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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雪玄霜

作者:臥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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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劍氣柔情

第五十七章 劍氣柔情

白衣少女道:「自然是真的了!」
白衣少女道:「那就大不相同了,你仍然能記起往日之事,但那經脈收縮的疼苦,卻不是任何人所能忍受,每隔兩個時辰,必須我施展手法,疏通你閉塞的穴道一次,要不然湧血漸增,疼苦隨加,全身的經脈,隨同收縮,生生把人疼死!」
梅絳雪忽然一躍而上,一腳踏在童叟耿震的前胸之上,冷冷說道:「這滋味怎麼樣?」
石三公道:「大丈夫可死不可辱,我等雖為姑娘施出奇奧的手法,點傷了經脈,受你箝制,但我等都是武林中極有身份之人,日後傳到江湖中不但留人笑柄,而且已無顏再在江湖之上立足了。」
只聽紅衣少女咯咯大笑道:「你可是擔心傷了她麼?」說笑之間,嬌軀一轉,人已欺到了方兆南的身前,拂塵一揮,抽在方兆南的身上,登時碎衣橫飛,鮮血淋漓。
薄紗美婦怒聲喝道:「他現在還活著麼?快帶我去……」說到「快帶我去」,突然住口不言。
藍衣少女只覺一股寒意,由心底直泛了上來,說道:「師父,師父,弟子容色已為師父用藥物控制,難道師父還不放心麼……」
其實他被葛煒層出不窮的奇奧拳掌,鬧的十分頭疼,全憑深厚的功力,穩健的拳勢,鬥成不勝不敗之局。
只聽那白衣少女嬌脆冷漠聲音,說道:「你心中服了麼?」
梅絳雪道:「但活的梅絳雪已不是冥嶽門下了……」
梅絳雪玉掌一揮,應手擊出去一股強凌的暗勁潛力,燃燒的藍焰,一閃而熄。
只聽噹的一聲,曹燕飛手中的長劍,突然脫落地上。
梅絳雪道:「量你也看不明白,但那圖上的謁語,你總該記得了……」
薄紗美婦打量了甬道形勢,不禁一皺眉頭,心中暗暗的忖道:這甬道也不知有多長多遠,亦不知多少彎轉,他們每次都借那轉彎處,憑險相抗,一路打去,不知打到幾時,看來不下毒手,只怕有幾場惡戰好打……
方兆南道:「血肉之軀,怎能不疼,不過,你不用為我擔心,我還能支撐得住。」
曹燕飛只覺她疾快輪轉的身法,凌厲、詭奇的掌指,飄忽不定,自己空有長劍在手,竟有著無法施展之感,心頭大為驚奇,暗暗忖道:這是什麼武功,生平從未見過。
紅衣少女道:「三師妹心地如昔,仍然是歹毒絕倫。」
隱身在石壁旁側暗影處的葛煒,突然揚手一記無影神拳,直劈過去!
葛煒已對那白衣少女生出戒心,發出一記無影神拳之後,立時疾撲而上,左手一招「河嶽流雲」,劃出一串指影,右手一記「冰河開凍」,打出一股凌厲的拳風。
只聽一個嬌脆的聲音喝道:「不許妄動。」一陣咯咯大笑聲,使緊張的氣氛,暫時消減不少。那嬌脆之聲,重又響盪在石道中道:「雪兒,你居然還活在人世之上,因禍得福,進入血池。」
陳玄霜黯然說道:「他雙肩後背,皮開肉綻,傷的已經很重,那還能再禁得起,我求求你讓我替他挨吧……」
石三公、曹燕飛、耿震,只聽得打了一個寒顫,垂頭不語。顯然,這三個自負極高的武林高手,已屈服在梅絳雪的威迫之下。
另一人雖然眼看同伴亡命劍下,但卻似仍無畏懼之心,仍然疾快的向前衝去。
步履聲倏然而住,石室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滿臉污灰,身材嬌小的黑衣人。
薄紗美婦暗暗吃了一驚,忖道:這山腹密洞之中,那來的這多高手,需得先傷他們兩個,以挫敵方銳氣。
狂吼的陰風,威勢漸減,似是就要停止下來。
她這武功十分詭奇,擒拿手法之中,混入了斬經截脈的手法,迫的對方手中劍法,施展不開,不足十合,那黑衣人被迫的節節後退。
薄紗美婦,氣的臉色鐵青,怒聲說道:「膽大賤婢,只要你被我捉到,非把你碎屍寸斷不可!」
梅絳雪淡淡接道:「當真麼?」
唐文娟呆了一呆,兩行瑩晶的淚水,緩緩滾下玉頰,慢慢的張啟了櫻口。
這一路之上連番惡戰,都由陳玄霜單獨出手對敵,她劍招精奇,連戰皆勝,紅衣少女默查她武功、劍路,不論功力、變化,都不在自己之下,估計足可和梅絳雪放手一戰,當下冷哼一聲,說道:「你不念咱們同門姐妹情意,那也怨不得我這作姐姐的心狠手辣了……」回顧了陳玄霜一眼,接道:「你替我出手教訓她一頓。」
梅絳雪冷冷說道:「你先把他們的索繩解下來。」
白衣少女道:「是你自己選擇的。」隨手兩指,點了她兩處穴道,然後解開繩結,放了三人。
梅絳雪冷冷的瞭了那紅衣少女一眼,道:「告訴你也不妨事,你既能找到血池中來,想必已見過那血池圖了。」
紅衣少女先是一怔,繼而笑道:「三師妹看去雖然冷若冰霜,但內心之中,卻是熱情如火。」梅絳雪任她取笑,一言不發。
突見人影一閃,疾快的向火把衝去。
只聽一聲斷喝,遙遙傳了過來,打斷了紅衣少女未完之言。隨著那聲斷喝,梅絳雪的嬌軀,忽然一震。
紅衣少女笑道:「師妹的奇遇,當真是叫人羨慕的很……」長長歎息一聲,接道:「江湖上盛傳羅玄功參造化,機智回天,師妹得他收入門下,自是獲益非淺……」
梅絳雪回顧了石三公等一眼,道:「我再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機會,如果你們自信能夠忍得下傷勢發作之苦,不畏死亡,儘管請便,留此石室也好,離這石室也好,我決不出手干涉,如是自知難以忍下,那只有跟著我走了。」也不讓三人答話,放步向前行去。
這一招交接之下,顯然那藍衣少女的武力,吃虧較大,功力不敵。
梅絳雪冷冷說道:「小妹耳朵不聾,二師姐有什麼話站遠點說,也是一樣。」
轉眼望去,只見葛煒已和石三公打入了緊張關頭,雙方拳掌交錯,激烈異常,看情形,一時之間,還難分出勝敗。倒是自己和耿震聯手之勢,反而落在下風,被那白衣少女詭奇的掌指手法,迫的還手無力。
白衣少女一陣驚異過後,又恢復了那冰冷的神情道:「可是二師姐麼?」
薄紗美婦說道:「哼,你竟敢和我談起條件來了。」
梅絳雪心中大感奇怪,眼珠兒轉了兩轉,說道:「什麼人在和大師姐等動手?」
石三公道:「藥物之用,非關謀勇,老夫雖有視死如歸的豪氣,也不能服用此藥。」
曹燕飛看了石三公和童叟耿震一眼,仍然凝立不動。
梅絳雪道:「你從那裏收羅了這多高手?」
曹燕飛雖然冷傲,但處在此等情勢之下,亦不禁為之氣餒,搖頭歎息一聲,說道:「這等求生不能,求死難償的情景之下,本座不得不屈就於你的威權之下……」
薄紗美婦一掌擊退強敵,回顧唐文娟微微一笑道:「娟兒,快衝過去。」
這是個異常微妙的局面,石三公和耿震心中很明白青雲道長和方兆南等,都被那紅衣少女用什麼藥物或手法尅制,是以不敢抗拒那紅衣少女之命,方兆南和青雲道長,將己比人也想到了石三公和曹燕飛等為人所制,無能反抗。
