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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再推理

作者:東川篤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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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話 霧之峰涼的尖叫 四

第七話 霧之峰涼的尖叫

「嗯,沒錯,不多不少,僅只於此。好了,你想問的事是?」
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我,坐下後先問他的名字。男生說他是田徑社一年級,叫岡崎正志。這名字我沒聽過。
「是喔。那棒球之類的呢!?如果是一顆硬球直接命中足立的後腦,他感覺就像被人從後面打到一樣,昏過去。硬球彈出沙坑外面,所以我們都沒看到。換句話說,兇手就是棒球社社員——還是不行嗎?」
「所以,你要問我綾乃有沒有被懷疑是吧?原來如此,剛開始足立確實有懷疑過綾乃。但是這個可能性已經被我的邏輯給推翻了,現在已經沒有人懷疑她了。綾乃完全清白。」
我一個人起身離席。
「怎怎怎、怎麼辦!一定要拍嗎!?不拍會被罵吧。」
我嚇一跳回頭看,一個不認識的男生出現在我眼前。身材瘦長,肌膚黝黑,配上運動型的平頭非常合適。從襯衫的造型,就知道他是我們學校的田徑社社員。叫我學姐,那應該是一年級吧。
因此,我來到大會會場,立川市的田徑競技場。解決沙坑事件的關鍵,說不定就在多摩田徑的會場。我有這個預感。
「——啊,出場了,足立!」
「對了,小涼,之前的沙坑事件,後來有新的進展嗎?」
「問題出在濕掉的沙子上沒有兇手的足跡。」說完,她提出她獨特的見解。「那個說不定是足立被某種會飛的東西打到了。」
「真的嗎,那就好。」岡崎不知為何,吐了一口氣。
「是的,但我很常聽到學姐的傳聞。」
對對,就是這樣!足立駿介像在這麼說似的,滿意地眺望觀眾席。
硬要愛神邱比特的我,在岡崎的眼裡看來,應該就像是親戚大嬸般討人厭。終於,他害臊地再也按捺不住。
結果,足立駿介的沙坑襲擊事件直到星期天依舊毫無進展。多摩地區的高中田徑社競技大會這天,通稱為「多摩田徑」之日。足立駿介就是為了參加這個大會所以才努力晨練,因而遭遇上次的事件。所以說,這次的沙坑事件說不定和多摩田徑有關係。例如,有可能是敵對校幹和-圖-書的好事,或是同隊伍的選手之間互相傾軋。跟運動相關的事件,通常是由與運動家精神相悖、某種複雜的人際關係所引起。
可是,不知為何她說這些話時,臉紅到耳根子。
我按著頭往上看,綾乃右手握著可樂罐雙手叉腰。她撇過生氣的臉龐,鬧彆扭地說:「不知道啦!跟我沒關係!小涼這個笨蛋!」
田徑場的周圍擠滿了觀眾、啦啦隊、選手、相關人員,非常雜沓。混雜在各式各樣的制服和運動服中,我發現一個顯眼的紅色移動物體。是足立駿介。他上下半身都穿著鮮紅色的運動服,戴著鮮紅色運動帽,看到我後,開心地舉起一手說:「喂,霧之峰,你來替我加油嗎?」只有足立才會產生這種誤會。
說完後悔的言詞後,他一溜煙地跑上看台,回到田徑社那群男生之中。這樣就臉紅,實在是現代少有的純情少年。雖然可以引起好感,可是很難吸引年長的她吧。我一邊想著,一邊走過通道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察覺他本意的綾乃過於驚嚇,臉抽搐著。
愚蠢至極、言不及義的對話就這樣沒完沒了地持續一陣子後,我和綾乃幾乎同時爆炸。我們激動的叫聲響徹觀眾席。
當然,我們的辛辣對話並沒有傳到他本人耳裡。他站在助跑道的一端上,旋肩伸展,還故意摸摸繃帶。那個樣子與其說他是出現在助跑道的競賽員,不如說是在花道出場的演員比較合適。這片灰色的沙坑在他眼中,看起來就像檜木搭建的舞台一樣。
