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顏色奇特的茄子
二
竹村的語氣尖刻嚴厲,猶如在跟犯人說話一樣。
越智朋子的屍體在羽代市立醫院進行了解剖。解剖的驗證如下:
也許是因為生長在陽光偏照的地方,才出現了這樣不正常的顏色。對茄子的觀察只能進行到這裡,如果求助於這方面的專家,也許還會瞭解到更多的東西。
「那麼,又是誰想殺死她呢?」
中戶家曾襲擊過味澤。那時,他們還不會知道味澤和朋子已獲得了「副產品」。可能是打那以後,他們從朋子調查、證實的活動中,知道了這事。
竹村硬把味澤拉來,校對了他的指印。幸而,味澤的手指比罪犯的指印大了一圈。
結果,指紋和血型都不一樣的味澤(O型)從嫌疑對象中被排除了。
味澤估計,朋子受害的原因就在羽代河灘地的問題上。
「那麼,你為什麼在這兒?」
「還不能斷言,不過,那種可能性很大。」
竹村的臉色刷地變了。
味澤暫時擱下了對茄子的考察,打算稍微睡一會兒。他知道明天,不,已經是今天,確乎將是嚴峻的一天。房間裡亮了,遠處傳來了雞叫聲。味澤明知道睡不著了,但他還是姑且鑽進了被窩。
驗屍和現場的勘察,從上午八點三十分開始。當然,味澤作為首先發現者,也被叫到了現場。現場在灌木林中,離味澤的家大約三百米左右,距道路約有三十米。被害者好像進行了相當激烈的抵抗,腳印雜亂,樹枝和草都弄斷了。腳印亂紛紛,是好幾個人的。
「啊,你是味澤先生啊,以前常聽朋子提到你。」
「在這兒監視你們!」
不管怎麼說,由於見到了浦川,他弄清了一點,即朋子並不是因敵人對造反的直接報復而遭到殺害的。
剛一說完,竹村好像覺得自己說了些多餘的話,於是,他命令味澤:
竹村怒斥味澤。
「待會兒還有好多事需要問你,別妨礙我們工作,你要在一旁老老實實地等著。」
「朋子是新聞記者。她正在調查一件事。這事如果公佈出去,對罪犯是很不利的。所以他們用慘絕人寰的手段滅了她的口。這不單單是殺人案,在殺人的背後,有個大人物在操縱。我希望警察要堅和-圖-書決搜下去,不要讓大人物牽著鼻子走。」
三、死亡的推定時刻:九月三日凌晨二點——三點之間。
「完全對!因為我不明白現在的警察究竟是站在市民一邊,還是站在罪犯一邊。」
「這麼說來。襲擊朋子的罪犯,並不是對造反的報復呀!」
「正因為我來到了現場,才發現出事了。除必要的腳印以外,我並沒有到處走動。」
「算了吧,朋子慘遭殺害,我比誰受到的打擊都重。你們把我當犯人,可是,我來到這兒並不是被警察叫來當證人的。」
或許是……味澤又想到另一個可能性。敵人為了迫使味澤停止調查保險金殺人案。才殺死了朋子也未必可知。
在朋子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味澤決定首先去走訪一下朋子生前曾提到的越智茂吉一手培養的部下——社會部的編輯,給《羽代新報》打電話一問,他沒有到報社來。味澤問是沒有上班,還是生病休息了,結果是根本摸不著頭腦。
「你隨隨便便地進入現場,把現場的原狀全給破壞了!」
「根據解剖。推測死亡的時間是凌晨二點至三點,我趕到現場時,她身上還有一息餘溫。即使敵人在凌晨三點時發現有人造反。立即採取了行動,那麼,對襲擊朋子來說,時間也還是不夠的。」
「我要問的可不是野狗的事。這兒離你的家很遠。並不是僅僅聽到一點狗的叫聲就特意跑來查看的地方。夜那麼深了,你為什麼還在這一帶轉來轉去?」
現場又是在離味澤家不遠的灌木林中。竹村想,以前,他倆曾攜手合作,悄悄調查過井崎明美的死因,莫非由於什麼原因,後來兩人鬧彆扭了,使味澤殺死了越智朋子?
