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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性的證明

作者:森村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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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深夜的造反 三

第六章 深夜的造反

味澤的房間沒有電話。由於夜深人靜,麻煩房東叫他一下吧,她又不好意思。
「總編輯看校樣嗎?」
機會一直沒有。不是浦川擔任值班編輯時,整理部來了大場的黨羽,就是值班編輯和整理部都是自己的人時,印刷方面又不理想。印刷工人雖說很少有人關心看稿子的內容,但是,因為事情非同小可,需要安排得萬無一失。到處都有敵人在監視著。
天空濃雲密佈,不見星斗。從黑暗的天際深處,似乎傳來了爸爸那「幹得好」的讚歎聲。
「您的意思是讓總編輯看那篇假校樣?」
「您這麼忙,耽誤您時間了。」
「今天晚上,整理部、校對、印刷等所有的人員都是前任社長的老部下。你等著明天早上晨報上的好消息吧,明天早晨,羽代市將會鬧個天翻地覆。」
他們對自己多年來的統治完全放心,萬萬沒有想到竟有人在自己的腳底下挖一個很大的洞。
走出報社後,朋子的心情如釋重負,輕鬆極了。總編輯看到校樣以前,她還是惴惴不安。現在,校樣已經平安地通過了總編輯的審查,剩下的只是等待晨報印出來了。
「想求您辦點事。」
「浦川先生,太謝謝您啦!」
當然,要想把這稿子登出去,浦川作為責任編輯,必須有個精神準備。這也許會使他不得不離開報社。但是,朋子已經知道,浦川正在尋找一個素性離開報社的機會,這事將給他提供這個機會。問題是怎樣才能從總編輯和整理部的眼皮底下矇混過去。
地方報紙最後版的封版時間,比全國性的報紙要遲些。這是為了在全國性報紙未送來之前,利用這和圖書段時間再採訪一些全國性的報紙所沒有登載的消息。這篇稿子見報的機會。將來自浦川擔任編輯的那個晚上。
「能!」
朋子暗暗把希望寄託在浦川身上。
朋子面對著深夜的天空,喃喃自語。
浦川困惑不解地揚起頭。
「浦川先生。我想跟您說點事。」
大場家族修築的巨大長堤將打開一處缺口,她彷彿已聽到了崩潰的轟響。
「不過,就我一個人,那是根本辦不到的,幸虧報社裡還有幾位前任社長的老部下。我們必須把他們團結起來,讓他們助我一臂之力。」
朋子再一次環顧一下四周的動靜,把事先準備好的稿子遞給他。
「單憑我一個人可不好辦,因為還有總編,還有整理部和校對科啊。」
排版只不過是按流水作業方式安排工序,所以,他們不見得會看稿子的內容。問題的焦點是在版面決定以前的版面設計階段要打校樣,等總編輯審完校樣,才能打成紙型,鑄造鉛版,上輪轉機付印。
「一看完校樣,總編輯就回家去了。何況現在又平安無事,他不會待到報紙印出來再走。你放心吧,我會想法讓他看完校樣就回家。」
「當然,這我早有心理準備。」
羽代河改修工程的違法勾當和廢河處理的賄賂事件一旦揭露出來,大場家族就要遭到無法估量的打擊。正因為建設省也牽連在內,其他的報紙當然也要隨著動起來。假如《羽代新報》把這些醜事報導出去,輿論的風波是不會平息的。
「完全是事實,我已經調查過了。」
「那就請您想個辦法吧!」
浦川又重新看了一下稿子,最初的和圖書驚訝鎮定下來,臉上反而露出讚歎的神色。
「說起來是老一代的作風。即使是區區小事,我只想報父親之仇。」
朋子雖然這麼說,可話到嘴邊又猶豫起來,到底說還是不說呢?
「在這個市鎮是待不成了。」
九月二日晚上,機會來了。浦川打來電話說,稿子準備在明天的晨報上發表。
「好!請您大力協助。」
——也許浦川能想出辦法,把這篇稿子登出去。
「這我知道。」
朋子的胸中充滿了激昂情緒。
「是的,這麼搞肯定沒問題。」
「對您的家屬,可就太抱歉了。」
浦川說著說著,逐漸充滿了信心。
「想請您給登在報上。我是文化部的記者,這樣做有些不對路,不過,我想您或許能給想個辦法見報。」
「我嗎,與其說考慮到自己,倒不如說更多地是考慮給您帶來的麻煩。」
浦川點了點頭。兩個人走進離報社不遠的一家茶館,面對面坐下後,浦川說:
「我能辦得到嗎?」
「一個編輯,編輯下面,至少也要配備兩名工作人員。整理部裡有個受老社長重用的野中先生。整理部通過後,再把稿子送到出版部。出版部裡有揀字工、排字工、版面設計等。這些人也會看到這個消息。」
社會部的編輯——浦川悟郎聽到朋子招呼他後,馬上就意識到朋子想要對他說的話,是在社內不便啟齒的。
「看樣子,好像是件不大好辦的事。」
「你找我有話講,是什麼話呀?」
