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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雪玄霜

作者:臥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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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萬里追蹤

第五十三章 萬里追蹤

耿震道:「這是什麼意思?」
張雁想到師父的安危大事,強自忍下氣忿,伏身查看了一陣,說道:「家師這暗語之中,限定追蹤他行蹤之人不得超過六人……」
石三公道:「自然不是捏造的了,應該是千真萬確才對。」
石三公晃燃了一隻火摺子,查看四壁一眼,說道:「此洞久年不見人跡,四周都生滿了綠苔。」
張雁道:「自然是有了,家師這留示上,說的清清楚楚,這血池可能就在左近!」
童叟耿震哈哈一笑,道:「老夫年登古稀,死亦無憾。」緊隨天星道長身後而行。
大愚禪師接道:「那定然是冥嶽中的人了。」
但右面的岔口處,卻吹出陣陣陰寒的冷風,寒熱交衝,使那灼人的炎熱,消減了不少,如不是那陣由岔口處吹出的寒風,只怕幾人早已被炎熱灼傷。
張雁指著那山洞說道:「家師留下的路標,指向這洞口之中,因而使晚輩猶豫不決。」
斜刺裏劍光打閃,一道寒光橫向石三公臂上削去,迫的他不得不收回掌勢。
曹燕飛訝然說道:「眼睛!這麼大的一雙怪目,定然是一隻巨大的猛獸了。」
石三公道:「何以見得?」
緊接著童叟耿震,曹燕飛依序而下。天星道長沉聲說道:「張賢侄,你自忖輕功能否下得這千丈峭壁呢?」
耿震道:「石兄說的不錯,兄弟也覺得進了泰山。」
那黑衣矮小之人,似是有著無窮盡的內力,和天星道長經過了一番劇戰,仍然有著極強的內力,不論曹燕飛攻勢如何猛烈,他均能從容化解,硬接巧封,門戶嚴緊無比。
天星道長回頭望著張雁道:「令師留下的暗記之中,可曾提到咱們到了何處麼?」
天星道長道:「什麼人這等利害。」
張雁心中雖是不服,但他卻瞭然眼下的情勢,實不宜和石三公正面衝突,自己生死事小,師父的安危事大,對石三公那怒斥責罵,給個充耳不聞,卻回目望著天星道長說道:「家師留言之中,無法詳細說明內情,但卻讓晚輩向老前輩請命。」
曹燕飛道:「老前輩的主意不壞呀,竟然拿本座作你們的擋箭牌。」
張雁心中雖對石三公不滿,但人家出手相助,自是不能不道謝一番,當下一抱拳道:「多謝老前輩援救之恩。」
張雁正容說道:「本門暗記,晚輩豈有不識之理,老前輩未免太多慮了。」
石三公站在最前面,看的也較為清楚,當下冷冷的說道:「是一雙眼睛……」
天星道長一皺眉頭,道:「曹道友……」
凝目望去,只見一個長髮散披,全身黑衣的身材矮小之人,手中橫著一柄長劍,擋在右面一個轉彎的岔口處,左面一片赤紅,火漿熊熊,灼熱陣陣逼來,別說是血肉之軀,就是鐵打羅漢,再往前走,也要被那強烈的火漿溶化。
童叟耿震冷冷的掃掠了曹燕飛一眼,正待發作,大愚禪師急急接道:「老衲也主張能夠追查個水落石出。」
童叟耿震歎口氣低聲說道:「這等打法,不知要打到幾時才能分出勝敗?」
這是個幽暗的山洞,地勢崎嶇不平,走不過兩丈,立時向左面轉去,而且愈走愈是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石三公突然回頭望著張雁問道:「令師的路標指向沒有錯麼?」
兩人說話之間,張雁已行出了十幾步遠,忽然大聲叫道:「在這裏了。」身子一轉,突然隱失不見。
童叟耿震冷冷說道:「但望你不要弄錯才好。」
張雁道:「家師為人,風格清高,生死安足對他老人家構成威脅,老前輩不可輕言相污。」