薄紗美婦鬆開了唐文娟的腕穴,素手一揮,低聲喝道:「衝過去。」
紅衣少女內心雖然畏懼異常,但她表面之上,卻勉強裝出鎮靜之容,說道:「如若師父當真找入這石室中來,也不至我一人受害……」偷眼看去,只見梅絳雪神情漠然,渾如未聞。
梅絳雪道:「見過了,承他老人家的錯愛,已把我收歸門下。」
梅絳雪冷森一笑,默不作答。
忽聽方兆南大聲喝道:「霜妹,快退回來。」
薄紗美婦似是對那藍衣少女之言,甚感嘉許,一面點頭,一面笑道:「雪兒,你過來,我要考究你一點武功,如你能答得出來,那就證明你確然見過他了。」
那薄紗美婦似是已忿怒至極,伸手由隨行大漢手中搶過一個火把,素腕一揮,投住那彎轉的甬道中。火光熊熊,登時照了那甬道中的暗影。
曹燕飛目睹耿震已難再事招架,如若再不出手,不出十合,耿震勢非要傷在那白衣少女手下不可,雖然石三公和耿震心地陰險,對自己另有用心,但一路行來,不無患難與共之感,當下一揮長劍疾衝而上。
忽見那急轉出室的紅衣少女,重又急快的奔了回來,滿臉惶急之色,說道:「三師妹,不得了啦!」
一代梟雄的冥嶽嶽主,突然長長的歎了口氣,道:「也許會被她不幸言中。」
石三公立時出手,一語不發,揮掌攻去。
但那白衣少女倒是毫不放在心上,素手揮展,一指點出。
那黑衣人嬌小身軀突然向後一縮,隱失不見。
薄紗美婦冷電般眼神,緩緩由那群排列整齊的大漢臉上掃過,道:「這些人,應該一個個恨我甚深,可是他們又為什麼不會背叛我呢?」
白衣少女道:「我所見過的慘酷之事,比起我這等手段,何至殘忍百倍。」
曹燕飛翻腕抽出了背上長劍,但卻凝目而思,不肯出手。
紅衣少女掄動拂塵,刷的一聲,抽在方兆南的左腿之上,裂衣碎飛中,皮肉又綻開一片。
白衣少女被他這一聲重咳呼叫,從沉浸的回憶之中驚醒過來,笑容一歛,又恢復那冷若冰霜的神情,說道:「你們可是自知無能抗拒了麼?」
梅絳雪道:「定然是你們入洞之時,留下什麼痕跡,被她追蹤找來。」
梅絳雪道:「咱們究竟那個被殺,目下還言之過早……」
只聽那白衣少女冷笑一聲,如影隨形般疾衝而上,葛煒只覺右手一麻,右腕脈穴已被對方扣住。一側觀戰的石三公等三人,也只看到那白衣少女手腕翻轉之間,竟然衝破了重重指影,扣拿住了葛煒腕脈。
她冷冷一笑,接道:「羅玄真身坐化之處,暗門隱密,機關巧妙,沒有我帶路,他們決難找到。」
葛煒道:「大丈夫一言如山,我已答應了受命於她,豈可出爾反爾。」呼呼兩掌,連環擊出。
紅衣少女高聲叫道:「三師妹,趁師父未到之前,咱們得快些走了。」
梅絳雪陡然收住了身子,揮手拍出一掌。掌力拍出,應手響起了一聲慘叫。
但見室中的光輝,逐漸暗淡下來,漸成一片墨漆,伸手不見五指。
梅絳雪道:「自然是不同了,說得好聽,梅絳雪已被你活活逼入火山之中,我能不死,那是我命不該絕,咱們的師徒情份,早已斷絕,現https://m.hetubook.com•com在的梅絳雪,早已和你不相干了……」微微一頓,又道:「如若說的難聽,我已是羅玄遺詔指定誅殺叛離他徒弟之人,哼!你別認為羅玄遺詔已經被你撕去,這個我早已有了準備,另有一份存著,一旦時機臨頭,我就要把這份遺詔展佈於天下英雖之前!」
薄紗美婦冷哼一聲道:「好哇,總有一天,我要你遍嚐三十六種苦刑,受盡人間活罪,然後,才把你亂劍分屍,斬作肉泥……」微微一頓,又道:「什麼條件,你說吧!」
方兆南長長吁一口氣,默不作答。
這幾句話,字字如鐵錘一般,擊打在那冥嶽嶽主的身上,不自禁的回頭望了那藍衣少女一眼。
石三公被她奇招所襲,迫的向後退了一步。
第四個人,蓬頭亂髮,鬚髯掩口,手中握著一根竹杖。
薄紗美婦冷笑一聲,揚手劈出了一掌。
那黑衣矮小之人,正是陳玄霜,兩人的武功,雖是一脈相承,同出羅玄一門,但那薄紗美婦的功力要比陳玄霜深厚甚多,手法亦較純熟,對敵經驗更較陳玄霜豐富甚多。
白衣少女冷漠的粉臉上,肌肉微微的顫動,顯然她內心正有著強烈的激動。
石三公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耿震的左臂,大聲喝道:「耿兄那裏不對……」話還未完,突然鬆手向後退了兩步。
藍衣少女冷哼一聲,大聲叫道:「你們暫時退下。」
她這話似是對石三公和耿震說,又似是對那隱失的黑衣人說,但這人人渴望得知底細之事,不論何人聽得,都將引起極大的好奇之心。
但聞衣袂飄風之聲,十幾條人影衝入了石洞中來。
薄紗美婦道:「一個人要變心時,縱然是鐵鎖加身,也一樣心懷二志,除非使她心神迷亂,忘卻了自己,你兩個師妹的前車之鑒,要我如何還能信得過你?」
梅絳雪一面暗中運氣戒備,一面放步向前行了數尺,說道:「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就讓你發一拳試試我功力,是否長進很大。」
那薄紗美婦動手三招,已迫的陳玄霜露出了敗象,心想十合之內,不把對方傷在掌指之下,亦可奪下她手中兵刃,那知情勢演變,大出了她意料之外,十合之內,不但未能傷得敵人,而且強敵反有愈戰愈勇之勢,心頭大是驚奇。
葛煒應聲而上,揮手一拳,劈向石三公,石三公左手急施一招「拒虎門外」,封開了葛煒攻來的拳勢說道:「小兄弟,你發了瘋麼?」
唐文娟茫然一笑,舉劍護身,緩步向前行去。
那髮髯被削之人,略一猶豫,說道:「曹道友和兩位老前輩,不知進入這『血池』幾時了?天星道長大愚禪師都未來麼?」
只聽那尖厲的金哨之聲,此落彼起,混入嘯風聲中,不絕於耳。奇怪是那哨聲,一直停留一定的距離之外,未能接近石室。
那白衣少女忽覺一股暗勁逼到,心中吃了一驚,一面運氣抗拒,一面冷然喝道:「好啊!你還會無影神拳。」
石室外響起那嬌脆的女子聲音,道:「怎麼?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麼?」
忽聽石三公大聲,叫道:「青雲道長……」
石三公敞聲笑道:「曹掌門多慮了,咱們不會生擒她麼?慘刑相逼之下,還怕她狡賴不成?」
忖思之間,突然一個冷漠嬌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你們走完了這段甬道,就進入危險之境,天然的陰風烈焰,再加上羅玄精心佈置的埋伏,步步殺機,尺尺死亡……」
梅絳雪突然向那紅衣少女身前欺行兩步,冷冷說道:「咱們同門一場,我不願親手殺你。」
兩股潛力,撞擊在一起,激成一陣旋風。
兩人你言我語,格格不入。
一股強大的潛力,迎面直衝過來。
葛煒但覺她點來的一指,有如急瀑狂流,洶湧而來,而且攻襲之處,又似是非救不可,好像自己急急攻出的兩記絕學,完全失去了克敵之用,不禁心頭大駭,急急向後躍退數尺。
白衣少女道:「膽小鬼。」伸手點了石三公兩處穴道,又緩步走到了曹燕飛的身前,說道:「咱們同是女兒之身,我也不來難為於你,你自己選擇一條路吧!是服用這顆藥丸呢?還是和他們一般讓我點你少陰,少陽二經?」
紅衣少女急急接道:「這麼說將起來,師妹已經見過羅玄了?」
