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新娘身陷密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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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偶然。」回話的人是佑介。「我和母親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件,只是聽說姊姊身體不適,才過來探望她一下而已。」
「啊啊,對了對了,的確是這樣沒錯。」佑介接著琴江的話說。「琴江阿姨原本走在我跟母親前面一點的地方。就在琴江阿姨爬樓梯的途中,二樓突然傳來很大的聲音。一開始是聽到麗子小姐的聲音,就像『啊啊』這樣子的叫聲。接著聽到吉田先生說『大小姐,您怎麼了』。我想姊姊身體大概真的很不舒服吧,於是便和母親一起衝上了階梯。當然,琴江阿姨也採取了類似的行動,所以最後才會三個人同時抵達現場——是不是這樣子呢?琴江阿姨。」
的確,孝子說得沒錯。不過在一行人的注視下,警部遺憾的搖了搖頭。
「警察是我叫來的,夫人。」麗子來到走廊上,直接向她解釋。「從現場情況看來,這無疑是起傷害事件,不,說不定是殺人未遂事件。這和婚宴是否正在舉行無關。還請您協助調查。」
麗子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麗子簡單扼要描述了從她發現遇刺的新娘,直到報警為止的一連串過程。聽完之後,三浦警部立刻提出疑問。
「難不成警部認為是我故意放犯人逃走的嗎?」
「被害人房間的窗戶是開著的。犯人大概是穿過窗戶到了陽臺,然後再跳到庭院裡吧。接著犯人就離開了宅邸,或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混進了派對的人群中,難道不是這樣嗎?」
不久,救護車和警車相繼抵達。這時,走廊上的孝子生氣地喊道。
「是啊,這倒也是——咦。」這時,麗子總算明白三浦警部是基於什麼意圖,問了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難不成沒有留下足跡嗎?」
「就是房門了。犯人是光明正大從入口的門離開了現場。」
警部出聲呼喚一位闖進起居間的便衣刑警。刑警走到三浦警部的身邊,並且在他耳邊竊竊私語些什麼。在那一瞬間,警部瞪大了雙眼。
起居間的調查結束不久一麗子接到
和*圖*書
三浦警部傳喚,獨自進入了會客室。會客室的沙發上只坐著警部一個人。三浦警部請麗子在對面沙發就座之後,便帶著嚴肅的表情開口。「唔,從二樓的陽臺跳到庭院裡啊。」
「我發現大小姐人不在會場,就離開會場尋找,從一樓的走廊往大階梯方向走去。途中我隱約地聽到剛才佑介先生提到的男女叫聲。於是我馬上衝上了大階梯,前往二樓。」
「……這下子,」孝子氣憤地背過身子。「澤村家的面子都丟光了。」
「究竟是誰對有里做出這麼可怕的事情?刑警先生,請您快點揪出犯人——對了!犯人會不會混進了派對的客人之中呢?刑警先生。」
「那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如果這是推理小說的話,偵探大概會大驚小怪地宣稱犯人就像煙霧一般從密室中消失了吧。不過我們是警察,必須從更現實一點的角度來思考。像這樣稍微想一想,就能發現一個可能性。那就是犯人的逃亡路徑未必是敞開的窗戶。」
「寶生小姐和吉田先生闖進現場之後,隨即又有好幾個人同時趕了過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被害人的慘叫聲又沒有傳到派對會場。」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三浦警部贊同似地點了點頭後,便轉身面向站在房間角落的男人。「那麼你又是什麼情形呢?影山先生。」
「警部,到底是哪裡的哪個傢伙,說出這種亂七八糟的證詞啊?」
聽了警部這段話,在場眾人散發出一股像是嘆息般的氣氛。這時,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細山照也,用嚴肅的口吻說道。
