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又道：「許氏三兄弟，被送什麼地方去了？」
由於飛機的速度並沒有減低，在高速著陸的憤形下，機輪才一和跑道相接觸，整架機，便向上疾彈了起來。
木蘭花道：「高翔在那裡？」
三個人被抬下來時，連頭帶腳，都被蓋上了白布。
直到救護車和救火車的尖銳聲音，衝破了靜寂，所有的人，才像是如夢初醒一樣，人人發出了一陣嘆息聲，在剎那之間，混亂了起來。
木蘭花想出聲答她，可是只覺得喉頭乾燥得很厲害，幾乎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她只是軟弱地舉起手來，略揚了揚。
木蘭花勉強笑了一下，道：「我覺得很軟弱，你們來得正好——」
這實在太意外了，這種突如其來的意外，使她忘記了頭痛，而集中注意力，在看著事情的變化。
穆秀珍和安妮，奔到了她的身前，兩人都呆了一呆，安妮首先失聲道：「蘭花姐，你覺得怎樣？為什麼你臉色那麼難看！」
老三也是被殺的！
許氏三兄弟中的老大，是一個風頭很健的人物。各種社交場合之中，都可以看到他的出現。是以他的面貌，木蘭花絕不陌生。
許氏三兄弟果然死了！
木蘭花閉上了眼睛，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又吁了出來，道：「我也不知道，快和我回家去，我頭痛得很厲害。」
如果真的這樣的話，那真是罕見的倫常大悲劇了！
穆秀珍走了出來之後的第一句話，就道：「蘭花姐！這是怎麼一回事？」
木蘭花才一下車，一個高級警官就過來扶住她，道：「你不是病了嗎？」
當她到達醫院的時候，救護車也剛到，好幾個高級警官跟著救護車一起來到，神色都凝重之極。
高翔一出機艙，立時拉下了艙門，這時，大會的主持人，主要的工作人員，也來到了飛機旁，高翔在和他們講著話，木蘭花又看到，穆秀珍、雲四風、安妮也趕到了飛機的旁邊。
木蘭花和那警官才一出了門。就聽得走廊的另一頭，有人在大聲問：「蘭花姐在哪裡？」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放下了白布，那高級警官望著木蘭花苦笑了一下，木蘭花又來到另一具屍體之旁，再將覆蓋在屍體上的白布，揭了起來。
和老二一樣，老大的背心中，插著一柄刀，血漬在傷口的四周圍，凝成斑點。
但是和*圖*書，當木蘭花揭起許氏老三身上的白布時，她整個人呆住了！許家的老三自然也死了，那是木蘭花早已經知道的事。可是，當她肯定了老大和老二是被殺之後，兇手自然落在老三的身上，這是最簡單的推理。根據這個最簡單的推理，老三的死，不論有多少別的可能，是絕沒有可能也是被殺的。
木蘭花在拿起了電話之後，就聽到穆秀珍嚷叫道：「讓我來說！」木蘭花立時道：「誰說都是一樣，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他們三人的死因，是什麼？」
因為一個自殺的人，絕不可能將一柄刀，從自己的後心之中插|進去的。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互望了一眼，推開特別間的門，走了進去，木蘭花扶著牆，走出了幾步，在一張長凳上坐了下來，她抬著頭，對那高級警官道：「我等她們出來就回家，高主任要是來了，我有幾句話請你轉述。」
因為許氏老大的臉上的表情，十分正常，十分自然，只有從他睜得極大的雙眼之中，可以看出，他在臨死之前的一剎間，表現了極度的驚異，也可以看得出，他根本沒有機會去想一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利刀已然刺進了他的心臟，他也就立即死去了！
老二和老大，兩個人全是在背心中刀的，刀從背心刺進去，那就是說。他們兩人，都是被殺的。
木蘭花仍然不知道在機艙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從高翔的神情上，就可以知道，那一定是意外之極、嚴重之極的事！
高翔陡地叫了出來，道：「快利用控制系統，使飛機停下來！」
木蘭花看到救護人員將蓋著白布的許氏三兄弟，一起抬上救護車，救護車發出警號，衝開人群，向前疾駛而出，而電視畫面突然中斷，祇聽到評述員的聲音：「各位注意，大會主持人宣佈，由於傑出的飛行家，許氏三兄弟意外喪生，是以大會以下的節目，全部取消！」