那嬌脆的聲音,笑道:「短短數月時光,別說你還未必已得到羅玄的遺物,縱然得到,也未必已有大成,我不信你真敢抗我之命……」聲音轉的一片冰冷,道:「你可知道抗違我令諭之人,所受的刑苦麼?」
夜暗之中,無法看清楚那薄紗美婦的神色,但見她雙目中閃動著光芒,顯然,內心之中,甚為激動。
薄紗美婦吃她言詞一激,怒火更熾,飛身一躍當先追去。她身法奇快,倏忽之間,已到甬道轉彎之處,身子還未停下,兩點寒芒,已然迎面襲到。
那薄紗美婦,緩緩伸出手去,說道:「你起來。」
只聽一聲尖厲的大叫,傳了過來,梅絳雪和那紅衣少女同時嬌軀一震,道:「大師姐受了傷麼?」
紅衣少女道:「三師妹放心,我不會讓他死去……」放聲大笑了一陣,又道:「以羅玄的遺物換得心上情郎,這交易豈能算不公平麼?」
曹燕飛愣了一愣,伸手接過長劍,緩緩向前走去。
梅絳雪突然轉過身去,兩道冷電一般的眼神,逼視在那紅衣少女的臉上,緩緩說道:「咱們同在師門之時,你武功就不如我,此刻你更不是我的敵手,哼!除非聽我之命,不然咱們就各行其是,互不相關。」
只聽那薄紗美婦森冷的笑道:「膽大的叛徒,你如一旦被我抓住,那就要你嘗試一下天下最為殘酷的毒刑!」
只聽砰然一聲大震,傳了過來,似是一件極重之物擊在石壁之上。
原來那嬌小的黑衣人,正是受那紅衣少女迷|葯暗算的陳玄霜,施展「傳音入密」之術,相詢方兆南,問那白衣少女是不是梅絳雪。
梅絳雪一聳柳眉,緩緩抬起頭來,自言自語的說道:「又是一夜當頭月,今天已是八月十五了。」
梅絳雪凝目尋思片刻,說道:「再過上一頓飯工夫,你們受傷經脈,即將開始發作,大禍就要臨頭,尤作痴人之夢,哼!當真是不知死活。」
這時,冥嶽嶽主,已然看出那向自己施襲之人,乃是一個身材極為矮小的黑衣人。那人身法靈活,一閃之間讓開了襲來掌力,長劍立時橫裏掃來,幽暗的甬道中,閃起了一道白芒。
那薄紗美婦沉吟了良久,突然回過頭去,冷冷的說道:「你帶我去見他吧!」
紅衣少女柳眉聳動,眼珠兒轉了兩轉,望著梅絳雪笑道:「三師妹,這些人可都是被你迫服下劇毒了麼?」
那白衣少女冷肅的臉上,突然泛現起驚愕,大聲喝道:「你是誰?」
要知這冥嶽嶽主,乃異常驕橫之人,生平之中,從未受到過這等詞鋒相對的諷譏,何況那人又一度是她門下弟子,往日在冥嶽之時,對她尊敬無比,此刻卻詞鋒爭抗,毫不相讓,一股激忿,化成熊熊怒火,在她胸中燃燒起來,探手入懷從蟬翼般的薄紗之中取出了一個玉瓶,倒出一粒紅色的丹丸,冷冷的對唐文娟道:「娟兒,把這粒丹丸服下。」
白衣少女一輪急攻,未能傷得葛煒,陡然向後退了三步,說道:「倒是未想到你的武功這等高強。」
但聞室外兵刃相擊之聲,一陣緊過一陣,而且聲音雜亂,已不是兩人相搏,似是已展開群毆群鬥的混戰局面。
紅衣少女低聲誦道:「三絕護寶,五毒守丹,陰風烈焰,窮極變幻……」
藍衣少女粉臉汗水滾滾,顫聲兒說道:「弟子,弟子……這一生一世,也不會離開師父一步。」
紅衣少女道:「難道你要我立誓不成?」
一陣紊亂的腳步聲音,和兵刃出鞘聲,震破石洞中的幽靜,對峙的僵局,已被打破,雙方都已經準備出手。
陳玄霜更是難以克制住惜憐之情,大喝一聲,撲了過去,抱住方兆南,熱淚泉湧而出,回顧那紅衣少女,道:「我替他挨打好麼?」
童叟耿震借勢欺上,一拳搗向後心,力道強猛,帶著呼呼嘯風之聲。白衣少女反臂一指,疾點而出,劃向耿震肘間「曲池穴」。
曹燕飛右腕疾向下面一沉,劍由下面倒翻而上,若點若劈的刺了過來。那知白衣少女扣向曹燕飛右手的五指,忽然一轉,竟巧快無比的抓住了曹燕飛的右腕。
石三公長長歎一口氣,道:「這等事情,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白衣少女目光一掠石三公和耿震,道:「你們是想死呢?還是要活……」
梅絳雪冷冷一笑道:「出了這石室之後,到處都將充滿著死亡,除我之外,你們誰也沒法能保護自己的安全。」
雙方相對而視,但卻彼此不發一言,局勢在沉默中,形成了一種緊張局面。
陳玄霜怔了一怔,收劍說道:「為什麼?」
轉角暗影中,傳出了梅絳雪的聲音,道:「你既然是羅玄的門下,當該知道經脈受到封閉的滋味如何了。」
紅衣少女道:「大師姐心地狠毒,先因絳雪師妹身受師父寵愛,曾經暗中和我商量,要設法把你制於死地……」
只聽那紅衣少女高聲對陳玄霜道:「你走在最前面。」
薄紗美婦反應靈敏無比,向前奔行的身子陡然一收,人已躍退七八尺遠。那刺來長劍,也陡然收了回去。
那劍勢不但來的迅快,而且變化奇奧絕倫,當先一人來不及出刀封架,劍勢已到,只聽一聲慘叫,攔腰被斬作兩斷,鮮血噴射,屍體橫倒。
這時,那藍衣少女卻突然加快了腳步,行到薄紗美婦身側,低語了一陣。
只見她手中橫著一柄長劍,兩道銳利的目光,不住在幾人身上打量。
石三公道:「我等身中蜈蚣之毒,承姑娘相救,我等感激不盡,但姑娘要我等聽命於你,身受奴役,此乃何等重大之事,就我等在武林身份而言,縱然身受百刀橫戮之苦,亦不能聽命姑娘奴役。」
她微微一頓,又道:「只要你能帶我找到羅玄的遺物,未嘗不可將功折罪。」
梅絳雪緩緩背過身去,答非所問的說道:「二師姐叛離冥嶽之時,可帶有甚多隨行的高手麼?」
梅絳雪怒道:「你笑什麼?」
紅衣少女目光一轉,高聲說道:「師妹不要妄想救他,或是暗算於我,只https://m.hetubook•com•com要你一擊不中,我要他立時在……」
耿震吃了一驚,道:「姑娘且慢,在下答應就是。」
但那薄紗美婦卻是愈打愈覺不對,愈打愈是驚奇,只覺她劍勢變化路數,和自己完全相同,極似出於羅玄一門,當下疾發兩掌,迫退了陳玄霜,喝道:「住手!」
方兆南欲待出言阻止,但因被那紅衣少女扣緊了脈穴,無法開口。
曹燕飛接道:「服藥傷經,各極其毒,你的心當真是夠狠了。」
藍衣少女緩緩伸出手去,道:「師父明察……」
緊扣方兆南脈穴的紅衣少女,突然鬆了扣住方兆南的脈門的右手,輕輕歎息一聲,附在方兆南耳際說道:「這一路之上,委屈了你,並非出於我的本心,實是情勢所迫,勢非得已。」
陳玄霜長劍一揮,刷的一劍,又向梅絳雪刺了一劍。
曹燕飛長歎一聲道:「那你就點我少陰,少陽兩脈吧!」
他口中雖然說的聲如洪鐘,但是心中卻是感覺出情勢不對,只覺此女出手武功,似是自成一格,凌厲中,含蘊著巧妙的變化,實使人防不勝防。
陳玄霜冷冷喝道:「走開去。」反手一劍,直劈過去。
方兆南長長歎息一聲,道:「陳老前輩去世之前吩咐了我們一件事,師妹可忘懷麼?」
白衣少女嬌軀一閃,閃開劍勢,冷冷說道:「很好,很好,我所學成幾種武功,還不知威勢如何,他一個人也非我之敵,你們聯手而戰,倒可以給我一個試驗的機會了。」說話之間,身法忽變,白衣飄飄,疾轉在兩人之間,掌拍指點,詭奇絕倫。
只聽童叟耿震冷哼一聲,全身突然打了一寒顫,似是陡然間被人重擊一拳,全身站立不穩搖搖欲倒。
冥嶽嶽主一生之中甚少受人暗算,那裏吃過這等大虧,身子一落實地,立時揚手一掌,直向葛煒的停身之處拍去。
這是一幅師徒相殘的悽涼畫面,但環守在周圍之人,卻沒有一個為之動容。原來這些人一個個都服過了迷亂神志的藥物,心中早受控制。