「不過,你可真了不起,能弄到這樣的資料,社會部甘拜下風。」
在這期間,浦川也四處活動,進一步查證資料,以期萬全www•hetubook.com.com。敵方毫無察覺。
「我的事請你不必擔心,這對我來說,可能正好是個『死得其所』的大好機會。」
浦川呷了一口咖啡,臉上現出緊張神色。
朋子安慰他說。
「請您看一下吧。」
「你打算怎樣處理它?」
「朋子,說不定會由此招來大災大難呀!」
朋子一個勁兒地懇求著。
「令尊要是看到我這副狼狽相,想必會感到寒心吧。」
「這事若報導出去,社會上一定會大亂一場。」
浦川終於開口了。
「反正明天一早他會知道的,現在不告訴他,讓他吃一驚吧。」
「您打算怎麼做?」
「首先,在我擔任值班編輯時,在最後版即將封版前發稿。等到稿子送整理部,再決定版面的設計。在這裡,『反社的』稿子都要遭到扣壓。這是第一關。」
朋子非常想見到味澤。這些資料本來是他發現的,所以,一定要先告訴他。味澤可能已經從外邊回到家了,但幾次聯繫,結果還是沒聯繫上。
朋子有點洩氣。在這條漫長的出版流水線上,只要有一個人是大場的走卒。這篇稿子就會被扣下。至於出版部那方面,朋子沒有一個熟人。
要的咖啡剛剛端上,浦川就催問朋子。
浦川以一種堅定不移的口吻說。
《羽代新報》已經成了大場家族的御用報紙。在社內,浦川雖然已經變成個苟且偷安的人,但是從他對朋子的詭祕的言詞舉止中,可以看到他對大場一夥的怨恨還沒有完全消除。
他倆不知不覺地產生了一種如同落入敵人手中的俘虜那樣彼此之間的同情感。
「說實在的,我也確實沒有臉見老社長。社長一手培www.hetubook.com.com養的那些社員,都一個個地離開了報社,唯獨我一個人還在靠敵人給的一碗飯苟且偷生。我已經丟掉了離開報社的機會。」
震撼大場家族根基的炸彈,已經送到各銷售店,分發就緒。數小時後,將要發送到縣中央地區的每一家。
「在印刷階段總編輯不抽看嗎?」
朋子馬上精神一振。
「這兒可以吧?」
「什麼辦法?」
浦川乘著大場派的人不在場的工夫,向朋子道出了心事。
「不,沒什麼,工作告一段落,正想喝杯茶呢。」
「這是……」
「您也別怪自己,就拿我來說吧,不也是靠著敵人的一點慈悲生活著嗎。」
朋子本來是文化部的記者,她把稿子拿到社會部的編輯浦川這兒來,這本身就不尋常。浦川好不容易看完稿子,詫異萬狀,一時竟連話也說不上來了。這篇稿子證據確鑿,很有說服力。
「把這份稿子排成一個方塊活版,拿去給總編輯審查的校樣方塊裡裝上一篇不疼不癢的假消息,等到打紙型時,再換成我們那篇稿子。」
「這件事就作為我向《羽代新報》的告別,讓我來幹吧!以前,我雖然一直在被大場家族篡奪的《羽代新報》社裡隱忍度日,但是,作為一個新聞記者,這和死去毫無兩樣。這樣下去的話,連靈魂都會爛掉。朋子小姐,你所掌握的資料使我起死回生重見天日。即使像現在這樣憋憋屈屈地活下去,在大場的手下,說不定哪一天也會被他們當作原越智社長的餘黨鏟掉。既然明明知道遲早會被鏟掉,倒不如這時扯旗造反殺出去的好。」
總編輯是大場派的監軍。倘若在總編輯看校樣時被發現了,hetubook•com.com即使整理部和印刷車間都是越智的老部下,事情也會敗露。失望的情緒就像掉在水裡的墨滴,一點點地在心裡擴張開來。
朋子自言自語地說著。她打定主意,準備去他的寓所跑一趟。毀滅報社命運的戰鬥正在祕密地進行著,在這種時刻,朋子不願再使用報社的汽車。
浦川爽朗地說,就像要把掉在水中的墨滴舀上來似的。
朋子神色顯得特別堅定。
朋子心裡想著味澤看到晨報時的驚訝神態,不禁獨自笑了。
「爸爸,我們動手幹了。」
浦川的聲音直發顫。朋子很想立即去告訴味澤,可是,他沒在家,無法跟他取得聯繫。事情的內容又不能託人轉告。
「今天晚上,情況特殊嘛!」
「不,孩子已經成家,遷到別的地方去了,家裡只有老伴一人。我一身輕,毫無牽掛。朋子,我們幹吧!」
浦川從朋子的神情感到這篇稿子非同小可,便認真看起稿子來。看著,看著,浦川的臉色一陣暗似一陣。
浦川似乎把那些越智派的硬骨頭部下紛紛離開報社之後,自己還在這裡苟延殘喘看作是「不義」。掙工資的人一旦失去機會,以後是不能輕易辭職的,就好比坐上一輛前途叵測的車,雖說去向不明,下車吧,眼下也沒有另外可搭乘的車。因而也只好索性坐下去。
「整理部有多少人?」
「出來一會兒吧。」
「我有個絕妙的辦法。」
浦川悟郎是一位從越智任社長時就在報社工作的老職工。由於老實溫順,不輕易發表自己的見解,所以,在越智派慘遭清洗中。倖免於難,一直倖存到現在。
「那麼說,我們得需要很多人來給幫忙啊。」
「朋子,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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