大愚禪師、石三公等看的心中暗生奇怪之感,都不自禁走了過去。
幾人一口氣追出了二三十丈,仍然不見張雁行蹤,童叟耿震的頓足罵道:「這小子果然溜了,待會兒找到他時,非得打斷他一條腿不可。」
正感為難之際,忽然看到前面峰腰一株巨松上,一面白絹,迎風拂動。日光照射之下的白絹之中,一點紅芒閃閃。因那峰腰相距他停身之處甚遠,看去並不十分清楚,如非那一點紅芒閃動,只怕連那片白絹也瞧它不到。
這聲音似是一個巨人,踏著笨重的步子,遙遙的走了過來,又像百丈的高峰上滾下來一塊山石,撞擊在懸崖間的林木上。
天星道長道:「大師之言,甚合貧道心意,也許青雲道兄已經受人箝制,咱們得循著路標指示早些追去,相救於他。」
石三公怒道:「哼!乳臭未乾,也敢斷論江湖上的機詐,再對老夫這般無禮,我就先教訓你一頓。」
大愚禪師道:「老衲亦覺照著青雲道兄所留暗記行動為宜。」
石三公、耿震眼看六人中四個人主張追查,除非中途自行退回之外,別無良策,只好默然不語。
天星道長怕他心中積忿難平,突然出手傷了張雁,顧不得謙讓的禮數,搶隨石三公身後而行。
石三公急急問道:「孩子,怎麼樣了,可是找到了令師的指向路標麼?」
石三公凝目向那洞中望去,但見黑暗如漆,目力只能及兩三丈遠。暗裏一皺眉頭,道:「如若令師的路標指向不錯,咱們就進入瞧瞧吧!」
曹燕飛冷然一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咱們這群人,為數雖然不多,但每一人,一代表著武林中一大門派,一旦尋得羅玄藏寶,必要引起分寶之爭,那時,恐怕要形成自相殘殺之局。」
石三公暗運內力,呼的一聲,把手中的火摺子,直投過去。一道火光,閃動在黯暗的洞穴中,啪的一聲,撞擊在石壁上,落地有聲,熊熊的燒著,這種特製的火摺子,雖經撞擊,火焰仍然不熄。
石三公道:「話不是這麼說,曹掌門究竟是和*圖*書女子,而且貴為一派掌門宗師身份,天星道兄心中縱有不愉快之處,也不致當面發作。」
石三公道:「既是路標指向不錯,咱們就下谷去吧!」
張雁道:「家師在這巨石之下,留下了我們青城派的暗記,在下自然是一瞧便知了。」
石三公道:「不用啦,你查看一下,這道山谷之中,可有令師的指向路標麼?」
曹燕飛冷然一笑,道:「本座憂慮一事,既非被強敵所困,亦非是血池之險。」
就在他伏下身子的時候,隱隱聽到了一陣沉重的步履之聲。
這時,天星道長已和那長髮散披,滿臉污泥的瘦小黑衣人,動上了手,雙方劍招均極凌厲,幾招攻拒相接,竟然是各擅其妙。
曹燕飛反手一劍,封開對方刺來的劍勢,借勢反擊過去,刷刷刷連攻三劍。她有備而出,三劍攻勢,威猛異常,劍鋒襲指之處,都是對方的要害大穴。在她想像之中,這三劍雖不能傷到對方,亦將把對方迫的措手不及,手忙腳亂,那知事實竟然大出她意料之外,不但未能把對方鬧的手忙腳亂,反而被那矮小的黑衣人,詭異的劍勢,從容化解開去。
石三公臉色一變,乾咳了兩聲,道:「等一下只要見著你師父之面,老朽立時出手擊斃於你,此時先告訴你,免得屆時責怪老夫不言而誅。」
那黑衣人的劍勢博雜異常,似是兼通了天下各門各派的劍法之長,忽而施出武當派的劍招,忽而崑崙絕學,有時竟然會用出點蒼一派的劍招,但因他劍勢變化迅快,而且劍路來的混雜龐博,雖然用點蒼一門的劍招,曹燕飛竟然也無法捕捉住他的破綻。
他正在無可奈何之中,忽然發現這一點可疑之處,不論是不是師父所留,都寄與無限的希望,登時放腿向前跑了過去。
禪杖過處,忽聞砰的一聲,一把長劍,應手飛起。石三公右手一伸,抓住長劍,張雁卻縱身飛過去,大愚禪師、童叟耿震,緊隨張雁身後躍去。
天星道長身子一側,搶在前面,道:「生死有命,縱然是火山也得跳下去了。」
石三公道:「哼!這小子想跑了。」放腿直追上去。
這是一場罕見的惡戰,崑崙派號稱江湖上四大劍派之一,天星道長又是崑崙派中當代第一名劍,竟然勝不了一個名不見經傳之人。