白衣少女纖掌將要觸及他前胸之時,陡然收了回來,怒聲喝道:「你可是認為我不敢殺你麼?」
白衣少女笑道:「那不要緊,我有一種極為歹毒之藥,只要給你們服用下去,你們不但要永遠受我奴役,而且人也變得渾渾噩噩,喪失了所有記憶,忘去羞恥之心!」
梅絳雪默然不語,目光凝注在那紅衣少女的臉上,眉宇間逐漸透出殺機。
此女每一出手,都和一般武功手法,大不相同,點穴斬脈,攻人必救。一擊之下,耿震亦被迫退了數尺。
四目相對,互注了良久,仍是那紅衣少女當先開口道:「唉!絳雪師妹,自你在師父逼迫之下,投入那火山口中之後,姐姐無時不在祈求皇天,幫助師妹脫險,果然師妹福大、命大,安然無恙……」
方兆南仰天大笑,道:「為千百武林同道請命,方兆南死而何憾?這區區一點皮肉之苦,豈會放在我的心上?」
曹燕飛道:「如若咱們一旦把她殺死,等一會傷勢發作起來,那個解救咱們?」
白衣少女初聞那大震之聲,不禁微微一愕,但一瞬間,又恢復鎮靜之容,淡淡說道:「不要緊,那石門堅牢得很,用不到諸位費心。」一面伸手入懷取出一個玉瓶,拔開瓶塞,倒出來三粒紅色藥丸,托在掌心之中,說道:「這些紅色藥丸,名叫『散魂丹』,服用之後,就要喪失記憶,當今武林之世,不知有多少高手,被迫服下此丸,服役冥嶽,你們如若不信,那就不妨試試?」
薄紗美婦冷笑一聲,道:「好啊!你當真敢抗拒我的令諭了?」
只聽那薄紗美婦怒聲喝道:「賤婢找死!」縱身一躍,直撲過來。
那紅衣少女冷哼一聲,道:「鬼鬼祟祟的談些什麼?」
紅衣少女臉色一變,沉吟了一陣,緩緩說道:「師妹可算過離開師門的時間麼?」
那藍衣少女右手翻腕,拔出背上寶劍,左手一揮,高聲喝道:「快追上去。」隨著那揮動的玉手,立時有幾十條人影,疾快的向前奔去。
聲音異常熟悉,那薄紗美婦一聽之下,立時辨出是梅絳雪的聲音。只覺一股怒火直衝上來,厲聲接道:「賤婢為什麼不敢和我照面?」
白衣少女答非所問的說道:「你們想好了沒有?眼下強敵已然逼近室外,如若你們不願助我,我也不勉強你們。不知什麼人,洩漏了這血池之秘,近日之內,已有甚多高手,進入這血池之中,這座隱密的山腹石洞之中,即將展開一場勾心鬥角的殺戮……」
心念轉動,奇學突出,左手連發三掌,封住敵人退路,右手卻施展空手奪劍的奇奧招術,直向那黑衣人握劍右腕之上扣去。
梅絳雪仔細看去,果然發覺這四人之間,被一條極細的索繩,縛連在一起,當下冷笑了一聲,道:「方兆南。」
幾十個勁裝大漢,應了一聲,齊齊退到那藍衣少女的身後。
曹燕飛道:「如若你點傷我少陰,少陽二經呢?」
石三公道:「眼下的情勢很明顯,姑娘獨得了羅玄遺物,已變成眾矢之的,連你那位師姐,也同樣有著算計你的用心,你一人武功再高,也難獨撐大局,應付群雄……」
那紅衣少女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方兆南的左腕,迫使行血返向內腑攻去。
石三公暗暗罵道:那女娃兒,當真是冷漠的可以。當下重重的咳了一聲,道:「我等相商之意,是想請姑娘……」
一股強大的勁力,應手而出,直向那黑影撞了過去,她內功深厚,發出掌力非同小可,何況這一掌又是蓄勢而出,那衝向火把的黑影,剛剛奔到火把跟前,薄紗美婦發出的掌力已到,向前奔衝的身子,陡然向後倒飛過去。
忽聽一陣狂風呼嘯,怒濤海潮般,震人心神,打斷了方兆南未完之言。
梅絳雪冷笑一聲,道:「你撕了又有什麼用?那白簡之中的每字每句,都已經深深的崁在你的內心之中。」
梅絳雪突然一揮素手,道:「二師姐。」
耿震只覺那受傷的經脈之處,湧積的氣血,忽然一暢,疏散開去,傷疼立止,霍然挺身而起。
她似是已消失了反抗的能力,聽任冥嶽嶽主的擺佈,其實她腕脈被扣,縱然有拚命之心,也是無反抗之能。
白衣少女回顧了葛煒一眼道:「你不要動,那石門堅固得很,他們敲打三日五夜,也是沒用。」緩步走近石三公等停身之處,探手一把抓起了童叟耿震的耳朵,說道:「你比他們先醒,就請先服此藥吧!」
梅絳雪道:「怎麼樣?」
梅絳雪迅快的移動嬌軀,拍活了曹燕飛和石三公的傷穴,說道:「這一次只不過暫讓你們受點教訓,嘗試一下滋味如何,除非你們有勇氣能在受傷經脈第二次發作之前,先行自絕一死,血肉之軀,決難忍受得這等痛苦……」微微一頓,目光緩緩由石三公,曹燕飛等臉上掃過,冷峻地接道:「這傷勢發作時,一次比一次利害,下一次你們感受到的痛苦,更強烈過這次感受的數倍。」
紅衣少女道:「師……父……」
只見那薄紗美婦右手一揮,一粒紅色的丹丸,落入了唐文娟的櫻口之中。
雙方在沉默中對峙,形成了風暴前的緊張。
方兆南突然接口說道:「梅姑娘,羅玄遺物,關係著武林劫運何等重大,所得非人,那還得了……」
梅絳雪道:「三十年風水輪流轉,此一時,彼一時,你到底是答不答應?」
那嬌艷毒辣的紅衣少女,突然變的畏怯起來,歎道:「如若咱們被師父抓了回去,勢必將遍經三十六種殘酷絕倫毒刑,然後,容色萎枯,變成了一個又老又醜的女人……」忽然心中一動,急道:「師妹,你該已過了那保容丹有效之期,怎生仍然是這般麗質依舊,嬌艷如花?」
梅絳雪星目轉動,冷冷掃瞥了石三公一眼道:「你笑什麼?」
石室外傳過來一陣嬌笑之聲,道:「究竟一起長大,情逾骨肉的好妹妹,還可以聽出來我這做姐姐的聲音。」
藍衣少女急急垂下手中長劍,撲身跪到地上,道:「師父,弟子身受師父教養之恩,此生一世,決不敢妄生二心……」
那藍衣少女突覺心中一寒,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說道:「師父千萬不要中了三師妹的挑撥離間之計。」
紅衣少女道:「三師妹,大師姐負傷退去,只怕師父即將隨後趕到。」
石三公輕輕咳了一聲道:「有人來了,姑娘如若能釋放我等,我等極願和姑娘共禦強敵。」
曹燕飛飛轉頭望去,只見一個頭髮蓬亂,衣僅蔽體之人,正睜著一雙眼睛望她,正待出言相詢,忽聽那細微的聲音,重又傳了過來,道:「我被那妖女削去了頭髮鬍鬚,擺佈成這等模樣,此事還得請曹道友暫時守密。」
唐文娟左掌一揮,拍出一股掌風,疾向那擊來的暗勁之上迎去。
白衣少女道:「我相信你的話,字字出自肺腑。」鬆開了葛煒腕脈,轉身走到石三公跟前說道:「你們三個人想好了沒有?」
突然間,由那轉彎的暗影中飛出一股暗勁,正擊在相距那彎道最近的一個火把上,火把應手而熄,方圓丈餘之內,陡然間伸手不見五指。緊接著響起了一聲慘叫,那手執火把的大漢,應聲栽倒地上,顯然,他已被暗器所傷。
白衣少女冷笑一聲道:「我早就料到了你們要作困獸之鬥,哼!果然不出我的預料。」言談之間,纖指隨手掃出,迎向石三公腕脈掃去。
梅絳雪輕輕的歎息一聲,道:「咱們師徒之情已絕,你不用再哄騙我了。」
不知從何處反射入一片清輝,照的景物清晰可見,從那黑衣人垂肩的長鬢上,可辨出那是個女人。
梅絳雪淡淡說道:「你不肯解他身上索縛,可別怪我不念咱同門姐妹之情了。」
薄紗美婦笑道:「我如早讓梅絳雪服下控制她心神的藥物,她也不會背叛我了。」
