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碎石子與岩石
三
「是嗎?那麼我來讓你想起來吧!」
「既然不是,你又為何這麼害怕呢?」
風見俊次的父母急急忙忙來到醫院,他父親在市內開一家牙科醫院,家裡生活很富裕。
「他可是個難得的大好人,你用摩托車攔劫人家,人家反而擔心你的傷,天天來看你,你到討厭起人家來,你也太任性啦!」
不管怎樣,風見並沒有生命危險。
「我沒有!我只是放哨,我一直都是放哨。」
「怎麼?這回想說啦?」
「求求你,可別這樣!」
「俊次是小兒子,從小嬌生慣養,終於闖了禍。平時要什麼就給他買什麼,結果反而害了他。這孩子要摩托車時,我就沒同意。他攔劫行人、摔成這副樣了,完全是自作自受。」
追問的刀鋒在要害部位的表皮上先劃了一下,然後一擰就刺進了核心。風見大驚失色。
「我們不過是在『鋼盔』快餐部認識的,不知道名字和住址。」
「胡說!還不是你想要把人家弄死嗎?」
「你們三個人輪|奸了山田道子吧?」
味澤一步步向核心問題追問下去。
「就三個人,我在路邊放哨來著。」
「是偶然……偶然的巧合!」
「那麼,是誰幹的?說!」
「真沒出息!你不是有得是錢嗎?」
「這麼說,除了山田道子,還搞過別的女人?」
「探望?你白天不是來了嗎?」
「你剛才說,他們一直讓你放哨?」
「你們前些天襲擊我,是山田道子告訴你們的吧?」
「我是來探望你呀。」
儘管受到母親的責備,風見卻不敢說出怕見味澤的真正理由。
不打即招的風見臉上現出了不知所措的為難神色。
「慢著,可別慌慌張張的,對傷口不利呀!」
「我不是說了嗎,你要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就走。」
「市長有三四個兒子哪!」
「嗯!頭頭老早就看上了山田道子和-圖-書、勾引過她。可是她置之不理,於是我們就埋伏在塑膠溫室附近強|奸了她。頭頭讓我也去強|奸她,可我覺得沒勁兒。」
味澤用手指挑著電鈴拉線,對面部肌肉顫抖的風見說。
「不過,那都是些女流氓。」
味澤逼上來的樣子是那麼可怕,把風見動彈不得的身子嚇僵了。
「說!」
「糊塗蟲!這個房間安靜,好得快呀!」
味澤雖然身處受害者的立場。卻擺出協助搶救風見的姿態,使風見父母對他表示又慌恐又感激。
「問我?」
風見心裡撲騰一跳。
「大場市長的公子。」
「那你就老實交代!殺害越智朋子的是誰?在場的是不是就你們三個?另外還有誰在場?」
「你們說不許打聽山田道子的事,為什麼?」
味澤早就盯住了風見的手。
味澤說著,把兩手插到風見的頭下,就要把頭抱起來。
「和我沒關係!」
「你們為什麼襲擊越智朋子?是像山田道子那樣,早就盯上了嗎?」
味澤終於找到了罪犯。雖然弄清了朋子之死並不是出於對造反的報復,但同大場體制正面交鋒已成了定局。不管對手是多麼強大,為了雪恥朋子遭受的欺辱和被殺的怨恨,這場衝突是不能迴避的。
「啊!」
「你是說大場一成的兒子是你們頭頭?」
「你手在找什麼?」
「那麼,你還是要讓我來撞撞你的腦袋好叫你想想嗎?」
受傷的「飛車族」被送進了羽代市民醫院。他名叫風見俊次。是個十七歲的高中生,頭部受了兩次猛烈撞擊,右鎖骨骨折,X光透視結果,未發現顱內出血,但頭部傷勢將會如何發展還無法預測。
「有點事要問你呢。」
「你們不都是『狂犬』的隊員嗎?」
「對啦!他是『狂犬』的統帥,是我們學校高三的學生。」