直到這時，才又聽到評述員的聲音，評述員的聲音，在微微發著抖，說道：「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現在。各位可以看到，警方的高主任，已經趕到，救護人員，也全下了車——他們正在合力要打開機艙的門——」
她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才道：「你們先進去看看許氏三兄弟屍體再說。」
但是，老三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屍體，卻和他兩個哥哥一樣，伏在擔架上，正背心插著一柄利刀！
那高級警官，跟在木蘭花和安妮的身後。一起向走廊外走去。
可是，發生在機艙中的，究竟是什麼意外呢？木蘭花卻不知道！
木蘭花的心，陡地向下一沉。
這，無論如何不是驚險表演的一部份了！
平躺在床上的木蘭花，對於現場所發生的一切，全看得清清楚楚，因為電視攝影機的鏡頭，一直對準著那架飛機。木蘭花在飛機第一次開始在跑道上彈跳之際。就覺出事情不對頭了！
她知道。高翔作為警方的高級負責人。在那樣的情形下，不知有多少事要做，她也知道，安妮或是穆秀珍，一定會打電話向她報告經過的。
木蘭花甚至將手放在床頭的電話聽筒上，她的估計沒有錯，不到一分鐘，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木蘭花也立時拿起了電話。
木蘭花聽到穆秀珍的驚叫聲，不住地自特別間中，傳了出來，不禁皺了皺眉。她道：「高主任來了，請他別讓記者來看屍體，只宣佈說意外死亡就行了！」
救護人員抬著全身覆蓋白布的許氏三兄弟向前走，木蘭花和高級警官們，跟在後面，不一會，就進了才一走進就嗅到死亡氣息的特別間。許氏三兄弟並沒有被從擔架上抬下來，祇是連同擔架。放在水泥架上。木蘭花道：「可揭開白布來看看？」一個高級警官道：「當然可以！」木蘭花揭開了一幅白布，她首先看到的，是許氏三兄弟的二哥。
幾個警官齊聲道：「不需要急救室，他們已經死了，準備特別間吧！」
木蘭花看到救護車和救火車，疾駛向停著不動的飛機，飛機的艙門仍然緊閃著，接著，一輛警車，以更高的速度駛向飛機，直駛到飛機的旁邊，停了下來，高翔自車中直跳了出來。
穆秀珍道：「市立第一醫院。」
穆秀珍大聲道：「謀殺！」
控制室主任忙道：「請注意，跑道的長度，是一千二百尺！」
木蘭花呆了一呆，道：「絕無可能！飛機上祇有他們三個人，誰殺他們？」
而飛機上只有三個人，老大和老二是被殺的，兇手自然是三老，老三也死了，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在行兇之後。畏罪自殺了。
但是木蘭花在家中和圖書，她無法在當時將她的看法告訴任何人。
木蘭花道：「我立即趕到醫院去，你們也去！」
如果不是他們三個人已經死了，決計不會在抬他們下來的時候，將他們連頭帶腳，一起蓋住的，這實在太可怕了，在幾分鐘之前，還在作著如此精采的表演，在全市過百萬人的注視之下飛行的三個人，忽然變成了三具屍體！
人人都意識到，有意外發生了！
木蘭花也沒有表示什麼別的意見，她在安妮的扶持下，站了起來。
木蘭花在門口，略停了一停，已然看到穆秀珍拉著安妮。自走廊的那一端，直奔了過來，她一面奔，一面大叫道：「蘭花姐！」
穆秀珍道：「還在維持秩序。」
但是，究竟他們三人是怎麼死的呢？
木蘭花放下了電話，自床上一躍而起。她還有點頭重腳輕之感。可是，發生了如此離奇的怪事，她的疾病，也祇好拋到一邊了！
而就在控制室主任那一句話出口之際，機輪又兩度著陸，機身也連績彈起了兩次。高翔已可清楚地看到，飛機左輪的支架，已經受不起震動而斷裂了！
她匆匆地換好了衣服，離開了屋子，駕進車，直向醫院駛去。
木蘭花的額上冒著汗，如果這是謀殺的話，那麼，這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奇特的謀殺了！
而飛機在向前衝著，離跑道的盡頭，已越來越近了。五百尺，四百尺，三百尺。飛機仍然像是青蛙一樣在彈跳著，右輪的支架，也斷裂了！
那高級警官點頭答應，這時。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也已從特別間之中，走了出來，她們兩人神色，也變得出奇的蒼白。
那高級警官忙道：「請說！」
木蘭花看到六七個人，爬上了傾側了的飛機，包括了高翔在內，高翔在揮著手，看來正在大聲高叫。但是木蘭花卻聽不到他在叫些什麼。
機艙的門打開了，高翔首先鑽進去。
這時候，人群從四面八方，奔向跑道的盡頭，有的是觀眾，有的是記者，有的是警員，警車一輛接一輛駛到，警員自車上跳下來，在飛機的附近，迅速地圍成了一個圓圈，阻止人們接近。