曹燕飛輕輕咳了一聲,表示已經聽到。
只聽那藍衣少女嬌聲喝道:「快些燃起火把。」
只聽紅衣少女嬌聲說道:「好妹妹,咱們該走了吧?」
白衣少女道:「哼!我不怕你不答應。」邊說右手連揮,點了耿震身上兩處穴道,又緩步走到石三公身前說道:「你有沒有勇氣服用這顆藥丸?」
忽聽一聲震耳欲聾的山石撞擊之聲,傳入耳際,緊接著一片軋軋之聲,連續不絕hetubook.com.com
那紅衣少女似是已沉不住氣,突然轉身,奔出室外。
但聞那蓬蓬大震之聲,連續數響,顯然室外之人,大有發誓必破此石室的決心。
白衣少女冷峻的目光,掃掠耿震和石三公一眼,道:「來人已經闖入石室,可惜他們來晚了一步,已難再見羅玄之面了……」
白衣少女這奇奧的劍法,已使老奸巨猾的耿震,覺出了情勢嚴重,如若再讓她攻來幾劍,自己極可能傷在她長劍之下,當下大聲說道:「姑娘暫請住手,有事從長計議。」
紅衣少女冷冷說道:「我可以立時把他置於死地。」
第三人的形狀,極是奇怪,身上的髮髯,似乎都已被人剃去,只留下短髯、短髮,滿臉油污,一時之間,群豪竟然看不出他是何人。
陳玄霜初和這等強敵相搏,而且又一直處在劣勢之下,全心全意的封解對方的攻勢,來不及多想其他之事,雖然在相搏過程中,彼此都用了甚多相同的武功,仍不覺到。
忽然那石室之外傳過來一陣嬌脆的笑聲,道:「是三師妹麼?你沒有死啊!」
那知葛煒乖巧無比,發出一記無影神拳之後,立時躍避開去。薄紗美婦發出的強烈掌力,正擊在石壁之上,激起一股強風,反彈了回來。
方兆南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低聲說道:「師妹。」
這幾句話,在此時此情中說出,聽在唐文娟的心中,每字每句,都如鐵錘利劍般,敲打在她心上,一縷反抗的意念,油然而生。
梅絳雪冷冷答道:「什麼事?」
凝目向那枚暗器望去,只見那跌落在地上的暗器,形如竹葉,長約三寸,尖端兩面鋒刃,似刀非刀,似箭非箭。
梅絳雪道:「你不過貪圖羅玄遺物,我帶你去取就是。」
那白衣少女動人的笑容,葛煒不由看的一呆,竟似忘了在和人動手相搏,對方的掌勢將要拍中前胸,仍然不知閃避。
陳玄霜只覺一股激忿之情,由心底直衝上來,長劍一揮,疾向那紅衣少女刺了過去。
一側轉角處,傳過來梅絳雪冷冷的笑聲,道:「唐文娟,你只要服用下嶽主手中的藥物,立時將變成了一個渾渾噩噩的人,不知生死,心神受制,和那些鬼形怪人一般,說不定嶽主還要替你畫上一副鬼形怪臉,和那些心神受制的人一般模樣,那當真是生不如死了!」
石三公大聲叫道:「曹掌門,咱們在毫無抗拒能力之下,被她點傷穴脈,難道還要和她講什麼規矩不成,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紅衣少女道:「不是師妹提起,愚姐倒是忘了告訴你啦,我收羅的屬下三人,其中還有三師妹的心上情郎……」
梅絳雪冷漠的臉色上,泛現出一抹憐惜,櫻唇啟動,欲言又止。
梅絳雪一皺眉頭,道:「叫的這般親熱,也不覺著肉麻……」
忽聽一陣尖銳的金哨之聲,混入那狂嘯的陰風聲中,傳了過來。
緊依梅絳雪而立的葛煒,突然向前移動一下身軀,低聲的說道:「姑娘,咱們可要出手麼?」梅絳雪敏感的回顧葛煒一眼,果見他雙目中流露出無限情意,不禁一聳眉。
紅衣少女經過這一陣冷靜,惶急的心情,也似是平復了不少,長嘆一聲答道:「我雖未見到師父,但卻見到了大師姐,帶著不少高手。」
那身披薄紗的美婦,突然放步疾行,當先追了上去。
梅絳雪道:「哼!你雖對我有授技之恩,但那人已被逼入火山中,生生燒死……」
十餘年的積威,在唐文娟的心中,已樹立了無上的權威,不論她心中如何的怨恨,但一見到那森冷的目光,立時由心底泛起了一股寒意,使她顫慄、畏縮。
紅衣少女冷笑一聲,道:「你如是想讓他多活幾天,你就快些讓開。」
梅絳雪道:「大師姐敗退之後,必將歸告嶽主,她既然知道了進退之路,最遲一個時辰內就可趕到,你縱然拿到羅玄遺物,也難據為己有。」
白衣少女凝立不動,臉上又恢復那種冷漠神色,直待葛煒擊來的拳勢,將要擊中前胸時,才陡然向後一側嬌軀,輕描淡寫的避開了一掌,右手閃電而出,橫向葛煒腕脈之上扣去。
紅衣少女揚起的拂塵,陡然停了下來,笑道:「三師妹,可是要為他求情麼?」
她一向冷若冰霜,難得一笑,但偶而笑來,如花盛放,風情萬端,如酒醉人。
激鬥之中,忽聽那白衣少女冷哼一聲道:「你要小心了。」突然探手一把,直向曹燕飛手腕上扣去。
方兆南緩緩一點頭,仍是默不作聲。
陳玄霜勉強支撐到十合之後,心神忽然平靜下來,長劍大斬大封,竟把敗局穩住。
這時,梅絳雪等已然轉過一個彎子,那薄紗美婦追到那轉變之處,突見精芒一閃,一道寒芒,疾刺過來。
她微微一頓之後,又道:「我已設法解除護守這血池五毒的禁制,這山腹密洞之內,除了人和人之間的殺戮之外,又將加入了世上罕見的五種絕毒之物,參與這場混戰……」
那薄紗美婦,似是難再忍耐,怒叱一聲,揮手一掌,直劈過去。
她讓避的靈活和及時,出手反擊之勢,更顯迅快絕倫,葛煒幾乎被她一把扣住腕脈,被迫得疾快的向後退了兩步。
這石洞中雖然一片漆黑,但這群人個個都有著深厚的內功,目力超異常人,經過一小段時期之後,已隱約可見景物。
狂嘯的陰風,逐漸靜止了下來,幽暗石洞中,梅絳雪的一身白衣,極為刺目,那衝入洞中敵人,顯然都最先見到了她,數十道閃動的目光,大部凝注在她的身上。
紅衣少女目中稜芒閃動,一抹殺機泛現眉梢,冷笑一聲說道:「咱們同門學藝,武功同出一師,你會的也瞞不過我,我好意和你相商合力共禦強敵,你卻這般孤傲自居,答非所問,我雖有違師命私入血池,但尚未正式叛離師門,我只要拚受師父一頓責罰,協助大師姐把你生擒押回師門,豈不可將功折罪。」
那薄紗美婦見聞博廣,一看之下,立時認出那兩枚暗器,乃江湖上極霸道的「竹葉鏢」。
梅絳雪嬌軀疾閃,避開劍勢,目光掃掠了方兆南一眼,轉到曹燕飛臉上,道:「你出去接她幾劍。」
梅絳雪淡然一笑,伸出兩指,分點在耿震「藏血」「天戶」兩穴之上,然後在他背後「命門」穴上,拍了一掌。
剎那間,三人都發出痛苦的呻|吟,黃豆般大小的汗珠,滾滾而下,臉色脹紅,神情間流露出無比的痛苦。
梅絳雪道:「咱們早已義盡情絕,師徒之份早告結束,論身份,咱們已成為平輩論稱了。」
薄紗美婦怒聲喝道:「胡說,你不是還好好活著麼?」
薄紗美婦伸手接去,拆開封簡,凝目瞧了一陣,臉色突然大變,隨手把封簡撕的片片裂碎,投擲了一地。
石三公吃了一驚,低聲對童叟耿震道:「耿兄,這女娃兒的掌力,好生雄厚。」
輕微的步履聲傳了過來,一個身披薄紗,膚光奪目的美艷婦人,緩步走了進來。
這僵持延續約一刻工夫之久,那白衣少女突然一伸右臂,倒握劍尖把長劍送到曹燕飛身前,說道:「接著,過去守住石門。」
兩個面色蒼白的勁衣大漢,應聲而上,疾向前面轉角處,衝了過去。
白衣少女沉吟了一陣道:「你們三人,老奸巨猾,如何能夠和他相比。」