「雖說我們在一個報社,但科室不同,若說她的私生活,您應該比我知道得更詳細。」
「如果你想要盡快抓住罪犯的話,協助一下也可以吧。」
「如果手指正好相符,我就肯定被你們弄成罪犯嘍!」
「不,我一點兒也不曉得。不過,我認為她不會有祕密的私生活。」
味澤懂得了茄子的用途。茄子是犯人拿到這兒的。犯人不僅僅凌|辱朋子,而且,他們還用茄子www.hetubook.com.com糟蹋了朋子的身體。
味澤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根據指印的痕跡,可以推算出罪犯的尺寸和身高。
現在還處於揣測階段,只有被奪走河灘地的豐原浩三郎一個人的證言,力量還不夠。
竹村怒喝一聲。但他並沒有進一步深究。也許是味澤的話戳到了他的痛處。
「那次野狗的叫聲,同往常的不大一樣。」
浦川的眼睛裡露出了新聞記者那股愛琢磨的神情。
「我們絕不允許你光憑主觀臆斷瞎說一通。」
脖頸兩側留有手指甲掐的痕跡。右側自上而下是拇指和四指,左側則是四指和拇指,指印歷歷可見。這些指印說明,左手在上,雙手掐往頸部,把朋子硬給掐死的。
竹村的臉漲的通紅。
味澤已經把在現場拾到的那個茄子隱藏起來。他回家一看,賴子仍沒有睡,還在等著他。
「還在懷疑我嗎?」
味澤撒了個根本不對路的大謊。不過賴子那雙圓溜溜的小黑眼珠似乎已經準確地感覺到了越智朋子身上發生的不幸,她順從地點了點頭。也許這個聰明的少女已經體察到,倘若揭穿了他的謊言,會使他越發難受。
「你是說……」
味澤仔細地觀察那個茄子,突然,他睜大了眼睛。他看見茄子表面上隱隱有血跡,用紙一擦,雖然色澤變了許多,但的確像是血。
四、姦淫與否:發現陰|道內積存著至少是二人以上的混合精|液;處女膜破裂;外陰|部有裂傷,大腿內側有壓痕和擦傷。認為至少是二人以上用暴力輪|奸。混合精|液的血型無從判斷。
「尚早?」
「這個大人物是誰?」
二、自殺或他殺:他殺。
「不管怎麼說,這些腳印即使除了你的以外,也不像是一個人的呀!」
「正是為了朋子的事來的。越智朋子慘遭殺害,我正在四處查訪,想方設法掌握哪怕是罪犯的一點兒情況,看樣子,那天晚上,朋子是在從報社回家的途中遭到襲擊的。在她回家以前,發生了什麼事嗎?離開報社後,她似乎沒有直接回家,而向我的公寓走去了。」
朋子的靈魂也許是忍受著姦汙和恥辱,給味澤暗示茄子是這個罪犯留下的唯一物品。和-圖-書在味澤的內心深處,燃起了一股熾烈的無名怒火。這個茄子上凝集著朋子的恚恨。她是想以茄子為媒介。向味澤傾吐些衷曲。
「稍微受了點輕傷,現在到醫院去了。沒什麼要緊的,你安心睡覺吧!」
羽代河灘地的不法行為,只有在報上加以抨擊才會取得效果。而且,才會產生證據價值。
根據味澤的報案,羽代警察署的搜查人員很快趕到了現場。搜查隊長是竹村偵探長。一開始,竹村就以一種先入為主的有色眼鏡看待事件的首先發現者——味澤。
「不,當朋子離開報社時,事情還沒有洩露呢。她離開報社是在凌晨兩點左右,那時,剛剛聽到校樣通過總編輯審查的消息。」
費了許多周折才打聽到他的住所,味澤前去登門拜訪,浦川探出一張憔悴不堪的臉說道:
「造反失敗了。那天晚上,由於原越智派的人都湊在了一起,於是為了能把羽代河灘地的醜聞登在報紙的最後版上,就把這消息打好了紙型,正當這時,這事被大場一夥發現了。因為我的行為是反報社的,當即給免去了編輯的職務,命令在家反省,其他參與的人也都受到了處分,大概不久就會下最後通牒的。朋子也遭到了大場一夥的報復。」
五、屍體的血型:O型。
「監視?」
「爸爸。姐姐呢?」
造反的企圖被敵人識破了,於是,他們便發動了先發制人的攻擊。姦汙朋子竟好幾個人一齊下手,這恐怕也有恫嚇味澤的意思。
「好啦,這事一調查就明白了。直到讓你走之前,你是不能離開這兒的。」
竹村的臉色好像在說馬上就要揭下你的假面具。東方的天際呈現出一片魚肚白色。驗屍和現場的勘察,決定等天色大亮以後再進行。
「果然不出所料!這麼說,那天晚上,她是想到我那兒,告訴我造反失敗的消息。正好那天,我整日外出,到處走訪。所以沒有和她取得聯繫。」
解剖的結果雖然沒有公佈,但是,味澤從竹村的口吻中已經察覺到,根據解剖,似乎判明朋子是個處女。特別是她和味澤結識以後,她是一心一意愛味澤的,味澤對這事也滿自信。
