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喜馬拉雅與岡底斯山脈間
告別阿里
這一天,沿南線一路東行。這條路與北線大不相同。滿目的野草不再是一寸見長稀稀疏疏近乎半荒漠的了,它是瘋長的一片,雖稀疏,卻足可呈現一幅風吹草低見牛羊的風景畫來。大的石頭少了,土地變得有了一些油性。從兩大山脈發源的河流,蛇行於草地,銀光一閃就是它們凝脂聚玉的面容,牝馬一樣地突然出現,又鰻魚一樣寂寞地糾纏你,讓車繞著它轉來轉去。只有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你才能別它而去。由於河床中泥的成分大大增加,即使不深的地方,看得不準也可能陷入河床淤泥之中。
要過河,只有自己下水探路。光B、光C主動應戰,脫下鞋子和長褲,就往水中走。扎西在岸上指揮。
我們來到河和-圖-書邊,扎西,索多沿河灘走了半天,也找不出一個有把握的地方。光C、光B去修橋工地交涉,這座橋似乎已合攏,也許僥倖能夠過車。等了兩個光頭足足四十分鐘,結果是橋還不能走車。有人說出二十元錢給我們帶路,扎西一聽連連搖頭,他信不過這些人。他說,到時他把你帶到一個陷車的地方,再等著向你要錢拉車。
一路上都有河流相伴。我們甚至在霍爾發現一個地圖上沒有標注的大湖。
涉過兩條淺河,他們趟到了下游的主河道,那裡較為寬闊,水應該淺一些。兩個人一步一步向急流中探腳,摸索著前進。水淹到了大腿,光B、光C趕緊摟住上衣,濺起的水花把底褲全掃濕了。光Bm.hetubook.com.com一個趔趄,差一點撲進河中。光C扶住了他,兩個人手牽手,互相交錯往前走。光B戰戰兢兢,好不緊張。過了河心的急流,水又淺了,他們快速上到了對岸。
天上的雪峰神的殿堂
接納我們逡巡的目光
縱有大地相連,邁動的雙腿
只能徘徊在遙遙谷地
抵達不了聖潔的天庭
聖湖邊縹緲的藏歌
黑夜裡潛行草原的河流
如風的行者的跫音
都是遠行人無邊的邏思
犛牛踏開的土地
羚羊飛奔出的草原——
大地緊繃的羯鼓
遊牧者守望的家園
豈只是風景如畫
豈只是追你到天邊的漫遊
雲朵般留下浮影
找不到風雪裡扎下去的根
不只是行走,更有靈魂的洗禮
高原蒼鷹與神同在的高原
寒冷的頭昏目眩的高原
疲憊的饑渴的高原
讓我千百次感受你冷峻的光輝
承受你永遠的緘默
只把六字真言帶走
在長旅中心念口誦
一遍又一遍空空的聲音
如同空空蕩蕩的草原
和圖書接納我們逡巡的目光
縱有大地相連,邁動的雙腿
只能徘徊在遙遙谷地
抵達不了聖潔的天庭
聖湖邊縹緲的藏歌
黑夜裡潛行草原的河流
如風的行者的跫音
都是遠行人無邊的邏思
犛牛踏開的土地
羚羊飛奔出的草原——
大地緊繃的羯鼓
遊牧者守望的家園
豈只是風景如畫
豈只是追你到天邊的漫遊
雲朵般留下浮影
找不到風雪裡扎下去的根
不只是行走,更有靈魂的洗禮
高原蒼鷹與神同在的高原
寒冷的頭昏目眩的高原
疲憊的饑渴的高原
讓我千百次感受你冷峻的光輝
承受你永遠的緘默
只把六字真言帶走
在長旅中心念口誦
一遍又一遍空空的聲音
如同空空蕩蕩的草原
就這樣,眺望著遙遠的雪峰,觀賞著無邊hetubook.com•com無際的草地,我們一步一步走出了阿里,又遠離了阿里,別了這個西天雲彩彎彎的神秘的土地。我在顛簸的車裡寫下了這樣的詩行:
在一條大河邊,河水逞威般流得滿灘都是,喧騰的聲音裡,既有淺灘的嘩嘩,又有深水的嗷嗷。對岸一台東風車陷在河裡,還有一台停在岸上,不敢過來。
扎西的車在下午六點陷落急流滾滾的帕羊河中。這一次,河床寬闊,水勢浩大,水面已淹到車窗邊了。小車就像一個隨時可能漂走的小島,顯得孤立無助。
這是一個巨大的草原,瘋生的草長可及膝,喜馬拉雅山脈與岡底斯山脈都遠遠地退於一隅,只露出冰冷的雪光。我們呆呆地望著它,一籌莫展。
民工都過來圍觀。這一次似乎有點
和圖書兇多吉少,豐田車像一條船,趟過了一條又一條河汊,最後在幾乎就要熄火的一剎那挺了過來,衝過了主河道,開上了對岸的沙灘。
見他們順利過去,扎西壯了膽,叫我們上車,按探出的路線開始過河。
路上出現了修路工人,這條一到洪水季節就無法行走的路線,終於開始在江河上架橋了。路修了兩年,架成的橋卻只有一座。
儘管草這麼深,扎西說,牛羊並不喜歡吃它,它們中意的是那些低矮又有韌性的草。沿途還真難見到牧人和羊群,只有不時出現的一具具倒斃於荒野的動物,有馬、牛、驢,內臟都已腐爛成泥,外表皮毛依然完好。這是去年冬天雪災所造成的慘相。厚厚的積雪把草原覆蓋了,動物們一點草也吃不到,活活餓死、凍死。