「沒錯。妳聽到被害人的慘叫聲後,就立刻抵達了被害人的房門前。當時犯人還在房間內的可能性很高。畢竟沒有充裕的時間可以逃走嘛。可是,當妳用吉田先生拿來的備份鑰匙開門的時候,房內已經不見犯人的身影了。犯人會是消失到哪裡去了呢?」
「會不會是雨水沖和圖書掉了犯人的足跡呢?」
「當然,我們也考慮過這種可能性。不過光是派對上被留置下來的客人,就有五十人以上。說不定還有人是在中途就離開的,因此實際賓客數量應該更多才對。嫌犯這麼多,實在是——嗯,怎麼了嗎?」
「只要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無論是什麼都請儘管說。」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面對警察而感到緊張,西園寺琴江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
「雨在婚禮開始前就已經停了。在那之後連一滴雨也沒下了。」
「原來如此。所以,最後出現在現場的,是在隔壁房間裡的澤村美幸小姐啊。」這時,三浦警部一臉好奇的歪著脖子思考。「明明美幸小姐距離有里小姐的房間最近,卻最晚才出現在現場,這還真叫人納悶。美幸小姐照理說應該是最先出現的才對啊。」
三浦警部那強烈動搖的神情,到底代表著什麼意義,麗子完全沒有頭緒。
「哎呀,是誰叫警察來的?現在還在舉行婚宴啊!」
「原來如此,關於事件發生當時的情況,我已經有某種程度的了解了。」這麼說完後,三浦警部環顧起眾人。「不過,調查才剛開始。我想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請教各位,還請各位多多幫忙——」
「嗯,的確是這樣沒錯。不過如果像那樣子跳進庭院的話,地面應該會清楚地留下犯人的足跡,或是摔了一屁股的泥巴。畢竟地面因為下雨的關係,變得很柔軟濕滑。」
「那麼,你是在佑介等人之後不久抵達現場的囉?」
三浦警部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呢?麗子反倒懷疑起來了。畢竟警部這個問題的答案,實在是太顯而易見了。
「哎呀,刑警先生,你這是在懷疑我的女兒嗎?真是失禮!」
「特地叫妳過來真是不好意思啊,寶生。其實我想聽聽看妳的想法,所以才會請妳過來。是指妳身為刑警的想法喔。」
的確,事件發生後,麗子從現場的窗戶往外看時,外頭並沒有下雨。所以不是雨水沖掉了犯人的足跡。
「哎呀m.hetubook.com.com,警察涉入犯罪並不罕見啊。」三浦警部滿不在乎地這麼說完後,便以嚴厲的視線瞪著麗子。「而且我聽說,妳不是打從心底祝福澤村有里的婚事。反倒對她得到了幸福感到氣憤不平。有人清楚的看到妳表現出這種態度,並且說出了這番證詞。這樣的妳,會協助犯人逃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逃亡路徑是嗎?」
說到這裡,麗子總算發現警部是在懷疑她了。
「是的。從二樓跳下來這種事情,我想只要人被逼急了,任誰都做得出來吧。」
這麼說完後,影山便伸手比向麗子。
「正是如此。」影山恭敬地對三浦警部低頭致意。無論對方是誰,都會恭敬地低下頭,這似乎是身為管家最可悲的習慣。
三浦警部把相關人士召集到宅邸的起居室裡。包括兩位婦人——西園寺琴江與澤村孝子。孝子的兒子佑介、以及女兒美幸。才剛成為被害人丈夫的細山照也。西園寺家的管家吉田。還有寶生麗子和影山。雖然麗子和影山只不過是客人,但由於事件發生時剛好在場,因此也被列為關係人之一。
「您、您說我是犯人的共犯嗎?我可是有里的朋友,而且還是現任的刑警耶。」
可是另一方面,同樣身為國立署的刑警,麗子也無權對發生在白金臺的事件進行調查。因此,麗子只能和其他關係人一起接受警方的訊問。在這次的事件中,麗子不是調查員,而是第一發現者。說不定還會被視為可疑的嫌犯之一。
這麼說完之後,孝子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如果是從窗戶以外的地方逃走的話,那究竟是——」
「您說什麼!我不願祝福有里的婚事?還感到氣憤不平?」
「首先我想請教案發經過。報案人是寶生麗子小姐是吧?」
「啊啊,是啊。我確實也聽見了這樣的叫聲。」
成為嫌疑對象的美幸,以成熟的態度安撫著面有慍色的幸子。