張雁心中的緊張,因群豪的耐心,鬆減了不少,又轉了一個時辰左右,果然被他找到了師父留下的路標。但他仔細看了那留下的暗記之後,不禁為之一呆。
張雁緩緩站起身子,道:「還好,家師尚未遇上兇險。」
天星道長道:「令師這留示,不知有多少時間了。」
只聽張雁遙遙應道:「家師一向謹慎,自然不會有錯。」但聞聲音愈來愈遠,顯然他的行速甚快。
張雁道:「晚輩已查看再三,路標指向,正入深谷,決錯不了。」
曹燕飛接口說道:「咱們既然追來了,倒不如忍著性子,追查個水落石出。」
曹燕飛道:「既無分岔之道,咱們快追就是。」說話之間,腳步已然加快。
天星道長突然加快了腳步,當先奔行到那巨松之下。
群豪急急奔了過去,只見壁間一道突裂的山縫,寬可及人,向裏延伸而去。
張雁黯然答道:「家師確然被人箝制而行,而且行程十分遙遠。」
天星道長一揮手,道:「貧道深覺此中大有奧秘,動身啦。」
大愚禪師道:「這要看曹掌門的意見了?」
洞中幽黯,如處深夜,伸手難見五指,張雁不得不伏下身子,找尋師父留下的暗記路標。
這一道幽暗陰沉的洞穴,不知有多深多長,而且曲折盤轉,十丈之內,定然要轉換一個方向。
張雁道:「家師這暗記之上,除了說他遇兇險之外,還留有路標指示他的去向。」
石三公仍然當先而行,此刻突然停了下來,道:「咱們走入火山中了。」
那一雙碧綠的怪目,似是已發現了幾人一般,頭顱搖動,目光亂轉,但那隱隱可聞的隆隆之聲,卻突然停止下來。
張雁道:「這個家師在留示之上,並未提及,但他留示之中說出了他盡可能留下路標指向,只要照著他標指方向而行,自可找到血池。」
久不開口的大愚禪師,突然接口說道:「道兄說的不錯,只憑剛才咱們嗅到的腥臭之氣,老衲即可斷言這是一條巨大的蟒蛇。」
大愚禪師吩咐了兩個隨行僧侶幾句,急急趕了上去。
童叟耿震一皺頭,道:「你看什麼?」口氣之中一派不耐之情。
那矮瘦之人雖然和天星道長動手,但他似是仍能兼顧到其餘之人的舉動,激鬥之中,突然分出一劍,疾向曹燕飛刺了過去。
張雁急急接道:「家師這路標指示之中,還藏暗語……」
石三公道:「什麼暗語?還不快說出來,哼!小小年紀,也學會了賣關子。」
天星道長道:「百里行程過九十,既到了此地,豈能畏難而退。」
大愚禪師抬頭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勢,道:「好一處險惡的所在。」
一陣奇腥直衝過來,觸鼻欲嘔。隆隆之聲,緊接著傳入耳際,顯然,有一個龐然大物,正向幾人停身之處走來。
大愚禪師接道:「既然不見令師復留暗記,如何追查令師的行蹤呢?」
曹燕飛暗自吃了一駭,忖道:無怪天星道長和他力搏很久,仍然是一個不勝不敗的局面,此人劍術,果然有著驚人的造詣。心裏在想,手中劍勢並未鬆懈,一劍緊過一劍,猛攻硬逼過去。
原來這次留下的暗記十分簡單,除了標向指入一道千丈深谷之外,別無一句指示之言,想是青雲道長留下這暗記之時,行動十分匆忙。
大愚禪和圖書師道:「令師那暗記之中,除了說出他未遇上兇險之外,不知還暗示些什麼?」
石三公道:「不錯……」
石三公道:「有這等事,哼!只怕令師受人箝制,情不得已,故作留言,以誘咱們深入敵伏。」
張雁強自按捺下心中的歡樂,道:「我找到家師留下的書示了。」
原來蒲紅萼預佈在谷口的藥粉,早經山風吹散,她又出谷離去,無人再施放暗器,大愚等再進谷口,自然是毫無阻礙了。
只見張雁雙目神凝,極為仔細的在一座高大的巨石下面查看,而且看的十分細心。
石三公回顧了大愚禪師一眼,說道:「這黑衣人看去甚是瘦小,但武功卻是不弱,看情形天星道長在一時之間,決難勝得對方,但目前咱們寸陰如金,不宜拖延,老朽之意不如曹掌門出手相助,早把此人斬斃劍下,不知老禪師意下如何?」他說話聲音甚高,似是有意讓站在一側的曹燕飛聽到。
石三公當先站起,放腿直奔過去。耿震、曹燕飛、天星道長、大愚禪師齊齊起身,趕了過去。