賴子似乎極力忍耐著hetubook.com•com幼小心靈中的不安。味澤沒法告訴她真實情況。他覺得即便她終歸會知道,現在還是應該讓她睡覺好。
「那!那是因為朋子說要來,我是來接她的。」
「那麼說,你是深夜三點時分,偶爾路過這兒,發現了屍體的嗎?」
六、其他參考事項:在被害者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的指甲縫裡,夾著可能是加害者身體被撓破處的皮膚片(B型)。
「但願不是這樣。」
竹村把味澤叫過來:「讓我來看一下你的手!」
罩衫、裙子被撕得稀爛,下身的內衣被扒下去,扔在腳旁。臉色呈暗紫色,兩眼緊閉。一檢查兩眼眼瞼,發現眼瞼結膜上有明顯的溢血點。
「你說狗啊,這一帶野狗多著呢,喂!你聽到了吧,現在還在遠處亂叫呢。每當野狗一亂叫,你都要一一去查看嗎?」
「這是對照檢查。推斷罪犯的指紋和腳印時,我們要從所有的可能出入現場的人們那兒取得資料,然後再一一加以排除。最後剩下的就是罪犯的。」
味澤點了點頭。對羽代河灘地的不法行為的瞭解。是他們調查井崎照夫是否為了領到保險金而殺人一事時意外取得的「副產品」。
「當初你可沒有這麼說呀,而且深更半夜的,她到你那兒是有什麼事呢?」
「朋子的罹難,是否與造反沒有關係?」
打發賴子鑽進被窩後,味澤重新觀察起那個從現場撿回的茄子來。假如這個茄子是罪犯丟掉的,那麼,罪犯為什麼要帶著這麼個玩藝兒?
「他們發現造反時是幾點鐘?」
這個茄子不僅是朋子的恚恨的結晶,也是已經說不出話的朋子揭發犯人的證據。
「可不是這樣!」
浦川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地說。
一、死因:用手掐住頸部,窒息。
朋子想藉茄子傾訴些什麼呢?
「你說什麼?!」
越智朋子的屍體情況是頭朝東北,臉避開正面,扭向右側的地面。上身向右彎曲著。胸部朝天,右手的形狀就像要抓什麼似的,胳膊肘兒彎著,手心朝上,放在右耳旁邊,左手順著上身向下伸去,兩腳好像被人給劈開似的;膝蓋以下,向外張開著。
「我想是凌晨三點左右。拼版時,有大場的人在場。在最https://m.hetubook.com.com後版卸版後,被人告密了。」
「什麼事不可以呢?我們倆要想見面的話,什麼時候都可以。」
正因為朋子是新聞記者,敵人才懼她三分。何況她還有一段父仇,因而敵人可能把她看成了眼中釘。襲擊朋子的那天夜晚,碰巧是造反事件洩露了的那天夜晚。
「我要是說出來的話。下一次就該要我的命啦。」
「我不是已經對你說過了嗎,我是因為聽到一群狗亂叫。才跑來這兒查看的。」
「不過,這不簡直是拿我當犯人了嗎?」
最初,竹村似乎在深深地懷疑味澤,不過,在味澤身上,沒有一點與被害者激烈抵抗的痕跡相吻合的東西,因而,在警察監視下,姑且允許他回一次家。
「不知道。浦川先生,您和她在同一個報社工作,有沒有線索可以瞭解到有人對她心懷怨恨或對她特別關心?」
事態的發展對味澤有些不利。因為味澤無法向警察報告,賴子有超人的靈敏的聽覺,才跑到現場的。
朋子和味澤同心協力,想對迫使父親死於非命並篡奪了父親報社大權的大場一夥給予痛擊,因而她根本不會有充裕的時間背著味澤再搞一段祕密的私生活。
這個茄子是最常見的蛋形。形狀很普通,但光澤卻很壞。尤其是它的表面,僅一側像個茄子似地,呈濃紫色,另一側呈淡白色。像是人的半邊臉被陽光曬黑了似的。
「罪犯是幾個人嗎?」
竹村的眼睛閃現出一種略帶疑慮的神色。
「你要知道,還沒有排除對你的懷疑。因為犯罪者的腳印是複數。」
這樣一來似乎已經明確了大場家族就是罪犯。實際向朋子下手的,可能是中戶家的流氓,然而,真正的罪犯是大場家族。
「味澤先生,斷定朋子的死和造反沒有關係,可能為時尚早。」
「你是說我們警察是大人物的傀儡嗎?」
「是啊,朋子小姐一直在調查羽代河灘地的穢行,敵人恐怕是知道的。」
即使暫且不談河灘地的問題,味澤和朋子共同尋找井崎明美屍體的情況敵人是知道的。
再者,那些土地是豐原浩三郎已故的兒子的。兒子死後,繼承遺產的兒媳婦,又已在表面上按法律把土地轉讓給了中戶家經營的不動產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