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來杯殺人紅酒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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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原來是這樣啊。」大姊姊妳是笨蛋嗎?雖然麗子從少年的話裡聽出了這樣的弦外之音,但是她沒顯露怒氣,繼續發問:「那麼,是有誰在爺爺的房間裡使用手電筒囉?」
「不,一點也行不通。」這回換圭一打破了風祭警部的假設。「父親是個有潔癖的人,所以不光是酒杯而已,要是沒有把所有的餐具擦得亮晶晶的話,他那個人是不肯善罷甘休的。如果犯人把毒藥塗抹在酒杯上的話,玻璃就會變得霧霧髒髒的吧。有潔癖的父親一定會注意到這點。」
「果然還是自殺吧。」修二又重新提出自殺的說法。「父親下定決心要自殺。可是卻又覺得這樣死去太無聊了,於是裝得好像無意尋死的樣子留了一封簡訊給幫傭。這樣一來,自己的死就會被視為殺人事件,而警察也會懷疑到我們家人頭上。這就是父親的目的。也就是說,這是自殺的父親對我們施加的小報復,不是嗎?」
可是風祭警部這靈機一動的推理,卻被春繪的證詞輕易地推翻了。
由於少年的描述很具體,麗子認為可信度相當高。而且,如果少年的證詞是事實的話,那就表示若林辰夫的死是他殺了。因為不管是誰在辰夫的房間用火,那絕不可能是辰夫本人。因為辰夫在凌晨一點左右就已經死了。這樣一來,那時候在辰夫的房間用火的人物,恐怕就是兇手。
「看吧,寶生!我的推理果然是正確的。」風祭警部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向麗子誇耀著說。「犯人果然在深夜又回到了現場。為了回收摻有毒藥的酒瓶與字條。小https://m.hetubook.com.com朋友看到的一定是當時犯人手裡拿著的火光沒錯!」
「……」由於每個提出推理都遭到反駁,風祭警部嘔氣似地沉默下來。看來「用摻了毒藥的紅酒殺人」這件事情,似乎沒有說的那麼輕鬆。
「等一下,刑警先生。」彷彿急著要擺脫嫌疑一般,修二語帶緊張地說。「您說假冒幫傭的名義送紅酒給父親,這到底該怎麼做呢?難不成要變裝嗎?」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呢?」
「我是在睡覺啊,可是又被雷聲吵醒了。然後我突然想上廁所。雖然很害怕,但我還是離開房間去廁所。因為走廊也是一片漆黑,我就拿起那邊的手電筒。」
聽到少年這句再坦白也不過的話,風祭警部幼稚地揚起眉毛。「喂!我說你啊!」他對少年大聲斥喝。「不能叫我『叔叔』,要叫『大哥哥』!」
「既然醒酒瓶不行的話,那麼酒杯如何呢?毒藥其實不是加在酒瓶裡,更不是醒酒瓶裡,而是塗抹在酒杯內側。這樣就行得通了吧!」
「我想,犯人在殺害辰夫先生後,又趁夜裡重新回到現場,收回了摻有毒藥的酒瓶與字條吧。接著呢,對了,裝飾在櫃子上的那瓶紅酒,犯人把它打開,自己喝掉大約一杯的份量,再把酒瓶放到托盤上。這樣一來就沒問題了。」
「你就是雄太吧。聽說你有話想跟我說,到底是什麼事情呢?」
「然後啊,在離開房間去上廁所的途中,我從走廊的窗戶往外看了一下。從那邊可以看到爺爺位在中庭另一邊的房間,我就在那裡看到和-圖-書了亮光。」
「就是啊,就是啊。」少年忘我地開始訴說起來。「我看到了喔。昨天晚上在廁所裡啊,有亮光喔,在爺爺的房間裡看到的。」
「啊啊,原來如此。的確,要在酒瓶上動手腳是很困難的事情。這樣的話,對了!犯人是用了醒酒瓶吧。犯人將摻有毒藥的紅酒倒進醒酒瓶裡,把醒酒瓶送到房裡。這樣做就簡單多了,而且也不會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喔喔,寶生!」風祭警部用夾雜著感動與感謝的眼眸凝視著麗子。「只有妳才是我最可靠的夥伴啊!」這還真是獨特的見解。
結果,大廳中的詢問在沒有得到明確結論的情況下結束了。若林辰夫是自殺嗎?還是他殺呢?從現場狀況看來的確像是自殺,不過看了他寄給藤代雅美的簡訊內容後,感覺又像是他殺。只不過,如果是他殺的話,犯人勢必得花好一番工夫,才能讓若林辰夫親自喝下毒藥。
「怎麼可能嘛,都停電了啊。是更小的亮光喔。」
「我很冷靜。那個家族的人全部很可疑。太可疑了,妳也是這麼想的吧?」
「不過這樣一來,父親死了之後,托盤上就會留下摻了毒藥的紅酒喔,還有偽造筆跡的字條。」
「不對,那不是手電筒的燈光。我想那大概是火吧。感覺上像是小小的橘色火焰,在窗簾的縫隙裡晃來晃去的。」
「風祭警部!」一位身穿制服的警察走了過來,在警部面前舉手行禮。那警察說:「有人表示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說……只不過,對方是個年紀才十歲的少年。」
