——」
剛才那個姓澤木的女職員不也問說：「請問她是不是長有虎牙呢？」
頗耐人尋味的說法，本間心想，只可惜沒有時間詳談。
「沒錯，之後定子的娘家中關白家沒落，造成兩位才女的立場截然不同。」
「太好了，承蒙協助。」
「如果關根小姐回m.hetubook.com.com來和栗坂先生見面，到時若必須說明清楚為什麼會落到個人破產的理由的話，我可以出面幫忙的。因為那不是她一個人的錯，現代社會的信用卡貸款等制度，在某些意義上簡直就是一種公害。」
想到這裡不禁笑了出來，趕緊又回歸到正題。
溝口律師輕輕嘆了一口氣說：「看記錄的話應該一目了然，上面有當時的住址和上班地點。請等一下。」
「怎麼了嗎？」溝口律師的語氣有些焦急。
律師點頭說：「沒錯，是我們事務所發的。關根彰子小姐嘛……嗯……」他一副探索記憶的神色，但最終還是顯現出失望的表情。
本間很想敲敲自己的腦袋，才離開職場兩個月，就已經開始頭腦昏花了嗎？
本間很有禮貌地道謝後，接過了紙片。上面用很大的字寫著酒吧的名字「拉海娜」及其位於新橋的住址，下面「家裡地址」則寫著，「崎玉縣川口市南町２-５-２，四〇一室」。
「是的。彰子的章，是文章的章，該怎麼說呢，旁邊再加倒寫的三點水。」
律師摘下眼鏡，用指尖按摩鼻梁說：「但偽造經歷，總不是件好事。」
虎牙嗎？
公害！
「我也沒什麼印象，是我們事務所的客戶嗎？」
然後空了一行，在下面寫了「葛西通商股份有限公司」和位於江戶川區的地址。
「關根小姐來拜訪你，是幾月的事呢？我是說，同年的四月她進入今井事務機公司上班，說不定是因為這筆母親的保險金，她開始有了積蓄，於是趁此機會辭去了酒店的工作。」
「說句難聽的，我認為關根小姐是那種喜歡跟男人玩的女子，一旦進入那種行業就很難自拔。對了，她還說過要存錢把虎牙給拔掉，她的牙齒長得不是很整齊。我說有一些特徵不也很好嗎，但她本人還是很想拔掉。」
「大約五年前，她曾經委託溝口律師辦理宣告個人破產的手續。」
大概是要打電話跟銀行確認是否真的有栗坂和也這號人物吧，同時也要確認本間的電話號碼是不是憑空捏造的吧。
在短期內變了一個人。
站在溝口律師事務所前，本間的腦海裡浮現出這些話語。這是關根彰子面對和也質問五年前個人破產的事情時，她所作的回答。
那可是個很大的特徵，比唸法特殊的名字更讓人印象深刻。
「沒錯，就是這個字。」女職員點頭說。
「沒關係，我的時間很多，不急。」
「這是關根小姐被討債公司騷擾，最後逼不得已辭去的公司嗎？」
這個律師的確看起來是這種人！
本間擔心自己太過專注盯著對方看，會給對方壓迫感，於是將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結果發現桌上有用原子筆塗鴉寫著「笨蛋笨蛋笨蛋」的字跡。大概是其他客戶在等待律師出現之前寫下的吧。
「是嗎，畢竟是在銀行服務的人嘛。」律師的語氣顯得有些感動，「關根小姐從生活到工作，連身上所穿戴的衣物都做了改變。兩年前我們見面的時候，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從事那種夜晚上班的特種行業，妝也化得很濃。」
「我是不是說過了，這名字很特別，通常不會唸作『Shoko』，而是唸成『Akiko』。」
怎麼可能？開什麼玩笑嘛！
四點二十七分的時候，律師回來了，手上拿著一張小紙片。
「是嗎？」律師摸著下巴說：「真的是變了一個人了，女人果然是具有魔力。」
會來律師事務所的人，多少都是因為ｈttｐs://ｍ•hｅｔｕｂoｏｋ•ｃｏｍ.ｃoｍ「發生了什麼事」。說不定比起正經八百的一扇大門，這種設計反而能讓他們感覺到安心，因為不會有「這是最後的通牒，人生已經沒有退路」的氣氛，儘管那只是一種心理作用也好。
「沒有耶。如果說她消失行蹤是在十六號，那還不到一個禮拜嘛。我可還沒有老糊塗到這麼近的事情都會忘記——」
「兩年前她來這裡，剛好也是這個時期，剛過完年不久的一月二十五日。」
笨蛋、笨蛋、笨蛋。
「對不起，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
對方側著頭沉思。
「是的，是個小型批發商，受理的商品是金錢登錄的機器。」腦海中浮現出小蜜的臉，趕緊補充說明，「職員穿著樸素的制服。」
沒想到——
不過律師言下之意是，但我不會告訴你們她人在哪裡。
「能不能告訴我她當時是在哪裡工作的？目前她是在新宿的一家今井事務機公司服務，除了社長，連關根小姐一共才兩名職員。但是那位社長和同事完全不清楚她的交友情況。」
大概是已有下一個客戶在等候吧，律師站在椅子的旁邊沒有坐下。於是本間也站了起來。
本間試探地問：「您說兩年前，是她母親過世的時候嗎？」
這是律師的守密義務。
「是的，剛開始是在一般的公司上班。也是在那家公司服務的期間擁有了第一張信用卡，直到開始被催繳卡費，才到酒店去兼職，但同時對方要債的手段也越來越激烈，讓她不得不辭去公司的工作。就這樣掉入了社會的大染缸了。畢竟破產之後，一時之間她也無法回到正常的工作吧。就我所知，她還在繼續晚上的兼職，至少她本人是這麼說的。不過真是難得呀，她又能回到正常的公司上班。」
本間對古典文學不太在行。以前千鶴子上文化講座的課時，曾經選讀過「閱讀《源氏物語》」，有一段時間常聽她提起。
大概是業務太忙，律師的聲音都啞了。慢慢啜了一口剛剛的女職員端上來的茶水後，他側著頭表示：「可是我對關根小姐倒是很有印象，如果有來我一定會認出來的。」
聽到青年開口調侃，女職員笑了。
在短期間內簡直變了一個人。
「當時難道沒有提到一條天皇嗎？」
要不是這句話，本間就會依然慢步走路，而非停住腳。
「我是說如果她跟我聯絡的話。」輕輕一笑之後，律師說：「自從兩年前見過面以來，就失去了關根小姐的音訊。我甚至不知道她之後搬了家和辭去了酒店的工作。」
「很遺憾，我幫不上忙。我和關根小姐自從那次，也就是兩年前見過一次面後，就沒再碰過面了。」
他額頭上依然堆滿了皺紋，只是語氣緩和了許多。
兩人來到走道的途中。下一個客人背對著他們，無精打采地坐著等候。
自從那次？兩年前？可她宣告個人破產是五年前發生的事呀。
「這邊請。」
他將履歷表從西裝內袋中取出，將只貼有大頭照的部分摺出來讓對方確認。大概覺得有興趣，青年也站起來走出了座位。
「她最近沒有來拜訪過律師嗎？」
「他也是什麼都不知道。而且如果他知道的話，也不會來拜託我了。聽說關根小姐不太提起自己的事。」
律師立刻回答說：「有的。業主聲明個人破產後，必須通知他們高抬貴手。這麼一來，討債的情況也會跟著停止。當然也可能有些討債公司的人會變本加厲，強制執行。這種情況很少，就看如何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