曹燕飛道:「本座之意,追查下去,如若有人不願隨行,不妨先回少林寺去。」
曹燕飛道:「道兄言重了,以道兄的聰明,自無不解其中含意之理……」
張雁道:「家師留下的暗記之中,似是不讓咱們追趕上他……」
曹燕飛道:「本座深以天星道兄之言為然。」
石三公的心中,似是仍對著青城派存著仇視之意,冷笑一聲,說道:「站住,這段行程之上,可曾見過你師父所留下的暗記麼?」
天星道長道:「貧道深以曹道友之話為然,此時此地,咱們最好先把門派之見捐棄,亦不必斤斤計較小節,青雲道兄限定六人,當是早已胸有成竹了。」
他望著那無際的山勢,暗暗的歎了口氣,忖道:這等大山深澤之中,縱然有指向路標,也極易迷失道路,何況眼下已找不到師父留下的指向路標,我要把這些人帶到什麼地方去呢?他開始惶恐不安起來。
天星道長只覺臉上一熱,暗自忖道:石三公分明有意譏笑於我,我堂堂一派宗師,竟然打不過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日後傳言江湖之上,不但大傷崑崙派的威名,且將留人笑柄。心念轉動,殺機突生,手中長劍一緊,白光忽的大盛,寒芒飛繞,劍風似輪,排山倒海般,直向那黑衣矮瘦之人迫攻過去。
天星道長啊了一聲,道:「什麼東西……」
一條隱隱可見的白索,縛住了那黑衣人的手腕和頸項,使他的活動受了極大的限制,劍招的奇奧也無法完全發揮出來,這使天星道長佔了不少便宜。
曹燕飛道:「好冷的風,本座預測這洞中定然有千年未化的積冰。」
只聽張雁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諸位老前輩,快請過來。」
石三公笑道:「這倒是奇聞了,老夫只怕此行撲空,落個敗興而返,你倒心憂尋得藏寶,滿載而歸,哈哈,老夫和耿兄當真是老邁了,難解你們這一代的心中奇想?」
石三公微微一笑,道:「眼下情景四顧茫茫,身處險境,誰也無法預測出何時死亡,如若咱們再不能同舟共濟,患難相扶,只怕連那九死一生的一分生機,也將消失。」
石三公冷笑一聲,道:「你怎麼知道?」
石三公似是早已預料到必有此著,早已蓄勢相待,一見張雁遙跌而下,立時縱身而起,懸空出手,一托張雁的身子,生生把張雁接住。
石三公冷哼一聲說道:「想不到這地方竟然有武功如此高強之人。」
狹小的夾道,逐漸開闊起來,但那灼人難耐的炎熱,卻是愈來愈是利害,隱隱可見兩壁泛起一片暗紅之色。
石三公道:「老夫倒非害怕,只是此等事也要聽他留下暗記的指揮,咱們未免有些自貶身價了。」
大愚禪師走在最後。張雁功力,畢竟是難和這般上一代高人相比,將到谷底之時,氣力已經用盡,收不住下沉之勢,直向谷底摔了下去,天星道長一提未起,連自己也被帶了下去。
石三公似是未料到他竟敢這般出言頂撞,不禁呆了一呆,但因張雁說的理直氣壯,而且彼此間身份相差懸殊,一時之間,倒是不好發作,氣得揚手一掌,擊在八尺外一座突石之上,百斤大小的山石,吃他劈空掌力一撞,離地而起,滾下峰去。
曹燕飛接口說道:「話不是這麼說,青雲道兄孤身涉險,當初進入這荒谷之中,本座親目所見,他既然在留下的暗記中有此要求,想來定有作用,除了這位青城門下的晚輩不算,合咱們五人之力,縱然遇上一流的強敵也足可以對付了。」
忽聽噹的一聲大震,那黑衣矮小之人,竟然和天星道長硬拚了一劍。兩柄百鍊精鋼相觸,暴射出一片火星。
天星道長笑道:「貧道久居崑崙絕頂,對於冰穴雪谷中吹出的寒風,經驗甚多,這陣風勢雖然陰冷,但就貧道感受而言,決非經由冰雪中吹出。」
張雁仔細的看清楚了白絹上的字跡,緊張的心情,登時為之一鬆,高聲喊道:「諸位老前輩,快請過來。」
天星道長伸手解下腰間一條鵝黃絲帶,說道:「那很好,你抓住這條絲帶,咱們一起游下去吧!萬一收勢不住,貧道也好助你一臂之力。」
大愚禪師一聳慈眉,道:「這荒谷不過十餘丈方圓大小,以令師的耳目,豈有不聞呼叫之理……」他本想說,只怕已凶多吉少,忽然覺著此言太過刺耳,趕忙住口不言,一揮禪杖橫向一叢亂草之上掃去。