別有用意的味澤反倒m.hetubook.com.com庇護起風見來。因而博得了風見父母的信任。味澤裝作探視的樣子,隨便在風見病房出出進進。可把風見嚇壞了。而他的父母卻以為這是兒子在耍脾氣。
「我聽得真真切切。」
「別碰我!」
「現在動彈不了的,不就我一個人嗎!」
住院後的第三個夜晚,風見被人用力搖醒了。在朦朧的睡眼裡模模糊糊地現出一個人來,好半天才集中了焦點一看,那是味澤的面孔,他嚇了一跳,想爬起身,但身體被石膏固定著。一點兒也動彈不得。
「除了放哨,我還要去叫頭頭玩弄過的女人。其實我從沒動過女人一根汗毛。」
味澤把電鈴拉線垂到他眼前晃來晃去地擺動著。
「我不要單人病房,給我換個大房間。」
為了同大場進行決戰,味澤認為必須把自己這方面分散的力量集結起來。面對大場的強大體制,即便盡量集結自己的力量,也不過是在巨大的岩石前把沙子變成碎石而已,但至少比沙子要大些,而且,要是用法得當,碎石子也會變成炸毀岩石的炸藥。一小把炸藥,也會把一堆巨大的岩石炸得粉碎。
「攔劫他的也不是你一個人呀!」
「是嗎?兇手還是大場的混帳兒子啊。」
這回捉住的獵物可真不小。不僅獵物本身非同小可,在它的後面還有一大幫眷屬。
「你再不走,我要叫警察了!」
他媽媽哭天抹淚地說:
「我也有一份責任呀,一個人夜裡慢吞吞地走黑道,這不等於讓人來劫嗎?他這個年紀,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齡,請不要過分責備他。」
「現在不是探視時間,你走吧!」
「不是,『狂犬』的隊員告訴我們說,你在『鋼盔』快餐部追查山田道子,所以我們才想嚇唬你一下。」
「頭頭是誰?」
「頭頭和津川?是哪兒的人?」
味澤惡https://www.hetubook.com.com作劇地把電鈴拉線放到風見搆不著的地方。
「求求你,我說了他們會整死我。」
風見說著。手悄悄地朝枕頭下伸去,那裡放著叫護士用的電鈴拉線。
「你是一問三不知啊!好吧,好吧!我來讓你一下子都想起來吧!」
事情清楚了,朋子的死與造反大致沒有關係。正如推測的那樣。大場的兒子就是犯人,說起來也真是該著。
「呵呵,你怎麼叫呢?」
「我求求你,你走吧!」
「是嗎?那麼,這個電鈴就暫時靠邊站吧!」
「前些天,你們幹嘛攔劫我?」
「你還有倆個同夥呢,把他們的名字和住址告訴我吧。」
「我要睡覺了,你沒事就走吧。」
「你們後來是不是還繼續糾纏著山田道子不放?」
「我不知道,沒法回答你。」
「不!不是我們!我一點兒也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
強|奸和強|奸殺人,犯罪的性質是不同的。風見滿以為味澤不過是為山田道子而來,一知道他的真實意圖,便慌了起來。
「媽媽,那個人要把我弄死,您別讓他進病房!」
「警察靠不住。羽代的警察都是頭頭他爸爸的人。」
「你好像還不知自己的處境,你的同夥把你撞倒就逃走了,你差點被你的同夥撞死,你沒有任何理由掩護他們。」
「我沒殺人。我在旁邊放哨來著,頭頭和津川慌裡慌張跑來,我就跟著一起逃跑了。後來才知道把那女的給弄死了,我覺得這下子事情可鬧大了,嚇得魂都丟了。」
「山田道子的爸爸是羽代交通公司的公共汽車司機,我們頭頭的哥哥是那個公司的經理,我們嚇唬道子說,要是她膽敢不聽頭頭的話,就把她爸爸開除。她無可奈何,只好和我們鬼混。」
「來上兩趟有啥不好!」
風見極力裝得鎮靜,但手錶就在枕邊,卻連瞧一眼的功夫和_圖_書也沒有,估計已經過了深夜十二點,四周一片寂靜,夜顯得更深了。