足立駿介忽然停止動作,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緩緩將雙手高舉過頭,擺著萬歲的姿勢。一瞬間,觀眾席上鴉雀無聲。在屏息守候的大家面前,他將高舉的雙手啪地一聲拍了一下。接著,又拍一下。然後啪——啪——啪、啪啪啪——。觀眾席立即騷動起來。
「聽起來像是被侮辱是吧,對不起。」我搔搔頭,想轉移話題似的手指著田徑場。
「對呀對呀!」我一邊拍手一邊大叫。「快點跳!不,跌倒!像之前那樣跌倒吧!」
「為……為什https://m.hetubook.com.com麼……綾乃?」
「對啊,那個一年級的一定喜歡綾乃,怎麼樣,綾乃?」
全力加速穿過助跑道,自稱是超級英雄的他,完美地起跳,飛向空中。
瞬間,他的身體在沙坑上畫出一道鮮豔的紅色彩虹,然後落在沙坑中。飛散的沙塵粒子。隨之而來的是沸騰的歡呼。因為很滿足跳躍的結果嗎?足立駿介從沙坑上起身時,沒有先確認紀錄,反而先確認觀眾席的熱情。像是發出「就是現在!」的信號般,以某個一年級男生為中心,造假的鼓掌聲擴散成一股旋風。足立駿介朝著看臺上的觀眾揮手。可是,就在下一個瞬間——
「這不算誇獎吧。」
綾乃拿零錢給我說:「我要可樂。」我一個人走到看台後面通道中的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瓶可樂後掉頭回觀眾席。在通道中走到一半,忽然有人叫我的名字。
「沒辦法啊。」綾乃嘆息著說。「因為沒有其他人了。」
「沒關係啦,交給大姐姐來就好,我不會害你的啦。」
「是的,其實我想問關於宮下綾乃學姐的事。我想該不會霧之峰學姐和足立社長懷疑宮下學姐……呃,也就是說,就從我聽到的部分來看,事件的第一發現者是宮下學姐對吧。通常第一發現者都會被懷疑,所以……」
什麼!?你問足立駿介在多摩田徑的成績是第幾名嗎?
「我有點渴,要去買喝的,綾乃要喝什麼嗎?」
「不會,綾乃的推理還不賴喔,當偵探的能力遠在足立之上。」
「!」瞬間,我無意識地舉起右手往一年級生的頭敲下去。「咚!」一聲奇妙的聲響,這時我才發現我手握著可樂罐。定神一看,被可樂罐打到的岡崎滾落到下面兩排的位置。「啊,對不起對不起,因為你說的話太奇怪了,我才忍不住——。你說我和足立駿介怎麼樣?再說一次啊。」
「嗯,這個想法很有意思,可是我覺得不可能。那時候我花很多時間觀察沙坑的狀況,如果有大石頭在裡面,我想我會發現。」
「欸,跳遠耶,什麼時候開始的。」
無法溝通,和*圖*書所以我不理他,逕自走向觀眾席。鯉之窪學園男子田徑社一群人坐在一起,向代表選手喊加油。離這個令人不舒服的集團稍遠的座位,可以看到宮下綾乃和其他十幾個女生。那邊是女子田徑社的位置。我在穿著運動服的綾乃旁邊占下位置,一起喊加油。
我側著頭,綾乃冷靜地解說:
「那樣他早就死了。」綾乃冷靜地否定。「不是,我是說,可能有人在沙坑外面對他丟很重的石頭。這樣就不會留下腳印對吧。石頭雖然滾到沙坑裡面,可是我們的注意力都放在足立身上,所以沒發現——有沒有這個可能?」
下一刻,綾乃的右手隨著叫聲同時揮出,直擊我的後腦。「咚!」熟悉的聲響,這次在我耳邊響起。回過神來,我已在下面三排的觀眾席上呈現拳擊手被KO的姿勢。
那件事和事件的真相完全無關,不知道也無妨。
「跟你說我知道了嘛。好,那怎麼辦?對了,綾乃不就在那裡嗎?我叫她過來吧,叫她過來,我去叫了喔!然後,接下來就交給你們兩個年輕人——」
「嘿嘿嘿,久等了!」我笑瞇瞇地把可樂罐遞給綾乃。「我跟你說,剛才在那邊……」我跟她報告剛才發生的事。「然後啊……結果……就是這樣。」
「真的嗎?」我興致一來,往岡崎君靠過去。「什麼傳聞?該不會是二年級有個超可愛的女生之類的?」
「是喔,沒想到這個謎點這麼難解。憑我的頭腦大概解不開吧。」
「哇!學姐,請不要這樣做!」
「那個,我有事情想請教學姐……」一年級生怯生生地探望四周,「呃、呃,我們先坐下來吧。」他一邊顧忌他人眼光,一邊就近找位置邀我坐下。
「——我們大概是第一次見面吧。」
還是老樣子,足立駿介抬頭挺胸威風凜凜地登場,紅色無袖運動衫配上紅色短褲。纏在頭上的繃帶是為了今天特製的嗎,特別白特別亮。