曹燕飛尖聲笑道:「一點不錯,咱們正向火中而行。」
耿震道:「石兄之言甚是有理,老夫亦有同感…和圖書…」他微微一頓道:「老夫還有一層顧慮,如若咱們中了敵人調虎離山之計,放下武林大局不問,豈不是得不償失?」
又行了兩日一夜,由荒涼小徑上,忽然轉入綿連的巨山之中。石三公回目看了大愚禪師一眼,道:「咱們恐已到山東境內,如若老夫的判斷不錯,咱們一行人,從那些荒僻的小徑上,已繞進了泰山山脈。」
張雁恍似未聞天星道長之言,伏下身子,查看的甚是仔細,口齒不停的啟動,似在默算著什麼數字,良久之後,才緩緩站起身來,滿臉肅穆沉痛之色。
天星道長道:「貧道就事論事,決無和石老前輩作對之心。」
曹燕飛有心出手相助天星道長,但又怕激怒了這位崑崙派的掌門人,故意向那洞口衝去,引得那矮小之人先行出手,以便借作藉口。
曹燕飛一翻腕,拔出背上長劍,道:「不錯,這等人跡罕至千年洞穴,定然隱有毒物,洞道狹小,閃避不易,咱們要小心一些。」
天星道長道:「好!咱們快些追去,免得令師留下的路標指向,被山獸或是樵人毀去。」
張雁心知如若一停下腳步,回頭答話,勢非被他們問個不停,只好給個充耳不聞,仍然向前奔行。他心中對那白絹,寄存了莫大的希望,用出了全身的氣力向前奔走,攀藤登石,一口氣奔到那松樹下面,縱身而起,抓住一條松枝,向上一翻,落在松樹之上,右手一伸抓下了那條白絹。
曹燕飛一直未發一言,此刻卻突然接口說道:「如若那冥嶽妖婦,佈置了一個險惡無比的所在,故意取名血池,誘咱們深入埋伏,豈不被人一網打盡?」
石三公怒道:「你這小子是活得不耐煩了。」
張雁不再說話,繼續向前趕路。又奔行了十餘里,已到了出山口處,張雁蹲在一株巨松下面,仔細查看起來。
天星道長冷冷說道:「找到什麼了,你高興至此,當心樂極生悲。」
轉過了四五個彎子之後,到了一處分岔的路口。石三公停下腳步,回顧了張雁一眼,道:「你瞧瞧令師在岔道上是否留有暗記。」
張雁急急說道:「家師留下的暗記之中,並無不再讓老前輩等追趕之意。」
說話之間,又是一股陰寒之氣,迎面襲來。這一股寒風,不但陰冷至極,而且挾帶著一股腥臭之氣,迫的幾人不得不運氣抵禦陰寒。
大愚禪師道:「道兄說的不錯,青雲道兄做事,一向心細,早已把追蹤而去的人,算計好了。」
他心中忽然閃動一道靈光,暗暗的忖道:這等深山大澤之中,人跡罕至,那裏會有人在那山腰之上,留下這片白絹,莫非是師父留下的麼?
忽聽天星道長大聲喝道:「什麼人?」呼的一掌,劈了出去。
他警覺的伏下身子,側耳聽去,果然那聲音更加清晰一些。
天星道長武功超凡,眼看張雁已被石三公接住,心中再無顧忌,一鬆手中絲帶,右手疾向懸崖上拍了一掌,借勢提氣,橫飛而起,一式「大鵬舒翼」,道袍飄風聲中,落著實地。
天星道長為了保持一派掌門的宗師身份,在曹燕飛和對方動手時,立時抱劍而退,不肯以二攻一。
但聞山谷回應之聲,不絕於耳,卻不聞青雲道長答應之言。
走了一日,天星道長也有些走的不耐起來,回顧了張雁一眼,道:「這般追趕之法,不知幾時才能追上令師?」
天星道長大喝一聲道:「好劍法,想不到在這地下山腹之中,竟然遇上了貧道生平未遇的勁敵。」說話之間,揮手一劍,斜劈過去。
曹燕飛邁步先行,緊隨在張雁身後,天星道長、大愚禪師、耿震、石三公,魚貫相隨。
大愚禪師道:「沿途之上,發現了青雲道兄留下的暗記,這證明青雲道兄確然還活在世上,為了青雲道兄的安危,咱們勢必得追趕下去不可。」
大愚禪師合掌說道:「阿彌陀佛,那倒不用了。」
六條人影,蜿蜒在崎嶇的山道上,張雁當先帶路,走走停停,每到一處轉彎的所在,定要停下來仔細的查看很久。但這等深山大澤之中,高峰插天,綿連不絕,深谷千丈,目力難及,張雁雖然步步小心,仍然白費了二個時辰,找不出師父留下的指標。