「我沒強|奸她!」
「我不知道。」
「你要找的,是這個吧?」
風見苦苦哀求。入院以後,他頭部的傷沒有什麼發展,但胸部還打著石膏,身子不能動彈。
「是大場先生。」
「『狂犬』有三百人呢。為什麼就你們三個人去兜風?」
「我不記得說過那種話。」
媽媽總是不理他的話。
「全體行動大夥都參加,找女人的時候,一直是我們三個人,這是為了保密。一年前,我們三個偶爾在一起兜風,搞了一個單身走路的女人,從那就得到了甜頭。」
「沒……沒什麼事。」
「你要不說,現在就整死你!如果你不是兇手,作別人的替死鬼。你不以為太傻了嗎?你要老老實實交代清楚,我會請求警察保護你。」
「我想換一輛功率大的摩托車,爸爸不肯給我買五百CC以上的摩托車。」
「等等!」
「沒……沒什麼?」
「不是。那天夜裡。我們三個還像往常那樣兜風,發現一個挺帥的女人獨自在那裡走著,就一時心血來潮襲擊了她。可是,沒想到那個女人拚命抵抗,由於用力過猛竟把她弄死了。不過,我離那地方很遠,知道的不大詳細。真的,請相信我,我可不敢殺害女人。」
「怎麼?嚇壞了?九月二日夜裡,不!正確地說是九月三日的凌晨,強|奸了一個名叫越智朋子女人的不正是你們嗎?」
「不為什麼,碰巧你從那兒路過,想和你開個玩笑。」
「現場就是大場、津川和你三個人嗎?」
「越智朋子可不是流氓。」
「不過,再次敲打敲打你的腦袋,你那好容易要痊癒的傷口,說不定會再破裂。你的腦袋現在處於微妙的狀態,當初要是沒戴頭盔,你早就上西天了。現在你的腦漿可能就像快要熄滅的餘燼似地勉勉強強保持著和圖書平衡,要是再給它加上點新的撞擊,你想會怎樣呢?這回,你可沒帶鋼盔啊!」
「你腦袋挨了撞,什麼都忘了。因撞擊引起的健忘症可以憑新的撞擊恢復過來。我把你的頭往鐵床架子上撞幾下,大概你就會想起來了。」
「不知道呀!」
「可別說是我說的。」
「你……你要幹什麼?」
「這……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
「你放哨得到甜頭了嗎?」
味澤冷笑著,靠近了床邊。
「是頭頭和津川。」
當父母護士都不在的時候,味澤要是來算賬,可就再也逃不過去啦,風見的臉上像從皮下滲出脂肪似的,不住地泛出恐怖來。
「頭頭給了我錢,是一筆很好的業餘收入。」
「別喊!你們攔劫我的地點就是殺害越智朋子的地點,你們對那一帶很熟呀!」
「為了你的安全,還是不知道為好。」
「大場?」
味澤的嘴角上掛著一絲笑容,他輕輕地按住了風見的身體,雖然只用了一點點力氣,卻像泰山壓頂似的。
「津川在汽車廠工作。」
這位高中生,把幫助別人強|奸婦女的報酬拚命攢起來,竟是想買一輛功率更大的摩托車!這是在機械文明高度發展中,精神還停留在幼稚階段的可憐的年輕人的寫照。他也許想跨上高性能的摩托車,來挽救他精神上的落後!
「攔劫你是我不對,請你原諒。」
「他被我攔劫過,正懷恨在心,過幾天就要報復了。」
「你要老老實實交代,我就給你保密。」
「你就是不說也沒關係!我會從大場的混帳兒子和津川的嘴裡掏出來,我就說是你說出來的。」
味澤猛然覺得一束強光照射到眼睛上。
「你有事也別找護士啦,由我來代替。」
「是大場的三兒子和津川強|奸了山田道子?」
「是老三。」
「現在你想不說也晚了!你也是同謀犯吧?」
「山田道子和你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