「不是喔,完全不是這樣。」我搖搖頭。
我們還在猶豫的時候,觀眾席上大半的男田www.hetubook.com.com徑社社員都舉起雙手啪啪啪——開始拍手。這是一定的。他們大部分都是一年級生,無法忤逆社長的意思。如果誰敢忤逆沙坑的老大,就會被處罰「跑操場三十圈!」吃虧的是自己。結果,一年級生的拍手擴散到女生這邊,最後連我和綾乃也只好舉起雙手——啪啪啪。
「是喔,謝謝啦,我一定會得優勝。」他好像完全聽不懂我說的話。
「沒有,完全沒進展。只知道足立完全沒有當偵探的素質。他懷疑之前退社的二人組,但撲了個空。」
「足立被槍射到了!?」
「原來如此,真卑鄙。」
我們開始擔心起來。眼前虎之穴高中的選手做出漂亮的跳躍,觀眾席歡聲鼎沸。站在沙坑旁的工作人員用道具將沙子推勻後,終於輪到他出場了。
觀眾之間的話題中心就是足立駿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一些像「超新星成為流星」、「巨星變星塵」等運動報標題式的表現來談論剛才的場面。
「咦!?」我看到他的表情變化:心頭一驚。「欸欸,等一下。為什麼綾乃沒有被懷疑你會鬆一口氣!?該不會你,是這樣啊!?你喜……喜歡綾乃?騙人的吧!?好、我知道了。沒關係,冷靜一點,一年級的!」
從我們坐的觀眾席看出去剛好是沙坑。在那裡,跳遠的激戰已經開始。從各校選出的精銳選手共十六人。賭上鯉之窪學園的名譽,接受這次挑戰的是——「足立駿介對吧?」
雖然有點晚,但我仍告訴綾乃這次事件最大的疑點。就是腳印的問題。綾乃認真地聽我說完後回答:
「!」得意絕頂的超級英雄,被在沙坑外抱膝而坐待命的工作人員的腳給絆倒,「嗚啊」——很糗地叫了一聲,跌倒在地變成大字。
「學、學姐才要冷靜吧!」
「什麼怎麼樣。」「高不高興?」「還好。」「很高興吧。」「就跟你說還好。」「又來了。」「真的啦。」「騙人,明明一臉開心的樣子。」「我沒有開心。」「其實很開心吧。」「就跟你說沒有。」
「霧之m.hetubook.com•com峰學姐,那個……」
「不是不行,只是棒球社的人在案發時刻,全部的人都在社辦陪隊長江藤開無聊的會。而且棒球社以外的人,我想很難把硬球丟得那麼準——我看就連棒球社的王牌近藤都瞄不準。這個想法還是行不通。」
不過我們的叫罵聲在他耳裡聽來或許只是熱情的聲援。足立駿介當場輕輕跨出腳步,終於開始助跑。一年級生們停止拍手,感覺就像在說:終於開始了。觀眾席立刻安靜無聲。
岡崎君恐懼的眼神空虛地飄移著,「我、我知道啦!霧之峰學姐和足立社長一起為了解決沙坑事件而努力。只有這樣的關係而已。」
「那個繃帶一定是為了演出『忍著頭上的傷,認真挑戰勝負的熱血田徑選手,將青春全部賭在跳遠上的天才跳躍者,足立駿介』用的小道具吧。」
「……」綾乃露出困惑的表情。「喔,這樣啊。」沒想到她反應如此冷淡。
男子四百公尺決賽。鯉之窪學園二年級的木崎和龍之崎高中一年級的前田,就在兩人壯烈地互相爭奪第七第八名之後,綾乃像打發時間似的問我:
就在跳遠的激戰結束後,那件奇怪的事情就立刻發生了。
「不,不是這種。聽說霧之峰學姐和足立社長在交往中——」
這個預料之外的展開讓當天最大的歡呼聲縈繞在觀眾席之中。
「他頭上的傷應該已經好了才是——不需要綁繃帶吧?」
經過一陣風波後,多摩田徑總算平安無事(不,算不上平安無事)落幕了。這一天看似連續發生一連串愚蠢的事件,其實是意外豐收的一天。至少在這田徑場發生的事給了我靈感。因為,當我坐在回國分寺的中央線電車上,搖搖晃晃中,我已經清楚看穿沙坑事件的真相。
「不、不,沒事!那是騙人的,是流言!我也覺得很奇怪!」
「厚,我受不了!你明明就很高興!」
「啊啊,真是的,早知道不要跟你這種學姐說了。」
「拍拍拍、拍手!那個笨蛋在要求觀眾拍手。」
「厚,我受不了!你真的很吵耶!」
「啊啊,真討厭。」綾乃等得不耐煩。「要跳就快跳!好丟臉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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