但見滿谷荒草,及人而深,找人既不易,又怕中了隱身強敵的暗算,張雁右腕一翻拔出背上長劍,撥斬亂草,一面高呼師父。
天星道長道:「算啦,算啦,此時此地,正該和衷共濟,同渡難關,豈可小不忍自相殘殺。」
天星道長道:「你們青城派中的暗記,除了你們青城派中人之外,又有幾人識得?你自己說出來聽聽吧!」
石三公道:「那咱們乾脆回去算了。」
他這句話,罵的含含糊糊,張雁暗暗一笑,急急嚥下欲待出口之言,說道:「老前輩責罵的是,晚輩這就替幾位帶路了。」說完話,轉身而行。這次石三公竟然搶先而行,大邁一步,緊隨在張雁的身後。
張雁道:「諸位老前輩既然都有冒險之心,晚輩替諸位帶路就是。」
曹燕飛道:「兩位老前輩何苦要和一個晚輩嘔氣。」她似是忽然對青雲道長生出了好感,言詞之間,大為袒護張雁。
張雁停下腳步,回頭說道:「沒有,但晚輩自信,錯不了路,家師暗留路標指示的甚是清晰,只怪老前輩看不明白罷了。」他年少氣盛,忍了又忍,仍是忍不下胸中的忿怒,頂撞之言,衝口而出。
石三公怒火大起,揚手一掌,疾向張雁背上拍擊過去。
石三公冷哼一聲,道:「你如不處處相護於他,諒他也不敢這等放肆。」
張雁道:「什麼人,晚輩不敢斷言,但家師這暗記之中,卻說出了和_圖_書這一段十分遙長的行程,最使晚輩不解的是家師留言之中,不要咱們追迫過近,以免露出行蹤……」
大愚禪師道:「既然如此,咱們就照他留下路標指向,追上去吧!」
耿震道:「此處只有兩條路走,一條火漿熊熊,一條有人把守,張雁既不是銅鑄羅漢,決難通過那片火漿,唯一可行之路,就是這有人把守之路了,但這守望之人,既能和天星道長,打個平分秋色,不分勝敗,量那張雁決非其敵,兄弟懷疑張雁那小子可能已然被此人殺死了。」
天星道長笑道:「道友語含玄機,一時間倒是讓貧道思解不透。」
石三公道:「好!你要是看錯了,咱們都別想活就是……」突然加快行速,大步而行。
張雁道:「晚輩勉強可以行得。」
石三公哈哈一笑,道:「不如由老夫走前面吧!」突然放步而行,搶先進入了山洞之中,群豪急起相隨而入。
童叟耿震低聲對石三公道:「石兄,張雁那小子只怕是兇多吉少了。」
其實不用她說,幾人都已自行加快了腳步。
張雁道:「老前輩猜的不錯,晚輩發現恩師留下的路標指向這條深谷之中,不知是何用意?」
走了一陣,突然覺著炎熱灼人,似是走近了一座巨大的火爐。
她微一停頓之後,說道:「但道兄既不願說,索性由本座說出來吧,本座憂慮的倒是咱們進入血池之後,極順利的找到了羅玄的藏寶。」
翻過了兩座峰嶺,山勢更呈險惡,抬頭看去,只見峰嶺插天,綿連不絕,雲山相接,一望無際,原來已入了深山之中。
張雁道:「大概不足四個時辰。」
耳際間響起天星道長冷冷的聲音,道:「石老前輩如若一掌把他打死,咱們還要不要帶路之人?」
石三公晃燃了火摺子,焦慮的問道:「找到了麼?」
石三公接著張雁之後,斜向一側躍去,距實地還有七八尺左右時,突然發出一掌,借掌勁回彈之力,一阻急落之勢,和張雁同時落站實地之上。這時,大愚禪師也已游落谷底。
石三公答非所問的接道:「耿兄,咱們帶的乾糧,還可食用幾日?其名血池,自然是一個險惡無比的所在,在那裏,只怕難以找到食用之物。」他念念不忘血池,處處提出,希望引起群豪談論血池的興趣。
天星道長高聲叫道:「前面懸崖峭壁,連一條羊腸小路也是沒有,你跑什麼?」
天星道長一把抓住張雁,說道:「賢侄不可涉險,還是讓貧道走在前面的好。」
曹燕飛道:「不論是否找得出青雲道兄的暗記,咱們呆在這裏不動,或進或退,總該決定才是。」
張雁想到一路之上,受盡了他凌|辱之氣,忍不住冷笑一聲,說道:「一路行來,老前輩最是反對,此刻老前輩倒是豪氣的很。」
曹燕飛秋波一轉,溜了石三公一眼,道:「如若這世上當真有血池其地,羅玄藏寶之事,想來亦非捏造的了。」
