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沌的第二天
十二
「話不多說。關於昨天的那起兇殺案,」
接著,有兩位老師,一前一後趕到這裡來。先到場的是歷史老師,同時也是廣播社的指導老師——島村佑介。
山下佳代子露出一抹微笑,然後在椅子上坐下,說:
「啊,好。請您繼續。」
「是藤川美佐。」
「搞什麼呀你,多摩川!你又來了。你去年不是也在午休時間的校內廣播時間闖進來唱過〈親愛的艾莉〉嗎!」
「您在這裡還有什麼其他的事情嗎?」島村用不解的表情問。
「謝謝你。」
「該不會當時被兩位施暴的偷|拍狂,就是田所健二吧?」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聽她說下去了。
「阿通學弟,你有在聽嗎?怪了,社長明明說阿通學弟是一個將來大有可為的新人呀……。你至少應該曉得我的立場吧?阿通學弟。」
因此,廣播視聽室裡就只剩下我和佳代子同學兩個人,彷彿就像是巧妙安排過似的這個絕佳狀況。我的心噗通噗通地跳。
「以上這些事情,請你轉告社長。順帶一提,先講清楚,我山下佳代子可沒有認同本多或是島村是兇手的這種說法喔。那麼,阿通學弟,剩下的事情就麻煩你囉。」
「啊!」
越是這麼想,越是找不到合適的句子說出口。就這樣渡過了大約三十秒的沉默地獄。我實在是受不了這幾近永恆的空白時間,早已在心裡舉起了白旗。
「阿通學弟——」
「沒錯。他們甚至可以說是對偷|拍狂到了憎惡的地步了。」
「???」她到底是在說什麼。
「這裡究竟是在鬧什麼事!」
「嗯,是的。我叫赤坂通,請叫我阿https://www•hetubook•com.com通就可以了。」
「『啊』的意思是……?你不是赤坂同學嗎?」
辦不到,我絕對辦不到。對以知性與純情為賣點的我來說,要跟心儀的三年級女同學在這種封閉的情況下若無其事地交談,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據說當時島村有和本多一起對偷|拍狂施暴。總而言之,島村拔刀相助,幫了自己的同事本多。至於被兩個人拳打腳踢的偷|拍狂呢,身受重傷,連高貴的照相機都被弄壞了。」
接著,山下佳代子又再拿起剛才被多摩川社長搶過去的麥克風,並且打開了開關。她該不會是要開始唱松任谷由實的歌了吧?就在我如臨大敵的同時,她彷彿像是在嘲笑我似地,又用那溫柔澄澈的聲音,向全校同學廣播:
島村佑介光處罰社長還不滿意,還要把他的搭檔八橋學長也抓來處罰。
「……啊,我懂我懂。那個,佳代子同學該不會,也是偵探社社員?」
「搞不懂你。你到底是在想什麼咧?」
「話不多說,關於昨天的那起兇殺案……討厭啦,從剛剛到現在話題一點進展都沒有。好,那我就講快一點吧。就我掌握到的資訊來看,演藝班的導師,也就是數學老師本多和彥,以及擔任廣播社顧問的歷史老師島村佑介,是有可能殺害專門偷|拍的狗仔攝影師田所健二的兩個嫌犯。怎麼說呢……」
「原來如此。就算對方是偷|拍狂,做到這樣還是不妙吧。」
「廣播社的?」
她看來似乎對這宗不自愛的胡鬧非常震驚,還進到了廣播視聽室裡的中和-圖-書央區塊。
「不過呢,當時偷|拍狂想偷|拍的人物是誰,這一點我倒是很清楚。因為後來當事人自己跟很多人說過當時的狀況。」
「咦?……我在。有什麼事嗎?」小松崎老師像是剛回過神來似地轉過頭來。
「是,是的,我是赤坂同學喔,我是。」
「不、沒有,沒什麼特別的事。」
這時,我的腦海裡突然靈光乍現。
「哎,跟我沒關係耶。」
「對呀,因為我可是隸屬於廣播社的人呀。」
「嗯,這點我已經知道了。」
看來社長去年真的有唱南方之星的歌。儘管如此,第二次鬧這種事,那還真是讓人震驚到目瞪口呆。
山下佳代子好像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似的,轉換了一個口氣,說:
「哦!那個本多對人施暴過呀?那島村呢?」
「嗯,就是當紅的那個偶像。她在半年前那件事情發生的時候,還沒有走紅,只是一個還沒真正成為藝人的無名小卒而已。」
「校內╳告。今天╳午的課程╳因故全數停課……咦?接觸不良?啊!好像是社長害我寶貝的麥克風壞掉了。」
靠八橋學長協助才能起身的社長,用臉上無光的表情說:
「對不起。唱到第二首確實是有點太過分了。下次我唱完一首就下來。」
應該不是這個問題才對。
咦?真的嗎?那我就不客氣了。
島村叫了呆立在窗邊的音樂老師。
「怎麼說呢?據說本多和彥大概在半年前抓到闖進我們校園裡的偷|拍狂,非常生氣,於是便對手無寸鐵的偷|拍狂暴力相向。所以他是有這樣一筆前科的。」
「是今年春天開始隸屬於偵探社的赤坂通同https://m.hetubook.com.com學,對吧?」