風祭警部單方面的如此和_圖_書斷定之後,便一臉嚴肅地面對著雄太,說:
「咦?爺爺的房間亮著燈嗎?」
——對不起啊,雄太,你說得沒錯,這位叔叔是笨蛋。
誰要當你的夥伴啊?——麗子當然不能說出真心話,所以她曖昧地笑著修正話題。「問題在於,是誰用了什麼方法,讓辰夫喝下了摻有毒藥的紅酒。」
聽完修二的見解後,輝夫、圭一,以及春繪三人都用力點頭同意。只有藤代雅美一個人搖頭表示難以認同。
「不,紅酒並不是親手交給辰夫先生的。正因為如此,辰夫先生才會事後發送簡訊答謝。恐怕紅酒是趁著辰夫先生去洗澡,不在房間時偷偷送進去的。只要在托盤上擺著紅酒酒瓶、高腳杯、以及模仿藤代女士的筆跡寫下字條,辰夫先生就會誤以為那是幫傭送來的東西。犯人悄悄將這些東西送到辰夫先生房內,把它們擺在桌上然後就離開了。之後只要等待辰夫先生回到房間喝下紅酒就行了。」
警部,這才是惹你生氣的重點嗎?麗子嘆了口氣,然後在心中向少年道歉。
「呃——我只是遠遠地看而已,怎麼可能知道這種事情嘛。叔叔你是笨蛋嗎?」
就在這個時候——
「我們家的廚房裡才沒有醒酒瓶這種東西。如果裝在醒酒瓶裡送過去的話,公公才會覺得不對勁呢。」
「警部,我想他說的並不是這個意思。」麗子把警部趕到一旁,並重新探究起這些隻字片語的含意。「我懂了。雄太昨天晚上上廁所的時候,看到爺爺的房間裡有亮光對吧?」
幾分鐘後,寶生麗子與風祭警部來到這位十歲的少和圖書年——若林雄太的房間。若林雄太是圭一與春繪的獨生子。也就是辰夫的孫子。不過對方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實在很難稱得上是事件的中心人物。這位少年究竟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呢?風祭警部放低身段,帶著生硬的笑容走向少年。
「這樣啊,你昨天晚上從爺爺的房間裡看到了廁所的燈光啊。」接著風祭警部像一隻傷透腦筋的熊一樣,抱住了頭。「這是怎麼樣的超現實畫面啊……我完全想像不出來。」
然而,風祭警部漲紅了臉,很肯定地大喊:「犯人就在遺族之中!」現在的他已經完全堅信是他殺了。「那些傢伙居然敢聯合起來否定我的推理。絕不能原諒他們。至少也要把他們其中一個人給抓起來!」
「嗯!大姊姊當然知道啊。」話雖如此,其實麗子是等到今天早上起床之後才知道的。「雄太為什麼會知道停電了呢?你不是在睡覺嗎?」
「嗯……」可以先找人過來把這位警部抓起來嗎?寶生麗子暗地裡這麼想。畢竟造成誣告就太遲了。「請您冷靜下來,警部。」
「這個嘛,警部說得也對。辰夫死了之後,若林動物醫院就變成輝夫一個人來經營,遺產則是大多分給了圭一與修二。而圭一的妻子,春繪也會受惠。這麼一想,他們全都有殺人動機。我也認為他殺的可能性很高。」
「我絕對沒看錯喔。因為我看到了兩次呢。去廁所的時候看到了,從廁所回來的時候也看到了。」
少年往房門的門把旁邊一指。那裡有個吊在掛勾上的手電筒。這麼說來,死者辰夫的房間裡,也有個跟這一樣的掛勾hetubook•com•com、同樣掛著手電筒。看來這個家裡似乎習慣把手電筒擺在門把旁邊的樣子。
「小朋友啊,最後再告訴我一件事好嗎。你看到的火光是打火機的火?還是火柴?又或者是蠟燭呢?」
「你說火?」之前一直默默聽著的風祭警部,彷彿再也忍不下去似地插嘴說道。「我說小朋友啊,你沒看錯吧?」
「不,這樣大有問題。」提出新疑點的是叼著菸斗的輝夫。「刑警先生,您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提到摻有毒藥的紅酒什麼的,不過,市面上哪裡有賣這種東西,所以,如果犯人要送摻有毒藥的紅酒到哥哥房間的話,勢必得自己動手在酒瓶內下毒才行。可是要下毒就得拔掉瓶栓。而要拔掉瓶栓,就得撕開包覆在瓶栓外圍的封條。難道犯人會若無其事地把已經開瓶的紅酒送進房裡嗎?而且哥哥還很高興地把它喝下去,絲毫不覺得有什麼異樣嗎?不,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是我的話,在看到封條被撕掉的那一刻,就會懷疑這瓶紅酒是不是被人動過手腳。難道不是這樣嗎?刑警先生。」
就是這點想不通。麗子像是要喘口氣似地拿下眼鏡,邊用手帕擦拭著黑色鏡框邊思索著。可惜腦海裡並沒有閃現什麼靈感。看來即使戴上眼鏡,推理能力也不會突然有所提升。問題是,到底還欠缺什麼線索呢?
「嗯、嗯。」少年開心地點了點頭。
面對這個問題,風祭警部以極為罕見的冷靜和兼具理論性(就他而言)的態度回答。
「是在半夜喔。凌晨兩點左右。」少年豎起兩根指頭回答。「那時候剛好打雷,所以這一帶停電了喔。大姊姊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