雙方激鬥了十幾個照面,仍然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論劍勢奇詭,辛辣,那矮小的黑衣人似是比天星道長尤勝一籌,只是他身受索縛,無法把握戰機,天星道長只要退出一定的距離,那黑衣人就無法乘勢追襲。
張雁面對這些身份崇高,盛譽滿天下的高人,不得不忍耐三分,立時轉過身子,依著那路標指向,放腿向前奔去。
石三公邊走邊道:「我看這小子是迷了路啦,再不然,咱們已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把咱們幾個主事之人,引到這千里之外。」
天星道長道:「如若令師留下的暗記之中,示意不讓咱們追趕的話,貧道也無意再追下去了。」
天星道長聽了張雁之言,不禁縱聲大笑道:「好啊!青雲道兄的每一舉動,似是都算的準確無比,大愚禪師及石、耿兩位老前輩,加上曹道友,貧道和帶路之人,豈不是剛好六人,意思不讓咱們帶門下同行了。」
曹燕飛道:「你認為我出手,就受天星道兄的歡迎麼?」
石三公一躍而起,道:「血池,難道世上當真有血池這個地方麼?」
張雁害怕追與不追之事,再引起一場爭辯,趕忙轉過身說道:「晚輩替諸位老前輩帶路了。」放開腳步,向前奔去。
張雁一躍而下,急急說道:「找到了,找到了……」他心中高興過度,一面說話,一面縱聲大笑,口中唔唔哈哈,叫人聽不清楚。
張雁道:「這個,一時之間,晚輩揣想不透。」
只見一座大石旁邊,叢草臥倒不少,在那倒臥長草之處,遺留了不少鬚髮。張雁卻似發現了什麼奇跡一般,遵下身子,仔細在那草叢大石之處查看。
天星道長道:「猛獸倒不可怕,只怕是一條罕見的巨大毒蟒。」
石三公冷笑一聲,接道:「所有趕來援助貴寺的各大門派弟子,都將隨著少林寺,一體應劫。」他這番話並非毫無可能,是以無人出言反駁。
曹燕飛連出絕學,一口氣攻了十七劍,不但未能把對方迫落下風,而且招致來對方的凌厲反擊。
天星道長長長吁一口氣,道:「可是發現了令師留下的暗記麼?」
張雁突然搶前而行,朗朗說道:「石老前輩既怕先被大蟒吃掉,還是晚輩走前面吧!」
但此刻的石三公,卻是突然一反常態,說道:「憑咱們六人之力,縱是陷身到險惡的埋伏之中,又有何懼?」
曹燕飛雙眉一顰,道:「怎麼樣了?」
天星道長冷冷說道:「兩位處處暴露出殺他之心,他自然保命要緊。」
曹燕飛轉眼望去,只見天星道長又和那黑衣矮小之人打在一起,雙劍交錯,各出絕學,森森寒鏑,幻出漫天劍氣千朵銀花。
曹燕飛縱身一躍,直飛過去。
www.hetubook.com.com兩顆酒杯大小的明珠,在火光照射下閃動碧綠光芒……
童叟耿震吁一口氣,道:「不對,這洞穴之中只怕有蛇。」
大愚禪師道:「阿彌陀佛,這倒是不得不早籌對策。」
曹燕飛突然一翻右腕拔出長劍,欺身而上,直向那岔口處衝去。
張雁道:「晚輩這就查看。」閉目調息片刻開始在谷中搜查起來。
石三公道:「想是吃了青雲道長!」
石三公道:「難道這也要聽他的麼?」
童叟耿震道:「既有血池之處,那羅玄藏寶一事,定然也非訛傳了!」
天星道長等站在那懸崖之下,聽他大聲呼叫,只好舉步走了上去。
天星道長拂髯一笑,道:「令師在危難之中,竟然還能記得貧道……」目光一掠石三公、曹燕飛等說道:「青雲道兄的機智、才能,諸位都已是有目共睹,何況此事關係著青城一派今後在江湖上的威望,就事論斷,他這般做法,定然有極深的用心,貧道之意,就遵照他留言所示,追趕下去,以查究竟。」
一路之上,果然不時見到青雲道長留下的指標暗記,走的盡都是荒涼小徑。青雲道長每次留言之中,都再三相囑不要逼行過近,鬧的幾位久歷江湖的老手,也有些莫測高深。
天星道長啊了一聲,道:「原來是這麼回事?」
他忽然變的異常豪邁合作起來,相度一下懸崖的形勢,竟然領先,一躍而下,遇到無處落足的峭壁,就施展壁虎功,游牆而下。
張雁怒聲接道:「家師的武功,豈會被一條巨蟒所傷?老前輩且莫要出口傷人。」
張雁道:「晚輩看的極是清楚,決錯不了。」