八橋學長這句很正當的抗議,並沒有傳進島村的耳朵裡。島村一邊痛罵兩位學長,一邊將兩位學長拖到廣播視聽室的門口。
得講點什麼才行得講點什麼才行得講點什麼才行。
「不,他們並沒有受到任何正式的處罰。校方並沒有將兩位老師交給警方,而偷|拍狂也有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所以沒有向警方舉報兩位老師。結果這件事因為就這樣沒有被搬到台面上來,只在私下協調完就解決了事了。以上這些資訊都是在演藝班和廣播社裡面大家口耳相傳的,基本上就像是本多、島村這兩位老師的英勇事蹟似的,所以我不敢說一定完全屬實。不過呢,傳書內容都說得頗為具體,所以還算是有其可信度才對。你聽懂了吧,阿通學弟?你知道這件事背後代表著什麼意思了嗎?」
小松崎老師用力搖著頭,一邊擠出生硬的笑容,一邊離開窗邊,往島村所在的方向走。兩位老師就這樣帶著兩位問題學生,一起走出了廣播視聽室。
「是的,我是偵探社的赤坂通,請叫我阿通。」
「我叫山下佳代子,請叫我佳代子吧。」
我大吃一驚,啞口無言。因為我作夢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聽到她的名字——人氣偶像藤川美佐。可是,謠傳說她在兇殺案發生的那晚之後就失蹤了。
「對了,昨天的那起案件,」
「等、等一下。田所健二的姓名和職業,目前應該還只有一小部分的人知道才對喔。這些東西更沒有刊在報紙上。佳代子同學,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情呢?」
「沒錯。我是隸屬於廣播社的偵探社社www•hetubook.com•com員,山下佳代子。我喜歡的捕手是古田選手。」
「我聽社長說的。」
「你是赤坂同學對吧?」
「我叫山下佳代子。叫我佳代子就可以了。」
「不過我祝福你們能夠馬到成功囉。這點請幫我轉告大家,也請幫我跟八橋同學問好。啊,還有社長提到去唱歌的事情,如果大家都要去的話,我OK喔。順帶一提,我拿手的是松任谷由實的歌。」
「小松崎老師,那就由我來好好說他們一頓,請您放心。嗯?小松崎老師?」
島村以廣播社的負責人身分,低頭道歉。接著隨即痛罵多摩川社長:
島村關心的是半哭著的「佳代子同學」。接著,剛剛才在中庭和我道別的音樂老師——小松崎律子也露面了。
喔耶!我若無其事地交談成功啦!奇蹟果然是件讓人不知何時會在哪裡出現的事呀。我陶醉在知性與純情的勝利當中。
「是那個藤川美佐……」
「?」我搞不懂。
「這次我絕對不會饒過你。過來,我要教訓你。還有八橋,你也過來。總之就給我過來,少廢話。」
山下佳代子輕輕點了一下頭,便走近放有廣播器材的一角。
「……」
「我就我知道的範圍簡短跟你說一下。不過,我知道的事情,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再怎麼說,畢竟我在台面上還是個廣播社的社員。」
「你是佳代子同學呀?你的名字很好聽耶。啊,我常聽你做的校內廣播,你的聲音很好聽。」
「啊?剩下的事情就麻煩我?」
「不是跟你說了我是隸屬於廣播社的偵探社社員嗎?社長指的當然是多摩川社長呀。我接收到社長的指示,要我搜集可能和這和圖書件案子有關的資訊,所以現在才在這裡報告結果。本來我應該要直接向社長報告才對,但你也看到了,社長現在變成那個樣子,所以,阿通學弟,你聽好,我要從『怎麼說呢』再繼續說下去囉。」
「可是,就算是這樣,也還不至於到殺人吧?如果是抓到偷|拍狂的時候揍他一頓之類的,這還可以理解……啊!」
「喂,你沒事吧?有沒有被怎麼樣?」
我頓時陷入一陣沮喪。基本上是不可能去詢問本人或教務主任的吧?這條線已經不可能再追查下去了。
「啊?」我的陶醉就在這一瞬間完全清醒。
「是喔?那就直接問她,搞不好就可以對半年前偷|拍狂的事情多了解一點了。當事人是誰?」
「你說得對。一般認為這兩個人應該是出於想要保護學生不受非法闖入人士欺侮的立場,也就是出於一種正義感,才會採取這樣的行動。可是,即便如此,還是做得太過火了。照常理來說,應該是把偷|拍狂抓起來交給警察就夠了。可是,本多和彥和島村佑介竟然擅自對偷|拍狂施以暴力。」
錯不了。她是多摩川社長和八橋學長的同類。
「問題就出在這裡了。這一點,我也很想知道答案,可是無從得知。老師們當中完全清楚整件事情全貌的,只有教務主任鶴間,以及下面的幾個人而已。我根本沒有辦法查。」
「不,不好意思,小松崎老師。驚動各位了。」
「嗯!那還真是可惜呀。」
「換句話說,我們可以想見:不管是本多和彥或是島村佑介,都對偷|拍狂懷有一種異於常人的嫌惡。這種嫌惡,有時候甚至可能會演變成為暴力相向。」
「那他們有受罰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