「原來如此。那麼西園寺琴江女士呢?您也是擔心有里小姐的身體嗎?」
「請等一等,刑警先和-圖-書生,您還有一件事沒告訴我們。」澤村孝子以客氣卻又不容反駁的語氣問道。「有里沒看到犯人嗎?如果那孩子有看到犯人的話,事件就解決了,對吧?」
「我不懂您的意思。事件發生後,我一直都站在門前,犯人絕不可能從門口——」
麗子的腦海裡浮現出「密室」這個字眼。這點似乎和三浦警部不謀而合。
不一會兒,救護人員與警官雙方湧入了宅邸裡。負傷的有里被放在擔架上送出去。現場房間被封鎖起來,擠滿大廳的賓客也全都遭到拘留。
「你說什麼?那是真的嗎?」
負責指揮調查的是一位姓三浦的中年警部。看到那位感覺很正經的警部之後,麗子發自內心地想著「幸好這裡是白金臺」。如果案發地點是在國立市的話,自己的上司——風祭警部現在八成正開著他那亮銀色塗裝的Jaguar,意氣風發地飆車來現場吧。還好風祭警部官威再大,也無法插手介入白金臺的事件。
「那麼我就直接切入正題了。關於犯人的逃亡路徑,妳有什麼想法?」
「是,我當時正在尋找不見人影的大小姐。啊,我說的大小姐並不是澤村有里小姐,而是這邊這位寶生麗子小姐。」
「搞什麼嘛妳,那麼妳說『吵到我都唸不下書了』,那都是裝出來的嗎?」
叫救護車的同時,麗子也擅自作主報了警。影山一直在被害人身旁按著她的傷口。麗子一面努力維持現場完整,一面仔細地觀察現場狀況。在這寬敞的房間裡,除了床鋪以外,還有桌子、書架以及衣櫃和沙發等傢具。徹底經過整理的房間,展現出女性特有的清潔感。從敞開的窗戶往外望,那裡有個朝向庭院的小陽臺。外頭已經沒有在下雨了。
而且還是「寶生集團」的總裁寶生清太郎的女兒喔!如果隨便把我當成犯人的話,到時候你可是吃不完兜著走!麗子差點脫口說出這些話。
「算了啦,媽。」站在走廊上的佑介與美幸勸著憤恨不平的孝子。看來,相較於女兒受傷,澤村孝子更在意澤村家名譽是hetubook.com.com否受損。真是自私的母親啊!麗子不禁嘆了口氣。
為了保持冷靜,麗子做了個大大的深呼吸,然後問道。
「不,我只是正打算要回到自己位於二樓的房間而已。畢竟對我這個上了年紀的人來說,派對實在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場合。我會撞見事件只是偶然……」
剛才三浦警部還像是對待其他關係人一樣,叫她「寶生小姐」,現在卻將稱謂改成了「寶生」。這表示現在自己被當成了刑警看待。麗子益發感到緊張。
「有里小姐似乎沒看到犯人的樣子。醫院那邊是這麼回報的。畢竟犯人是趁有里小姐躺在床上的時候從背後刺傷她的,她沒能看到犯人也說得過去。」
面對目瞪口呆的佑介,美幸非但沒有感到愧疚的樣子,反而還天真地點著頭說:「嗯,對啊。」
「很遺憾,只能這麼想了。事件發生後,房間的門從裡頭上了鎖。而妳和管家吉田又站在門前。不過,在吉田去拿備份鑰匙的這段期間內,門前就只有妳一個人而已。這個時候犯人會不會從裡頭打開門鎖,逃到走廊上呢?然後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妳讓那個犯人逃走了。」
「我兒子說得沒錯。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那樣的事件。」
「沒錯。雖然調查員瞪大了眼睛四處搜尋,但陽臺底下的地面還是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足跡。當然,跌倒摔了一屁股的痕跡也沒有。妳認為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好了好了,媽,這邊就由我來說明吧——刑警先生,我來解釋我人就在隔壁房間,卻又最晚出現在現場的原因。老實說,我說自己在唸書準備考試是騙人的。其實我當時正戴著耳機聽音樂。而且還是很吵的音樂。所以我完全沒注意到麗子姊在敲姊姊的房門。想必是跟鼓聲之類的混在一起了吧。我開始察覺到隔壁的房間有異狀,是在曲子換成了慢板情歌的時候。聽到吉田先生還是誰的聲音之後,我才疑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吵鬧聲這時變得越來越大聲了——所以我拔掉耳機來到走廊上一看,隔壁的房間簡直是鬧得一團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