張雁道:「家師這留示之上,說的甚是詳盡,他被冥嶽中一個妖女箝制,同往血池尋寶……」
大愚禪師似是被石三公說的怦然動心,長長歎一口氣,接道:「事情果真如石老前輩所料,只怕少林寺早已化作劫灰了。」
張雁道:「這個,倒未提過。」一面答話,一面放腿向前奔去。
張雁道:「多謝老前輩的關懷。」也不謙遜,抓住絲帶,向峭壁下面游去。
只見張雁蹲在一座大岩石下,望著一個高可及人的山洞出神。
天星道長道:「曹道友預言不錯,此事必得早作一番安排,免得臨時引起爭執……」
一股陰寒的冷風,迎面吹襲過來,火摺子一晃閃熄,石洞中陡然又恢復了原有的黑暗。
天星道長看他忽然凝神而立,發起呆來,心中甚感奇怪,忍不住低聲說道:「張賢侄,可是發現了什麼難題麼?」
曹燕飛高聲問道:「張賢侄可是找到了令師留下的暗記麼?」
那黑衣瘦小之人,舉劍一封,竟然又硬接了天星道長一招,雙劍相觸,又是一聲金鐵大震,兩人都被震的向後退了一步。
這一陣猛攻,威勢果是強大無比,那黑衣瘦小之人登時被罩在一片劍光之下。
石三公道:「既不許咱們追迫過近,出手相救,難道他們繞行十年,咱們追隨十年不成?」
天星道長低沉的喝道:「快些靠到壁間,閉住呼吸。」
天星道長接道:「此刻寸陰如金,咱們得快些走啦。」
石三公探頭一望,只見立壁峻峭,懸崖千尋,這是條形勢異常險惡的深谷,隱隱可見谷底嶙峋聳立的怪石,不禁一皺眉頭,道:「令師留下的路標不會錯麼?」
曹燕飛冷笑一聲,道:「石老前輩,虧你想得出這等好主意,怎麼自己不出手呢?」
石三公笑道:「如若老朽出手,只怕要引起天星道長的不滿。」
張雁不願在這些武林高人面前示弱,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奔行,飛躍於絕峰亂石之間,一口氣奔行了二十餘里。
耿震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兄弟極贊同石兄之見。」
曹燕飛奇道:「這如是一條巨蟒,怎的停在那裏不動。」
童叟耿震一皺眉頭,目注張雁,冷然說道:「待見到青雲道長之時,老夫定要質問他一個放縱門下之罪。」
好在這時候群豪都變的十分耐心,無人再催迫於他,老而性急的石三公,此刻卻變的十分柔和,不時低聲對張雁說道:「你慢慢的找吧,不用心急,反正我們也沒有其他的事。」
穴洞中低沉的氣壓,顯然已使這幾個修為深厚,武功卓絕的當世高手,有些神志反常。
張雁沉吟了片刻,肅然說道:「諸位老前輩但請相信晚輩,如若晚輩帶錯了路,空勞諸位往返,願在諸位面前橫劍濺血一死。」言來充滿自信。
只見一塊兩尺見方的絹帕之上,正中處塗了一片鮮血。果然,在這一方白絹之上,留下了青雲道長極詳盡的說明。為了加強這絹帕被人發現的機會,他在白絹中間,塗上了鮮血。
張雁搖搖頭,道:「洞穴中如此黑暗,目難見物,豈是容易找到的麼?」
張雁正想反唇相譏,忽聽天星道長冷哼一聲,道:「石老前輩乃雪山派中僅存的前輩人物,論輩份還高過你的師父,責罵你幾句,那也是應該之事,哼!沒有教養!」
原來一路之上,每隔三十里左右,就可看到青雲道長遺留下的暗記,但自進入了山區之後,連走了五六十里,張雁還未找到師父留下的路標指向,但他為了取信於天星道長等人,每行上三十里時,必然要裝作著發現師父標記,蹲下身子,默查一陣,才起身趕路,但他心中卻是急如火焚,又不敢說出口來,只有一味放腿趕路,免得天星道長等盤問於他。
石三公自覺孤掌難鳴,只好點頭說道:「諸位既然都有同見,老朽自是不便堅持異議了……」他惡毒的望了張雁一眼,接道:「此等重大之事,甚望你不要弄錯才好。」言下之意,無疑警告張雁,如若此事不確,必將施以重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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