穆秀珍道：「是謀殺。高翔說，他一進機艙，就看到他們三個人，每一個人的背部，都插著一柄刀，身子向前伏著，是謀殺。」
木蘭花不在現場。她除了在電視螢光幕www.hetubook.com.com上，繼續注視事態的發展之外，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只見許多高級警官，聚在高翔的身邊，幾個救護人員抬著擔架奔了過來，一起登上飛機。
只見高翔。進了進艙之後，不到半分鐘，就轉身走了出來。
木蘭花呆了一呆，略有常識的人都可以知道，不論持刀人的動機是什麼。這種情形，一定是「謀殺」，而不是自殺。
許氏三兄弟死了！
控制室主任那樣說。是在提醒駕機的許氏兄弟。一千二百尺的跑道，在他們那樣的速度之下，至多只有半分鐘，就到盡頭了！
木蘭花從來不是心急的人，但這時，她卻急於想知道進一步的真相。
她從來也未曾見過高翔的臉上，現出過如此吃驚的神色過！
而接著發生的事，從機輪的支架斷裂，到飛機猝然停了下來，其間只不過是幾十秒鐘的事。木蘭花在電視螢光幕上看到，那小半截在岩石上撞碎了的機翼。化為無數碎片，就像是岩石上，忽然飛起了一群金光閃閃的蝴蝶一樣。
她緩緩點了點頭，那高級警官攙扶著她，走出了陰氣森森的特別間。
木蘭花道：「的確病了，但還不致於要人扶。」
木蘭花甚至可以肯定，他們的死，一定極之離奇，不然，高翔不會感到如此之震驚！
那時候，正是高翔在控制室中，發出「啊」地一聲，但接著又以為那是許氏兄弟在作進一步稱險表演的時候。但木蘭花卻知道不是，因為她知道，任何驚險的空中表演，只能在空中進行，沒有人可以在飛機著陸時，玩任何花樣的。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沒有人可以想像得出，何以許氏三兄弟，在作了如此精湛的飛行表演之後，忽然會有這樣的意外，一時之間，靜得什麼聲音也沒有，電視評述員也張大了口，出不了聲。
這時，不但高翔發現這架飛機的情形不正常，控制室的工作人員，也全注意到了。
木蘭花伸手，在自己的額上，輕輕按了一下，她也知道自己的病沒有好，她的手心是冰冷的，而她的額頭，卻是滾燙的。
木蘭花的心情也緊張至極，她看到高翔進了機艙，機艙之中，一定有什麼意外發生了，不然，飛機不會發生意外的。
白布覆蓋下的許氏老二已經死了，那一點，是不用懷疑的了，他的身子是伏在擔架上的，背向上，就在他
和*圖*書的後心部份，一柄刀柄露出著，血漬染在銀白色的飛行衣上，看來更加觸目驚心！
這一次。她看到的是許氏兄弟中的大哥。
但是如果想在他臉上的神情上。得到什麼線索的，那是不可能的。
所不同的是，老大的身子雖然伏在擔架上，但是他的臉卻是側轉著的，是以可以看到他臉上的神情。
許多婦女，一起發出了尖叫聲，飛機的速度，是突然慢下來的，在離跑道盡頭，只有二十多尺處，停了下來，飛機才一停下。機身立時傾側，右面的機翼撞在跑道上，立時斷折，斷折下來的機翼，仍然因為慣性作用，向前飛了出去，撞在跑道盡頭的岩石上，鋁片被撞得一片一片地，飛了開來。
那正是穆秀珍的聲音，穆秀珍一面問，一面彷彿還在和人吵架，她大聲道：「不行！不行！你們這許多人都要跟我進去的話，連我也不去了！」隨著穆秀珍的叫嚷聲，另一個顯然是警官的聲音，也提高著聲音在道：「對不起，各位記者先生，在未曾接到上司的命令之前，我不能讓各位進去！」
在他出來的時候。電視攝影機的鏡頭，恰好對準了他，是以他的神情，在電視螢光幕上，可以看得十分清楚，而當木蘭花看到高翔那種神情之際，她不禁陡地吸了一口氣！
電視接著播送出來的，是致哀的音樂，木蘭花仍然呆呆地坐在床上。
木蘭花在剎那之間，感到了一陣昏眩，她的身子，不由自主，搖擺了一下，在她身邊的一個高級警官，連忙扶住了她，道：「蘭花小姐，你的臉色……我看你的病沒有好，我扶你出去。」
高翔一面在講著話，一面他臉上的那種驚恐的神情，一點也沒有減輕。
當飛機輪支架斷折之際，所有的人，全都靜下了來，原來坐著的人，不約而同，一起站了起來。
救護人員打開車門，將許氏三兄弟，順次抬了下來。一個醫院的工作人員，奔了出來道：「急救室的一切，都準備好了！」
接著。又是許多嘈雜的人聲，自然那是已趕到醫院的許多記者，都希望得知許氏三兄弟在過百萬人的直接、間接的注視下，作如此驚人的空中飛行絕技表演，而又一起死去的消息！
安妮連忙過來，扶住了木蘭花，穆秀珍卻道：「有安妮送你回去就行了，我要在這裡，等高翔來，這件事太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