一直閉目不語的方兆南,突然一睜雙目,凝注在梅絳雪的身上,道:「這女人狡猾無比,豈可信任?何況羅玄遺物,關係重大,為我一人生死,拱手讓人,造成武林間一場浩劫,縱然當真能救得了我,那也是生不如死!」
梅絳雪心頭一震,道:「方兆南……」
但那施襲人亦非弱手,玉腕一挫,長劍陡然收回,借黑暗掩護疾快的向旁側讓去。薄紗美婦拍擊出一股掌力,正擊在石壁上,蓬然輕震中,迴力反蕩,激旋成風。
陳玄霜應聲而出,揚手一劍,直對梅絳雪前胸刺去。
梅絳雪冷冷的答道:「你如覺著留人笑柄,重過一個人的生死,那你只管死吧!在傷未發時,你們有能力選擇死亡,我不出手阻攔你們,也就是了。」
紅衣少女略一沉思,道:「大師姐既然出現在這石室之外,師父亦必隨來,如若咱們師姐妹之間,再不拋去昔年恩怨,合力拒敵,勢必將落得死無葬身之地的悽慘之局。」
只聽掌風輕嘯,那燃燒的火把,突然熄去,轉彎處,又恢復了一片黑暗。
童叟耿震雖已年過花甲,生平不近女色,但也為那白衣少女動人的笑容,震動心神,當下重重的咳了一聲,道:「姑娘……」
梅絳雪冷哼一聲,道:「不要說啦,你們想分得一些羅玄遺物,是麼?」
只聽一陣乒乒乓乓的裂衣綻肉之聲,倏忽之間,方兆南雙臂,兩肩之上,縷衣不存,鮮血淋漓。
梅絳雪冷笑一聲,又道:「你不用覺得難過,你這一生之中,不知已殺害過多少人了,哼!你對待把你扶養長大的師父,手段何等的殘酷,想己比人,就該不用難過了……」
白衣少女緩緩收回寶劍,仰臉望著室頂,口中喃喃自語,嘴角之間,笑意盈盈,似是忽然想到了得意之事。
薄紗美婦緩步緊隨唐文娟身後而行。
曹燕飛道:「服藥傷經,我都不清楚,你既然要我選擇,那就請將這兩種結果,講給我聽聽如何?」
耿震道:「老朽……老朽……」只覺受傷的經脈之處,有如千百條毒蛇啃噬穿行,一陣劇疼刺心,舌頭發硬,接不下去,只好不住點頭。
石三公收住大笑之聲,說道:「不瞞姑娘,隨同在下等進入這血池的人為數甚多,只怕是他們找來此地……」
只聽那白衣少女高聲對葛煒說道:「快些過來。」一面揮掌搶攻,迫退了石三公和耿震的夾擊之勢。
那飛躍而入的人影,也同時停了下來,重疊成數排,並肩而立。
梅絳雪冷然說道:「師姐過獎。」
白衣少女秀眉一聳,道:「他們擊中那石門外面的機關了。」
那紅衣少女眼珠兒轉了兩轉,緩步向前走來,一面笑意盈盈說道:「師妹反而因禍得福,進入這血池之中……」
這時,數十個冥嶽隨行高手,都已緊隨在薄紗美婦身後,轉過了彎道,火把耀射之下,只見四五條人影疾快的向前奔去,四五丈外,那甬道又向左面彎去。
但聞室外兵刃撞擊之聲,愈來愈是響亮,想那室外的激戰,定然異常猛惡,但冥嶽中的高手和-圖-書,似乎一直被擋在一定的地方,難越雷池一步。
冥嶽嶽主先是一怔,繼而冷笑道:「賤婢武功果然大有進境,竟然能閃開了我這一掌……」
白衣少女道:「不敢有勞師姐,我如要殺他們,一人之力已足。」
石三公呆了一呆,緩緩向後退了兩步,滿臉羞愧之色,垂首不言。梅絳雪的漠視和冷淡,使石三公預先籌思的狡謀,無法施展。
她微一停頓之後,又道:「如是要活,那就俯首聽我之命,如是你們自信能在這山腹密洞之中,生存下去,不畏這山洞中陰風烈焰,和護洞五毒,那就儘管請便……」
梅絳雪一雙秀目神光如電,嫩紅的雙頰,泛現出一片火紅,嬌軀微微顫動,顯然地內心的激動,已將至無法忍受之境。
梅絳雪道:「找來了,又怎樣?」
葛煒回顧了那白衣少女一眼,大步走了過去,站在她的身側。
葛煒只覺臉上一熱,揚手一拳,直擊而出。
但當她抬起頭時,目光和那薄紗美婦森冷目光相觸之後,那縷升起的反抗意念,立時極快的消失。
突見那身材嬌小的黑衣人,口齒啟動,但卻聽不到說的什麼。
只聽風嘯之聲重起,排山倒海一般的怒吼聲,如雷震耳,這一次的來勢,尤較上次兇猛。
石三公道:「日後在江湖之上,也好有個藉口。」
只聽那紅衣少女尖聲喝道:「住口!」手中拂塵,急運而出,正擊在方兆南後背之上,登時衣衫破裂,皮綻血流。
那兵刃交擊的響聲,突然停頓下來,石室外卻相繼響起了一串腳步之聲,走進四個人來。
那緊隨在唐文娟身後的薄紗美婦,也隨著推出一掌,她功力深厚,掌力後發先至,當先迎撞在那擊來暗勁之上。
只聽一聲尖厲的金哨聲,劃空而來,倏忽之間,已到了幾人身側。
紅衣少女拂塵一揮,架開劍勢,冷冷說道:「你可是想要他早些死麼?」淡淡一句話中,似是含蘊了無比的威力,陳玄霜一收劍勢,疾快而退。
梅絳雪凝神而立,若有所思,恍似未聞那紅衣少女之言。
暗影中寒光一閃,一道冷鋒直刺過來。唐文娟右腕一伸,護胸長劍,平平推出,只聽噹的一聲金鐵交鳴,那暗影中掃擊過來的長劍,登時被截作兩斷。
紅衣少女道:「不錯,方兆南,他早已被我施用藥物,控制了心神,為我所用……」
行進的群豪,陡然停下了腳步,各自運集功力,選擇了有利地形,蓄勢戒備。
冥嶽中人,連番受挫,激起那薄紗美婦的真火,舉手一揮,低聲道:「衝過去。」當先向前奔去。
只聽蓬蓬蓬三聲大震,石壁傳音,震耳不絕,打斷石三公未完之言。
但見火光一閃,片刻之間,亮起四五個強烈的松油火把,火焰熊熊,照的三四丈方圓內,盡都是一片通明。火光耀射之下,只見梅絳雪等一群人,已到了兩三丈外。
要知這無影神拳,發時無聲無息,冥嶽嶽主,雖然武功高過葛煒甚多,但這等毫無聲息的拳法,又在陡然施襲之下,那裏能夠防得,只覺一股潛力,陡然撞在前胸之上,向前疾撲的身子竟被撞的直落下來。
薄紗美婦確有過人的武功!左手一揮,推出一股潛力,逼住劍勢,右手疾快的拍出一掌。
白衣少女冷冷接道:「我不信一個人能忍得那等經脈收縮之苦,而且這等疼苦,與時具增,一次比一次來的利害,你如自信能夠忍得下去,那就不妨背叛我一次試試?」
陳玄霜略一沉思,道:「我想起來啦,可是要咱們到泰山絕峰,黑龍潭去見那位瞎……」
梅絳雪道:「怎樣?」
石三公眼看耿震和曹燕飛都停下了手,立時疾攻兩拳,迫退了葛煒,說道:「咱們停停再打。」
劍芒閃動,灑出了兩朵劍花,迫的梅絳雪,疾快的向後退了一步。
兩股暗勁,互撞一起,那藍衣少女突然向後退了一步,梅絳雪也似被人一擋,嬌軀搖了兩搖。
陳玄霜尖聲叫道:「不要打他。」返身奔來。
那身體嬌小的黑衣人,目光緩緩掃掠了室中群豪一眼,目光停留在梅絳雪的身上。
曹燕飛呆了呆,滿面羞愧之色,向後退了兩步,道:「本座生平之中會過無數高人,從沒有敗過一次,今日兵刃被奪,實叫人羞於再生人世。」
方兆南一面點頭,一面急急接道:「不錯、不錯。」打斷陳玄霜的話,不讓他再接下去。
說話之間,劍勢突然一緊,寒芒流轉,灑出了漫天劍影,童叟耿震立時被那繚繞的劍氣,迫的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紅衣少女拂塵揮動,打在方兆南後背之上,口中冷冷喝道:「我就不信你是鐵打的金剛之軀,」
紅衣少女心中一動,突然放聲大笑起來,聲音尖厲,繚繞在石室之中,歷久不絕。
語音未絕,石門口處,陡然出現了一個全身紅衣少女,右手握著一柄拂塵,背上斜背著一柄長劍。
梅絳雪道:「我瞧你們還不如死了的好,一了百了,不論有好多人罵你們,你們也聽不到了。」
白衣少女緊隨而上,借勢急攻,指點,掌劈,倏忽之間,連攻八招。
梅絳雪仰天大笑道:「怎麼你害怕了麼,哼!你可是當真要見他麼?」
紅衣少女道:「圖上線紋錯縱複雜,很難看懂。」
紅衣少女道:「唉!如若片刻間把一個美麗的容貌,變成了雞皮鶴髮,既老又醜,那當真是生不如死了。」
那薄紗美婦冷笑一聲,玉腕揮處,劈出了一股強厲的掌風,兩點寒芒吃那掌風一撞,立時跌落在實地之上。
紅衣少女臉色大變,急急說道:「師父來了!」
白衣少女冷然說道:「少說無用之言,你們服是不服?」
紅衣少女冷冷說道:「你大概認為我只有一人,人孤勢單,不足以和你分庭抗禮,哼!不是我誇口,只要師父沒有親臨,我一人手下的實力,就足以抗衡大師姐了。」
只聽步履之聲,自室外傳了進來,顯然,來人已經撞開了石門而入。
那紅衣少女目光轉動,打量了石三公和耿震的一眼,道:「這些人都是武林甚有身份的高手,個個老奸巨猾,可要我幫助你除了他們?」
只見那轉角處的暗影中,劍光一閃,一道寒芒,電射而出,疾快絕倫的橫向兩人斬來。
唐文娟一劍削斷對方兵刃,立時大邁一步,直向前面衝去。
藍衣少女道:「因為他們都被師父用藥物控制了心神,一個個失去主宰……」
陳玄霜拂拭去臉上淚痕,緩步走到了方兆南的身側,低聲說道:「師兄你的傷勢疼麼?」
曹燕眾道:「你的目的只不過想使我們聽命於你,受你奴役,你雖然點傷了我的經脈,但我們仍有著清晰的記憶……」
方兆南雖然全力忍耐,但仍然忍不下那行血返奔之苦,悶哼一聲,向後退了兩步。
葛煒隨著發出了一記無影神拳,應手響起了一聲悶哼!顯然,對方已有人被拳勢暗勁擊中。
突覺腕上一緊,脈穴已被那薄紗美婦扣住。只見那薄紗美婦仰起臉來,咯咯一陣大笑道:「娟兒,你當真不會生出二心麼?」
那一聲悽厲的哨聲,卻更顯得刺耳懾人。
這幾句話,說的大義凜然,只聽得石三公、曹燕飛、耿震一個個頰生愧色。
葛煒雙目神凝,盯注在那白衣少女的臉上,望了一陣,道:「好吧!我聽你之命就是,放開了我的脈穴。」
石三公忽然縱聲大笑起來。
這時,那狂嘯的陰風,威勢大減,但刺耳的金哨之聲,卻是愈來愈近,似已到了石室前面。
白衣少女冷冰冰的說道:「有勞二師姐掛懷了。」
只聽一聲嬌喘,和腳步移動之聲,混合傳了過來,顯然,那發掌之人,吃這薄紗美婦掌力一擋,站立不穩,不自主的向後退去。
紅衣少女微微一聳柳眉,似要發作,但她終於勉強忍了下去,說道:「絳雪師妹,我也被大師姐排擠出恩師門牆了!」
梅絳雪冷笑一聲,道:「有什麼不敢?老實說我不但已脫離冥嶽門下,而且還身懷誅滅……」忽然住口不言,探手入懷,摸出一封白簡,素手一揮,投了過去,說道:「你先瞧瞧這封白簡。」
驀然間,亮起一道藍色的火光,熊熊的燃燒起來,照亮了數丈內的景物。
紅衣少女道:「我勸你趁早打消此念,我如沒有防備,那還得了,你只要解開他身上索縛,管叫他立時橫屍當場。」
那紅衣少女的臉色,亦不禁為之一變,低聲說道:「三師妹,又有人來了,看來這血池之中,來人不少。」
她的美艷容色之上,永遠是一片冷漠,看不出喜怒之情,石三公等三個雖有著江湖閱歷,亦無法從她神色間辨別出一些虛實,不禁面面相覷。
轉彎處,傳過來梅絳雪森冷的笑聲,道:「你急什麼?咱們早晚總要有一場生死之搏,眼下還不到時候……」
紅衣少女冷厲的喝道:「站住,你可是妄想救他?」
薄紗美婦怒道:「你不是一樣背叛了我?」
梅絳雪冷笑一聲,道:「傷勢發作了,你們嚐嚐這經穴麻痺,行血受阻的滋味如何……」
白衣少女道:「說起來,兩件事都不好過。這藥物服下之後,立即失去記憶,神志迷亂,不服解藥,永遠受我奴役,但卻不會有痛苦的感覺。」
陳玄霜陡然停下腳步,兩行淚水,滾下雙頰,說道:「我一直聽你吩咐,為你拚命,為什麼你還要打他?」
薄紗美婦放聲一陣格格大笑,道:「雪兒,你不過和你的大師姐,功力悉敵,半斤八兩,難道還能是為師的敵手麼?」
匆忙之間,突覺頭頂一涼,寒芒掠肌而過,削落了一片頭髮。
只聽童叟耿震說道:「姑娘劍法的奇詭,確為老夫生平僅見!」
梅絳雪冷漠的神色中,亦泛起一縷輕淡的憂鬱,顯然,這位漠視一切事物的美麗少女,對於自己的美醜,亦有著極深的關懷。
陳玄霜拂拭一下淚痕,說道:「你可是叫我麼?」
梅絳雪早已有備,她掌勢一揚,立時縱身讓避開去,疾快的退到一丈開外,目光環掃石三公等一眼,道:「你們快些亮出兵刃,準備對敵,此刻形勢,萬分危惡,你們下手多存一分仁慈,即將減少一分生機,需知冥嶽嶽主的手下,個個都已服食藥物,不知生死為何。」
她乃一代掌門之尊,長劍被人奪去,不但個人感到無顏立足武林,感受之中整個點蒼一派,都蒙上了莫大的羞辱,當真有生不如死之感。
原來唐文https://www•hetubook•com.com娟手中的兵刃,乃得自方兆南之手青龍寶劍,鋒利異常,削鐵如泥。
事實上不讓她再謙讓,那藍衣少女早已暗中運聚了功力,蓄勢相待,梅絳雪還未停住身子,她已暗中發出,足以制人死地的指力了。
那知葛煒身負武功,異常龐雜,白衣少女攻襲之勢,雖然快速絕倫,但均被他奇出巧招,化解開去。
石三公望了那白衣少女一眼,說道:「姑娘,羅玄的遺體,當真的在這山腹密洞中麼?」
白衣少女長劍疾揮,刷刷兩劍迫的童叟耿震,打了兩個轉,一面冷笑說道:「你如想死,我也不阻攔於你,不過,我要告訴你,我奪你寶劍的手法,乃武林一代聖傑羅玄遺下的絕技之一,放眼當今武林,能夠破解之人,只怕也難找得出幾個。」
方兆南淡淡一笑,默然不語。
葛煒驚呼一聲:「冥嶽嶽主。」數月前冥嶽中一場兇殘的搏殺,仍在腦際間留下深刻印象,一瞥那美艷肅煞的氣度,立時認出了來的正是冥嶽的嶽主。
梅絳雪沉吟片刻,道:「好吧!我帶你去就是。」
梅絳雪略一沉吟,道:「要我帶你去見師父不難,但有兩個條件,你必須得遵守,不然,咱們寧願在此地作個了斷,我也不帶你去見。」
紅衣少女舉手理一理鬢前散髮,笑道:「師妹一向言出必踐,姐姐決不懷疑,只要我取得羅玄遺物,立時解開他身受禁制,解去他身上索縛。」
梅絳雪不容她把話說完,立時一掠向外衝去。
只聽那狂風之聲,愈來愈是兇猛,銳嘯刺耳,聲勢驚心。石三公、耿震、曹燕飛等,雖都是久在江湖上闖蕩之人,但也未聞過這等風勢,不禁為之色變。
梅絳雪早已蓄勢戒備,一翻手發出蓄聚掌心的內勁,擋開了藍衣少女點來指力。
但見曹燕飛,石三公齊齊的倒了下去,滿地翻滾起來,全身的衣服,亦盡為汗水所濕,六道眼光,一齊盯注在梅絳雪的身上,含蘊著乞救之情。
刺耳的金哨聲,也突然靜止了下,除了那強勁的陰風嘯吼之外,再也聽不到一點聲息。
石室中突然沉默下來,鴉雀無聲,凝目望著大開的雙門,石三公雙目亂轉,暗暗忖道:不知來人是不是天星道長。
只聽一聲慘叫傳了過來,一個人頭,疾飛而起,摔出了七八尺外,一具屍體,應聲而倒。原來,那藍衣少女率領之人,衝到那轉角之處,忽然飛出一支長劍,斜劈過來,斬去了一人的頸上人頭。
白衣少女接道:「我如不看你也是女人的份上,那裏還會和你這般商量。」
梅絳雪接口說道:「這就是那謁語所指的陰風了……」秋波電轉,環掃了室中群豪一眼,接道:「這陰風從每月十五夜子時吹起,連續有七日不絕,這山腹密洞之中,凡是可以通風之處,都吹著這冰寒刺骨的陰風,但這寒風經過燃燒不息岩漿之時,又變成足以灼燒致死的熱風,每當陰風吹起時,整個的血池中,到處充滿著死亡的恐怖!」
他回顧了童叟耿震一眼,接道:「如若姑娘能夠允准,把所得羅玄遺物,分給在下等一些,或是答應在下等參與機要,共研羅玄遺物,我等自當竭盡所能,相助姑娘,合力迎拒強敵。」
原來陳玄霜妒忌之心甚重,雖然明知梅絳雪是出手相救方兆南,仍然不自禁的攻出一劍。
那紅衣少女凝神聽了片刻,低聲說道:「三師妹的才能,姐姐一向敬服,想必知道這一陣大風,來自何處,幾時才能停息。」
那轉角之處,傳出來梅絳雪的聲音道:「嶽主,念你對我有一番傳技之情,我要鄭重告訴你一件事,你一共收傳了四個弟子,但現在你身側,還有幾個人呢?首座弟子,被你活活逼死,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背叛了你。」
但聞一陣叮叮咚咚的兵刃相擊之聲,傳了過來,石室外似已展開了激烈的搏鬥。
梅絳雪道:「他如真的死了,有得你的苦受,我讓你嘗試一下那封經閉穴的滋味,三日夜求死不成,求生不能,我要聽你哀號慘叫三日夜,聲啞力竭……」
只聽耿震大喝一聲,仰身倒摔在地上,滿地亂滾,目光中滿是乞憐之色,望著梅絳雪。
那紅衣少女道:「咱們已然斷服那保容藥物甚久,再過上一段時日,師妹這艷如春花的容色,即將消失,變成個又老又醜的女人了。」
石三公一面揮掌封架,一面說道:「咱們眼下幾人,已然是生死與共之局,聖人還有通權達變之說,何況小兄弟是在她威迫之下,所作的允諾……」
一股疾猛的掌風,突然由那甬道湧了出來,正擊在那大漢的前胸之上,那向前奔衝的身軀,生生被震的倒退數步,吐出來兩口鮮血,仰身栽倒地上。
這兩招武功,一是武當派不傳之密,一是華山派中絕學,他把兩招奇學,合一用出,只看的石三公耿震等,心頭暗生凜駭。
曹燕飛只覺右腕一麻,手中長劍被那白衣少女奪了過去。
梅絳雪突然一側身軀,欺到方兆南的身前,素手揮揚,解他身上的索縛。
葛煒當先舉步,隨後而行,童叟耿震和石三公低語一陣,一齊舉步向前行去,曹燕飛長長歎息一聲,提劍走在最後,剛一舉步忽然聽見一個細微,但卻十分清晰的聲音,鑽入了耳中,道:「曹道友,在下青雲,受那妖女箝制,迫為所用,幸我早已防備,未中她藥物算計,不過,我已答應遇她未取得羅玄遺物之前,不能和她為仇,而且立下重誓,勢難相違……」
人剛到轉角之處,迎面湧撞來一股掌力,擊襲前胸。
餘音未絕,左側暗影處,陡然疾飛出一支長劍,寒芒閃動,幻起來三朵劍花,分指三處要穴。這劍勢不但凌厲,而且忽然而來,大是難防。
石三公道:「唉!大愚和天星以及貴派中的張雁,都和老夫等走失了,他三人雖在這山腹之內,但卻不知失落何處。」
冥嶽嶽主,內功深厚,目光犀利,雖在夜暗如漆的環境之中,仍能辨別出發掌之人,正是梅絳雪,當下嬌叱一聲,右腕疾揚猛力拍出一掌,反擊過去。
但她這憂鬱的神情,極快的就消失不見,淡淡說道:「老醜了就讓它老醜吧!」她微微一頓,突然厲聲說道:「不錯,這是『血池』,可惜你們來的太晚了,那羅玄已經氣絕而逝……」
十餘年傳藝積威,梅絳雪也不禁吃了一駭,急急說道:「師……」突然改口說道:「她已到了洞門外麼?」
耿震一皺眉頭,道:「適才所言,你的劍法武功,得自羅玄遺傳,不知是真是假?」
石三公突然大步走了過去,拱手對梅絳雪道:「姑娘……」
這當兒,那藍衣少女,也追到了轉角之處,目光一瞥那薄紗美婦,低聲說道:「師父暫請息怒,三師妹為人狡猾無比,故意擺下這等陣勢,激怒師父,使師父方寸大亂……」
梅絳雪冷冷說道:「你不用發狠,現在站在你身側,滿口師父,師父的人,你認為她當真的對你很忠心麼?老實說,一旦機會來了,她也一樣會叛你而去,只怕你對待羅玄那種慘酷的手法,會在你的身上重演。」
梅絳雪望了望那紅衣少女一眼,道:「他們被那突起的陰風所阻,一時半刻之間,尚不致找入這石室中來……」她微微一頓,接道:「不過,你別太高興,這陰風雖然強烈,連續七日不絕,但每過一個時辰,就要靜止下來,這一段時間,長的有一頓飯工夫之久,短的也有一盞熱茶工夫,待那陰風一停,他們就可以找入這石室來。」
梅絳雪冷漠的答道:「生死與老醜,你似是更怕後者。」
為了方兆南的安危,陳玄霜忍受了無比的委屈,對紅衣少女的令諭,不敢稍有違背,當下應了一聲,提劍緊隨在曹燕飛身後而行。
這幾句淡淡之言,似是有著無比的威力,陳玄霜應聲放開了雙臂,緩步向後退去。
梅絳雪緩緩閉上雙目,道:「我卻怕你不守信約,拿到了羅玄遺物之後,仍然不肯放他。」
梅絳雪淡然一笑,道:「不錯,師父來了,而且還帶了冥嶽中很多高手。」
葛煒雖然化解開了對方的一輪急攻,但卻感到異常吃力,心中暗暗忖道:這姑娘武功不弱,不可存輕敵之心,暗中一提真氣,發出一記無影神拳。
那紅衣少女冷笑一聲,道:「師妹可是當真有心要和我作對麼?」
白衣少女一皺眉頭,掌勢忽變,盡都是奇奧凌厲的招術,指襲向童叟耿震的要害大穴,倏忽之間,已把耿震迫退到石室中一個角落之間。
童叟耿震,眼珠一轉,說道:「那位葛兄弟既然可以提出比武之求,我等難道不能援例相求麼?」
當先一人身著黑衣,身軀嬌小,平橫著一柄長劍。在那嬌小的黑衣人後,緊隨著微作喘息的方兆南。
半年之前,大方禪師和神鐘道長聯合武林高手圍攻冥嶽失利,群豪大部份中了迷|葯,被那冥嶽嶽主收用,一部份壯烈戰死。臨到大家將潰之際,神鐘道長和甚多的武林高手,各錄生平絕技,傳給了葛氏兄弟。二人在這山腹密洞之中,苦心習練,因為兩人都有甚好的武功基礎,又生的天資過人,半年時光,竟成了一身博雜之學,但究竟時間過短,尚無法盡得精要,雖然胸羅了無數絕技,但運用克敵之上,卻難連貫發揮盡展妙用。
紅衣少女咯咯大笑,道:「怎麼,叫起姐姐來了。」
梅絳雪冷森的喝道:「住手。」
梅絳雪接道:「她該如願以償了,哼!她想我早已被岩漿烈焰,燒作飛灰。」
她功力深厚,掌勁雄渾,這一掌含怒反擊,威勢非同小可,兩股潛力一撞之下,立時激起一陣輕嘯的旋風,梅絳雪白衣飄飄的向後退去。
那紅衣少女咯咯大笑,道:「這等皮肉之苦又要不了他的性命,你急個什麼勁呢?快給我站開去。」
梅絳雪一聳秀眉,冷冷問道:「什麼事?這般大驚小怪?」
陳玄霜數月之前,曾被這山腹颶風,捲吹而去,隨風亂撞,碰的傷痕累累,心中餘悸猶存,聽那驚魂動魄的風嘯之聲,不由自主的掩起了耳朵。
她那裏知陳玄霜早已把「生死玄關」打通,內力生生不息,不用運氣調息,亦有著驚人的耐戰之能,再加上兩人所用武功,同出一門,萬變不離其宗,手法或有小異,但大致卻不出羅玄一脈。陳玄霜心神一定之後,極為自然的大增應變之能,那薄紗美婦的空手奪劍手法,已難能威脅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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